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
尹濟現在是替皇后和東宮出謀劃策的人,代表的是皇后和東宮,而阮慕陽又借著張安夷的名義與皇后有那樣的約定,自然是不會不見他的。 恐怕是發生了什么事,或者皇后需要她做什么事。 她思量了一下,說道:“你去告訴他,讓他后日去平海寺?!?/br> “是?!?/br> 阮慕陽要去平海寺上香拜佛,老夫人自然不會阻止,張安夷也沒有懷疑。 只是與尹濟約好的前一天晚上,忽然下了一整夜的大雪。天亮的時候雪雖是停了,外面卻是白茫茫的一片,也冷極了。 阮慕陽醒的時候,張安夷剛剛從外面回來,準備換上朝服去上朝。 不論寒冬酷暑,他總是早早地起來練練身子。這年頭讀書人的身子都十分孱弱,而他的身體卻結實極了,體力也很好。 轉而想想也是,若不是他身子好,這樣天天在內閣cao勞,恐怕是吃不消的。 “醒了?昨晚下了大雪,外面積了厚厚一層,恐怕路不好走,要不你改日再去平海寺吧?!睆埌惨淖叩酱策?,俯下身子在她額頭上吻了吻,溫柔極了。 二品大員的朝服穿在他身上,象征著整個光華巔峰的權利,尊貴得讓人不敢直視,心生敬畏。這樣冷硬的朝服之下,是他深入骨髓的溫和與儒雅。 雖然還躺在錦被之中,但是感受著他身上還未消散的寒氣,阮慕陽可以感覺到外面到底有多冷,忍不住往錦被里鉆了鉆。 “我身上的寒氣凍著你了?”張安夷不再碰她,稍微離她遠了一些。 他的動作十分溫柔體貼。 “沒有?!比钅疥枔u了搖頭,關照道:“二爺今日出門要多穿一些?!睙o論什么時候他總是穿得那么單薄,好像不會冷一樣。 至于那平海寺,既然跟尹濟約好了,她想了想,決定還是要去的。 等到真的從房里出來,阮慕陽看到庭院之中滿滿的白色,才發現昨夜的雪下得真的很大。白茫茫之中,只有青竹還是蒼翠之色。 明明沒有風,卻冷得刺骨,阮慕陽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對點翠和琺瑯說:“走吧?!?/br> 上了馬車,她立即將手爐抱在了懷里。 京城的道路上的雪已經被人掃過。并不妨礙行車,但是到了京郊,路就變得很難走了。 這一次去平海寺整整比平日里多花了半個時辰才到。 因為剛下了雪,幾乎沒有人來寺里上香,少了來往的香客,寺中格外安靜,只有青煙裊裊升起,在白雪、黃墻的襯托之下,甚是有禪意。 “張夫人?!币鼭热钅疥栂葋砹撕芫?。他亦是披著件大氅??雌饋硪灿行┡吕?。 阮慕陽端的是一副不可褻瀆的樣子,說道:“路上都是積雪,不太好走?!?/br> “無妨?!币鼭拇竭厧еθ?。 他看了眼阮慕陽被凍得發紅的臉,建議道:“我們去禪房里?” 可是阮慕陽對他很是防備,微微后退了一步與他拉開了些距離說:“不必了,就在長廊里吧,也不是很冷?!?/br> 明明凍得臉都紅了還說不冷?大約是自己“登徒子”的形象根深蒂固了。尹濟又是覺得好像又是覺得無奈,也不勉強,說道:“那就在這兒吧?!?/br> 阮慕陽讓琺瑯、點翠還有寒食三人在附近守著。隨后看向尹濟問道:“尹大人讓寒食傳話給我,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懿旨?” “懿旨倒是沒有,但是確實是有事?!币鼭掌鹆诵σ?,低聲說道,“圣上昨日又吐血了?!?/br> “又吐血了?怎么一點消息都沒聽到?”阮慕陽疑惑地問。 這幾日張安夷進宮出宮都與往日沒什么不一樣,并不像發生了什么異常的事情。 她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尹濟說道:“因為皇后娘娘封鎖了消息。不過頂多也就瞞兩三日,洛大人和張大人在宮中都有耳目,很快就會知道了?!?/br> 皇后隱瞞靈帝吐血的事情很是有深意。 因為朝中朝外勢力蠢蠢欲動,隨著靈帝吐血。身子越來越虛弱肯定會有所動作,皇后是怕生出事端,到時候變得控制不住。畢竟現在太子還小,圣上沉迷修道煉丹,朝政都把持在內閣手中,可謂是權傾朝野,就連圣上說的話恐怕都不如他們管用。 她是怕萬一到時候,洛階生出了反心,亦或是洛階和張安夷的斗爭攪得朝中天翻地覆。 果然不僅是對洛階,皇后對張安夷也是有防備的,可是她只能選擇依靠張安夷。 想到這里,阮慕陽看向尹濟,懷疑地問:“這些是皇后讓你告訴我的,還是你自己要告訴我的?” 尹濟立即笑了起來,上挑的唇間看起來很是輕佻不正經:“若我說是我自己,張夫人是不是欠我一個人情?” 老毛病又犯了,果然不能和顏悅色地對他。 阮慕陽皺了皺眉說:“是你自己要說的,我可沒答應你?!贝藭r。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是尹濟自己要告訴她的。 尹濟看著她的神色,繼續說道:“其實,皇后娘娘并不像表面上那樣溫婉。她mdash;mdash;是個很有野心的女子。雖說圣上吐了血之后還是像上次一樣并無大礙,但是太醫說極傷元氣,說句大逆不道的,哪日忽然暴斃也說不準。我告訴你這件事是想讓你早做打算,很快朝中估計就要有大動作了?!?/br> 這句話中所包含的內容太多,阮慕陽聽了心中十分震蕩,眼中閃過驚訝之色。果然靈帝吐血不是大家所說的那樣沒有大礙,吐血怎么可能不傷元氣?只是她沒想到竟然說可能會暴斃。 讓她更沒想到的是皇后。 她問道:“你是說mdash;mdash;皇后娘娘她mdash;mdash;” 光華甚至加上整個前朝都沒有女子稱帝的先例,再加上皇后對太子期盼很大,恐怕不是想要自己坐上那個位置,而是想趁著太子年紀還小的時候做垂簾聽政的皇太后。 這讓她大吃一驚,她把皇后想簡單了。 驚訝讓她暫時忘記了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