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二拜高堂?!?/br> “夫妻對拜,送入洞房?!?/br> 一波三折,終于到了揭開蓋頭這一刻。 眼前乍然出現的光亮讓阮慕陽不適應地瞇了瞇眼睛,待完全適應、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眼的是一張俊美的臉。 這張臉的五官很立體,硬朗高挺得不像是一個書生,偏偏又長了一雙彎彎的眉毛中和了這股凌厲之氣,看起來有幾分和善,尤其是那雙幽深的眼睛里出現笑意的時候,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如同一塊被磨去了棱角、圓潤、泛著光澤的美玉。 忽然聽到一聲輕笑,對上張安夷的眼睛,阮慕陽忽然意識到自己盯著他看太久了。 紅著臉移開目光,她后知后覺地發現這新房里的氣氛透著一絲尷尬。明明來鬧新房的人不少,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就在這時,雜亂的腳步聲打破了安靜。 “本王特意來鬧洞房,走到門口卻聽不見動靜,不知可是發生了什么事委屈了本王的四表妹?!?/br> 竟是謝昭帶著幾個京城子弟出現在了門口。 眾人紛紛朝謝昭見禮。一個反應還算快的婦人陪著笑說:“王爺說得哪里的話,我們喜歡二弟妹還來不及呢?!?/br> “那就好?!敝x昭在眾人的目光下走到了新人面前,先是看了看張安夷,最后目光落在了阮慕陽身上。她雖是低著頭看不清神色,卻也因為這樣完全露出了側臉。喜燭照得她臉上的肌膚白皙細膩,不知是不是因為穿著大紅的嫁衣,她低眉順眼的樣子完全沒了他印象里的古板,反而看起來嬌羞極了。 謝昭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意味難明。 這時,張安夷站了起來,客套地朝謝昭笑了笑說:“王爺多慮了,慕陽既然嫁進了張家,成了我的妻,自然是會被我捧在心尖兒上疼的。還請王爺放心把慕陽交給我?!?/br> 這一番直白的話換來旁人一陣干咳,幾個已婚的婦人都聽得紅了臉,跟著謝昭來的幾個年輕人哄笑了起來。 阮慕陽意外地抬起了頭去看張安夷,入眼的卻是他坦然的背影和大紅喜服。 一個人舉著酒壺和酒杯走到了張安夷面前,笑著說:“張二,咱們是來鬧洞房的。廢話不多說,是爺們兒先跟我們喝一杯?!?/br> 阮慕陽認得此人,謝昭的走狗,成日喝酒胡混。張安夷他一個書生,怎么可能喝得過他們?擺明了就是來為難他,讓他出洋相的。 “我來喝?!?/br> 輕柔的聲音響起,眾人驚訝地看向阮慕陽。只見她站起身從那人手中拿過酒杯一飲而盡。 謝昭瞇起了眼睛。他今日是來找張二難堪的,準備了烈酒,卻不想讓她搶過去喝了。這酒男子喝了都覺得辣,她竟然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哪里像侍郎府養在深閨的小姐? “還有誰要喝?”就在阮慕陽端起第二杯的時候,一只手攔住了她。 隨后,張安夷溫和的聲音響起:“各位來喝喜酒自然是要盡興的,前廳準備了酒席,還請移步,張二奉陪到底?!?/br> 他這番話主要是對謝昭說的,也只有謝昭看到他看似帶著笑意的眼睛里有些冷。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僵,謝昭和張安夷像是在暗中較勁,張家派去請救兵的人終于回來了。 “二少爺,老太爺和老爺叫你出去敬酒了?!?/br> 謝昭他們始終不好鬧得太厲害。 看著所有人都出去后,阮慕陽松了一口氣。 “小姐,好濃的酒氣,我們服侍你沐浴更衣吧?!边M來的兩個是阮慕陽從阮府帶了的陪嫁丫環點翠和琺瑯。 阮慕陽點了點頭。從天沒亮就穿上了這身極重的喜服,是累了。 沐浴完之后,點翠和琺瑯服侍她換上了一件粉紅的肚兜,外面是一條淺紅色裙子。 抹上香粉后,阮慕陽坐在鏡子前讓點翠幫她擦頭發。 “小姐,先前我沒看見,這回終于看見姑爺了?!?/br> 阮慕陽昏昏欲睡,支著腦袋也不搭話,只聽點翠想要說什么。 點翠不知其中的門道,一直極其惋惜自家小姐沒有嫁給永安王。她繼續說道:“咱們姑爺長得是真英俊,就像是話本里的俊俏書生一樣,一點也不比永安王差。方才永安王那樣鬧,我們都心驚rou跳、敢怒不敢言的,姑爺卻跟個笑面佛一樣沒脾氣,奇的是到頭來也沒吃虧,永安王也沒討到好處。說起來姑爺以前也是京城皆知的神童呢,可惜落榜之后便沒了聲音?!?/br> 她越說越感嘆:“能娶到小姐這么好的夫人,姑爺也是個有福的?!?/br> 點翠嘰嘰喳喳的聲音終于讓阮慕陽清醒了一些。她低著頭把玩著簪子上的珍珠笑著說:“你懂什么?!庇懈5拿髅魇撬?。 “小姐你倒是說說我不懂什么?”點翠不服氣地說。 阮慕陽垂了垂眼睛,唇上始終勾著彎如新月的弧說:“他八歲時候寫的詩就被人收集在了送給圣上的詩集里,得了贊賞,要學個應付科考的八股有什么難的?他是個心中真正有抱負的人,志向遠比我們想象的高遠?!?/br> 上一世張安夷就是極出名的人。阮慕陽記得在自己嫁給謝昭一年后,張安夷便中了狀元,入了翰林。 后來她隱約聽見過謝昭提起張安夷,皆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像是恨極了又拿他沒辦法。 想到這里,阮慕陽手指撥動著珍珠,語氣里帶著經年的感慨和極大的自信預言說:“他啊,一定會成功的?!?/br> 她話音剛落便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阮慕陽以為是替她去找東西的琺瑯回來了,也未在意。 “竟不知我在夫人心里是這樣的?!?/br> 溫和中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驚得阮慕陽一緊張,手中的力氣變大,竟把發簪上的珍珠生生撥了下來。 珍珠從梳妝臺滾落在地,發出了一連串清脆的聲響。一下下都像彈在了她心尖上,讓她慌得無以復加、無法言語,想再活一世的心都有了。 張安夷彎腰將珍珠撿起,徐徐走到了梳妝臺前將珍珠放下,透過銅鏡瞧著垂下眼睛不敢看他的阮慕陽,薄唇彎起說:“明日我派人將夫人的簪子修好?!睖厝岬穆曇衾飵е唤z嬌慣和揶揄。 第三章 定力不好 背地里說不熟的人好話背發現比背地里說熟人的壞話被發現還要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