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給穿云院少發碳的事從她嫁過來的時候就有,這些年也從來沒有管過。畢竟在她眼里,張安夷是連庶出的張安朝都不如的。 “二弟妹這是什么意思?每個月發到各個院子里的碳都是一樣的,怎么可能少?” “確實是少了?!比钅疥柕恼Z氣依然很平靜,似乎只是在敘述跟她不想干的事情,“我們院里的丫環跑來問,竟然還被婆子打了?!?/br> 王氏站了起來,一臉不敢相信:“竟有這等事?” “大嫂把人叫來問問便知?!?/br> 不一會兒,管事與婆子便到了,齊齊地跪在了王氏和阮慕陽面前。 那婆子道:“是老奴該死。從前二少爺冬日里都是不生碳的,所以給穿云院的一直就少?!?/br> 不等阮慕陽說話,王氏便開口了:“二少爺不生碳就不給了?你們眼里還有沒有主子!” 管事與婆子連連求饒。 此時,阮慕陽聲音響起:“大嫂,這兩個刁奴不把穿云院和二爺放在眼里,不能就這么算了?!彼届o的聲音在婆子與管事的求饒聲中格外清晰,帶著一股冷漠與威嚴。這是侍郎府嫡女才有的氣勢。 這種不動聲色給人的壓力硬是讓王氏覺得自己也矮了一截。 她心中不滿卻沒有辦法朝阮慕陽發作,只能厲聲對跪著的婆子和管事說:“還不下去領罰!” 待他們下去后,王氏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親切地拉著阮慕陽的手說:“二弟妹,這事是大嫂疏于管教,讓手底下的人鉆了這么大空子。府中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我難免有沒辦法面面俱到的時候。該罰的人也罰了,還請二弟妹見諒?!?/br> “那慕陽來替大嫂分擔些吧?!比钅疥柡鋈婚_口說。 王氏的手僵了僵。她沒想到阮慕陽今日的目的在此! 見王氏沒有反應,阮慕陽重復道:“慕陽來替大嫂分擔些吧?!?/br> 緊接著,她反拉住了王氏僵硬的手,一下子從被動變為了主動,說:“要管理府中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和事,大嫂確實太忙了。慕陽若是再不幫忙分擔些,便要被祖母說不懂事了?!?/br> 這種手被握著的感覺就像是被人抓在了掌中一樣,感覺很不好。王氏慢慢從她手中把手抽了回來,笑著說:“二弟妹說得哪里的話。你如此替我著想,祖母會很開心的?!?/br> “我會的也不多,便先幫大嫂分一分每月給各個院子的東西吧?!?/br> 王氏沒有辦法拒絕:“好。只是手里的賬本雜亂,還需整理整理,不能馬上給二弟妹?!?/br> “無妨?!比钅疥柋憩F得替人著想極了,“那明日我讓琺瑯來取吧,省得大嫂院子里的人跑一趟了?!?/br> 就這樣,阮慕陽極為和氣地從王氏手中要來了一小部分管家之權。 晚上吃飯的時候,她將這件事告訴了張安夷。 張安夷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他似乎有許多話想說,可到最后只說了一句:“夫人若是想掌管后宅,日后怕是要辛苦了?!?/br> 阮慕陽抬眼,語氣里難得的帶著幾分不滿說:“誰要掌家了?” 他竟然以為她看中后宅那點子權力與好處? 性子一向沉穩,不想也不愿與張安夷鬧脾氣的阮慕陽竟然因為他的誤解覺得一口氣被壓在了心里,堵得慌。 “我從來不看重這些。只是祖母讓我幫忙分擔是對我的看重,不能什么都不做讓祖母失望了?!彼D了頓說,“再者,我要讓大嫂和其他人知道穿云院不是好欺負的?!辈恢獜氖裁磿r候開始,她竟然在意他對她的看法了。 張安夷揶揄地笑了笑說:“原來夫人做的一切竟是為的我?!?/br> 阮慕陽所有的委屈和不滿都因為他這句調侃煙消云散了。張安夷就是有這個本事。 她也不答,只是瞪了他一眼。 燭光照進她眼里,和著門外的月色,這一眼,嬌俏動人極了。 張安夷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好些時候才移開,說:“吃飯吧?!?/br> 阮慕陽卻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但是她的心里同樣在想著眼前的男人。 對于在張家受到的這些不平等待遇,張安夷提起來竟然這般泰然。能做到這樣的人,要不是已經被人踩在了腳底下破罐破摔了,要不就是眼界不在此、不計較這些得失。 而張安夷就是后者。 他的眼界比所有人都高,心中裝的是遠比一個小小張府大得多的朝堂、甚至江山社稷! 可越是這樣,阮慕陽便越見不得他被人低看、被人誤解、被人打壓。 她發現她不忍心。 從此,穿云院在張家的地位,她來守護! 第二十三章 張安夷的毒誓 第二日,阮慕陽讓琺瑯去沾雨院拿來了賬本明細,正式替王氏分擔起了管家的事情。 張家上下,不管是外院的還是內院的,都感覺到了些不一樣的。穿云院怕是要靠著剛嫁過來的少夫人起來了! 就在那賬本到阮慕陽手里還沒捂熱的時候,宮里來人了。 阮妃娘娘宮里的人來說阮妃娘娘前些日子病了,身體剛剛好,圣上允許娘家人進宮來陪她解解悶,想邀請表侄女阮慕陽去宮中小住幾日。 這個消息同時也傳到了其他人耳中。京城許多人都覺得自從老尚書致仕后便開始走下坡路的張家再次得了皇家青睞,怕是要翻身了。同時也有一些別的流言傳出。 這件事對張家來說非同小可。就連正在京郊別院的老尚書晚上都回來了。 阮慕陽站在廳堂中央,覺得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你是個有分寸的孩子,宮中不比其他地方,要謹慎小心,少聽少言?!崩仙袝n老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