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記得有一次放了只蝦米在里面，那味道怎么說，感覺又甜又鮮?！?/br>
    “還又甜又鮮，你嘴巴都被蝦毛刺破了，一個勁兒的要再吃一個再吃一個，我就沒見過你這么饞的女人?！?/br>
    “我哪有，你老是亂說?！崩盥焓窒霌屗奶?，他按住她腦袋，另一只手高高舉起。

    “跟我耍心眼？嫩不嫩？”

    那朵糖花三兩下就被他攪光了，裴鄴坤擁著她往橋上走，今晚上熱鬧，河上還有花燈花船。

    這橋是前年新修的，整個都擴建了，和左邊的小廣場直接連上，政府給橋取了個很好聽的名字——戰斗河橋，前年修好開始過年都會在這塊舉行煙花表演，慢慢的，這橋就越發熱鬧起來了。

    李蔓扶著橋的欄桿望著遠處，河面上正有兩艘花船行駛而來，船上敲鑼打鼓，喜慶又鬧騰。

    裴鄴坤站在她身后，雙手圈住她撐在欄桿上，他投下的陰影包裹住她，寬厚的身軀為她擋去寒風。

    他說：“好些年不來，這里真是大變樣?！?/br>
    “以前來過？”

    “初中那會和朋友來過，就到處瞎跑，那時候聽說這里新開了個網吧，就過來瞅瞅，那時候這路還是水泥的，現在都柏油路了?！?/br>
    “我高考那年的春節來過，拜佛求運，后來就是高三暑假來還愿的時候來過?！?/br>
    “佛祖靈驗么？”

    李蔓伸手蓋住他的手，他大大咧咧的撐在那，寒風將他手背吹得發凍，她給他捂手。

    她說：“挺靈驗的?！?/br>
    裴鄴坤反握住她的，大手包著小手，“我看不靈的，桐城那所學校不算好，你不是考的挺好的嗎，完全可以上江州的好大學?！?/br>
    “我對佛祖說，我想去桐城的大學，我想離他近一點?！?/br>
    裴鄴坤垂眼看她，只看到個后腦勺，他又抬起眼目視前方，他揉捏著她的手。

    “那這佛倒是挺可靠的?！?/br>
    突然間，河岸兩邊射出煙花，小小的一點亮光在夜空上炸成花，各種圖案的煙花交織在一起，色彩奪目絢麗，半邊天都被照亮了，不遠處的廣場上有個小型的噴泉表演。

    裴鄴坤捂住她耳朵，他們離得近，爆竹聲煙花聲震耳欲聾，離得太近看煙花不劃算，其實根本看不到什么，簡直閃瞎眼，就圖個樂呵，邊上還有孩子被嚇哭，哭聲一浪高過一浪，周圍的大人逗著哄著笑著。

    李蔓拉下他的手，道：“沒事，我不覺得吵?！?/br>
    “你說什么，我聽不清！”

    “我說，我不覺得吵！”

    “還是聽不清！”

    李蔓踮起腳，剛湊到他耳邊，他轉過頭，正巧親上她的嘴。

    裴鄴坤將她羽絨服的帽子扣起來，將人抵在橋桿上吻，只維持了十幾秒，路人瞧見了也看不清李蔓的樣子。

    裴鄴坤抱住她，李蔓靠在他胸口，側臉貼著，他下巴擱在她腦袋上，兩個人相擁著都不說話，河岸兩邊的人家張燈結彩，夜空上煙花璀璨耀眼。

    煙花表演持續的時間不長，二十多分鐘。

    臨近尾聲的時候李蔓說：“我們去排隊吧，早點上完香早點回去?！?/br>
    “你還想回去？門都沒有，先去找個旅館開房間?！?/br>
    這個鎮算這里的主要城鎮，平日里街邊小賓館小旅館多的是，可今兒個是大年三十，家家關門閉戶，裴鄴坤拉著她兜了一大圈都沒找到一家開門的。

    李蔓說：“你臉上只寫了一個字?！?/br>
    “什么？”

    “色?！?/br>
    裴鄴坤冷哼一聲，“指不定你下面已經濕了，還裝矜持?！?/br>
    他沒找到旅館肝火旺，見著旁邊沒人，小路上黑燈瞎火的，趁機摸李蔓屁股，她換了條打底襪，黑色的，但不算厚。

    “你穿的什么褲子，薄的都跟沒有似的，明兒個換一條，聽到沒有？”

    “穿的厚了顯腿粗?！?/br>
    裴鄴坤不懂女人的這種心思，只覺得有病，大手掌著她臀瓣說：“你腿又不粗，大腿根都沒rou，夾都夾不住?！?/br>
    “你正經點?！?/br>
    “我現在惱火著呢，正經不起來，小心我等會就把你按在樹上干?！?/br>
    “別摸了，有人?！?/br>
    他抽出手，心不甘情不愿的牽著人去排隊。

    兩人正好排的地方邊上有個賣佛珠首飾之類的小玩意，李蔓挑了兩條佛珠還有一個平安掛件，十塊錢一樣，總共三十。

    老板吆喝道：“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十塊錢一樣，佛祖保佑哦！”

    裴鄴坤雙手插袋，居高臨下的瞥了一眼，對李蔓說：“浪費錢，進貨大概只值一塊錢?！?/br>
    李蔓聞了聞佛珠，有股淡淡的香味，她拉過他的手，給他纏上。

    老板聽了不樂意，說道：“小伙子你這話就不對了，東西圖的是個寓意，講錢那當然不值錢，這方圓十里誰不知道我老簾賣的貨靈驗，我和你說，戴上以后保你們小夫妻兩個一生一世平平安安?！?/br>
    老板遞給李蔓一個平安掛件，說：“小姑娘，喏，再送你一個，一人一個，一生平安?！?/br>
    “謝謝老板?！?/br>
    裴鄴坤對這種市井小販的說辭一向不信，但李蔓要給他戴那就戴吧。

    李蔓拿出他的鑰匙扣，把掛件掛在鑰匙扣上，她說：“出入保平安?！?/br>
    裴鄴坤牽起她的手往口袋里藏，一個右手一個左手，兩串佛珠安靜的散發著木香。

    李蔓說：“等會進去前，在前頭買一包香，對了，你身邊有硬幣嗎？”

    “有幾個鋼板?！?/br>
    “佛前有功德箱，不用投太多，一個佛祖一個硬幣就夠了?！?/br>
    裴鄴坤點煙，說：“你說這么多人，佛祖不得忙死了?！?/br>
    “那就要看你許愿誠意有多大了?！?/br>
    “你真信這種？”

    “佛祖面前你這種話少說幾句?！?/br>
    他抽了一口，“行唄，我也希望它靈驗點?！?/br>
    凌晨十二點，寺廟準時打開大門，排第一的人火急火燎的沖進去，插上第一炷香。

    十二點，迎來新的一年，一時之間，鞭炮聲齊齊發出，咚——咚——寺廟里的大鐘一下又一下的響著。

    李蔓和他隨著人流往廟里走。

    她說：“新年快樂?！?/br>
    裴鄴坤拍了拍她腦袋，笑笑沒說話。

    李蔓在寺廟門口的鋪子里買了一包香和兩根蠟燭，在寺廟門口的正中央有個燭缸，進來的人都會點上支蠟燭然后掛在缸的邊上或者扔里面，熊熊的火光照亮這個夜晚，主持大師雙手合十站在門口歡迎前來拜佛的人們。

    裴鄴坤這輩子第一次燒香，學著李蔓的樣子祈禱扔燭。

    李蔓抽出六支香，讓裴鄴坤點上，在大鼎前虔誠拜禱，最后插香。

    李蔓說：“廟里的佛很多，我們反正有空，就一一拜過去吧?！?/br>
    “你要求的東西倒是蠻多的?！?/br>
    “不多，但心誠則靈吧?！?/br>
    寺廟里人聲鼎沸，佛前香火旺盛，還得排隊拜佛，兩人安安靜靜的等待著，每拜一個佛李蔓就祈禱一次，她希望母親和裴鄴坤身體健康。

    西邊的觀世音菩薩潔白如玉，高高立于堂上，大概位置偏僻，來拜的人不算多。

    李蔓跪在草墊上，閉眼在祈求。

    裴鄴坤磕了三個頭，轉而看向李蔓，從褲袋里掏出個東西。

    李蔓手忽然被他拉住，睜眼一看，無名指上套了個戒指，他沒有單膝下跪，依舊雙膝跪在菩薩面前。

    “你......”

    “我在向你求婚?！?/br>
    “啊......”

    裴鄴坤說：“剛剛我問了菩薩，我說我現在向你求婚你會不會答應，菩薩說你會的?！?/br>
    有點厚臉皮。

    他低低道：“小蔓，嫁給我，甭管我以前多混多爛，以后為你是從，黃天在上，菩薩為證?！?/br>
    裴鄴坤看著他，漆黑的眸子像是要把她卷進去，外面的鐘聲還在響，莊重而虔誠。李蔓無聲無息的點了個頭。

    裴鄴坤握住她的手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一下。

    他朝菩薩叩拜，似是在道謝。

    后面陸續有人來跪拜，但沒有人知道這里有人求婚了，一切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只有站在邊上的和尚目睹了這個過程。

    裴鄴坤牢牢攫著她的手，十指緊扣，兩個人走出佛門，匯入人群中，很平凡，不起眼。

    李蔓時不時低頭看戒指，剛才沒什么感覺，現在反而越來越緊張。

    “你...怎么會想求婚？”

    “是你急著想嫁給我，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要了你?！?/br>
    “......”

    裴鄴坤牽起她的手看戒指，說：“挑的好看吧？這鉆大不大？以后有錢了給你買個更大的?！?/br>
    “什么時候買的？”

    “就回來的時候路過小學旁邊的兩元店，隨手拿了一個，你放心，以后給你買十塊錢的?！?/br>
    “老實點兒，好好說話?！?/br>
    “想著要娶你就買了唄，你是不知道，我想了很久怎么求婚，是給你塞蛋糕里還是弄個什么電子屏幕?！?/br>
    “那你怎么想到在菩薩面前求婚的？”她此刻講話語氣里都是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