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節
“jiejie你想多啦?!卑⒛畹?,“我與阿冽早商量好了,以后必要做一門親家的,jiejie就放心吧?!?/br> 何子衿:…… 何子衿有此煩惱,阿念這探花腦袋是說不通的,何子衿索性去朝云師傅那里排譴一二。朝云師傅也有些不解,與女弟子道,“你想多了吧。文康大長公主之子,尚的就是長泰長公主,長泰駙馬與長公主,兩人說來也是姑表親啊,膝下三子,沒聽說哪個不好的?!?/br> 何子衿:……好吧,這是在古代。 哪怕是在古代,何子衿也得為子孫后代考慮啊,這阿念都與阿冽說好了,而且,如果她以為利子嗣的理由退親,別說娘家怕是不高興,就是阿念這里,也說不通的??珊巫玉朴趾軗暮蟠}不佳,于是乎,愁悶之下,子衿jiejie何小仙兒起了一卦。 然后,起完這卦,子衿jiejie就完全放心了。 因為,卦上顯示,阿冽沒閨女的命啊。 為這一卦,子衿jiejie很是給三清神仙上了幾柱高香。 好了,在這個年代,子衿jiejie也只有用封建迷信來排解一下啦。 ☆、第386章 北昌行之七十四 第386章 何家得了長孫,喜悅自不消說, 洗三更是將親戚們都請了去, 何子衿也給自己侄子備了一份厚厚的洗三禮,江仁、胡文兩家都過來了, 余巡撫余太太亦都到了,這洗三, 多是請親戚的,待滿月酒方是親戚朋友一并請。余幸還在月子里, 較剛生產那日氣色好了許多, 眉宇間盡是喜氣,靠在床間說話。 余太太先看過重外孫, 笑道, “這才兩天沒見, 孩子就又是另一個模樣了?!?/br> 余幸是有子萬事足, 眼睛只要望向兒子,那眼里的溫柔就似要融化了一般, “我天天守著倒看不出來?!?/br> 何老娘坐在臨窗的小炕上,道,“小孩子家,都是一天一個樣?!?/br> 三姑娘何琪都夸這孩子長得好, 阿曦慣是個愛熱鬧的人,今天聽說是洗三,也跟爹娘一并來了,湊過去看小表弟, 看一眼就說了實話,“好看啥呀,好丑!” 何子衿道,“莫說別人,你生下來還不如小表弟呢?!?/br> 阿曦揚著小腦袋,干脆的說,“我不信!” “有什么不信的,我們都見過的,你生下來也就差不多這樣?!焙卫夏锏?。 阿曦半張著嘴巴,好半晌才說,“怪道說女大十八變??!”逗得滿屋子女人都笑了起來,連余幸這先時聽阿曦說她兒子丑有些不樂意的都笑的了不得,沈氏笑與外孫女道,“待滿月時你再過來,就知道小弟弟漂不漂亮了?!?/br> 阿曦點點頭,問,“外祖母,表弟有名字不?” 沈氏道,“取好了,大名叫何燦?!?/br> 何子衿一聽便知,抿嘴一笑,“這是我爹取的名字?!?/br> 沈氏笑,“是啊,你爹早提前半年就把名字取好了?!?/br> 何老娘道,“阿恭也知道是孫子呢,這不,提早就把名兒取好了?!?/br> 沈氏笑,“這倒是老太太說錯了,老爺早取好了兩篇的名字,男孩女孩兒的都有,我看啊,他是一氣把重孫輩的名字都取好了?!鄙蚴弦彩强催^丈夫提前給孫輩取的兩篇名字的。 何子衿道,“燦,有燦爛之意,咱家日子越過越好,取這名字正相宜?!?/br> 三姑娘也說,“叔叔這名字取得好?!?/br> 何琪亦稱是。 誰也不能否認何家現在氣運正好,雖不是那等一飛沖天的人家,但何家委實是興旺起來了。不說別個,單從子嗣上說,原是數代單傳的,到阿冽這一代,兄弟就有三個,阿冽身為長子,第一胎生的又是兒子。當然,第一胎不論兒女,自家孩子,都是疼的,但大家還是對兒子的期盼更多一些的。其實,不只是何家,江仁、胡文倆人,一個是單傳,一個是庶出,都沒個同胞兄弟,如今家里子嗣亦是興旺。 何琪道,“姑丈就是讀書人有學問,提前就給阿燦取了大名兒出來,我們家大寶二寶三寶,這好幾年還沒個大名兒呢,真真急死個人?!?/br> 江太太連忙道,“回頭就叫阿仁取去?!?/br> 何琪笑,“再不把大寶幾個的名兒取出來,晚上飯不叫他吃了?!?/br> 何老娘得了重孫,看啥都好,順嘴兒夸道,“大寶這名字就挺好,本就是個寶?!?/br> 何琪道,“看人家阿燦這名字,取其燦爛輝煌之意。重陽大名阿曜,也是光輝的意思。曦曄二字,皆是象征光明。就我家那幾個,大寶二寶三寶,忒通俗了些?!?/br> 大家聽的又是一樂,何老娘心下此方恍然,心說,喲,原來重孫重外孫的名字都有這諸多奧義啊,果然不愧是進士老爺們取的名兒呢。一想到不論兒子還是孫女婿,取名都這般的有水準,何老娘心下不禁暗暗得意。 說一回話,孩子哼哼唧唧哭起來,余幸忙抱起來,伸手摸一摸,并沒尿,道,“許是餓了?!辈皇窃S是餓了,而是一定餓了。小家伙閉著眼睛聞著味兒就往他娘胸前拱啊拱,余幸忙叫丫環放下帳子,她喂孩子。余太太還說呢,“不是預備下奶娘了么?!?/br> 余幸一面喂兒子吃奶,一面在帳中道,“也不知怎么這么嘴兒高,第一天我沒奶,吃奶娘的奶也挺好的。第二天有奶了,我覺著漲,就喂了一回。從此就再不肯吃奶娘的奶水了?!闭f著自己就笑了起來。 沈氏與余太太笑道,“為這個,昨兒把一家子急的不行,快吃中午飯的時候,就開始鬧騰,奶娘怎么哄都哄不下來,喂奶也不行,也是奇,阿幸一抱就不哭了,在阿幸懷里一拱一拱的,阿幸想著,早上喂了一回,看孩子這般,就又喂一回,這孩子也奇,吃飽就去睡了。待得下午餓了,又是這般,真真個磨人的?!?/br> 何老娘道,“這親娘自是不一樣,有血脈管著呢?!?/br> 余太太看孫女喂得挺高興,便笑道,“親家這話是?!?/br> 一時,余幸把孩子喂飽,小家伙就又闔上眼睡去了。丫環攏起帳子,余幸輕戳孩子鼻梁,小聲道,“以后定是個挑剔的?!?/br> 何老娘忙道,“可別戳鼻梁,會戳矮的?!?/br> 余幸忙又給她兒子捏了捏,似要把鼻梁捏高似的,讓諸人不由忍俊不禁。 洗三宴極是豐盛,何老娘這得了重孫的,險吃多了酒。待親戚們告辭而去,何子衿扶著祖母去屋里休息,何老娘還一個勁兒的拉著兒子的手說呢,“跟你爹說一聲,有重孫啦。這可是咱們老何家的大喜事,告訴列祖列宗,我把咱們老何家給興旺起來啦?!?/br> 何恭雖酒也吃得不少,到底還沒醉,握著老娘的手,聽老娘啰嗦這些話,卻是沒有半分不耐,仍是耐著性子連聲應道,“是,我這就去跟爹說,也跟祖父祖母說一聲。娘你就放心吧,咱們家,都是靠著娘你的福氣才旺起來的?!边€很知道老娘愛聽什么話! 果然,何老娘一聽這話就咧嘴笑了,由著兒子孫女扶了自己到炕上,嘴里還道,“雖然你們也知上進,也是因我時時沒忘了到菩薩前給你們燒香哪?!焙卫夏锴逍褧r還不甚謙虛呢,醉了就更不謙虛啦。 何恭連聲稱是。 何子衿拉開被子給老太太蓋上。 何老娘拉著兒子的手,悄悄說出個大機密來,“阿幸這胎,我在佛上添足了二十兩的香油錢,請佛祖保佑得一重孫,可見,佛祖是靈噠?!?/br> 何子衿覺著老太太醉了好玩兒,在一畔逗趣,“祖母你這可真是舍近求遠,你有那二十兩,干嘛不請我來給你卜一卦,我卜一卦,只要十兩?!?/br> “我這不是想著佛祖威能大,比你靈驗么?!迸伦约已绢^片子不高興,何老娘道,“下回吧,下回有難事兒再找你卜。只一樣,不準收我銀子啊?!?/br> 她老人家,也不曉得是真醉還是裝醉,反正,涉及到銀子的事兒還是很清楚的。 何子衿回家都同阿念說,“虧得阿冽這得了兒子,不然,還不曉得祖母如何失望呢?!?/br> 阿念笑道,“第一個重孫輩,祖母心切一些也是難免的?!?/br> 阿曦聽著爹娘說話,跟著道,“曾外祖母的嘴巴都要笑到耳朵根兒啦?!?/br> 阿念笑斥,“說長輩不能用這樣的話,這話只有在平輩玩笑時才能用,知道嗎?” 阿曦半懂不懂的年紀,點點頭,問她爹娘,“阿燦那么丑,怎么曾外祖母還那樣高興???” 何子衿道,“你也是念過書的人,圣人都說,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剛生下的孩子,都差不多。雙胞胎剛生下來的時候,你還說人家丑呢,現在雙胞胎還丑嗎?” 阿曦道,“要看跟誰比啦,跟我比是差的多,跟阿燦比就好看多啦?!?/br> “就你好看?!焙巫玉普娌粫缘盟|女怎么長成了個顏控,教導她閨女道,“看人得看品性,長得好有什么用,只長得好,沒本事,那叫繡花枕頭?!?/br> “我,我枕頭上又沒繡花?!卑㈥氐?,“大寶哥的枕頭上有繡花,娘,大寶哥是不是繡花枕頭啊?!?/br> 何子衿自從做了母親后就生出無限耐心,道,“你怎么知道大寶枕頭上有繡花???” “重陽哥笑話大寶哥來著,說大寶哥是繡花枕頭,我們就偷偷去瞧了,果然大寶哥睡的是繡了花的枕頭?!卑㈥貜娬{,“我從來沒睡過有繡花的枕頭,我覺著,有繡花的枕頭磨的慌,臉上還會壓出印子來,我枕頭沒繡花,我也不是繡花枕頭?!?/br> 何子衿道,“繡花枕頭是一個比喻,意思就是說這人中看不中用。你大寶哥,長得好,念書也好,還會存錢過日子,所以說,中看又中用,不是繡花枕頭?!?/br> 阿曦連忙道,“我也一樣啊,長得好,會念書,也會存錢過日子?!?/br> 何子衿頭一遭聽人這般自夸的,頓時哭笑不得,長得好,會念書這兩樣先不提,何子衿跟阿曦打聽,“你現在存多少零用了?”自孩子五歲時起,何子衿就會每人一月一兩零用給他們,這錢在大戶人家不多,但于小戶人家也不算少了。零用發下去,隨孩子們怎么花用,何子衿阿念都不大管。阿曄呢,喜歡買紙筆,不曉得這是什么愛好,家里什么樣的紙筆都有,阿曄還是要拿錢去鋪子買回一堆。阿曦呢,開始是喜歡買絹花,后來審美有所提高,外頭鋪子的絹花就不大看得上了,但每月有了零用,也會用個精光的??梢哉f,一兒一女皆是月光貨。何子衿也是聽阿曦自夸,這才想起來問她存款來。 阿曦有些臭美又有些神秘,“現在不能說?!?/br> “有什么不能說的,我知道你早花用盡了的?!?/br> “誰說的!我——”阿曦原是個存不住事的性子,這回卻硬是憋住不說,可是把她娘好奇的緊。閨女越是不說,何子衿越是想問,終于,阿曦受不了她娘的花樣打聽,丟下一句,“我去祖父那里接雙胞胎啦!”干脆遁走。 何子衿“切”一聲,自言自語,“什么神秘兮兮的事兒,我還不愿意知道呢?!鞭D眼見阿念一幅悶笑樣,問,“你是不是知道了?” 阿念笑,“一點點?!?/br> “到底什么事???” “阿曦的銀子拿去入股了?!?/br> “什么股???”就她閨女這樣的月光貨,知道什么是入股么? “重陽盤下了一家鋪子,手頭銀子不夠,又不敢跟三jiejie說,就找他們幾個來籌銀子唄。阿曦平日里月銀是花的一干二凈的,不過,過年的壓歲錢有好幾十兩呢。再加上阿曄的,大寶、二寶、二郎的,湊了聽說有三百銀子,就把鋪子盤了下來。重陽說了,等著年下分紅就是了?!?/br> 何子衿不禁道,“唉喲,重陽這孩子,膽子可真足。這才多大就敢弄三百銀子去盤鋪子,叫三jiejie知道,非收拾他不可?!闭媸菄@為觀止,不要說古代,就是何子衿前世,也沒有哪家孩子有這樣膽量的。 阿念道,“重陽念書上尋常,這做生意上倒有阿文哥的機伶?!?/br> “現在到底還小,不若多念兩年書的好?!焙巫玉票驴词莻€穿來的,在教育問題上相當傳統。阿念這本土探花反倒是思維更寬闊,道,“念書也得看人,實在沒這天分,死求白賴的要念,孩子的心不在這上頭,也是無用?!?/br> “這事兒阿文哥知道不?” “阿文哥睜只眼閉只眼裝個不知道罷了,你知道就成了,別叫三jiejie曉得,三jiejie要是曉得,非揍重陽不可?!?/br> 何子衿想想也好笑,道,“我曉得?!庇謫?,“哪里的鋪面兒,重陽年紀小,可別叫人坑了?!?/br> “平安街府學斜對過的鋪面兒,豈會差的?” “平安街上的鋪子,三百銀子就盤下來了?” 這事,阿念既是知道,就不是只曉得一二。自家孩子,哪有不看顧的,阿念早就把這鋪子摸的一清二楚,道,“原是文同知的族人在那里賣鹽來著,文同知離任,這鹽的生意以后不好做了,文同知當時急著去晉中赴任,文老爺就留下來把鋪子生意什么的收收尾。因離府學近,重陽不曉得怎么跟這位文老爺認識的,一來二去的,文老爺也是看著咱們幾家的面子,再說,他這鋪子當初也不是自己盤的,是霍家巴結文同知走的他的路子,孝敬的這鋪子。重陽這小子也機伶,讓阿曄俊哥兒同他過去坐了好幾回,文老爺在這上頭極機伶,臨走做個人情,做價三百,半賣半送的,重陽就把這鋪子盤了下來?!?/br> 何子衿頗是感慨,道,“真個小人精,重陽這才多大,就知道扯虎皮做大旗了?!敝仃柌灰姷糜卸啻竺孀?,阿曄與俊哥兒就不一樣了,一個是同知家的公子,一個是文政家的少爺。這些孩子們,何子衿想到重陽這狐假虎威的手段就感慨不已,不禁又有些擔心,道,“這人吧,太木頭了不成,可也別太機伶,取巧取慣了,以后就不踏實了。重陽把這鋪子一轉手,怕得賺三百兩不止?!?/br> 阿念道,“他哪里是為了轉手,要是賺這轉手的銀子,就該打了。家里又不缺銀子,用得著他們出面叫人半賣半送么,這面子也忒不值錢了。聽說重陽已是想好了,要開書鋪子?!?/br> 何子衿笑,“這主意是跟阿仁哥學的?!?/br> 阿念笑,“我估計也是。阿仁哥眼下的精力都在糧草生意上,書鋪子什么的是顧不到的。重陽這里,反正本錢也有限,在府學對面開書鋪子,起碼賠不了?!?/br> 何子衿于生意上的見識就比阿念要強的多,端起桂圓茶吃一口,道,“那府學對面已是有兩家書鋪子了,重陽這個啊,懸!” 阿念笑道,“反正阿曦阿曄他們是把壓箱底的錢都投進去了,賺了自然好,賠了也無礙,吃個教訓,甭以為生意都那么好做的,還以為開個鋪子就來錢呢?!?/br> 何子衿想一想生意失敗,孩子們私房錢打水漂的事,很是不厚道的笑出聲來。 孩子們的生意暫且不提,何燦的滿月酒尚未到,朝廷允余巡撫致仕的旨意終于到了,朝廷很沒委屈這位在北昌府cao撈了二十幾年的老臣,賞賜頗為優厚,余巡撫的繼位者也是如北昌府官場所料的那般,點田參政補巡撫缺,交接后,余巡撫就可攜家眷回家頤養天年了。 余巡撫這一輩子,出身官宦之家,資質亦是上等,只是前半生官運坎坷,剛中傳臚,便回家守孝長達十幾年之久,之后出仕,選的就是北昌府這樣的苦寒之地。一路自縣令、通判、同知、知府、提學、參政、巡撫,基本上是把北昌府的官都做了一遍,幾十年的時光都耕耘在了這片貧瘠的土地上。 雖致仕折子都上了兩遭,也早有心理準備,但此時接到致仕的旨意,余巡撫仍是不免濕了眼眶。不過,他在北昌府幾十年,北昌府在他的治理下不說風調雨順吧,也稱得上太太平平,就是前些年北靖關被流匪攻破,北靖大將軍項大將軍戰死,北昌府城在余巡撫的主持下,都未被流匪攻破,保了一城人平安。而且,當時就是余巡撫當即立斷,扶持了還只是個小小百戶的紀容紀大將軍,由此,余巡撫全力提供糧草,紀容收攬北靖軍殘部,二人聯手,將流匪趕出了北靖關。所以,回味自己這大半生,縱有對年華老去致仕的酸楚,還有對即將離開這片土地的留戀,余巡撫仍是無憾的。 田參政親自攙扶起這位老大人,心中縱有升官的喜悅,卻也有即將分別的不舍。 巡撫衙門的官員多是舍不得這位老大人的,這位老大人在任時稱得上清廉,卻也從不會委屈到他們,治下清明,百姓安居,饒是有些心大的,此時說起這位老大人,也得說一句,這是一位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