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
隨著報數的聲音,是粗壯的木杖打在rou上面的聲音,還有吳玉的慘叫聲。沒幾下,他的屁股上便印出了血漬。 十幾杖打下去,已經是血rou模糊,吳玉的聲音都小了。許多膽小的文官們已經移開了眼睛,都察院的御史們則是滿頭冷汗,看著吳玉仿佛看到了自己造謠的下場。他們中間,有些人覺得吳玉罪有應得,有些人則同情吳玉,覺得張安夷太過分了,簡直就是第二個權勢滔天、濫殺無辜的洛階! “二十一、二十二” 打到第二十八下的時候,吳玉忽然不叫了。 行刑的人探了探他的鼻息,道:“皇上,吳大人沒氣了?!痹S多人倒吸了口冷氣。漸漸彌漫出來的血腥味叫人作嘔。許多文官紛紛移開了眼睛,遮住了鼻子,臉色慘白。這朝堂上已經有好幾年沒打死過人了。上一次還是武帝在位的時候。但是即便是嗜殺的武帝,也鮮少有殺御史的時候。 他們紛紛去看張安夷的神色,卻發現他的表情并無異常,還是那副溫和的樣子,仿佛沒有看到有人死了一樣。他的平靜與溫和叫人感覺到了一絲恐懼和敬畏。 很多人這才發現自己被張安夷和氣儒雅的外表蒙蔽了。 元帝自小長在宮中,不是沒見過打死人的,是以沒多少反應,點了點頭道:“拖下去吧?!?/br> “是?!?/br> 下朝之后。尹濟慢悠悠地走著,像是在等什么人。 沒多久,他身側真的出現了一個人。 “今日倒是要謝謝尹大人仗義執言了?!闭f話的正是張安夷。 即便他的語氣里并不能聽出什么感謝,尹濟還是一副十分受用的樣子,笑著道:“張閣老客氣了,這是我這個做干爹的應該做的” 他話音剛落,就見張安夷從他身旁走了過去,像是沒聽見他說的話一樣。 尹濟不在意地笑了笑。 就這樣。張安夷杖殺了右副都御使吳玉,弄得都察院的御史們敢怒不敢言,生怕成為第二個,紛紛閉上了嘴。 事后,他還讓人將杖責吳玉的緣由公諸于世。他如此理直氣壯的態度終于堵住了悠悠眾口。 阮慕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驚訝了一下。 看到她眼中的詫異,張安夷問道:“夫人覺得我這樣做太過殘忍了嗎?”他不知何時收起了笑容,幽深的眼睛緊緊地看著她,像是要從她的眼睛里望到心底。告訴她,他就是這樣一個有時極其心狠手辣、心腸冷硬的人。 “當然不是?!比钅疥枔u了搖頭。這種強硬的態度與張安夷平日里的行事作風不符,但是又格外讓她覺得格外解氣。 她能夠從最平常的敘述之中聽出今日在朝堂上打死一個大臣是多么血腥的場面,卻一點也不反感張安夷這么做。她知道這才是他的行事作風。即便再有才華,光靠溫和的性子和仁慈,他是沒辦法在武帝晚年和靈帝在位這段時間活下來,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若我是二爺,也會這么做?!比ツ暝劾^位之際。他們二人已經將話說開了,既然已經沒有什么隱瞞的了,阮慕陽也不用再在他面前有所偽裝,表現出自己最好的樣子了。她本來也就不是心存不該有的仁厚的人。 他們捧在手心里疼的兒子,怎么能叫人那樣詛咒謾罵? 造謠者落得這樣的下場罪有應得。 聽到阮慕陽這么說,張安夷的臉上終于又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勾起了唇道:“夫人與我果真是一類人?!?/br> 所以,天造地設。 張安夷的這番做法明明是占著理的??墒歉嗟娜丝吹降氖菂怯褚驗閺椲浪懒?。很多人敢怒不敢言,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吳玉。 百姓往往更愿意站在弱勢的人那一邊,卻極少去考慮事情本身的對錯。 張安夷杖責吳玉致死的事情風風火火鬧了一陣子,日子過得很快,又過年了。 雖說張安夷不用丁憂守制了,但是三年的喪期還在,張府這個年過得依舊很清冷。 過了年很快就是張青世的周歲了。 這孩子滿月的時候便沒有辦酒席,出于虧欠。張安夷和阮慕陽決定給他辦個周歲宴,只請一些至親和平日里張安夷走動比較多的一些同窗好友,比如沈未之類。 明明只是請了些熟人,可張閣老要給兒子辦周歲的事情不知怎么傳了出去。 正月二十一,張青世周歲這天,不請自來了許多人,幾乎要將張府的門坎踏破。 再仔細看看這些人,無不是京城五品以上的大員或是極有才名的人。因為張府沒準備請這么多人。也根本沒準備這么多酒菜,那些人只是把禮送到了就走了。 能進張家坐在宴席上的,就更是了不得的人了。 沈未、宋學士,再加上張安夷自己,光華內閣一半的人都在里面了。 許多不明就里,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的人,還以為是張府的閣老過生辰,可誰知只是小公子的周歲宴。 張青世的周歲宴的排場可以說是十分大了。 阮中令、趙氏,還有阮明華夫婦都來了。 阮暮云和宋新言夫婦到了晚了一些。 看到阮暮云雖然笑著,神色之中卻掩飾不住地帶著幾分憔悴,阮慕陽料想是跟宋新言納妾有關。今天那么多賓客,阮慕陽不好跟阮暮云多說什么,只能朝她投去一個理解的眼神,道:“jiejie,快來坐?!?/br> 親姐妹之間,很多事情不用明說就能明白。 周歲宴自然是要抓周的。 抓周的物件阮慕陽已經提前準備好了,都是些尋常抓周的物件印章、經書、筆、算盤、吃食、胭脂還有玩具。 其中的筆是張安夷親自準備的,那是平日里他放在書房里的一支,也是他最常用的。 張家幾代都是人,張安夷希望張青世,寫得一手錦繡文章,將來金榜題名入仕也是很正常的。 阮慕陽倒是對張青世沒有什么期盼,他抓筆也好,抓吃食也好,甚至抓胭脂也行,只要他長大以后過得高興自在就行了。她始終覺得自己虧欠了他,所以只要他高興就行了。 大案置于床前,所有抓周的物件都擺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