第183節
鄭馳樂說:“剛剛那句話應該我問楊先生才對,楊先生你是來做什么的?” 第179章 需要 楊銓沉默下來,照理說他沒怎么跟鄭馳樂接觸過,鄭馳樂不應該生疑才是。 既然鄭馳樂開門見山地問起了,楊銓也不再偽裝,“你怎么發現的,” 鄭馳樂直言以告,“我是醫生,望聞問切是基本功,而我不久之前剛接觸過你,對你的氣息記憶還挺深的。再加上你的體態、動作,綜合起來就猜出來了?!?/br> 楊銓問道,“你不準備抓我,” 鄭馳樂說,“楊銓不是正在軍方手里嗎?” 楊銓哈哈大笑。 他知道鄭馳樂不找人抓他的理由,就算鄭馳樂再把他抓住,奉泰這邊依然關不住他。 楊銓笑完以后就問鄭馳樂:“那你準備怎么辦?” 鄭馳樂說:“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示我們奉泰有毒瘤,對吧?” 楊銓說:“是的,我在提醒你們,可惜你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br> 鄭馳樂說:“現在來說確實是這樣?!?/br> 這時鄭馳樂的浮漂動了動,鄭馳樂輕松地拉起釣竿,一下子就豐收了一條三斤多的鯉魚,他隨手扔到楊銓空空如也的桶里面。 鄭馳樂瞅向楊銓:“楊先生的技術不怎么好啊?!?/br> 楊銓說:“叫我常先生?!?/br> 這代表楊銓還想繼續在雋水呆下去。 鄭馳樂說:“常先生,我可以問一下你的財產來源嗎?” 楊銓瞧了他一眼:“怎么?擔心?” 鄭馳樂說:“靖澤的二伯可就是被你的投資坑了啊?!?/br> 楊銓說:“我沒把那些項目完成嗎?” 鄭馳樂一頓。 那倒不是,雖然關振德進了大牢,可楊銓承包過去的項目卻是保質保量地完成了,定海那邊的建設至今還有賴于當初打下的基礎呢! 楊銓說:“我這人什么都不行,就是賺錢還行。?;谶@個身份你也不用擔心,他是真有其人,都說狡兔二窟,我怎么可能把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那時候我能金蟬脫殼就跟這些備用身份有關?!?/br> 鄭馳樂問:“這應該不是你一個人能做到的吧?” 楊銓意味深長地瞅著他:“我有個師父,不過他死了?!?/br> 鄭馳樂說:“然后呢?” 楊銓說:“所以他的一切就由我接手了,這也是我可以隨意揮霍、隨意出境的原因?!?/br> 鄭馳樂轉頭看著楊銓,試探著問:“那楊先生是希望師父活著,而這一切不屬于你,還是希望這一切屬于你,而你師父去世?” 楊銓對上鄭馳樂探究的視線,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小家伙,別太自作聰明?!?/br> 鄭馳樂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準確的。 既然對方能把一切都交給楊銓,那說明楊銓跟對方的感情非常深厚。 鄭馳樂早就托潘小海幫忙查探楊銓以前的事,潘小海最近也有了點兒眉目,他追查到一個法號是妄悟的和尚身上。 妄悟和尚跟他師祖葫蘆居士是一樣年紀的人,據傳他們當初也有點兒交情,不過建國后他師祖跟妄悟和尚都瀟灑地甩手離去,兩人消潛在各地行走,誰都得不到他們的消息。 如果說他師祖是“智囊”型的人物,那這個妄悟和尚就是“財囊”,別的和尚都講究四大皆空,妄悟和尚卻是鉆進了錢眼里去的人,其對聚財的執著、理財的專擅比之大部分人都要出色——總之那就是個市儈又貪財的大俗人,他要是不摘掉帽子,誰都看不出他是個和尚! 這些都是潘小海從老一輩的人口里挖出來的東西。 他分析了楊銓“變出資金”的種種實例,再比對妄悟和尚的作風,覺得他們之間可能有點兒關聯。有了方向就好辦了,潘小海很快就按圖索驥挖出了一點兒過往。 即使楊銓抹去過往痕跡的手法很高明,卻還是抵不過潘小海過人的分析能力! 潘小海進一步追查下去,就發現妄悟和尚做過的一些事,這個妄悟和尚似乎收徒收上了癮,各地幾乎都有他的“徒弟”。更讓潘小海吃驚的是,關振德沒有回關家前似乎也碰到過妄悟和尚! 同樣的情況也在黃震軍身上出現。 將楊銓“投資”過的地方翻出來,幾乎每個地方都有楊銓的“同門”。 這些線索慢慢收攏,楊銓的活動軌跡似乎也開始有跡可循。 如果“同門”沒什么惡形惡狀,那楊銓投資完以后就會離開;如果“同門”有嚴重的作風問題,那么接踵而來的必然是這個“同門”以不同的原因落馬。其中鬧得最大的就是關振德,連楊銓自己都被逼得暴露出來,不得不出境避風頭。 如果潘小海的推測是真的,那楊銓這個人就不能單純地用善或惡去概括了! 試探出了一點頭緒,鄭馳樂也不急著進一步確認。 他說道:“那就釣魚吧?!?/br> 楊銓偏偏又繼續問:“你是準備往賀正秋那邊靠攏?” 鄭馳樂并不隱瞞:“沒錯?!?/br> 楊銓嗤笑:“你對賀正秋了解多少?” 鄭馳樂說:“我對賀書記了解得當然不多,常先生難道知道什么嗎?” 楊銓說:“要提起賀正秋這個人,就要從他起步階段開始說起。你知道他的老師都有誰嗎?” 鄭馳樂說:“知道幾個?!?/br> 楊銓說:“那幾個人前面還教過一個學生,你應該記得這個人——魏長冶?!?/br> 鄭馳樂一怔。 楊銓說:“魏長冶跟耿家對上了,耿家失去了耿修文,拼著兩敗俱傷也要將魏長冶拖死在華中省,所以就出現了你看到的局面:華中那邊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混亂。直到雙方都能接受的關振遠調過去以后,華中省委才重新運作起來。光是魏長冶是不可能扛得住耿家的報復的,他背后還有他的老師們在使力。在魏長冶去世后,首都那幾個老家伙也沉寂下來,直到重新挖到賀正秋這個好苗子,他們才開始做出新動作。不然你以為賀正秋那么年輕就被人交口贊譽,并且當上省委書記是因為什么?” 鄭馳樂說:“再厲害的人也需要好好經營,就跟再好的產品都需要好好包裝一樣,有什么稀奇的?” 楊銓說:“你沒看到還有個孟桂華嗎?就算你湊上去,好事情也輪不到你?!?/br> 鄭馳樂笑了:“我又沒想過要跟孟桂華去爭這個?!?/br> 楊銓斜了他一眼。 鄭馳樂說:“你怎么知道我走不到賀書記那個位置?” 楊銓說:“就你嗎?” 鄭馳樂說:“對,就我。那是我的目標,而且那只是階段性目標,拿下是遲早的事。而且我要的東西會親手去拿,不需要假他人之手——要靠攏,也是合作性地靠攏,而不是徹底淪為打下手的人?!?/br> 楊銓嘖嘖嘆道:“你的臉皮真是厚得驚人?!?/br> 鄭馳樂說:“謝謝夸獎?!?/br> 楊銓不以為然地瞅著鄭馳樂:“既然你不需要假他人之手,為什么要來找我?” 鄭馳樂慢悠悠地說:“很簡單?!?/br> 楊銓盯緊他。 鄭馳樂拍拍他的肩膀:“其實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你臉上的刀子白挨了,一點用都沒有?!?/br> 楊銓臉皮抽了抽。 鄭馳樂笑瞇瞇:“別急,你的激動我感受到了。我知道你現在面不改色是因為動刀沒多久,肌rou不太自然,放心,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br> 說完他就拿起釣竿朝楊銓揮揮手,留給楊銓一個瀟灑的背影。 楊銓氣結! 欣賞完楊銓悶怒的臉色,鄭馳樂心情舒坦了不少。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現在幾乎孤立無援。 賀正秋是個相當好的追隨對象,但賀正秋身邊能人無數,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他現在靠過去根本沒多大意義。 他所能做的就是聯合——盡量聯合臨近縣市的朋友,在最短的時間內搭建起屬于自己的人脈網絡! 鄭馳樂很快就忙碌起來,山地養殖的項目要推行,新項目也要跟進。 雋水產的茶很苦,但苦茶也有苦茶的喝法,鄭馳樂翻看了雋水縣的縣志,找出了可以做文章的東西:明時有位大宰相曾經在這里停駐,還為雋水的茶寫了一首詩。 鄭馳樂到互聯網上一查找,居然從那位大宰相的其他文章里找到了相呼應的語句。 這是大好事,只要改頭換面一宣揚,雋水名茶的名頭不愁打不出去! 鄭馳樂跟賈立一合計,找了幾個茶園主人讓他們商量著做出個方案來。這兩個月以來鄭馳樂找人過來幫忙做過相應的培訓,想要跟緊他腳步干事的人大多都學了點兒“新知識”,聽到鄭馳樂的設想他們馬上就冒出各種各樣的想法來。 其中一個人思索片刻就提出了挺有建設性的設想:“聽說那位張大宰相的后人好像有一支就在省會那邊落戶,而且早些年下海經商,企業規模不算??!我們能不能找上那邊配合宣傳?” 這本來就是鄭馳樂考慮到的步驟之一,沒想到居然有人可以直接提出來!鄭馳樂上了心,特別看了那人一眼。 一看之下鄭馳樂才發現說話的人相當年輕,也就是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鄭馳樂記得這人是叫岳耀輝,岳耀輝高考沒考好只能去念大專,結果念到一半覺得那個大專里的風氣太頹喪,根本學不到什么東西,于是他中途就退了學,回家接手家里的茶園。這樣的年輕人正是鄭馳樂最需要的,即使岳耀輝學歷不高,但從這段時間的觀察看來岳耀輝的思路清晰而靈活,是一根好苗子! 鄭馳樂不吝夸贊:“這個想法很好,你可以加進方案里面?!?/br> 鄭馳樂來雋水縣的時間不長,但他走的是親民路線,不到一個月雋水縣大半的人就都認識了他。再看看他上任以來的種種作為,岳耀輝早就忘記了鄭馳樂的年齡,真正地把他當成雋水縣政府的一把手來看待! 聽到鄭馳樂認同自己的想法,岳耀輝激動地說:“那我試試盡快把方案做出來!” 有岳耀輝起了頭,其他人自然也不甘落后,都絞盡腦汁提出自己的思路。 集思廣益的好處就是考慮事情比較全面,鄭馳樂認真聽著每一個人提出的意見,從中收獲了不少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東西。 他將原本只打算簡單交待的短會延長到兩個小時,整個方案的雛形都已經討論出來。 送眾人離開時鄭馳樂特意拍了拍岳耀輝的肩膀,朝岳耀輝舉起一只手:“好好干!” 岳耀輝抬起手跟他的手掌重重交握:“當然,我一定不辜負鄭書記的期望?!?/br> 鄭馳樂朝他一笑,送他們出到門外。 回到辦公室后賈立正在揉自己額角。 鄭馳樂說:“怎么?忙壞了?” 賈立立刻露出不屑的臉色:“就雋水這么一小塊地方,能把我忙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