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帶著琺瑯獨自走回穿云院時,她發現身后有人跟著他。 一轉身,果然是張安玉。 “四弟有話要說?”阮慕陽與他保持著幾步的距離問。 張安玉勾起了唇,笑得懶散,話語中帶著濃重的嘲諷說:“這幾日二嫂日日與祖母念佛不知感動了多少人。我就是來問問,二嫂這樣擔憂,是真是假,其中究竟有幾分是真心為著我二哥的?” 竟然跟了她一路只是為了刺她兩句,果然是張安玉的性子。 張安玉已然認定她與永安王有染,似乎恨不得整日盯著她找到證據。如何解釋都是沒有用的,阮慕陽心中氣憤,不想與他糾纏,語氣里帶著冷意說:“我與你二哥的事無需四弟掛心?!?/br> 后來,張安玉沒有再跟過來。 可是他的話卻回響在了阮慕陽耳邊。她這樣擔心,有幾分是完完全全為了張安夷的? 她不敢捫心自問,也理不清楚。 考完第三場回來,張安夷一副平常的模樣,沒有絲毫松懈,立即開始準備起了三月的殿試。阮慕陽怕影響了他,不敢多問。 終于到了二月十八,會試放榜的日子。 這日一大早張安夷便出去了,像是與同窗在一起。 不知老尚書與老夫人會不會派人去看榜,阮慕陽自己給了穿云院的小廝賞錢讓他去看榜。 阮慕陽坐在穿云院廳中,手里捏著杯子等待著。這日一大早,她便什么事都沒辦法靜下心去做,干脆便什么都不做了,專心等著。 她身后,琺瑯默不作聲地絞著手指,而點翠則耐不住地來回走著。 她想起了阮慕陽成親那晚說的話,忍不住問:“夫人,咱們二爺真的會中嗎?” 阮慕陽點了點頭,語氣堅定極了:“會的?!?/br> 沒過多久,院中傳來了腳步聲,阮慕陽的心提了起來。 “夫人!咱們二爺中了!中了!”小廝激動得嗓子都啞了。 點翠率先激動地叫了出來。 阮慕陽捏著杯子的手驀地緊了緊,開口竟然覺得嗓子發干:“多少名?” “頭名!咱們二爺是會元!”這個小廝也是在穿云院許多年了,雖然不像莫見與莫聞那樣整日跟在張安夷身邊,卻對穿云院也是極有感情的。說到這里,他竟然哭了出來:“咱們二爺終于熬出頭了?!?/br> “夫人,二爺真的中了,還是頭名!”點翠激動地抱著琺瑯激動地叫著。 琺瑯也高興得眼中沁出了眼淚:“小姐,你熬出頭了!”她激動地叫起了阮慕陽在阮家時的稱呼。 阮慕陽也是激動的,除此之外,懸在她心中的石頭也落下了大半。她臉上帶著笑意對小廝說:“你叫寒食是吧,賞。你以后便升作二等?!?/br> 隨后,她站了起來,對點翠與琺瑯說:“準備賞錢?!奔毤毞直娴脑?,可以聽出她聲音里的一絲顫抖。 一會兒報信的人來了便所有人都知道了,不僅要打賞,還要散錢。 “多謝二少夫人!”寒食欣喜萬分,從懷里拿出了一張紙說,“夫人,這是小人抄的榜單?!?/br> 或許是因為著急,上面的字寫得有些潦草也不好看,但是足以看清。 “你還會寫字?”阮慕陽對寒食高看了幾分,趁著報信的人還未過來,拿過榜單細細地看了起來。 張安朝落榜了。 當看到上面一個熟悉的名字的時候,阮慕陽驚得手一抖,榜單竟從她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琺瑯立即將紙撿了起來遞給了阮慕陽問:“夫人,怎么了?” 點翠笑著道:“定然是因為太欣喜了?!?/br> 阮慕陽勾了勾唇道:“是啊?!彪S后,她又對著榜單看了看,眼中一片涌動。 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沈未”二字便在這榜單之上,而且是會試第五。 她能參加會試說明已然有舉人功名在身,一個女子如何能有功名在身? 她是如何敢參加會試的? 接下來還有殿試,她難道要入朝為官不成? 這可是欺君之罪! 發現了這樣驚世駭俗之事,阮慕陽的心狂跳了起來。她不知道沈未為何要女扮男裝參加科舉,更不敢想張安夷到底知不知道。若是他知道,說明他與沈未關系非同一般,與她一同欺君,若是他不知道,他們身為同窗,萬一沈未日后東窗事發,他必定會受到牽連。 她到底該不該提醒張安夷?若是他不知道還好,若是他早就知道了,她這提醒不僅多此一舉,甚至還昭示著自己知道了沈未的秘密,甚至可以說撞破了他們之間的秘密。 事關欺君之罪,非同小可。 喜悅已然被巨大的驚訝給沖散,阮慕陽的心中頓時變得亂極了。 而顧著高興的點翠琺瑯她們依然滿臉笑容,并不知道這個榜單上隱藏了這么大的秘密。 驀地,外面傳來了鞭炮聲。 “夫人,報信的人來了!”寒食叫道。 阮慕陽將榜單收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道:“帶著賞錢,走?!?/br> 剛走出穿云院,便有下人朝阮慕陽道喜,顯然整個張家都已經得到了消息mdash;mdash;張安夷中了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