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節
正是因他這性子,他對皇家事并不大關心。 只是,自先帝過逝,阿念并非自持他與先帝的血緣關系多嘴,實在是有些事,阿念就是旁觀者也很有些看不過眼,好在,他看不過眼也不與別人說,都是回家與子衿jiejie嘀咕。阿念近來的在宮里幫著治喪,參與了一些關于國喪時的禮儀規矩方面的指導建議,故而,對新君生母曹氏很有些意見。阿念道,“沒見過樣兒的,就是尋常百姓家,死了丈夫,做妻子的誰不在靈前守著。先時皇后娘娘做月子,起不得身,可皇后出了月子,還抱著小公主過來呢。她倒好,先時好端端的哭靈,皇后一來,她立刻稱病,硬說自己病的不輕。那夏青城夏太醫,先時都給太宗皇帝治過病,仁宗皇帝在位時一直很信服他的醫術,就是先帝病篤之時,服侍在畔的也是夏太醫。這位太醫,性子直,一給曹妃診治,診出她沒病,就直接說了,曹妃臉上掛不住,便說夏太醫醫術不好,氣得夏太醫辭官走了。也就是陛下剛登基,每天哭的傷心,誰也不愿意拿這事叫陛下糟心??蛇@送先帝靈柩出宮入陵寢,誰不去送一送啊,韋相都私下給陛下提了醒,說曹妃不論如何都要露面兒的。結果,她又給摔著了。難怪先帝活著時就說她當不得太后之位,這都辦的什么事兒!”叫阿念說,這就是個昏頭昏腦的東西。 何子衿便不解了,“怎么皇后出來哭靈,曹妃便病了?”她在誥命堆兒里,因誥命品階過低,都是在偏殿的偏殿的偏殿陪哭,至于消息真不如阿念這參加治喪小組的人清楚。 阿念嘆道,“這也是我猜的,這哭靈得有排位,先時皇后坐月子,曹妃身為陛下生母,自然是在妃嬪里排在第一個?;屎蟪隽嗽伦?,這是正經的一國之母,先帝元配發妻,陛下嫡母,不要說現在還沒封曹妃做太后,就是以后曹妃做了太后與蘇太后并立,她于禮法上,亦要差蘇太后半頭的。我想著,這等沒見識婦人,約摸是不忿蘇皇后排她前頭吧?” 何子衿都覺著好笑了,道,“這不是無稽的想頭么?!本褪钱斈甏褥笠惨写劝蔡笠宦昷iejie吧?這曹氏太后可不像有慈禧那份本事的人哪。 阿念搖頭,“國喪期間,韋相等人都顧及陛下顏面,這樣的事,睜只眼閉只眼罷了?!?/br> 何子衿問,“太后娘娘沒說什么?”這里說的是謝太后。 阿念道,“太后娘娘正傷心先帝崩逝,哪里有空管這些個?!?/br> 阿念是煩死這位現在的曹賢妃,以后的曹太后了。 何子衿想了想,笑道,“你不過剛來帝都,你在宮里可能有什么消息來源呢,可這事兒,連你都曉得了,你說,除了我這樣實在排不上號的婦人女眷,還有人不知道嗎?”曹氏自然糊涂,可這事傳得人人皆知,也不正常。 阿念一拍腦門兒,道,“虧得jiejie提醒,我是當局者迷了?!?/br> 何子衿道,“這事與咱家不相關,便是有心人想傳,倘曹妃不是做出這樣的事,誰能無中生有,編排她呢?!闭f來是曹妃自己骨頭輕,便是生了當朝新君,上前還有正經國母皇后與正經婆婆謝太后。你要真有本事把倆人干掉,你狂便狂了,如今兒子都指望人家輔佐呢。謝太后要與內閣一并要理朝政,蘇太后倒不必理政,可蘇太后的叔祖蘇尚書亦是內閣之人。這會兒就把人得罪個光,就憑你是新君他娘? 何子衿搖頭,再三叮囑阿念當差必要小心。 其實,阿念就是在家念叨一二,不然,他得憋悶死。不過,他煩歸煩,憋悶歸憋悶,人皇家之事可與他半點兒關系都沒有,先帝喪禮結束,皇室這一大家子,該升職的升職,如謝太后升為太皇太后,蘇皇后升為蘇太后,曹賢妃因是新君生母,也升為曹太后,之后,一應先帝后妃升為太妃、太嬪,然后,就是皇親,諸公主長為長公主、長公主升為大長公主。再有就是曹太后母族賜公爵,不過,曹太后之父只得二等承恩公爵。蘇太后因是正經嫡母太后,蘇太后之父升為一等承恩公爵,以示尊貴。 阿念對此的評價是,“倒還算有禮可依?!敝皇?,要依阿念心下思量,曹太后這種腦子不清楚的女人,做太后都可惜了的,也只配做個太妃罷了。 阿念也就是私下吐槽幾句,他對新君生母委實觀感平平。 何子衿說他,“在家說說就罷了,那些內閣大臣,哪個不是渾身一萬個心眼兒。就拿這賜爵來說,曹太后再怎么掐尖兒要強,也沒叫曹家逾越了蘇家去。要是曹太后聰明,就該老實些,她這位份,安安生生,一輩子榮華富貴。聽你說新君不是不孝順的人,她好了,娘家怎么會不好呢?!?/br> “她要有你這份通透,大家都得念佛?!卑⒛钐岬讲芴缶鸵獡u頭的。 好吧,自從阿念升為帝王師之一,何子衿聽到的皇家八卦就越來越多了。 何子衿身為命婦,初一十五都要進宮向太皇太后與兩位太后請安,帝都這么些命婦,大部分是走個過場,何子衿四品恭人,排在末尾。謝太皇太后倒還記得她,特意同她說了兩句話,“多年不見,你倒并未大變,依稀還是舊時模樣?!?/br> 何子衿恭敬道,“先時給娘娘請安,臣婦還未嫁人,如今就要做婆婆了?!?/br> 謝太皇太后溫聲道,“做婆婆有做婆婆的好,兒媳婦孝順,將來孫子孫女滿堂,亦是福氣?!?/br> 何子衿連忙稱是。 謝太皇太后就問起她家在北昌府的事來,何子衿說些北昌府的氣侯飲食,當地風土人*情,尤其贊北昌府冬天雖冷,卻是有各種游戲,冰上玩耍,或是在暖暖的屋里煮茶烤火,反正何子衿嘴巧,何況她說的又頗是些有趣之事,謝太皇太后聽的挺高興。蘇太后亦道,“以前嘗聽人說北昌府苦寒,要不是聽江恭人說,都不曉得是這般物產豐饒,民風開闊之地?!?/br> 曹太后淡淡附和兩句。 謝太皇太后笑道,“你我亦算舊識,以后閑了,只管進宮來說說話?!敝速p了六匹時興宮緞給何子衿,便令她退下了。 蘇太后見狀,也賞了江恭人四匹。 曹太后笑道,“我不敢與jiejie比肩?!辟p了兩匹。 何子衿恭敬的一一謝了賞,就帶著一車料子回家去了。 余幸杜氏見大姑姐進宮一趟得一車賞賜,頗是驚嘆,何子衿笑道,“少年來帝都時,有幸給太皇太后請安,不承想太皇太后還記得我,賞了我幾匹緞子,也是沾太皇太后的光,兩位太后娘娘也賞了幾匹。你們一人一匹,見者有份?!?/br> 二人客氣一二,都謝過大姑姐,一人選了一匹。何子衿又挑了匹鮮亮的給了宮媛,心下想著,另外給沈老太太送了兩匹,舅媽江氏一匹,另外四匹,舅舅家的幾位表弟媳一人一匹,何子衿一匹沒留,都打發了出去。 她,她主要是自己還有好些料子呢,這些料子,一年有一年的花樣,何子衿愛存珠寶字畫,衣料就算了,都是時有時穿的。故而,就給弟妹表弟妹的做個人情。 余幸還打聽了一回太皇太后身體可好的話,她與太皇太后是親戚,對太皇太后一向關心。 何子衿雖得了一車東西回家,心下卻不是很安心,她倒不是沒見過緞子,何子衿也不是財迷,可就曹太后那話“我不敢與jiejie比肩”,何子衿不曉得曹太后是與蘇太后不睦呢,還是怎么回事。何子衿覺著,這話說的真沒水準,事兒也辦得水準一般,何子衿以往都不認得曹太后,自然不可能跟曹太后有什么不對付。曹太后這么摳摳索索的,總不是針對她,于是,何子衿暫時得出兩宮不睦的結論。 至于謝太皇太后,這位娘娘的心思,沒人能看出來。 先時,何子衿與阿念都覺著,有先時曹太后給先裝貴妃送湯水的事,這位娘娘必然不會支持大皇子繼位,可結果,“有嫡立嫡,無嫡立長”,這話是從謝太皇太后嘴里親口說出來的。 用阿念的話說,“當時聽到這句話,我都以為是突然沒聽清,或者幻聽了呢?!?/br> 可這話,的確是謝太皇太后說出來的,這位娘娘,親自扶持皇長子繼位。 哎,想到皇家這一團亂麻,何子衿就覺著,離皇家越遠越好。 何子衿給阿念提個醒,她爹這眼瞅著任期將至,讓阿念同阿冽商量著,早些走走關系,把她爹調回帝都來才好。 阿念心里惦記著這事兒呢,先同阿冽找義父沈素商量了,沈素在帝都二十幾年,想了想,指點郎舅二人去走一走小唐總管的關系。 江家這些年,與唐家的關系就沒斷,阿念自然認得小唐總管。 小唐總管任內務司總管,說來也是正二品大員,其人雖未入閣,但背景很不一般,他爹老唐大人是做過先帝首輔的。再說門第顯貴,說來老穆家怕也比不上唐家,老穆家頂多就是出了幾任皇帝,而人唐家,據說千百年前,出過神仙。 還有一傳聞,說是老唐大人當年爭首輔之位,當時與老唐大人競爭的是太宗皇帝的老臣秦老尚書,老唐大人論資歷略遜于這位老尚書,結果,老唐大人硬生生奪得首輔之位。那么,怎樣在首輔之爭中獲勝了呢?傳說是小唐大人給自家神仙祖宗燒了半個月的香,說是神仙祖宗保佑,于是,秦家出了些不雅之事,秦老尚書灰頭土臉下臺,老唐大人就任首輔之位。 說來,唐家的神仙祖宗,何子衿都不陌生,當初阿念與他爹科舉,她與何老娘到州府神仙宮燒香求庇佑,那神仙宮里供著的神仙,就是姓唐的,便是唐家那位傳說中的神仙祖宗。 總之,唐家頗是有歷史的家族。 但要說小唐總管這人,雖是高官,卻從未在六部任職,正二品內務司總管官階雖高,卻不比六部九卿權柄赫赫??烧l要說這朝中還有比小唐總管更面熟兒的,蘇參政他爹蘇尚書都要略遜一籌。 無他,小唐總管雖然做官做學問的本事有限,但他人脈非同一般啊。前些年過逝的江北嶺大儒,是小唐總管他師爺,那他師傅是誰呢,今吏部尚書李樵。對了,小唐總管還有位同門師叔,便是在江南主持海港事宜的的壽宜大長公主的駙馬歐陽鏡。而歐陽鏡呢,便是江家在北昌府時今北昌府巡撫李巡撫的小舅子,李巡撫的夫人李夫人娘家姓歐陽,李夫人正是這位歐陽駙馬嫡親的jiejie。小唐總管還有一位同門師弟,便是如今駐守西寧關的端寧長公主的駙馬忠勇侯彭侯爺。 所以,小唐總管自身平平,但有這么些顯赫人脈,縱觀滿朝上下,人們都是寧可得罪韋相,也不想得罪他的。 而且,倘別人有小唐總管的出身,人脈,還不為當權者所忌??? 小唐總管不是,這位總管大人,據說十五歲就跟著仁宗皇帝和太皇太后學當差了,在王府一住多年,完全就算這倆人看著長大的,后來小唐總管成親,這親事,當年還是太皇太后給做的媒人。據說,太皇太后看他跟看親兒子一般。 而且,他能做到內務司總管,可見深得皇室信任。 沈素這些年在帝都,與小唐總管早便相識,倆人這些年的交情。沈素與阿念阿冽道,“吏部李尚書一向為人冷淡,尋常人想說情走門路,再不成的。他唯與小唐總管相近,倘有小唐總管幫著說情,這事就十之八*九了?!苯惴蛑皇窍胝{回帝都,又不是要做什么高官。這事當不難cao作。 阿念做這些年的外任官,亦有些官場經驗,就同義父道,“岳父如今是正五品,并非高官,這樣的調任,還會驚動尚書大人么?”要按阿念的意思,能走侍郎的門路就走侍郎的門路,李尚書他見過,也聽聞這位尚書大人不是很好說話。 沈素道,“吏部正管三品以下官員升遷變動,要說以往倒無妨,侍郎那里cao作一二便好。只是,你一來帝都就任皇子師,李尚書倘不知曉這些關系,他也不會做這些年的吏部尚書了?!?/br> 阿念聽義父這樣說,就與阿冽決定去走一走小唐總管的門路。 可這走門路,總得帶些禮物過去,小唐大人吧,還真沒什么特別愛好。女人,小唐大人家里只有一妻,無妾。金銀,端看小唐大人的出身,也曉得這位大人不缺錢啊。字畫,據說小唐大人年輕時就不喜讀書。最后還是沈素說,小唐大人偏愛玉石,而且,沈素說了,一個人去就行,這種走門路的事,人越少越好。 最后,就是阿念去的。 阿念現在做帝師了,面子比較大些。 阿念送小唐大人一對蓮花白玉盞,那玉,乃上等白玉,內生雅光,唯蓮花瓣的尖尖上帶一點薄紅,若美人腮,若胭脂雪,十分精巧可人。小唐大人一見就先賞鑒一番,雖然這玉盞不錯,小唐大人心下十分清明,與阿念坐下說話,道,“阿念你帶禮過來,肯定是有事相求。我內務司與翰林院,并無甚干系啊?!?/br> 阿念便將想把岳父調回帝都的事說了,阿念道,“岳父在北昌府十幾載為官,兢兢業業,不敢說辛勞。如今我們做子女的都回了帝得,就兩位老人家與太岳母依舊遠在北昌府,心中十分牽掛?!?/br> 小唐大人就明白了,想了想道,“要擱別人,我是不理的,不過你不一樣,我倒可以幫你向我師傅說一說,只是不知你岳父調回來,想任何職呢?” 阿念連忙道,“只要調回帝都,有什么職司就任什么職司,岳父一向恬淡,與世無爭?!?/br> 聽這話,小唐大人還比較滿意,認為江念還算有分寸,便應了這事,東西卻是沒收,過兩天回復阿念,“白叫我幫你問,太后,啊,不,太皇太后已經交待我師傅了,說何大人在北昌府這些年頗為不易,任期到時讓他回朝任職呢?!鼻那膶⒑喂У男侣毼淮蚵牫鰜砀嬖V了阿念,鴻臚寺少卿,從五品。 阿念回家與子衿jiejie道,“只看太皇太后行事,就非常人啊?!比思叶枷肽闱邦^去了。謝太皇太后特意交待吏部,自然不是因為何家,何家一介寒門,還不夠太皇太后看的。太皇太后如此,無非是關照阿念罷了。而且,倘阿念不去唐家走動,怕是根本不會曉得此事,這等施恩不欲人知的手段……阿念越發本分,就是給陛下講書時,也是只管盡先生職責,將書講好也便罷了。 在翰林院,更是對上恭敬,對下關愛。 便是有槽,也只在家吐,只與子衿jiejie一人說。 阿念如此謹言慎行,連謝太皇太后都與李尚書道,“江侍讀此人,倒不枉先帝待他這一片心?!?/br> 李尚書亦道,“是個謹慎人?!?/br> 阿念這種話不多說一句,路不多走一步的謹慎似乎令謝太皇太后很滿意,或者是何子衿真的入了太皇太后的眼緣,反正吧,除去初一十五的命婦按例請安,一月總有兩三回,太皇太后會宣江恭人進宮說話。一時,江恭人入得太皇太后眼緣之事,不說滿朝皆知吧,消息略靈通的人家也都曉得了。 ☆、第457章 帝都風云之九 第457章 對于江太太何子衿得太皇太后青眼之事, 簡直全帝都的貴夫人們想不明白, 這江太太哪里就特別招人喜歡來?當然, 要說江太太討人厭, 那也是再沒有的?,F在帝都認識江太太的人不多,但,只要認識江太太的人, 就沒有說她不好的。 只是,帝都會做人的官太太多的是,怎么就輪到這么個四品恭人獨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青眼呢? 整個權貴圈都想不通死了。 分析一下江太太的出身吧,寒門出身, 乏列可陳。再分析一下江太太此人吧, 嗯, 會種花,尤其是菊花,當初曾種出名品,可這也好些年不種了吧?對了, 太宗皇帝時就很喜歡江太太種的花, 可太皇太后又不是花卉的愛好者。 這江太太究竟哪里好??? 這讓無數想在太皇太后跟前露臉兒的貴夫人們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 不要說外人了。 便是江太太自己,也不曉得自己哪里就入了太皇太后的眼。 她進宮請安, 無非就是陪著太皇太后說說話, 至于說話的內容,也很簡單,太皇太后那里多是妃嬪過去服侍, 女人們在一處無非就是說說衣裳首飾、湯湯水水、養生健體的話題,再不然就是孩子,說來,江太太家的孩子比江太太還有名兒呢。主要是兒女結親都是先帝下旨賜婚,而且,江太太家一對龍鳳胎一對雙胞胎的事,也不少人知道。 何子衿說些孩子們的事,太皇太后倒是挺喜歡聽,尤其何子衿一向比較實在,并不過度美化自家孩子。啥樣就啥樣唄,何子衿說雙胞胎,“剛插班進了官學,現在有空就在家里練官話。他倆自小就在北昌府長大,雖然從小就教他們官話,還是有北昌府口音,學里有同窗打趣他們,現在知道要面子了,回家拼命練呢。本來就是話癆,現在又搶著說話,聒噪的很?!?/br> 太皇太后笑問,“你們在北昌府是說官話,還是說當地人的口音?!?/br> 何子衿笑,“開始過去時不會說北昌府當地的話,后來時間長也就學會了。在家說老家的話,要是出門聚會,多是用官話,如果跟北昌府當地的人說話,就是說北昌話?!?/br> 蘇太后聞言笑道,“我小時候在老家時,也是說老家的話。第一回進宮給母后請安,也有些老家口音,那時心里頗是難過呢?!?/br> 太皇太后笑道,“這有什么,自來鄉音難改?!?/br> 何子衿也說,“雙胞胎剛學說話時,一開始在縣里,我先教他官學,后來我們調到北昌府,離我娘家近了,我祖母在家里從來都是說蜀中話,她老人家又喜歡孩子,就見天用老家的話教雙胞胎,等出門吧,外頭人都是說北昌話的。雙包胎小時候說話,一會兒說兩句官話,一會兒又拐到我們老家那里的話去,要不就冷不丁的蹦出兩句當地話。他倆三歲以前說的話,平常人都聽不懂。到上學的年紀,去了學里,才慢慢有條理了?!?/br> 所以,江太太就是到太皇太后跟前,說的無就是這些雞零狗碎之事,她既不似巾幗侯江行云那般能與太皇太后商議國之大事,也不似諸位大長公主、長公主這般,與太皇太后早有交情,甚至,誥命品階不過四品恭人,在帝都府委實不值一是。 但,她說話,太皇太后就是愛聽。 以至于有些酸葡萄的家伙就說了,“大概是太皇太后沒見過村姑,故而,乍見這么個土鱉,覺著新奇?!?/br> 反正,不論這些人怎么說,江太太自己也稀里糊涂的成了太皇太后跟前的紅人。 雖然她自己覺著自己就是去陪聊的,離紅人的距離還有十萬八千里,但……在外人看來,能被太皇太后記住,還能陪太皇太后聊天,這就是妥妥的紅人啊。 好吧,江紅人正與兩位弟妹看阿冽他們新置的宅院呢。 雖然有些傷感,不過,兄弟姐妹們都成年了,分開是早晚的事。如今住在一起很是親熱,但以后孩子多了,還是分開的好。 故而,余幸私下同大姑姐說了置宅院之事,何子衿雖略有傷感,也沒說什么。何恭調回帝都的事是妥妥的了,余幸那處宅子也收拾的差不離了,這是請大姑姐一并幫著看看,她給長輩們布置的屋舍可還需什么添減。說來,余幸這些年委實長進頗多。她是誠心給公婆、太婆婆收拾居所,哪里會不用心呢?何子衿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主要是看看弟弟們以后住的屋舍如何,今看樣樣都好,何子衿笑,“我慣常是愛cao心的,你們雖要搬出來,不親眼看看,都不能放心。這宅子很好?!?/br> 余幸笑道,“原本梅家賣宅子時,我就有些心動,不過,舅舅家要買,這話就沒提。這金銀胡同,一則宅子不錯,另則就是咱們離得近,走兩步就到的?!?/br> 杜氏道,“虧得咱們這宅子是提前收拾的,聽說內務司要修建宮苑供兩宮太后居住,現在城中,不論花木還是磚石,都較先前貴了兩成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