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節
沈氏笑,“哪兒就如此了?!?/br> 何老娘說什么不讓她起身,笑道,“今兒正好是殿試的日子,這可不是喜頭么。你躺著吧,等阿恭回來,看他怎么樂吧?!?/br> 沈氏很有些不好意思,“我這一把年紀了……” “在我跟你娘面前,你還敢稱一把年紀?”何老娘哈哈笑,也不覺媳婦嬌氣的,笑道,“剛丫頭片子說的對,人家四五十還有生孩子的呢。你啊,就是這種生法?當初生了咱們丫頭,我也是盼好五六年,盼來了阿冽。有了阿冽,你又沒動靜,隔了四年,才生的俊哥兒。今俊哥兒七歲,可不又有了么。我今兒還得一上上簽呢,可不就應在咱這孩子身上!” 何老娘越說越高興,待傍晚貢生們回來,都去何老娘屋里請安,何老娘瞧著兒子就一臉笑,道,“阿恭先回房,瞧瞧你媳婦去?!?/br> 何恭還問,“子衿她娘怎么了?”平日里媳婦都是在母親這里陪著的。 何老娘只笑不答,賣起關子來,道,“你去瞧瞧就知道了?!?/br> 何恭有些摸不著頭腦,去看閨女,何子衿笑,“我倒想告訴爹你,可惜祖母已經用銀子堵了我的嘴,不叫我說哩?!?/br> 說到這個,何老娘頓時rou疼,哼一聲,“你還好意思說!”封口費竟然要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哩,也不怕噎著!何老娘討價還價還到八百錢!也是一筆不小數目啦!怪道說一個閨女三個賊,何老娘現下就想求菩薩保佑再給她生個乖孫,不然再來這么個丫頭片子……嗯,那啥,就是再來個丫頭片子,她老人家也不嫌棄就是啦! 何老娘跟何子衿都不說,余嬤嬤也笑道,“老爺趕緊去吧?!?/br> 何恭便去了。 回房一見媳婦躺床上了,何恭雖有些擔心,可想到剛剛母親閨女都是喜色,便笑道,“我剛回來,母親就叫我過來看你,怎么了?” 沈氏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同丈夫說了有身孕的事。 何恭登時大喜,他真不愧他娘的親兒子,笑道,“我今兒殿試,乖兒子就來助威了!” “就知道兒子兒子的!”沈氏嗔一句。 “閨女一樣好?!焙喂У共唤橐馐莾鹤舆€是閨女,他道,“你看咱們子衿,多懂事,人也能干。這樣的閨女,不要說兩個,十個也不嫌多呢?!?/br> 沈氏也不愧何老娘的兒媳婦,盡管婆媳二人脾性不同,但相處多年,沈氏也沾染了些何老娘的毛病,她道,“今兒個陪母親去西山寺上香,母親還投了個上上簽,然后,回家就診出我有了身子,你說,多巧呀?!?/br> 何恭立刻道,“這正是應在咱們孩子身上?!?/br> 沈氏也是這樣認為的。 夫妻倆很是說了些貼心話,當晚,何老娘沒叫兒子過去她屋里吃飯,而是命翠兒端了飯菜到兒子房里,讓他們夫妻自己用。 就在沈氏有身孕的喜氣中,阿念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召見。 ☆、第283章 帝都行之十八 殿試之后得圣上召見,絕對不是壞事??! 沈素大喜道,“阿念必在前十之列?!庇侄诎⒛詈蒙鷾蕚?,一定要搏個好名次。要知道,前十也是不一樣的,狀元榜眼探花,這是一榜三甲,向來人人夸耀。第四名便出了一榜,為二榜傳臚了。再從第五名到第十名,與尋常二榜進士無異。既已到這一步,還是能搏個好名次便要搏個好名次的。 阿念也是悉心備考,他不是那種老皇帝你打我家子衿jiejie主意,我一輩子不給你打工的想法。阿念的想法是,定要讓老皇帝瞧瞧他的氣度他的學識他的相貌他的年齡,然后,證明他家子衿jiejie何等的有眼光!當然,這是不是有可能讓老皇帝嫉而生恨滅了他,就不在阿念的考慮當中了。 好在,阿念運氣不錯。 老皇帝不是昏庸之君,不然,如果真要對何子衿如何如何,也等不到現在了。其實,便是阿念在前十之列,也不是老皇帝授意什么的。這都是太子與副主考等人一并選出的前十名,老皇帝見有個叫江念的,再看看學籍年紀,也就知道是誰了。江念在前十之列,老皇帝依例宣召罷了。至于有沒有私人心思,這誰知道呢? 當天,前十名的貢生依舊是穿著襕衫進宮,等著陛下宣召。 阿念悄悄打量諸人,見除了他之外,最年輕的也二十幾歲的樣子,就是論模樣,也沒有再比阿念好的了。阿念就稍稍放了心,不過,也尤其的再拔了拔腰,然后,慶幸自己這些年,每天早起煅練身體,晚上堅持吃夜宵,然后,這兩年長的嘎嘣嘎嘣快,他雖然年歲在十人里是最小的,個子卻不是最矮的,阿念心下很是高興。 阿念胡思亂想著,十人排了兩列,跟著內侍進了御書房,進去不能抬頭,先是給皇帝陛下磕頭請安,待內侍叫起后,方得起。 御書房并非老皇帝一人,一畔還有幾位大人在旁站著。老皇帝道,“你們文章都不錯,朕難以擇之,不如這樣,朕再出一題,你們試答一二?!?/br> 這十人既得陛下宣召,便知自己是在前十之列,自然都是有學識的人。這幾人也都為御前對答做了準備,據說以前就是做首詩說說話啥的,從沒有再出題目叫立答的啊。 幾人緊張著還沒反應過來,內侍已搬來桌椅取來筆墨,阿念沉了心細聽,老皇帝出完題,有內點了根計時香,老皇帝道,“一柱香的時間?!?/br> 雖則大家覺著這回的題目難了些,但也知道皇帝陛下這是要考大家的捷才的,都靜心作答起來。這些人都是念書念了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三十幾年的,倚馬千言說來也不是吹牛。只是,這一柱香內要答完皇帝陛下的題目,也委實不易。要知道,春闈第一考會試是九天,第二考殿試是一天,怎么到御前這一考就成一柱香了? 待得一柱香后,陛下親自評卷,還道,“太子也看看?!?/br> 當下便商量出了名次,狀元是直隸府人氏,姓段。榜眼與探花之位,老皇帝猶豫了會兒道,“兩卷難分伯仲,只是探花自來要相貌俊俏些方好,江念你年紀小,人也生得好相貌,便居探花吧?!卑裱劢o了姓荀的貢生,然后,接下來定了傳臚與后面五人的名次。 面試就此結束。 老皇帝將人都打發了,獨留下阿念。老皇帝呷口茶道,“探花文采人物都好,朕有一愛女,正當妙齡,許與探花如何?” 阿念心下一沉,便知不好,心說老皇帝這是要棒打鴛鴦,拆散我跟子衿jiejie吧???阿念連忙躬身道,“回陛下,學生已有親事在身?!?/br> “不還沒成親么?!?/br> “縱未成親,君子一諾,斷不能悔。何況,學生與內人青梅竹馬,再不相負的?!?/br> 老皇帝呵呵兩聲,似是輕笑,又似輕哼。這兩聲一出,阿念當初面君前做的種種心理準備,展示風度啦展示才學啦之類的事統統都忘光了,他只覺著如千萬座巨峰壓頂,似是要將他壓成碎片砸入塵埃一般。阿念事后回想,或許這就是皇帝的天子之威吧。但現下,他可沒空做心理安慰。老皇帝似是看穿了他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念頭一般,靜寂的御書房內,無人說話,只聽得到阿念沉重的喘息聲,他知道,老皇帝在等他回答。 良久,阿念方張張嘴,想說話,喉嚨卻沒發出聲音。他勉強咽了口吐沫,嘴里卻是干巴巴的,啥都沒有,自喉管往上燒出一股子**辣的干噪來。阿念再次張嘴,嗓子已是嘶啞了。阿念低聲道,“陛下定知學生家世。學生生父當年欣慕富貴,棄學生母親而去。學生母親想另謀生路,遂棄學生于義父撫養……”沉一沉心,阿念方繼續道,“學生,學生在自知身世之時,就對天發誓。學生這一生,定不負人,不棄人。我這一生,永遠不會像我的父母。我絕不會為了富貴,背棄我的妻子??v拋卻功名前程,我也會先求一個坦蕩心安?!?/br> 良久,老皇帝道,“記住你的話?!北愦虬l阿念出了御書房。 阿念離開御書房,經風一吹,方覺汗濕衣衫,不由又是心下后怕,又有些琢磨不清老皇帝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只得一團糨糊的回家去了。 待回了家,一家子都眼巴巴等著他呢。 見阿念臉色有些不大好,何老娘難得善解人意的安慰他道,“別擔心,不是說只要陛見,就是妥妥的前十名么。前十名里,占哪個都行!咱都不嫌??!”這話說的,真叫江氏想翻白眼,前十名還能嫌???想當初自己相公春闈也沒這樣的好名次呢。 何子衿遞了杯蜜水給阿念,問他,“可是累著了?” 阿念一點兒不想喝蜜水,他一把摟住子衿jiejie,把頭埋在子衿jiejie肩上,一句話都不說。聞著子衿jiejie特有的皂角脂粉香,阿念才漸覺心安。何老娘可是不淡定了,揮舞著雙臂,恨不能上前把倆人拉開,何老娘大嗓門兒道,“唉呀唉呀!喜事兒還沒辦!不好這樣的!”這可真是,小孩子家,就是這樣,恨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在一塊兒,一點兒定力沒有! 阿念咧嘴笑了,直起身,接了子衿jiejie手里的蜜水,灌下大半盞,很是滋潤了一回喉嚨,卻仍是有些沙啞,道,“是探花?!?/br> 何老娘頓時覺著喜從天降,唉喲喂,原以為三甲無望哩,不想竟是探花!何老娘頓時笑開花,連沈氏江氏沈老太太都覺著,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大好名次??!阿念會元便高居第二名,殿試考的好,不算稀奇,可聽沈素說,歷來也不乏會試好、殿試差的,或者最后一關御前面試失利,失了三甲之位的。阿念雖然沒能考中榜眼,探花也是頂頂好的??!尤其,相對榜眼,探花似乎更多了些風流瀟灑之意。 屋里頓時就熱鬧的喧囂起來,余嬤嬤翠兒丸子等人也跟著給阿念喜。何老娘笑著抱怨,“探花兒多好??!虧你一回來那樣兒,我還以為是沒考好呢?哈哈哈!唉喲,竟是探花!阿念,探花郎咧!” 阿念笑著團團一作揖,恢復往日活潑,道,“過獎過獎?!?/br> 一家子都歡喜的了不得,沈氏還打發小福子先把前兒預備下的鞭炮出去放一掛,熱鬧熱鬧!別人還好,街坊四鄰的聽見何家放起鞭炮來,就有門房下人過來打聽可是有什么喜事,聽說是阿念中了探花兒。紛紛回去給主家報信兒去,不一時便有各家打發人來賀。 陳姑丈與阿念出去接待官客,何老娘沈老太太沈氏江氏就在屋里接待女客,故此,雖春闈榜還要明兒個貼呢,何家先熱鬧了一回。 待得第二日春闈榜一張,阿念果然是探花郎,就是何恭何洛的名次較先時也都有前進,何恭竟是考了五十五名,何洛考到了六十八名,即便在二榜,也是極不錯的名次了。 當然,都不能跟阿念這探花郎比。 何涵得信兒后親自過來了一趟,給阿念何恭何洛道喜,何恭是族叔,何洛是族兄弟,自小一道長大的,關系自不必說。何涵自己買了些魚酒,也一并帶了將軍府的賀禮來,說是紀將軍江奶奶知道何家這次中了三人,都極高興。待得何家擺酒那日,定親來吃酒。 何老娘聽了,愈了歡喜。將軍府如此給面子還在其次,主要是,自家孩子有出息??! 因何家這次春闈大豐收,連街坊四鄰也沒少過來,先時彼此來往,其實多有看沈素的面子。主要是,人家都是官宦之家,何家一平民,身份上便不對等。如今何家除了何恭阿念這對翁婿,族中子弟何洛也中了進士,且名次極佳,有些眼力的都能明白,何家這是一腳踏入官宦門檻兒了,這時候不多來走動,便是傻瓜了。說來,何家來來往往的,被打聽最多的人倒不是阿念探花,更不是何恭這拉家帶口的,而是阿洛這光棍,凡是聽說阿洛還單著沒定親的,必要打聽一下他家里情形。每逢此時,何老娘便少不得替阿洛吹噓一回。把阿洛吹的,阿洛自己聽著都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還私下勸何老娘稍謙虛些,何老娘道,“你念書的人哪里懂這親事上的事,這還叫吹?你沒見過媒人說話哩,我這已是謙虛啦!” 阿洛:…… 何老娘除了接待過來賀喜的女眷,她這些天也沒少忙活,都打聽清楚了,前三甲朝廷還發衣裳哩,介時還要騎著高頭大馬的去街上讓人夸耀,人稱天街夸官。何老娘與家里人道,“是在朱雀大街誒!就是咱們來的時候,那條最寬最寬的街!天哪!我每次出門經朱雀街,都覺著那街比咱們所有的街加起來都寬!” 沈氏笑,“咱們縣的正街,也就兩輛馬車并行罷了。朱雀街可是十六輛馬車并行的。我不愛走那街,每次出門都遇著貴人出行,前有儀仗后有隨從,咱們讓道就要讓好久?!?/br> 何老娘吊著眼睛道,“那是因你是給貴人讓道的,你要是成了被讓道的貴人,就喜歡走啦!”說的沈氏一樂。 何老娘把打聽來的事兒跟家里人念叨,道,“還發衣裳,當天三甲穿的衣裳是朝廷發的官服!咱阿念這會兒就有官兒了,七品編修,比咱縣太爺也只高不低??!”又對自家丫頭道,“待阿念忙完了,就把你們的事兒給辦了?!闭f著,頗是嫉妒的嘀咕一句,“丫頭,你有福誒,你馬上就是誥命啦!” 何子衿道,“阿念才十五,著什么急辦親事啊。怎么也要等他十六七才好?!?/br> “你個傻蛋!”何老娘顧不得嫉妒自家丫頭片子馬上就要是誥命的事了,與她道,“自從阿念中了探花,這些天打聽他親事的沒有一百家也有八十家,咱好容易占了先,還不得先把事做實了?!?/br> “不行不行,阿念還小呢?!?/br> “小什么,十五六的大小伙子了!”何老娘看自家丫頭片子該機伶的時候反犯了傻,真個急的要命,眼里就要噴火。沈氏倒是不急,緩緩跟閨女說,“阿念私下跟你爹商量過好幾回了,還央你舅舅過來說呢。他這剛中了探花,再把你們的事辦了,豈不是喜上加喜,雙喜臨門么?!?/br> “是啊是??!”何老娘顯然算數也學的不錯,跟著道,“再加上你爹也中了進士,你娘還懷了身子,這加起來就是四喜?!?/br> 何子衿嘀咕道,“正好做個四喜丸子來吃咧?!?/br> “個不知好歹的臭丫頭!” 何子衿決定私下同阿念談談,阿念早做足準備了。別看他較子衿jiejie小兩歲,還是封建社會原住民,沒有子衿jiejie的開掛人生,可這人的心眼兒啊,不在于穿不穿掛不掛的,甚至不在于年紀有多大。阿念自小就心眼兒多,子衿jiejie拿年紀的事一說,阿念就把當天陛見的事一五一十的跟子衿jiejie說了。 子衿jiejie嚇一跳,問他道,“當天怎么不說?我說你那天回家那么反常呢?!?/br> “祖母這把年紀,岳母又有身子,我要說了,不得嚇著她們。我就想著,咱還是先把事兒辦了?!卑⒛顑芍谎劬餄M是懇切,子衿jiejie把阿念陛見那事又想了一回,笑道,“陛下那是嚇你呢,他就五位公主,哪里有第六個女兒,最小的五公主也早嫁了的?!?/br> 阿念道,“那也得以防萬一啊,我擔心的很,吃不下睡不下的?!?/br> 子衿jiejie取笑,“誰中午吃了兩碗飯哪?!?/br> 阿念一臉憂愁樣,話也不說了,就眼巴巴的望著子衿jiejie。子衿jiejie想到老皇帝恐嚇阿念的事也有些郁悶,道,“先辦事,待你過了十六歲,咱們再圓房?!?/br> 阿念一聽圓房啥的,不禁有些羞,連忙道,“都聽子衿jiejie的,我就是想先把跟子衿jiejie的名分定下來,咱們成了親,什么都聽子衿jiejie的?!?/br> 子衿jiejie便也對親事沒什么意見了。 先成親也好,省得老皇帝再出幺蛾子。 何老娘私下跟兒媳婦嘀咕,道,“咱丫頭瞧著機伶,其實像我,是個心實的,看,咱們怎么說她都不樂意,阿念一說,她就樂意了?!?/br> 沈氏笑道,“他們倆商量妥了也好。阿念是咱們看著長大的,還有什么不放心的。這事要不是阿念先提,我也沒想這么早給他們辦?!彪m然近來打聽阿念是否未婚的人多了些。但沈氏也自信自家閨女足夠出挑,她并不如婆婆這樣著急,生怕阿念會跑了啥的。要阿念真是個會變心的,成親前變心,總比成親后變心的好。誰曉得,她還沒急,阿念倒先急著辦親事。沈氏心下很是滿意,覺著阿念是個本分的孩子,縱中了探花,也依舊對她閨女像以前一樣,不是那等略有出息便不知東南西北的貨色。起碼,比阿念那個爹強百倍,當年棄了阿念母子,如今又怎樣?家里孩子可有一個有阿念這樣的出息?沈氏就不信,難道守著元配嫡子,以后就沒前程了?難道個頂個當官的都有靠山有背景不成?再退一步講,縱官場沒助力沒前程,便是守著進士功名回家種田,也是碧水縣一等一的人家!她弟弟沈素也是進士,當初來帝都還是租朝廷的便宜房子過活,現下難道過的就差了!無非就是給忘恩負義尋個理由罷了。 阿念不似其父母,沈氏表示很放心。 兩人的親事就這么定了,因近來事忙,索性等阿念這探花的事兒差不多了,家里擺過酒席,款待過街坊親朋的,再去算日子不遲。 何老娘把章呈都定下來了,眼下先是天官夸街的事兒,何老娘道,“阿念游街的時候,咱一家都去看??!我讓小福子去朱雀街最好的茶樓君子樓包了二樓臨窗的位子,咱們去瞧阿念去!” 何子衿糾正,“祖母,那叫夸街,不叫游街,犯人才是游街呢?!?/br> “甭管什么街吧,反正到時咱一家子都去,叫上你外祖母你舅媽他們,一道去!”何老娘把事兒定下來了。 何子衿問,“君子樓的包間很貴吧?” “還成!早半月前我就讓小福子定下來啦!”提及此事,何老娘頗有些得意,認為自己有先見之明。 何子衿心下一算日子,道,“那會兒剛出了會試榜吧?您老真有先見之明?!?/br> “那是!”何老娘沒說是陳姑丈給她提的醒,會試榜一出,陳姑丈就同何老娘把事商量妥了,何老娘還在擔心家里孩子的名次,陳姑丈勸她道,“孩子們總歸都是進士,聽說那一日熱鬧的了不得,咱們去瞧瞧,也當開了眼界,以后說與子子孫孫,好讓他們上進?!比缓?,陳姑丈提出這事兒必要他請客才是。何老娘拿眼一翻陳姑丈,道,“我自家喜事,干嘛要你出銀子!老娘有的是銀子錢!”硬是自己拿的私房銀子,孩子們有出息,叫她傾家她也情愿。 何老娘道,“還有阿冽俊哥兒阿玄阿絳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孩子們都去?!庇种噶诵£愂系?,“阿芳,你也去,連你大哥二哥,你爹,咱們都一道。不為別個,都看看,這也只有讀書人才有的榮耀咧!” 何老娘說起來,唯有一樣遺憾,道,“就是那短命鬼死的早了,早就看他無福,不然,若活到今兒個,該有多高興!” 何老娘感慨了一回自己早死的老頭子,何子衿道,“虧得有祖父在地下保佑著咱家,不然,咱家哪得這般順順利利的呢?!?/br> 何老娘認真點頭,“這也是!”當天晚上又打發兒子,叫去給老頭子牌位前又燒了回香。近些天來,因家里喜事多,何祖父可是沒少吃家里的香火,想來在地下日子也是過得滋潤的。 因阿念是探花,故此,在天街夸官前,阿念先穿上了探花郎的大紅衣裳,官帽一側簪一枝彩花,給何老娘看。把何老娘喜的,只覺著兩只眼睛看不夠。這衣裳這花兒都是朝廷發的,精致的了不得,阿念簪的是彩花,聽說狀元郎用的是金質銀引的簪花,又不知是何等模樣啦!但只看阿念這一身的俊俏風流,何老娘不信還有人能穿的比阿念更好,心下亦愈發覺著自家丫頭片子有福。想著丫頭片子這般運道,要是媳婦再給生個小孫女,能有丫頭片子的運道,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