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她竟不知自己的表哥家還有這樣的女兒! 嫁進張家當真是如同將明珠埋進土里,便宜了他們。這樣的孩子若是調教得當,好好安排一樁婚事,未來說不定會成為他們母子的助力。 可是一切都晚了。 想到這里,阮妃不禁皺起了眉,語氣也冷淡了:“這些日子你便住在毓秀宮吧?!?/br> 阮慕陽點頭稱是。 她被宮人安排住進了毓秀宮中的一處偏殿。 “多謝小高公公?!钡搅似?,阮慕陽朝琺瑯使了使眼色,讓琺瑯拿出一個荷包。里面是十片金葉子,她從阮家帶過來的嫁妝。 琺瑯平日里較為謹慎,此次進宮,她只帶了她一人。 當今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高嚴是圣上身邊的紅人,身為宦官卻權利極大,沒有人不巴結的。他手底下許多“兒子”,阮妃身邊太監便是高嚴最喜歡的兒子之一,大家尊稱一聲“小高公公”。 小高公公接過荷包掂了掂,收進了袖子里,臉上的笑容越發親切了:“娘娘這些日子事務繁忙,張夫人只需安心在這兒住著,等娘娘傳喚便可。這毓秀宮中可隨意走動,只要不打擾到娘娘的清凈便可?!?/br> 阮慕陽將他的話記在了心中,笑著說:“多謝小高公公了?!?/br> 說是讓阮慕陽進宮陪阮妃說說話解解悶,實際上阮妃并不需要她解悶。一個月前,皇后娘娘忽然病倒,臥床不起,圣上將后宮事務都交給了阮妃處理。阮妃也正是因為后宮事務繁多,前陣子身子才不適的。 皇后臥床,如今這后宮之中權利最大的便是阮妃。 阮慕陽不想卷入這后宮之中,只盼著這十來日能安安穩穩地過去。沒想到她運氣好,剛進宮當晚便見到了當今圣上。 聽說圣上降臨毓秀宮,阮慕陽便安安分分在偏殿。 當今圣上號武帝,年輕時也是英明神武、驍勇善戰,可是老來卻變得生性多疑、嗜殺了起來。近幾年,朝中被殺的官員不計其數,就拿阮慕陽成親不久前來說,因為一樁案子,被殺的地方官員便有上百人。 上一世,對于這位公公,阮慕陽實在陌生。 她只知道上一世阮家一門都死在了冤殺之下。 圣上到了毓秀宮沒多久,小高公公便親自來了偏殿說是圣上傳喚,叫她過去。 阮慕陽不敢怠慢。 “你便是張老尚書的孫媳?”毓秀宮正殿里,一身明黃色龍袍的武帝打量著阮慕陽。 阮慕陽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民婦正是?!?/br> “朕記得你,當時差點就寫了賜婚的圣旨,讓你與永安王成親,沒想到你竟然嫁給了張老尚書的孫子?!闭f到這里,武帝頓了頓,語氣變得莫測了起來,“你可是覺得永安王有什么不好?” 第二十五章 王爺請自重 阮慕陽心下緊張了起來,心思飛快地轉著,面上沉靜地答道:“民婦不敢。上元節那日民婦不慎落水得張家二公子相救,自知已配不上王爺,不敢再奢求?!?/br> 武帝蒼老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難測的笑容,問:“那你是覺得張家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嫁進張家是迫不得已,虧待了你?” 果然帝心難測。 一旁的阮妃亦是看著阮慕陽不語。 好在她方才并未說是與張安夷一同落水,而是說的被救。 “不敢?!比钅疥栃闹懈又斏髁似饋?,可惜沒有字字句句斟酌的時間,“民婦無端落水,說明沒有加入皇家的福分,也不敢強求。幸而二公子是個有擔當的人,能嫁進張家已是萬幸了,民婦始終心懷感激?!?/br> 話音落下,她只覺得正殿里沉默了下來,心跳得飛快。 忽然,阮妃的聲音響了起來:“皇上就別嚇唬這個孩子。臣妾瞧著這孩子性子好,又淳厚,越看越喜歡?!?/br> 武帝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好一個沒福分和萬幸。張二心善救人得來這樣一個夫人也是有福?!?/br> 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有幾分惋惜地說:“張老尚書的這個孫子也是可惜了。他八歲時寫的詩甚至有靈氣,原以為此子必定不凡,誰知長大后成了傷仲永,注定要碌碌一生了?!?/br> 阮慕陽低著頭、垂著眼睛不語,沒有一絲抱怨與不甘,甚至連遺憾都沒有,仿佛圣上說的不是她的夫君,與她半點關系都沒有。 因為她知道來年春闈張安夷必定會高中,必然會再次站到高處,讓所有先前小看他的人驚訝。 武帝與阮妃并不知道這些,看著她沉靜的模樣,心中都覺得惋惜。 自打見過武帝之后,阮妃對阮慕陽的態度慢慢好了起來。白日里偶爾會召見她,讓她陪著喝喝茶或是在宮中逛逛。 這讓阮慕陽有些意外。畢竟上一世她是不得阮妃喜歡的。 出了阮妃偶爾召見外,阮慕陽整日安安靜靜在偏殿里。 可是這樣的平靜的日子注定持續不了多久,因為很快就到了謝昭進宮請安的日子。 這一日阮慕陽更加謹慎。 “聽說四meimei這幾日在宮中過得悠閑自在?!?/br> 乍然出現的聲音讓正坐在長廊里瞧著長廊外青竹的阮慕陽警覺了起來。 她下意識地看向四下,卻發現一個宮人都沒有,而琺瑯還沒回來。等她心中產生危機感時,謝昭已然到了她面前。 坐著的感覺太被動,阮慕陽站了起來,恭敬地說:“參見王爺?!?/br> 謝昭卻瞧著她不語。 原本提議讓她進宮只不過是想看她失了端莊、惶惶終日的模樣。不錯,他瞧著她的模樣就是想器靈她。卻不想她竟然過得不錯,就連他挑剔的母妃對她似乎也很滿意。今日過來,看到她坐在廊中出神,安靜極了,大約是臘月里整個偏殿都是蕭條之象,唯獨她所坐處留著一抹清脆,這幅景象漂亮極了。 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惋惜,他伸出手就要去碰阮慕陽那白皙臉:“若不是陰差陽錯,四meimei如今該夜夜承歡于本王身下?!庇辛怂恼{教,她如今定當是端莊中帶著媚態,風情更甚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