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節
“下什么手?” “jiejie怎么不想想,姓邵的先是背著紀容插手北昌府之事,得罪了李巡撫。之后,自己弄了滿頭灰?,F在又求到紀容跟前。我已是打聽過了,李巡撫因邵將軍上折子參奏之事極是不悅,著人來找紀容要個說法。姓邵的要是真參成了,紀容都不見得高興,何況這事兒根本沒成,反鬧沒臉。紀容倘是訓斥姓邵的,這還好說,證明姓邵的尚有一線生機,偏生紀容好言好氣,還親自到我這里為姓邵的講情。若紀容有心,就不該一人前來,而是該帶了姓邵的一并前來,與我認錯。結果,紀容是一人前來,若我猜的沒錯,紀容就要對姓邵的出手了?!?/br> 何子衿有些不信,眼睛瞪得溜圓,“真的?” “jiejie只管等些日子就是,姓邵的畢竟正三品,若是我來出手,一則以下犯上,二則我畢竟是文武轉武職,根基未穩,先時不過取巧給他個沒臉??梢f真正扳倒他,并不容易。紀容不一樣,紀容是北靖關統帥,倘他下定決心,姓邵的絕無活路?!?/br> 何子衿道,“那紀大將軍來咱家豈不是正話反說?” 阿念微微一笑,“這樣的事,不正話反說,難道還堂堂正正的說不成?你知不知道紀容在北昌府有個別號?”阿念未賣關子,輕聲道,“當初老余巡撫在位時,有一回罵他做疤臉狐貍。他掌北靖關大權多年,豈是易與之人。你想,當年老余巡撫在北昌府何等威望,紀容不過流犯出身,因勢崛起,論在這北面兒根基,哪里能與老余巡撫相比,連老余巡撫都忌憚他三分。姓邵的犯他忌諱,這回定難善終?!?/br> 何子衿輕嘆,“這人實在心機深沉?!?/br> 阿念一笑,“jiejie著相了,做官的,沒點兒心機早叫人生吃活剝了。今咱們在說人,說不得在人眼里,我也是心機深沉之輩?!?/br> 何子衿笑,“是啊,要不怎么咱們兩家就做姻親了呢?!?/br> 阿念哈哈大笑。 ☆、第444章 北昌行之一三二 第444章 阿念把子衿jiejie安撫了下來, 總算子衿jiejie沒跟紀家翻臉, 不然看子衿jiejie的樣子,定要相法子給閨女退親的。子衿jiejie就信了阿念的推斷,等著看紀家將來的表現,這一等,就等來了一波又一波的媒人, 自從她兒子中了舉后,媒人就跟不要錢似的往她家跑??!而且, 只要一來就是捧天捧地的對江太太各種奉承巴結, 由于閨女太早定親,江太太這還是頭一遭享受這種被眾家哄搶的感覺。說來, 把兒女從一小貓仔似的小rou團, 一點一滴的養這么大, 還養得這般出眾,為人父母, 誰沒點兒虛榮心啊,江太太甭看是個一生兩世還慣愛裝個大仙兒的, 平日里卻很有這種虛榮心。所以, 媒人一撥又一撥的上門, 江太太心中很有些不能言說的小熨帖, 雖然她一家沒應, 但,奈不住這滿滿的為人母親的自豪感??! 尤其,是把兒子培養成搶手貨的母親。 故而, 近來,子衿jiejie給這些媒人奉承的心情不錯。雖然她一家也沒應下,兒子才十四,實在還不急親事,再者,何大仙兒心里已經有個人選了,只是人家姑娘還小,現在不好提。 不過,何大仙兒近來頻頻接見媒人的舉動,很是引得家里孩子們注意,尤其是阿曦,她在家陪她娘的時候多。阿曄自中了舉人,因名次不大滿意,家里擺完慶賀他中舉的酒宴,就約了同窗出外游學增長見聞了。這也是古代學子經常干的事,當然,一般都是有錢的這么干,就是中秀才或者中舉人后,就依照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圣賢指示,帶上銀子外出看看,開闊眼界,拜訪賢明。 阿曄原本連酒宴都不準備參加的,有個探花爹,天知道阿曄壓力有多大。阿曦還勸他一回,“你老跟咱爹比做什么,你也給雙胞胎留點兒活路吧?!?/br> 想到雙胞胎,阿曄不由一笑,“雙胞胎懂什么呀,他們還小呢?!?/br> “他倆都說讓你努力做大官兒,以后大樹底下好乘涼呢?!?/br> 阿曄:…… 阿曄看向他妹,“怎么辦,壓力更大了?!?/br> 阿曦笑的不行,阿曄也笑了,阿曄道,“我倒不是考不過咱爹心里郁悶,我就奇怪,我念書也頗為用功,難道我比咱爹笨?怎么一回考不過他,兩回也考不過他?”也就是對自己心有靈犀的龍鳳胎meimei,阿曄才會說一說心里的郁悶。 “你這還叫笨,那些落榜的還不得找根繩子上吊??!”阿曦倒杯茶給他哥喝,道,“咱爹那時候沒爹沒娘沒產沒業還急著娶媳婦,壓力大,拿出半條小命兒來念書,你現在父母雙全,家族和睦的,當然跟爹小時候不一樣了。也不知你怎么總把咱爹當目標,咱爹有什么好比的,你要真考個解元,我還得為以后小侄子的科考擔憂呢。行啦,你就松松心吧,也給小侄子留條活路?!?/br> 阿曄的郁悶給他妹這么念叨了一回方好了許多,因這些秋闈名次平平,阿曄也就不著急明年的春闈了,就打算約了蘇二郎一道出去游學。年輕人,說走就走,年也不過的。何子衿雖有些不放心,阿念卻是支持兒子出去轉一轉,看子衿jiejie舍不得兒子,還勸道,“阿曄一直跟在咱們身邊,他又是個好勝的性子,到底眼界窄些,多出去走走也好。見得多了,就知道,天下之大,實不必窩在家里與我這個做老子的比個高下?!标P鍵是,還比不過呀。因為兒子考不過自己,阿念很有些做爹的優越感。 何子衿在教導孩子方面一向很尊重阿念的意思,既然阿念也這般說,就去給阿曄收拾東西了。阿曄去辭了朝云祖父,朝云祖父也未攔他,道,“想去就去吧,聽說東面兒臨海,我年輕時還想去看看,一直沒去,你代我看一看?!?/br> 阿曄應了,雙胞胎就不解大哥干嘛要出去,阿昀拿塊芙蓉糕啃著吃,道,“在家多好啊,大哥,你出去不想祖父,不想爹娘,不想大姐,不想我們嗎?” 阿曄道,“就是出去個一年半載的就回來,當初二舅中了舉人不也出外游學了?!?/br> 阿晏道,“外頭有什么好的,能有家里好,能有祖父這里好?”他覺著,就是他家也沒祖父這里好,所以,雙胞胎就以祖父這里做家了。 阿曄看雙胞胎一副憊賴樣,很是擔心家族以后的前程,人都說富不過三代,看雙胞胎一副啃老裝備,阿曄覺著他家兩代都難哪。 阿曄看雙胞胎就發愁,私下與朝云祖父就雙胞胎的教育做了一番溝通,大致就是讓祖父別再溺愛雙胞胎,得督促他倆學習,要是雙胞胎不聽話,說罵就罵,該揍就揍。 朝云祖父心說,我這親孫子,我舍得???! 拿阿曄的話當耳旁風。 阿曄看朝云祖父這漫不經心的模樣,想著祖父一向不是個嚴厲的人,轉而又拜托了羅大儒一回,羅大儒道,“雙胞胎挺好的,除了有點兒不辯是非,都挺好的?!?/br> 阿曄一聽險沒炸了,“不辯是非!”,這還能好!阿曄剛要細問,羅大儒已徑自絮叨開了,“你說雙胞胎怎么總聽方昭云的?每天是我教他們功課??!哎,小家伙們被那老東西騙了?!?/br> 好吧,原來是二老之爭。 阿曄真心覺著,二老是指望不上了,干脆回家叮囑了爹娘一回,他這一去得一年半載,讓爹娘不要放松對雙胞胎的培養。然后,他娘就是一副,“放心吧,別cao心家里,都快變小老頭兒了?!闭f話間,有丫環回稟某媒人過來請安,他娘就,“不是上遭與她說了,咱們阿曄年紀尚小,暫不提親事,怎么又來了?!编凉种袔е指`喜三分暗爽。 阿曄嚇一哆嗦,顧不得雙胞胎了,連忙同他娘道,“娘你可別這么早給我定下??!” 他娘眉眼彎彎,“知道,我都與她們說了,你還小呢,怎么也要再大些再說娶親的事?可這些人吧,總是三不五時的就要過來說話,也不好意思都攆出去,不然,以后到用他們時可就尋不到人了?!?/br> 媒人先撂一邊,何子衿先跟長子談談心,正色道,“剛說什么,雙胞胎怎么了?” 阿曄道,“我這一走,娘你多督促雙胞胎用功念書,祖父太慣著他們了?!?/br> “行,我知道了?!焙巫玉拼饝臉O痛快。 阿曄覺著,他娘還是可靠的,當然,要是少見一些媒人就更好了。 把雙胞胎托付給他娘,阿曄才放心約了蘇二郎一道帶著行禮書僮還有一個侍衛,一道出去游學了。阿曄一走,何子衿見媒人的心都淡了,與阿念道,“怪道說兒行千里母擔憂,該過幾年,待阿曄大些,再讓他出門才好,何況,這么冰天雪地的?!焙蠡诮袃鹤映鋈チ?,主要是,現在交通不便不說,信息也不暢通,萬一兒子出去有個好啊歹的,叫何子衿這做親娘的如何放心的下。 阿念就沒有子衿jiejie這番擔心,阿念道,“這有什么可擔心的,帶著書僮帶著侍衛,還有蘇二郎做伴,他又不會委屈自己,吃好的住好的,跟游玩一樣。jiejie只管放心吧,待什么時候孩子們成了家,咱們責任也盡到了,我就致仕,咱倆今兒在這里看花,明兒在那里賞雪,豈不樂哉?!?/br> 阿念形容的,是挺樂的,不過,何子衿問,“孩子們怎么辦???” “孩子們該娶的娶,該嫁的嫁了?!卑⒛钜桓必熑瓮瓿傻哪?。 何子衿不禁問,“那還有孫子呢,咱們離那么遠,見不著孩子們,得多掛心啊?!?/br> 好吧,子衿jiejie這一生兩世的人,還沒人阿念這原裝古人想得開呢。 所以,阿念那些話,完全不能安慰到子衿jiejie,子衿jiejie足念叨大半個月,眼瞅快過年了,才在家事的繁忙中把思念長子的心情略略的壓了下去。阿念給子衿jiejie念叨的,恨不能派人把長子叫回家來。好在,過年忙,江家新來北靖關,還有北昌府的關系要走動,要忙的事自然不少。此時此刻,阿念不禁也很是思念長子了,往常時,許多外務都是長子代他去走動的,這回長子出游,雙胞胎還小,都得阿念自己來了,偏生他來北靖關的時間短,在衙門還是個副的,一時哪里有這么些時間走動年禮。 阿念尋思著,干脆將心一橫,把雙胞胎拉出來抓了壯丁。 雙胞胎因是次子三子的緣故,阿念養他們也比較散漫,所以,養出個嬌貴不上進的性子,一聽說他們爹叫他們回北昌府送年禮,阿昀一想外頭的天氣就叫苦,“大雪封山,沒法兒走呀?!?/br> 阿晏也說,“祖父那里,也不能少不了我們,哪里出得了外差喲。爹你另請高明吧?!?/br> 難為兩個小憊賴貨把好端端的話說得這么一韻三嘆,別提多欠揍了。既然兒子皮癢,阿念這當爹的立刻就要挽起袖子給雙胞胎松松皮rou,說來,雙胞胎非但養出個嬌貴毛病,還十分不耐揍,一見他們爹要動手,立刻變臉,擲地有聲就把事兒給應下來了,一個去抱他爹大腿,一個掛他爹胳膊上,齊聲道,“爹你有事兒盡管吩咐,兒子們刀山火海,再所不惜!”你說把阿念氣的,哭笑不得,背地里罵雙胞胎似jian鬼。 何子衿笑道,“肯賣力做事就行,這天兒也的確冷,讓阿曦與他們一道去吧。上回我同阿曄秋闈回去,祖母、爹、娘念叨好幾回阿曦。尤其咱爹,見我沒帶阿曦回去,很是不樂?!?/br> 阿念道,“jiejie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這有什么忙不過來的,家里這些人呢,無非就是準備些過年的事務。阿曦已與我打理很好了?!?/br> 阿念就同意了妻子這話。 孩子們去外家送年禮了,阿念何子衿夫婦在北靖關應酬著新的交際,如今邵太太已經完全消失在了社交圈,倒是邵家給江家送了一份薄厚相宜的年禮。何子衿將這事同阿念說了,阿念道,“那就也行一份差不多的年禮,著人給邵家送去就是?!?/br> 何子衿道,“我已讓丸子去備了?!?/br> 何子衿又道,“林家也送了年禮,怎么辦?” 比起邵家,阿念明顯更厭惡林家,與邵家,還能說得上是有原因的,邵家那婆娘嫉妒他閨女??筛旨?,完全無冤無仇,竟敢敢下這般毒手!阿念道,“明兒就著人把林家這年禮再給他們原封不動的送回去?!?/br> 何子衿此方覺著痛快了些。 的確,做人絕不能太憋屈! 林家被江家退了年禮,林千戶簡直是驚惶不安,大過年的去邵將軍那里救援,邵將軍也不過安撫林千戶幾句罷了。說來,邵將軍看著林千戶也不是很順眼,想想這所有的事,跟林家真脫不開干系,雖然段氏出了餿主意,但如果沒有林家的配合,這餿主意也成不了! 要說先時邵將軍還不至于遷怒林家,如今他于官場折戟,惹下諸多麻煩,倘不是紀大將軍念袍澤之情,邵將軍現下估計自身難保。落到此番境地,段氏再追究也是無濟于事的,邵將軍能不深惡林家么!你他娘的算計紀大將軍未來的長媳你都不跟老子說一聲,再者,你打的什么主意?還把自家那不成器的二郎派到湖邊守著,怎么,還打算來個英雄救美,就是林二郎真救下江家姑娘,紀江兩家是御旨賜婚,這婚事還能毀是怎么著? 邵將軍想到林家就一肚子火,按捺著沒同林千戶發作就已是好性子了。 林千戶在邵將軍這里求不來援助,暗恨邵將軍無情無義,自家完全是為邵家背的鍋??! 林千戶在北靖關多年,也頗有交際,想了想,又給祝副使祝家送了厚禮,言語間很希望祝副使幫著他同江副使解釋一二的意思。 祝副使是個老好人,嘆道,“老林哪,不是我說,這事兒可是你家不厚道。哎,你說,你怎么能辦出這等事來?你要是對江副使有什么不滿,沖著江副使就是,哪里能對人家孩子下手?”關鍵是事兒不地道,祝副使都不想管。 林千戶連忙喊冤,不同于林千戶那賊眉鼠眼的人精長相,祝副使頗是圓潤,為人好酒好樂,在北靖關是出名的好人緣兒。就是江副使這新來的,祝副使也頗多照顧,與江副使關系處得極好。所以,林千戶這才來尋祝副使說情的。林千戶這冤喊的,祝副使只要有腦子就不能信,祝副使道,“我都聽我閨女說了,別當誰是傻子,你也少扯出老邵來,老邵干不出這樣的事,他那脾氣我清楚,無非就是他那婆娘腦子不清楚行的歪招,他都不一定知道??赡慵业氖?,你敢說你不知道?你要不知道,那解百戶跟你家二郎是怎么回事?咱們北靖關,有些嫌隙的人家不少,老邵那婆娘是有私心,她閨女相中了阿珍。你呢,你家與江家有仇?還是你兒子相中了江姑娘,那可是大公子未過門的媳婦,你是不是嫌命長???” 林千戶現在也是悔青了腸子啊,林千戶指天為誓,“要是我當真知曉此事,就讓我天打雷霹短折而終!” 祝副使看向林千戶,問林千戶,“我帶你去,你也跟江副使發個毒誓?”屁,江副使那等手段,像是能信毒誓的人?再說,聽聞江太太可是個大仙兒,好不好下個咒,真咒死兩口子。 祝副使不傻,要林千戶是這樣,他沒那么大臉過去幫著說和。 林千戶甭看沒邵將軍品階高,做事可是比邵將軍果斷的多,回頭就把發妻跟長女送莊子上念佛去了,至于二兒子,畢竟是兒子,林千戶沒提,大概就是拿妻女給江家一個交待的意思。 林千戶處置了妻女給江家以做交待,祝副使只得替他走一趟,祝副使是私下同阿念說的,祝副使道,“他百般相求,我實在推卻不過,就過來同你說一聲?!?/br> 北靖關的武將們都見識過阿念的手段,這位因是探花出身,眼睛毒辣堪比御史,最擅長尋人不是,然后寫篇花團錦簇的文章告御狀。是的,直接上達天聽,可不就是告御狀么。因江副使有這般本領,祝副使別看略年長一些,平日里待江副使就是平輩待之,而且頗是客氣。如今還摸不著江副使是個什么意思,祝副使不好貿貿然為林千戶說話。倒是江副使聽完祝副使這話,眼中的厭惡消散了些,冷笑,“林千戶做出這樣的事,年下送我重金,我還以為他看我是缺錢的人呢?” “他一向糊涂,要不然,也不能坐視妻女做出這樣的糊涂事?!弊8笔挂膊淮笙擦智?,只是在祝副使看來,林千戶把妻女處置了,也算對江家有所交待了。 江副使神色稍緩,道,“有祝老兄為他說情,我怎么也要給祝老兄這個面子,此事我不再追究,只是我這性子素來如此,要我當沒事人一樣,卻也做不到,以后還是莫要來往的好?!?/br> 祝副使道,“這也是他自做孽?!?/br> 江副使客客氣氣的送走祝副使。 林千戶得此消息,心下先是一松,又隱隱有些遺憾,江邵之爭,邵家落敗,江家又是紀大將軍的姻親之家,將來必是前程遠大。一想到自己竟然得罪了這樣的一家人,林千戶就覺著當初真是失心瘋,怎么會讓妻子答應幫著那對蠢母女陷害江氏女呢? 還沒陷害成! 倘邵家母女事成,以后興許還能有他家的好處。偏生此事未成,又給江副使參了一本,那沒用的丫頭都改回了趙姓,以后更是連給紀大公子做妾的可能都沒了,更害他被江家記恨,不得不處置了妻女,向江家求和! 林千戶只要一想到這些事,心中簡直怒意難耐。 好在,新年將至,所有喜怒都要先應付眼前的新年。 林千戶亦不例外。 倒是祝副使,年啊年的,挨了老妻一頓說,祝太太數落丈夫,“你怎么什么事都管,林家這般人品,理他做甚?當初險把咱們大妞也害了!” 祝副使道,“過年哪。你看林千戶那驚惶惶的樣子,再不安撫一二,他真要狗急跳墻了?!?/br> “那也是自作孽,什么玩意兒??!”祝太太剝著松子仁,道,“他不是一向會鉆營么,我就奇怪了,江家是大將軍的親家,他這么會鉆營的人,怎么反倒幫著邵家那對母女了?”同自己閨女的審美相仿,祝太太一向也不大喜歡邵太太。 祝副使卻是摸到一些林千戶的心思,道,“大概是覺著邵姑娘勝算更大吧。你也知道,大將軍這些年對咱們都不錯,老邵又是跟隨大將軍一路上來的人,當初救過大將軍的性命。只要邵姑娘一入紀家,大公子就是看在長輩的面子上,也不會太虧待邵姑娘?!?/br> “這個道理誰不懂?”祝太太拈一粒松子仁,搓去外面細皮,輕輕吹去,放嘴里不緊不慢的嚼了,方道,“可你也想想,大將軍倘有意邵家,何必再去江家提親。先時我覺著江家不如邵家門第高,可如今看看,還是大將軍有眼光,雖則江副使官職不比邵將軍,江姑娘可比邵姑娘強百倍,起碼不是那等心術不正之人?!?/br> “真個婦人見識?!弊8笔剐?,“江副使今不過三十出頭,就已是正四品,他不比我們武將出身的人,他是正經翰林院過來的,以前還是探花,以后前程哪里會差?你看江家公子,才十四,又是舉人了。叫我說,大將軍這才是會結親的人呢?!?/br> 祝太太突然與丈夫道,“你說,把咱們大妞給江家公子說說,可還般配?” 祝副使險沒嗆著,擺擺手,“休要提?!?/br> “怎么啦!”祝太太不悅,放下手里的松子,道,“咱大妞一臉福相不說,性子也好,與江姑娘也說得來,就是江太太,我看也喜歡她。何況,咱大妞與江公子年歲也相當,咱們兩家,都是四品門第,有何不好?” “不是說門第不好,江公子以后是要走文官路線的人,自然會與文官家結親,何況,眼下江公子還小,聽說頗多媒人往江家去,都給江太太回絕了?!苯瓡先宋锍霰?,祝副使家有相宜之女,祝副使自然也考慮過他,但想來想去,江家已與紀家聯姻,實在無需浪費長子再與北靖關武官家里聯姻了。 祝太太給丈夫掃了興,覺著放過這么個好女婿實在可惜。祝副使安慰老妻,“咱閨女的好處擺在這兒呢,與我打聽咱閨女的人家多著哪。咱閨女非但生得好,性子也通達,還怕尋不到好女婿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