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何老頭兒見他眼睛里溢著笑,哼哧兩聲,最終也只能擺擺手:“行了,回去吧,放你半天假?!?/br> 鄭馳樂馬上跑得不見人影。 鄭馳樂走得這么急當然是因為有約,他跑到校門口的時候有點兒喘,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呼氣。 關靖澤已經等在那兒了,正捧著本書在看呢。瞧見他那氣喘吁吁的模樣有些心疼,說道:“跑這么快做什么?” 鄭馳樂想也不想就說:“這不是怕你等太久嗎?” 關靖澤知道鄭馳樂只是因為守時觀念根深蒂固,沒別的意思,但還是挺高興的。他說道:“現在去哪里?” 鄭馳樂說:“回你家去。今天你是壽星,想吃什么?我給你做?!?/br> 鄭馳樂的廚藝不算好,但家常菜還是拿得出手的,畢竟他早早就得一個人過活,就算是傻子也該練出來了——何況他又不傻。今兒雖然是關靖澤生日,兩個人也沒多少閑暇時間,出去玩也不可能盡興,索性就在家里過好了。 關靖澤說:“臨時也想不出什么想吃的,我們去菜市場那邊看看有什么菜,挑新鮮的就好?!?/br> 鄭馳樂說:“好,走吧?!?/br> 兩個人繞道走進了附近的市場,他倆都曾經過過自己照顧自己的日子,對于買菜這種事一點都不生疏。關靖澤甚至還玩笑般跟菜販還起價來,惹得鄭馳樂頻頻朝他側目。 見鄭馳樂的吃驚都擺到臉上來了,關靖澤免不了解釋兩句:“在永交那邊老爸工資不高,還常常掏腰包資助別人,只能勒緊褲帶過日子?!?/br> 鄭馳樂被逗樂了。 這確實是關振遠干得出來的事,在淮昌這邊不會這樣,因為家里還有鄭彤——再不濟還有張媽在,張媽在關家幫傭了那么多年,絕對要比毫無個人金錢觀念的關振遠要富有得多。只有關振遠和關靖澤父子倆在那邊,財政緊縮是非常有可能的。 他忍不住給關靖澤掬一把同情淚。 這人啊,果然是被逼出來的! 兩個人挑挑揀揀買夠了各種食材,拎著它們往關家走。 關靖澤已經搬回關家住,因為房子是需要人氣養著的,他不能讓它空著,要不然房子老得快。 進了屋兩人就開始分工,關靖澤沒拒絕鄭馳樂的好意,只包攬了煮飯和熬湯的任務,做菜還是由鄭馳樂出馬。 合作起來干活就快,飯菜沒過多久就做好了。 鄭馳樂把菜都端出來后關靖澤也盛好了飯,抬起頭說:“湯還要一會兒才好?!?/br> 鄭馳樂說:“沒事,吃得差不多就可以喝上了?!?/br> 關靖澤微微一笑。 這跟他想象中的生活一模一樣,鄭馳樂和他都是喜歡踏實過日子的人,這樣的平和和默契讓他感到滿心熨帖。 他盯著鄭馳樂說道:“你好像還沒送我禮物,是不是準備親我一下當禮物?” 鄭馳樂:“……” 他怎么覺得這人越來越無恥了呢? 沒理會關靖澤赤裸裸的目光,鄭馳樂說:“禮物正在路上?!?/br> 這時候正好有人敲門。 鄭馳樂跑出去應門,然后抱回一個箱子,擺到關靖澤面前說道:“禮物來了?!?/br> 關靖澤打開一看,居然是一整箱的原文影印件,里頭的內容來自各地、甚至各個國家,都是些成功或失敗的經濟發展規劃案例。他問道:“這怎么來的?” 鄭馳樂說:“國外有些原件是公開的,我就叫那邊的朋友去幫我影印一份寄回來。國內也一樣,不過國內很多都不是原件,都是當地的朋友幫忙整理出來的,不算多大的事兒?!?/br> 鄭馳樂說得簡單,關靖澤卻知道這并沒有那么容易。 鄭馳樂的朋友確實很多,但也不是憑空掉下來的,是鄭馳樂花了許多心思去經營的結果。他央了多少個朋友幫這個忙,就等于欠下了多少份人情! 關靖澤說:“謝謝?!?/br> 鄭馳樂笑著說:“你和我還謝什么啊?!?/br> 關靖澤看著他臉上的笑,下腹突然涌上一陣熱意,有股難以按捺的沖動鉆進了心里頭,咬得他整顆心都變得guntangguntang。 他耳根一下子紅了,穩住心神站起來說:“我去個廁所?!?/br> 鄭馳樂沒發現他的異樣,點點頭說:“去吧,我去看看湯好了沒?!?/br> 關靖澤瞅著鄭馳樂轉身跑往廚房的背影,第一次覺得他們長大得太、慢、了! 第68章 暗涌 關靖澤的生日過完就是黨校報道日了。 黨校跟一般的高校不同,它通常以縣干班、青干班或者專題班、研討班等形式展開教學,后來更是取消了本科班的設置,青年干部實行統一招考。 關靖澤正好趕上了黨校本科班最后幾年的光景。 論起這個本科班,對前程最有幫助的自然是中央黨校。其次就是定海、云淀、歸化三個中心省的省校;再來就是華中、華東、鶴華三個發達省份的省校。關靖澤從中央黨校轉到淮昌這邊等于是連跳了兩級,出來后的起點會比中央黨校出來的要低一點兒。 關靖澤并不著急,與其在各方勢力錯綜復雜的首都處處受制,還不如在淮昌好好學點東西。他雖然比別人要多上十幾年的“隱藏年齡”,但他并不覺得自己有驕傲的資本,政道風云詭詐,不努力點兒根本玩不過別人。 關靖澤信步踏入綠樹蔥郁的黨校,鼻端嗅到了空氣中熟悉的氣味,整個人精神一振。 這是新的開始! 與此同時,鄭馳樂也踏入了淮昌一高。 淮昌一中和淮昌一高是一家,基本上一高的學生都是一中往上升的,乍然出現一個新面孔難免會引人側目。 鄭馳樂倒是不介意,他入學走的是推薦路線,直接升上了高三。 鄭馳樂這幾年學得雜,高中知識反而沒有系統地學過,直接去考試可能會死得挺慘,花點時間正常學習是必須的。巧的是潘小海和潘勝男也在淮昌一高念書,潘勝男念書早,循規蹈矩地升上高三,而潘小海是打心里覺得這邊人不夠淳樸,怕這個堂姐吃虧,直接跳了兩級跟了上來——這導致個兒還很小的他成為了班寵,人人見了都捏捏臉揉揉頭。 潘小海心有苦逼口上難言,見到鄭馳樂后就抓著他大吐苦水。 鄭馳樂不僅沒安慰他,還加入了“疼愛”班寵的行列之中,伸手將潘小海的臉蛋捏來捏去,玩得不亦樂乎。 潘小海炸毛:“滾滾滾,你們一個兩個都是混賬!” 潘勝男嘻嘻地笑著,伸手從背后摟住潘小海這個弟弟,好言好語地捋毛:“大家是喜歡你才逗你嘛?!?/br> 他們三個人聚頭后沒多久,陸冬青和薛巖也找過來了。 五個人長相都還過得去,站在一塊聊起天來格外養眼,不一會兒就吸引了好幾個前來搭話的人。 鄭馳樂最愛交朋友,可以說是“來者不拒”,很快就跟對方熱絡地聊了起來。 瞧著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鄭馳樂心里其實有些懷念。 當初他雖然只在淮昌一中念了一年,但也跟很多人交好,要是順順利利地跟這伙人一起念下去的話,說不定會結下一生的友誼。 可惜的是鄭馳樂還沒懷念完呢,事兒就找上門了。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是有道理的,鄭馳樂、薛巖和陸冬青剛站一塊沒一會兒,就有兩個冤家路窄的家伙迎面走了過來。 那是曹輝和趙麒麟。 趙麒麟是薛巖母親的繼子,也是讓薛巖一直處于半休學狀態的罪魁禍首。 這胖子比第一次見面時瘦了一點兒,可身上的橫rou還是很多,看上去依然有些兇橫。他身邊的曹輝鄭馳樂也是認識的,當初陸冬青和曹輝起了矛盾,鄭馳樂自然是幫著自己的朋友,跟曹輝鬧得挺狠。 沒想到這兩個人倒是湊到一塊了。 鄭馳樂不由往陸冬青和薛巖看去。 薛巖臉上一向沒什么表情,鄭馳樂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陸冬青的神色也很平靜,也許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父親對曹家的虧欠,陸冬青徹底收起了對曹輝的那點兒念想,而且有意識地疏遠了曹輝。 小孩子之間的情誼能有多深?他一段時間沒往上湊曹輝也把他忘了。 兩人漸漸沒了交集。 奇怪的是趙麒麟也很平和,見到他們后這胖子臉上掠過一絲狠意,尤其是在看到鄭馳樂時,臉色更是陰沉得要命。 但他一句話都沒有說,招呼曹輝無視他們轉身走了。 陸冬青算是最常在學校的人,見狀給鄭馳樂解釋:“這個趙麒麟以前可是有名的小霸王,不過聽說他幾年前給人打了頓狠的,這幾年倒是收斂了?!?/br> 鄭馳樂還是不明白趙麒麟怎么就只瞪著自己,明明他以前比較恨薛巖才對! 難道他當初打了那家伙一拳,那家伙的仇恨值就被他拉過來了? 薛巖顯然也注意到了趙麒麟看向鄭馳樂的兇狠眼神,跟鄭馳樂一樣陷入了沉思。 鄭馳樂說:“你們先聊,我去辦個事兒?!?/br> 薛巖和陸冬青點點頭。 潘小海卻鬼頭鬼腦地湊上來問:“什么事?” 鄭馳樂想到潘小海那“包打聽”的能耐,一手搭著潘小海的肩:“邊走邊說?!?/br> 鄭馳樂自然是想知道自己怎么會給人恨上了。 他雖然不怕事,但他來一高是為了備考來著,不想被別的事情干擾。 聽鄭馳樂臉色認真,潘小海吶吶地說:“這個……” 鄭馳樂斜了他一眼,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潘小海支支吾吾地說:“我當初意外撞見他們在商量著怎么教訓人,就停下來聽個仔細,沒想到他們的目標是你!聽那個胖子的意思好像是你打了他一拳,他想報復!于是我和姐一商量,就悄悄請了兩個人把那胖子揍了一頓,當時那胖子的父母找上門,我只能報上家門,警告他們別再有動你半根毫毛的念頭……” 鄭馳樂:“……” 敢情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多了個仇家? 潘小海振振有詞:“我們也是想幫你!” 鄭馳樂摸著下巴:“你還真是偽善不欲人知啊,你姐怎么說的?也說不告訴我一聲?” 潘小海悄悄往后退了退。 鄭馳樂伸手勾住潘小海的脖子,稍稍一用力,不松也不緊地勒著這只不要臉的小狐貍:“我猜猜,能勞動你這家伙出手的肯定是你姐吧?應該是你姐轉學過來后趙麒麟sao擾過她,你心里頭有氣,正好碰上了我的事就借題發揮——潘叔看在我師父治好了你姐的腿,肯定會出這個面。這樣一來你既出了一口惡氣,又把趙麒麟的仇恨值轉移到我身上來,真是聰明得緊哪!” 潘小海見鬼似的瞪著他。 鄭馳樂對潘小海的了解不可謂不深,一瞧那小表情兒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他收緊手臂,把潘小海勒得更緊:“你覺得我這么好騙?被你坑了還對你感恩戴德?” 潘小海臉憋得通紅,有點喘不過氣來了,連忙討饒:“樂樂!好樂樂!我知道錯了!” 鄭馳樂盯著他那皺成了包子的小臉蛋逼問:“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