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李氏不好說自己是聾子瞎子,倒是好意勸沈氏,“那些沒影兒的話,不用理會,你要理會,可就生不完的氣了?!?/br> 沈氏望著李氏,正色道,“今天姑媽到我家去了,說是姑丈親自查的,我乍聽實不敢信,大嫂子,咱們兩家早就交好??墒枪脣層H口所說,是府上傳出的這閑話?!?/br> 李氏大驚失色,直接自椅中起身,震驚失聲,“這怎么可能!”又道,“絕不可能!” 李氏看向沈氏的眼睛,懇切道,“meimei,我們可不是認識一年兩年了,咱們這些年的交情,我豈是這樣的人!就是我們老爺,別的不敢說,可這樣的事也做不出來的!” “我原也不信,但姑媽說的十分真切,嫂子也知道,我家姑媽六十歲的人了,親口說出的話,我也不得不信。倘我問差了嫂子,以后我給嫂子賠不是。倘真有此事,當真是傷了咱們兩家這些年的情分?!鄙蚴蠂@,“我知嫂子與族兄皆不是這樣的人,不至于做出這等糊涂事??缮┳佣嘣趦日?,也只管你這院里的事,倘有人有心瞞了你,也不是不可能?!?/br> 李氏緊緊握著梨花椅光潤的扶手,道,“meimei這樣說,待老爺回來,我定要好好問一問老爺的。meimei也知道,珍姐兒的婆家已經說定了,我們庚帖也換了的,州府衙門司吏大人家的公子,眼下正忙著預備珍姐兒的嫁妝,如何有閑心管陳家的事。先時兩家是議過親,可親事沒成,也是緣法不夠。如今珍姐兒有了大好姻緣,再不會想著陳家如何的?!?/br> 沈氏嘆,“我也盼著這樣哪?!辈蝗?,豈不是好端端的多門仇家么。 沈氏李氏都有些懵,彼此都不能信何忻能干出這樣的事來。沈氏將事說明白便告辭了,好在家里雖何老娘還在生氣,何子衿知道叫周婆子預備午飯。這樣,沈氏回家才有了一餐熱飯吃。 三姑娘晦氣的什么都吃不下,同何子衿道,“我與何涵這親事,怕會有變?!?/br> 何子衿勸她,“三jiejie不要說這樣的話,起碼涵哥哥不是這樣是非不明的人。他對jiejie,可是真心的不能再真心?!?/br> 三姑娘冷靜而理智,“王大娘走時,臉色很差。流言從來沒有好聽的,何況這種刻意流出的話,多真的心也經不得流言一日復一日的考驗的?!?/br> “涵哥哥還沒說什么,jiejie倒這樣說,叫涵哥哥聽到,該傷心了?!?/br> 三姑娘一嘆,“真不如跟了賢姑祖母去守寡,起碼有個清靜日子?!?/br> 何子衿連忙道,“賢姑祖母有寡可守,你這嫁都沒嫁人,可別說這樣不吉利的話?!眲窳巳媚锎蟀肴?,三姑娘給她勸的都餓了,何子衿叫翠兒去廚下讓周婆子煮碗面來。 因何子衿比較講究美食,何家灶上經年溫著一鍋骨頭湯,不論燒菜還是做湯,都是用這湯頭,味兒也好。尤其煮面,腴潤的很,上面臥了兩個荷包蛋,幾塊中午蒸的臘排骨,幾根燙的碧青的青菜,邊兒上一小碟子辣口兒的醬菜。 三姑娘把面吃光,連湯一并喝盡,笑嘆,“餓了吃這一碗面,便是天塌下來也不令人煩惱了?!?/br> 何子衿一笑,三姑娘自己或者不覺著,但她的確是經過事兒的人,少時爹死娘跑路,三姑娘略軟弱一點估計得如她那兩個jiejie一樣,給族人給賣了。三姑娘能有今日,便不是軟弱的性情,擱別人頭上聽到這流言估計死的心都有了,但三姑娘若有死的心,她可能就真的早死八百回了。如今三姑娘還活的好好兒的,這流言不見得能傷到三姑娘??墒?,卻有可能傷到三姑娘的婚姻,如三姑娘所言,王氏已經很不高興了。 當初定親的時候,王氏是瞧著三姑娘嫁妝差不離,兒子又是頭犟驢,這才勉強同意。如今這親事都定了,又傳出這種流言來,王氏晦氣的晌午飯沒吃,與丈夫在屋里說了半日的私話兒。倒是何涵實在一片真心,他也聽了這些話,卻是找了何子衿道,“你去跟三meimei說,那些話,我一句不信,也別叫她為這事煩惱。以后過日子,她是同我過,又不是同別人的嘴過。我們把日子過好,自然沒人再說這些屁話!” 何子衿小傳聲筒盡職盡責的把何涵這話傳給三姑娘時,三姑娘便是素來理智的人也不禁一笑。她少時見慣了父母之間的破事兒,覺著情愛之事并不可信,至于何涵,三姑娘也只認為何涵是不錯的結婚對象,跟著這人過日子,比較清靜踏實。 如果女人總要嫁一回,三姑娘還是愿意嫁給何涵這樣踏實穩重的男子的。直至如今,聽了何涵特意叫何子衿傳給她的話,三姑娘方覺著,或者姑祖母家風水好,她于婚姻上也是有幾分運道的。 ☆、第113章 流言,處置,揍 流言其實也殺不了人,但無端被傳出這種閑話,憑誰家也痛快不了。哪怕是,直指流言出去的何忻家。李氏中午飯都沒吃痛快,哄著閨女午睡后便打發人去叫了何湯之妻杜氏過來。 因閨女好事將近,杜氏眉宇間都帶著一絲喜色,笑道,“太太叫我來可是有事?” 李氏讓杜氏坐了,直接把沈氏來說的話與杜氏說了一遍,問杜氏,“我早上也的了風聲,只是這事兒真不與咱家相干吧?” 杜氏心下一跳,卻是得意之情更站上峰,笑,“看太太說的,他們兩家的事,與咱家有甚關連?陳秀才自己喜歡三姑娘喜歡的要生要死,與咱家有何相關?子衿她娘也是,不好生問問三姑娘是否真與陳秀才有私,倒聽風就是雨的來咱家說這些沒影兒的話?!?/br> 李氏淡淡道,“我不大理府里的事,不過是叫你來問上一問,沒關系就好。我也盼著是陳家胡說呢,不然真與咱家相關,別的不說,珍姐兒可是要定親的人了。你也別出去亂說別人家的事,不然沾到自己身上,叫珍姐兒受委屈?!?/br> 杜氏忙道,“這與珍珍有何相關?” 李氏雖不管內宅的事,可也不是傻瓜,她道,“咱家與陳家先時議過親的,只是沒成罷了。倘這流言與咱家有關連,別人不是傻子,叫人如何說珍姐兒?所以我說,咱們家的人都得避嫌,誰也不許多嘴議論這事。把珍姐兒的親事安安穩穩的定下來,才是大善?!?/br> 杜氏驚出一身的汗,事關閨女終身大事,杜氏連忙道,“太太放心,我豈是多嘴的人,就是家下人,我也會管牢他們的?!?/br> “那就好?!贝虬l杜氏下去,李氏也歇息片刻。 李氏一直想等著丈夫回家問一問此事,結果直到晚飯也沒等回丈夫,到夜深了,李氏身邊兒的心腹趙mama悄不聲的來回,“太太,可是不好了,老爺把大爺給打了,叫大爺備車把大奶奶送娘家去呢?!?/br> 李氏心里就是一跳,自語道,“難不成竟是真的?” 趙mama低聲嘆道,“八九不離十哪?!?/br> “老大媳婦好生糊涂?!崩钍虾藓薜囊慌拈缴戏鍪?,打發趙mama,“下去吧,叮囑好咱們院里的人,不許多嘴!誰多嘴就攆了出去!” “是?!壁wmama輕聲道,“太太要不要去勸勸老爺?” 李氏苦笑,“我畢竟不是大爺他們的親娘,見了我,他們面兒上也不好看。你叫廚下備幾樣素淡的小菜,煮一鍋黃米粥來?!?/br> 趙mama下去做事了。 李氏實不想管大房的這些破事兒,她簡直恨死了杜氏,杜氏不把她這個繼母放在眼里倒罷了,說謊話搪塞她,李氏也不是不能忍。她本就是做人填房的,生就矮元配一頭,何況,繼子都老大了,她膝下只有一個閨女,以后閨女還是得指望著這異母兄弟不是?故此,李氏對長房頗是客氣。不想杜氏做出此等蠢事,連累家里! 李氏根本不想理這破事兒,不想何珍珍跑來哭求,“求太太看在我娘生兒育女這些年的份兒上,過去勸勸祖父吧!” 李氏看何珍珍后頭跟著兩個手足無措的婆子,怒斥她們,“你們是做什么用的!由著大姑娘深更半夜的亂跑!” 兩個婆子連忙請罪,何珍珍撲過去抱住李氏的雙腿,“太太,我娘也是為了我啊——” “她要是為你就不該做出這等蠢事!”先打發了屋里丫環婆子下去,李氏氣的直拍榻板,“她知不知道,你是要定親的人了!她以為別人都是傻的嗎?還是覺著自己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你如今的親事不比陳家強千百倍,她這是著了什么魔,要做這樣的蠢事!” 何珍珍哭道,“咱家原就不比陳家差,憑什么他家說反口就反口,這樣的奇恥大辱,如何忍得!” 李氏都氣笑了,對何珍珍道,“自你十四上就給你相看婆家,說過的人家沒有三十也有二十了,多是咱家不樂意,難不成那些被咱家回絕的人家都要說這是奇恥大辱!都要記恨在心上!都要好不好的去編別人的閑話么!” “你怎么這般糊涂,先時咱們與陳家并未定親!你看陳秀才如今德行,就該慶幸先時幸好沒與他家結親才是!你如今的親事,可是州府司吏大人家的公子,過去就是做少奶奶,這親事,難道不比陳家的親事得意百倍!”李氏冷聲道,“你是家里的大孫女,你祖父盼你出息,千方百計的給你說了這樣的好親事,你就是這樣報答你祖父的嗎!你與我說,你娘做的事,你究竟知不知道?” 何珍珍論心計絕對不是陳大妞一流可比,但母女深情,何珍珍一時啞口,李氏就全都明白了,李氏喚了趙mama進來,道,“送大姑娘回屋,讓她好生歇著,不許她夜里亂跑。那兩個婆子既是無用,看不住大姑娘,就換兩個頂用的來?!?/br> 何珍珍這才反應過來,哭著央求李氏,“太太,我知道錯了,求太太救救我母親吧……” 李氏說何珍珍,“你也是有姐妹的人,自作聰明落了把柄在人家手里,人皆有嘴,你會說別人,別人就不會說你嗎?你即便不替你姐妹們想一想,也該替自己想想!這事要傳到司吏大人的耳朵里,你這親事還要不要!” 何珍珍臉上一片慘白,李氏懶得與她多說,讓趙mama送她回房去。 何忻夜里才回房,李氏看他臉色實在不好,還得忍了氣先勸丈夫,“事已至此,干生氣也沒用,還是想想怎么辦呢?!?/br> 何忻恨恨的罵,“蠢才蠢才!” 李氏服侍他換衣裳洗頭臉,道,“老爺這一輩子,經的風浪多了,這事雖棘手,你氣壞了自己身子,更是于事無補。老爺有難處,我雖沒好法子,可要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老爺說一聲,我婦道人家,不怕丟臉面。你聽我的,先吃點東西是正經?!泵硕松锨逯嘈〔?。 何忻拍拍妻子的手,長嘆,“一輩子老臉都賠盡了?!?/br> 李氏寬慰道,“但凡人家過日子,哪就一帆風順沒個溝溝坎坎的。有錯,改了。有坎,邁過去,也就好了?!?/br> 何忻同李氏道,“老大媳婦,不能留了?!?/br> 李氏嚇一跳,“這,這好歹看著幾個孩子呢?!倍攀鲜堑锰幹?,可李氏萬料不到如此嚴重。 “今晚我叫老大送她回娘家了,這無知娘們兒,害了老大也害了孩子們!”何忻一派冷色,“我細審過了,老大活這把年紀,小心思有一些,還不至糊涂至此,是杜氏與珍姐兒商量著干的。珍姐兒好歹姓何,看在祖孫情面上,她倘運道好,平平安安的嫁過去,也還罷了。杜家若留下杜氏,就讓她歸家,倘杜家過來商議,你跟杜家太太說,咱家祠堂正缺個念經的!杜家愿意就讓杜氏去念經,不愿意就讓老大寫休書!過些個日子,找媒人來問問,另給老大續娶一房?!?/br> 李氏心驚rou跳的應了。 何忻道,“以后家里的事你帶著老二媳婦打理,把珠姐兒接過來跟康姐兒住,洋哥兒大了,在前頭住著無妨,海哥兒還小些,也接過來照看幾日,待老大房里安穩了,再送回去?!?/br> 李氏都應了,沒敢問何珍珍的事。 何忻略用些清粥小菜便與李氏歇息了。 何忻解決事情就比較高端了,他倒想矢口否認,只是陳家不是傻的,陳姑丈拿到證據,這時候他再死不認賬就自欺欺人了,反叫人笑話。倒不如認下,起碼還落個光明磊落的聲名。 如何忻所料,杜家是不肯接收被休回家的閨女的,杜氏犯下這樣的大錯,杜家也羞愧的很,憑何家處置罷了。 何忻先跟族長請罪,好在他平日里會做人,連受害者何恭都不大信何忻會干這種事出來,事情出在杜氏身上,何族長也跟著罵幾句家門不幸,族中開會把杜氏放擱祠堂去了。 何忻又帶著兒子給何恭何念家賠禮道歉,這兩家是地地道道的受害者,平白無故的惹一身腥。何忻平日里極為做人,他雖有些家財,在族人間人緣兒也是極好的,便是有哪家族人家境艱難,何忻也常拿出些銀子救濟。哪怕在碧水縣的名聲,何忻也好過陳姑丈。 如今杜氏做出這種事來,何忻也把人重重的處置了,又客氣羞愧的給兩家以重禮,何恭、何念均不是刻薄人,只是晦氣的道一句,“要不說娶妻娶賢,這等無知婦人!實在害人不淺!” 何氏家族一并處置還有何珍珍的狗腿子何翠丹一家,何翠丹早就與何珍珍交好,何翠丹的父親何洲在何湯手下做事,原是同族兄弟,該更為親近才是,不想背著何湯鬼迷心竅的受了杜氏的差譴,犯下如此大錯,便是何湯也饒不了他。而且,這家人也沒何忻在族中地位,何忻連杜氏都能處置了,這家人更沒撈著好兒。何洲帶著揍個好歹的老婆與孩子們被何忻打發到外地做事,何翠丹連夜給說了門子親事遠嫁出去。 何家算是先安內,攘外卻另有難處。 要說何珍珍怎知陳家之事,她真是個有心機的姑娘,因與陳大妞有所來往,竟能小恩小惠的收買了陳大妞身邊的丫環。更有陳大妞自己嘴也不嚴,給人套了不少話出去。 這等心思也算機巧,卻著實架不住陳家人徹查。陳姑丈都能順著流言摸到何忻家去,這被收買的丫環自然也爆了光。小地方的商賈之家,哪怕這幾年發達了,也學著如大戶人家講究起來,但遇著事兒,陳姑丈難免祭出草根本色,罵陳大妞,“你這笨蛋!怎么自己丫環都管不??!給人賣了都不知道!” 陳大妞到底念幾年書,話還是挺會說的,道,“人家一門心思算計我,以有心算無心,我,我,祖父,也不能完怪我??!”說到最后,她覺著自己也算冤枉。 陳姑丈冷哼,諷刺,“沒把家賣了,不怪你!” 陳大妞被罵的臉上通紅,擰著帕子咬牙切齒,“是我信錯了何珍珍,不想那小賤人如此歹毒!” 陳姑丈又說她,“你這也是念過書的人!閨女家,怎能如此粗俗!”把那賣主的丫環污個罪名處置了去,陳姑丈嚴令家里把下人的嘴管嚴了,又派人去州府何珍珍的婆家說一說何珍珍的壞話,也說不上是壞話,此事原就與這惡毒丫頭脫不開干系!再著幾個機伶人往鎮上散一散何珍珍的閑話風聲,接著,陳姑丈竟沒空去與何忻一較長短,反是同老妻道,“還是接了三姑娘來,叫阿志見一見,興許那孩子能好轉些?!闭媸窃炷?,早知長孫這樣一根筋,還不如就娶了三姑娘罷了,省得大好男兒頹廢至此。 陳姑媽長嘆,“昨兒個我就說了,等信兒吧,人家定了親的,如今這諸多流言,哪好過來?!?/br> 陳姑丈在屋里轉了幾圈兒,覺著與老妻說不通,抬腳出去找長子商量了。 反正不論有啥流言,他孫子無非就擔個風流名兒,陳姑丈也認了,這是同長子商量孫子的心病。陳姑丈道,“再這樣下去不是法子,阿志秀才都考出來了,我對他期冀不止于此。你看沈家,原就是長水村一窮家,當初與他家結親,你舅媽死活不樂意。如今沈素一朝金榜題名入了翰林,他家便是咱縣里數一數二的人家,比咱們這有錢的可體面多了。咱們父子做生意賺銀子,吃喝是不愁了,只是家里念書人少,便矮人一頭。如今好容易有阿志這讀書種子,斷不能絆在這上頭?!?/br> 陳大郎也是為兒子發愁,嘆,“早知道他這牛心,當初就去跟舅媽提親了。那三姑娘說是窮些,咱家又不差銀子,好過看那孽障這般自暴自棄?!?/br> 陳姑丈老眼一瞇,“好在三姑娘還未成親,既然阿志就這一根筋,也別忒扭了他,萬一有個好歹,后悔就晚了。你舅媽家也不是外人,原我是想著阿行陳遠不論誰跟你舅媽家結親的,既然阿志這般,同三姑娘結親是一樣的,反正那丫頭娘家沒人了,你舅媽家就是她的娘家!” 到這地步,陳大郎也不再想給兒子結門好親啥的,現階段,叫兒子振作起來方是當務之急。陳大郎思量,“那丫頭親事方定,何念與表弟素來交好,哪怕是因街上這流言,到底與三姑娘無干的。何念家也不是不通情理,不會因此就退親吧?” 陳姑丈拈須一笑,招來兒子一番低語交待,陳大郎臉色變幻,“就怕舅媽知道后惱火呢?!?/br> “婦道人家,惱火也有限,無非是罵幾句罷了?!标惞谜蛇@等心理素質,可不是會怕被罵的人,道,“再者,難不成是咱家逼肯誰么?這般天大好事,倘不是看著你舅媽的面子,我再不肯給何念這等天大好處的。到時就看何念心不心動,倘他心動,與咱家又有何干?” “若何念不動心呢?” “你呀,就是性子像你娘,這世上許多不動心只是價碼不夠罷了?!标惞谜勺缘陌盐?,“待安排好,你與我說一聲,我親與何念談?!?/br> 陳大郎實在擔心兒子,顧不得別個,立刻就去安排了。 陳姑丈去給孫子打強心針,“趕緊著,該吃吃,該喝喝,你想求娶三丫頭,也得等站得起來再說,不然你這德行,哪家閨女會嫁你?!?/br> 陳志傷心欲絕,氣若游絲,生無可戀,“三meimei已然定親?!?/br> 陳姑丈輕輕給他一巴掌,因陳志這些日子忙著挨打挨罵以及絕食尋死了,身體十分虛弱,陳姑丈沒敢用力,低聲同陳志耳語道,“定親又不是成親,你既這般癡心,如今家里同意,難不成你不會搏他一搏?咱家難道比何念家差,你難道不比何涵,只是失了先手罷了!” 陳姑丈把陳志勸著喝了碗稀粥,又請了平安堂的大夫來給陳志調理身子,而陳姑媽陳大太太聽到陳志不絕食了,不禁心下念佛。 何老娘這里聽陳姑媽說陳志眼瞅著就要出殯了,挺想叫三姑娘去瞧瞧陳志的,三姑娘卻是道,“去了就是把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命長命短的也不在于我去不去看他,閻王叫他三更死,誰也不能留他到五更。倘他壽數綿長,這會兒就是餓幾日也要不了命?!币粋€大男人,要生要死的威脅誰?三姑娘又不是他爹娘老子,便是陳志真就死了,她也坦蕩的很。 何老娘原就猶豫,聽三姑娘這樣說,她道,“這也是,我去瞧瞧你姑祖母,再去打聽打聽?!辈坏饺f不得已,她也不能叫三姑娘過去惹這閑話。 王氏何念也在猶豫著要不要讓三姑娘去瞧陳志的事兒,何念十分心煩,道,“叫阿涵去問問,愿意去就去,不去就不去!” 何涵便去了一趟,知道三姑娘的回復后心下很是熨帖,回家與爹娘一說,王氏松了口氣,道,“三姑娘還算明白?!惫芩愔臼巧撬?,都是自找! 何涵道,“娘,你就放心吧,咱們兩家住了這些年,三meimei什么樣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她要希冀富貴,也不是找不著高枝兒?!?/br> 王氏哼道,“你以為高枝兒是那么好攀的,還咱家這樣的人家才可靠。倘換一家聽到這些風言風語,還不知要怎么著呢?!?/br> 何涵道,“管他別人怎么說,咱們自過日子就是?!?/br> 王氏嘆口氣,因三姑娘還算明白,她也就不再說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