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圓圓收拾了湯盅,出了書房的門,朝著某處比了個手勢,便走了。 不一會兒,暗首走進了書房,將信封往懷里一揣,退出書房,消失在林府。 趙靖宜握著信紙,看著里面的符號,頓時眼中精光乍現,接著又快速地斂了起來。 他比林曦想地更加久遠,這十個數字便能代替成百上千做萬,加上特殊的符號,便能成為謎語傳遞,方便快捷,只要特定的人懂,很快能在軍中流行起來。 那時候的林曦才多大? 趙靖宜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很快招來了親信和幕僚,吩咐下去。 下江南的人還未去多久,梁王派系的朝官終于聯名上書求立儲君,奏折過了內閣放在了夏景帝的御案之上,皇帝留中不發。 然而結果卻是,大朝會的時候黑壓壓出列了一片,文官跪了一地,就是有幾個武官也在其列。 夏景帝的冰冷的目光掃過大殿,看到垂眸沉默的趙靖宜,最后落在低頭安靜的梁王身上。 “梁王,對此你有何見解?”低沉威嚴的聲音在大殿之中響起。 梁王這回沒有再謙虛,卻是直直地跪了下來,擲地有聲地回道:“為之社稷著想,請父皇深思,兒子聽憑父皇決斷?!?/br> 頓時夏景帝感覺一口咸腥從喉中涌上來,然后被他生生壓了下去。 自那日吐血之后,他明顯地感覺身體大不如以前了,太醫讓他靜養,不能動怒,可這如何能忍。 對于越發年老的皇帝,皇位便是他的一切,如今他年富力壯的兒子正覬覦他至高無上的權力,哪怕只是太子,也讓他無法忍受,更何況這個兒子,他并不認為有這德行和才能。 就從今日之事便能看出,實在太沉不住氣了。 不過禁足了老五,將他的母妃打入冷宮,便讓老三覺得舍他其誰,洋洋得意。然而當他又抬舉了老九,封了些賞賜,給予了些人脈和關注,這就亂了陣腳,急吼吼地拉著朝官逼他立儲! 如此這般將他們的父子之情置于何地? 這大殿之上,蜀王禁足,九皇子還小,只有梁王,這個曾被給予厚望的皇子,夏景帝既是憤怒又是失望,頓時一股無力襲來,他擺了擺手道:“滋事重大,朕需再做思量?!?/br> 言語中不乏那垂暮之感,說完也不等那聲“無事退朝”便直接下了丹陛離去,徒留梁王陰下臉跪在原地。 接下來便是長久的拉鋸戰。 夏景帝龍體欠安,免于上朝,但朝臣的奏折卻如雪花飛進養心殿,一副不答應便誓不罷休的樣子。 本朝不以言定罪,夏景帝一直是明君圣主模樣,也不愿晚年落個殘暴的下場,就是再憤怒也沒落罪于任何人。 人心浮動,朝廷動蕩,當皇帝終于忍無可忍的時候,一封彈劾梁王為己私利構陷朝廷命官,貪污受賄將江南圈做私庫的奏折展現在他的眼前。 而所奏之人卻是剛剛解了禁足令的蜀王,直接上達天聽。 數額之大,涉及的官員之多,實屬罕見。這次蜀王壓根不留情面,將賬本一一攤在朝堂之上,每一個數字就如一個響亮的巴掌生生扇在梁王派系的官員身上,每一條死在勾結陷害之中的人命都化作罪孽掀開梁王偽善的面具。 蜀王心里憋著怒氣,瞧著堂上沉默不語跪在地的梁王,一股快意從心底升起。既然他不好過,那么誰也別想好過。 八年前的罪惡可不是他母親的手筆,如今的良妃也是主謀之一,而賢妃入了冷宮,貴妃坐壁觀上,不痛不癢的降級如何讓蜀王心平。 好啊,不是想當太子嗎? 如今說說怎么個賢能法?怎么個為國效力?怎么個皇子楷模? 這一個個的還有臉皮求立太子嗎? 蜀王瞟了眼伏地的梁王,臉皮子一扯,也跪了下來,沉痛道:“父皇,兒子禁足三月,時時刻刻反省自身,回想曾經種種實在無顏面對天下黎民,愧對父皇教誨,兒臣有罪!兒臣愿捐蜀王府所有銀兩來彌補所犯下的罪過!” 梁王驀地抬起頭,瞪著蜀王,簡直生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請父皇給兒臣這個機會!吾皇萬歲萬萬歲!”蜀王高聲大喊,額頭觸地跪拜。 梁王再也不能沉默了,連忙表態道:“父皇,都是兒臣識人不清,鬼迷心竅,兒臣也愿意將所得財物全部捐贈,只求父皇饒恕兒臣這一次吧!” 狗咬狗,叼出一嘴毛,惹出一身臊。 一個總督不消說人頭落地,連帶著僥幸逃脫甚至因四年前的貪污案升遷的官員也紛紛落馬,有一個算一個,都沒的跑。 江南的貪污案再一次舉國震驚,而這次金額更加巨大,所涉人員范圍更加廣,案情更加陰暗,充滿了威嚇和血腥。 借著這一步,污濁的江南終于能讓人喘口氣,一股清流涌進,散了周圍的黑暗。 只是太子一事,則再也無人提起。 夏景帝最終沒有掏空兩座王府的所有財物,各自懲罰了十萬兩,而梁王則還步入了蜀王的后塵,禁足三月,不得探視。 晚間,熟門熟路地翻了林府后墻的睿親王摟著自家林公子躺在床榻上,說著今日朝堂之事。 剛溫存了完畢,被折騰地懶洋洋的林曦趴在趙靖宜的胸膛上,半瞇著眼睛,無意識地撅著紅腫的唇道:“經此一事,梁王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人力以及財物才能將他“賢明”的招牌繼續掛上去,而趁此機會,九皇子能夠有更多的時間來掌握手上的權力,將來能與他分庭抗禮,正好按照我們的想法做,不錯?!?/br> 趙靖宜摸著林曦圓潤的肩膀,溫潤的觸感讓他簡直愛不釋手,說:“不過今日所看,九皇子如何將來未可知,可蜀王一招實事求是,陳懇求涼的作態的確為他贏來了不少肯定,這一番唱作讓皇上極為贊賞?!?/br> 不知是因失了母親和母族的支持,一下子被推離了爭奪至高無上地位的緣故,蜀王似乎腳沾了地,變得越發沉穩務實起來,而這是夏景帝最喜歡的模樣。 “你的意思是蜀王或許更有可能?”三足鼎立之勢一旦形成,想要打破可就難了。 趙靖宜微微笑了笑,似有深意地說:“只要是背地里的勾當,總有一天會大白天下,無論說的多冠冕堂皇。今日梁王如何栽了跟頭,明日照樣可以翻個轉?!?/br> 林曦瞧著趙靖宜胸有成竹的模樣,忍不住伸出手撫摸了一把趙靖宜的胸膛,順著向下到了結實又平坦的腰腹,他湊到趙靖宜的耳邊,低聲問:“怎么說?” 而趙靖宜盯著林曦脖頸下與鎖骨的交匯處他留下的痕跡,又感受著腰腹間的作亂挑逗的手,不禁心底又熱了起來,他撫摸林曦肩頭的手漸漸變了味兒。 于是趙靖宜對著他的耳朵輕聲說了幾句話,林曦詫異不已,“真的?” “這如何能騙?”趙靖宜挑了挑鋒利的眉尾。 這都能知道,林曦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神通廣大和狼子野心了。 “希望皇上能夠撐到那個時候吧?!壁w靖宜的手伸進了褻褲,慢慢得撫上那渾圓的臀部,下意識地揉捏起來,又忍不住逡巡在那縫隙之間。 林曦清楚地感覺身下腰腹之間勃起的那根事物,頓時一愣,然而屁股上又被捏了幾下,于是抬頭一看,卻看到趙靖宜充滿欲色的眼睛。 林曦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睛,猶如被驚嚇的松鼠。 這才剛剛做過呀! 小心精盡人亡! 趙靖宜低低一笑,攬著林曦的腰便翻身壓住了他,退了他身上的褻衣,摸著光滑的身子,心底一片蕩漾。 “曦兒……要不夠??!” 第159章 林曦成人之禮 林曦的生辰在冬季臘月大雪紛飛的時候,往年都是一碗長壽面,到了京城,太夫人不想委屈外孫,便設了家宴,只是那時在孝中,也不愿大cao大辦。 待出了孝搬出了侯府,他的生辰也便跟著年一起過了。 只是今年,二十了,及冠之年。 林曦靠在廚房的門口,望著里頭下面的男人,嘴角忍不住噙著一抹笑容,目光溫柔而繾綣。 “少爺,怎好讓王爺進廚房……” 周mama剛知曉時無比的震驚心焦,與兩個乳臭未干的丫頭不同,她一直是看不好兩人的前程的,同是男子,地位懸殊,睿王爺哪日不想離經叛逆了,轉眼便能娶上一位名門淑女??伤疑贍斎羰且粋€不好壞了名聲,別說好姻緣,京城之地都難以立足。 明里暗里是勸了一次又一次,只是林曦至始至終冥頑不靈,口干舌燥也無任何作用,她也只能隨他去了,然而看著自家少爺越陷越深,她實在擔憂。 擔憂林曦離不開趙靖宜,也擔心趙靖宜忽然放手自家少爺受不住。 周mama畢竟疼愛林曦更甚,好不容易有個心上之人,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這慢慢地從最初的反對變成了對兩人情意長久的擔憂。 于是這晚間看到睿親王擼起袖子進了廚房給自家少爺做長壽面的場景,周mama有些驚嚇到了。 恃寵而驕這四個字下意識地被她貼到了林曦的腦門上。 林曦彎了彎唇角,“無妨的,你家少爺我也給他做過?!?/br> 那怎么能一樣,這可是王爺! 顧mama的話剛到了嘴邊,便看到趙靖宜側了側臉,神情嚴肅地問:“曦兒,你來看看,可否起鍋?” 林曦朝顧mama渾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踱步走過去,伸長脖子瞧了瞧,哭笑不得地說:“哎呀,我的王爺,都成面糊糊了,趕緊起吧,再久就不能吃了?!?/br> 林曦取了個碗遞給趙靖宜,后者蹙眉眼中帶著絲懊惱,繃著個臉快速地撩起了面,端到了林曦的面前,躊躇片刻道:“怕是難以入口?!?/br> 真難得向來胸有成竹的睿親王還有不自信的時候,林曦挑挑眉,拿起筷子撩了幾根,吹了吹熱氣,送進了嘴里。 趙靖宜盯著林曦的表情,神色嚴峻地仿佛面對強敵十萬,不自覺地挺腰收腹嚴陣以待。 林曦咬了兩口,然后默默地看向趙靖宜,湊了過去,后者不禁往前靠了靠。 只聽到林曦悄聲說:“你好像忘了放鹽,沒什么味兒……” 頓時趙靖宜綠了面容,林曦哈哈笑了起來。 看著歪作一團的林曦,趙靖宜懊悔一下后也忍不住失笑,瞧了眼自己做的面糊糊,也是頗為嫌棄,“曦兒別吃了,讓廚娘給你做吧,我另外再補個生辰禮給你?!?/br> “不要?!绷株亓⒖虛u頭,將碗往自個兒跟前端了端,“放點鹽就好了,你做的怎么樣都好吃?!?/br> 放了鹽,依舊難以入口,可林曦還是慢慢吃完了。 “可以讓我回味一輩子的味道?!绷株匮壑虚W爍著光,清澈明亮,看到了趙靖宜的心里。 他笑著低頭親了親林曦的唇,“每年我都給你做,十年二十年總能做出好吃的長壽面?!?/br> “你說的,我記住了?!?/br> “必不食言?!?/br> 顧mama早就出去了,帶走了兩個好奇那味兒的胖丫頭,深深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 一鍋的面,補了鹽,并不好吃,可不知道是對面秀色可餐,還是情之醞釀而出的東西再如何不能入口也能神奇地轉化成人間美味,兩人還是分著吃完了,眉開眼笑,心滿意足。 最后吃撐的兩人不得不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你的及冠之禮如何成算?” “爹已逝,外祖母便請了老師為我主賓,而贊者,定的是大表哥?!?/br> 這是極為妥當的,趙靖宜看著林曦面色沉靜如水,嘴角含笑,想著“不如我為你做贊”這話終究未說出去。 林曦瞧了他一眼,便心里清楚,“你是我師兄,本該最合適不過了,可終究他人不知,況且你位高權重,若是于我籍籍無名之輩為贊,的確不相適宜。你的心意,我明白即可?!?/br> 看趙靖宜的面色終帶遺憾,便笑道:“那日,王爺不論如何忙碌,若無家國社稷大事,便說好了不許你缺席,我成人之禮總希望在你的見證之下?!?/br> 林曦這狀似命令般的語氣,卻讓趙靖宜緩了臉色,低頭眸光堅定,沉聲道:“一言為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