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腦海里冒出這種想法之后周成富覺得自己有點發神經了,他又不是女人,放大感官那么感性做什么?他只是來看看程雅勤這個女人罷了。 這么想著,他就抬步朝床邊走了過去,低聲喊了一聲:“老程?!?/br> 床上的人沒有動靜,周成富走到床位,手在被子上輕輕拍了一下:“老程,程雅勤,我,周成富?!?/br> 剛說完,病床上的人終于有了點動靜,女人似乎在被子里蠕動了一下,接著慢慢探出腦袋,周成富耐心等著,本來以為會先看到一撮烏黑的發尖,結果一抬眼,竟然發現是個光禿禿的腦袋。 周成富先是小小的嚇了一跳,他疑心抬步走上前半步,垂眼正要再喊一聲,突然的,程雅勤的被子一把被掀開,一個腦袋枯瘦整張臉皮包骨頭雙眼凸出的青筋直爆的頭顱出現在了視線中,像是汲取氧氣一般長大著嘴巴,用力抬起下巴,瞪大凸出的眼珠子,僵硬著身體對著他的方向:“??!”了一聲。 周成富被眼前可怖的情景嚇了一跳,都蹦了起來,連連朝后退去,而床上那個光頭女人卻惡劣的哈哈笑了出來,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一邊重新躺回去,一邊拍著床單,太伸出手指著周成富道:“蠢貨,嚇傻了吧,嚇傻了吧?” 周成富提到嗓子口恨不得都要吐出來心終于慢慢回落了下來,這一驚一乍的,他真是想伸手扇女人兩個巴掌,都已經病成這副鬼樣了,竟然還要來嚇別人。 周成富氣得拖了一把椅子,不遠不近這么坐著,低頭看著程雅勤道:“我好心好意來看你,你嚇我是想做什么?把我嚇死了,你心里就爽了是吧?” 程雅勤還在咯咯咯地笑,被剛剛周成富滑稽的模樣逗得半天停不下來,她這種樂于嘲笑別人并且毫無收斂的表情還真不像她平日的作風,周成富只能將此歸咎于女人這一場病病得不輕,不光化療頭發都掉光了整個人枯瘦如柴,性格竟然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可見治病的過程是有多么痛苦,獨自一人又在病房里默默忍受了多久。 周成富一直坐著,等著程雅勤笑,等女人笑著笑著自己覺得沒意思停下來了,才道:“笑夠了吧?我這一趟也沒帶什么東西,能讓你笑一笑,就當是給你帶的禮物吧?!?/br> 程雅勤如今頭發掉光了,身上的體毛能掉的全部都掉沒了,原本還圓潤的身體如今瘦得不像樣子,皮包著骨頭,經脈都凸顯了出來,她在醫院待了多長時間她一開始還一天天記者一天天在心里默默數著,她想等到有一天她出去了,她所有受的折磨,她都要讓歐風單巖兩門兩父子好好嘗一嘗。 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在醫院待了多久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從樓下的病房搬上來的。 “你來干什么?”程雅勤不笑了,冷冷道。 周成富:“口氣能不這么生疏么?我就來看看你?!?/br> 程雅勤:“看我死了沒有么?抱歉,讓你失望了,暫時還沒死?!?/br> 周成富“嘖”了一聲,道:“程雅勤,你沒毛病吧,我只是得了空閑來看看你,你嘴里現在怎么就沒一點兒好話?” 程雅勤平日做治療,身體一向很虛,那些藥物吊著她的生命,卻無法延緩她身上的疼痛,這要換了平時肯定是懶都懶得說一句話的,可今天就跟打了興奮劑似的,嘴也像裝上了槍炮:“好話?我看我這樣,還能說好話?”陰森一笑,突然一頓,瞇了瞇眼,目光朝著門口道:“歐風也來了?” 周成富:“啊,他帶我來的?!?/br> 程雅勤雖然身體病得不清,但此刻腦子無比清醒,自從她住進來之后,為了在單巖面前擺明立場尋求后路,他只瞧過自己一次,今天怎么突然來了?還帶了周成富過來?周成富和單巖可不是一條船上的,程雅勤很清楚,以她對歐風的了解,這人肯定是想干點什么,才會故意把人帶過來。他要做什么程雅勤雖然不知道具體的,但她了解門外的男人,她知道他的動機,就好像她知道歐風從一開始就想給自己保全后路一樣。 程雅勤想了想,腦子里一轉,道:“你看我現在,覺得怎么樣?” 周成富頓了頓,開口道:“不好。變成現在這樣,總給我一種人沒法勝過天的感覺?!敝艹筛皇且徊讲脚郎蟻淼?,他自認為與人斗與命運斗才能有現在的成就,可人到中年五六十歲,突然一下子被疾病打垮,總給他一種“孫悟空從來沒有逃脫過如來的五指山”的不確定不安全感。 程雅勤呵呵笑了起來,她抬起脖子,用枯瘦的手臂將自己紙片兒一般瘦弱的身體支撐起來,靠坐起來,看著周成富,陰測測道:“呵呵,你以為這些都是老天爺干的?你還真相信老天會長眼看到你過得好了就折磨折磨你么?你還真是太抬舉老天爺了,這世界上那么多人,老天爺哪兒那么空啊偏偏找時間要整你?!?/br> 周成富覺得程雅勤這嘴巴真是有夠賤的,他嗤了一聲不吭聲,程雅勤卻自顧坐了起來,看著他,用銅鈴般凸出的雙眼看著他,繼續道:“我告訴你,等著吧,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過的,你們這些人,”他伸出細長干癟的手指頭,指著周成富的方向,冷冷道:“所有人,擋了我們那位單大公子路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他能把我折磨成這樣,也就能把你也弄成這樣,他連自己親爹都不放在眼里,還會放過你們?” 周成富一愣:“你說什么?” 程雅勤:“單巖,”啟唇,一字字吐出那兩個兩個字,“單巖,他不會放過你的,他現在是怎么折磨我的,以后就會變本加厲的折磨你們?!?/br> 周成富是知道單巖和程雅勤相互不對付的,本來這一老一少一女一男也沒任何血緣關系,周成富之前在程雅勤“宣布”放棄自己在單家的所有財產的時候就猜到可能是被單巖逼的,但單巖怎么樣也算仁至義盡,愿意花錢無條件給她治病也算是有良心了,周成富還想,要自己是單巖繼承了這么大的家業,眼前有這么個礙事的舅媽在,弄死他也不覺得自己殘忍。 可程雅勤竟然這么說? 程雅勤摸了摸自己的臉,對周成富道:“你看我現在這樣,我的身體已經完全跨了,我的樣子是不是很丑?我告訴你周成富,等單巖收拾你的那天,你不會比我好過的,還有你的寶貝兒子,看看單立行,你兒子的下場,肯定比他要慘。等著吧,”她拉長了脖子,用氣音一點點吐出最后幾個字:“等著吧,單巖也會這么折磨你的,讓你求生不能求死無門!” 周成富現在并不覺得單巖,他只是覺得程雅勤像個瘋子,說出的話讓他覺得惡心瘆的慌,真是一點留在這里的心情都沒有了,他站起來,皺眉道:“你休息吧?!闭f完就朝門外走。 程雅勤卻在身后的病床上笑,咯咯咯地笑,好像已經做好了等待他下場的準備。 周成富出去之后覺得晦氣死了,冷了一張眼推開門,門外歐風轉頭看他,對著他點了點頭,便帶著他離開,半句話也不多說。 周成富心里有點氣,他覺得程雅勤就是見不得他好,可他冷靜下來翻來覆去想想,就覺得程雅勤現在的下場確實挺慘的,什么都沒有了,一輩子到最后都不能體面死去,搞不好還要被病魔折磨好幾年。 下電梯的時候,一直沉默的歐風不知哪里來的感慨,對著金屬電梯門感慨道:“單巖專門開了個賬戶,把程雅勤弄到了這里治療?!?/br> 周成富心里咯噔一跳,他知道歐風說這話意有所指,難道…… 周成富這天回去之后翻來覆去想了很久,他覺得單氏如今情況不妙,單巖的回歸似乎早就預示著一場風暴的到來,他要是坐以待斃,一定會成為這場風暴的刀下鬼。 不行,他必須得做點什么。 @ 因為黎夜公司被刷的事情,單巖還專門找周成富聊了聊人生、感懷了當下,周成富還是那句話:“不管那是不是你的公司,那家被刷掉的公司沒有經驗和資歷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既然是事實我們就得面對,單大少,你別說是我故意刁難,話是我捅上去的不錯,但字不是我簽的。再說現在找我也沒用了,歐總裁的字已經簽下來了,要找你也得回去找你爹了?!?/br> 單巖笑笑,也不生氣,道:“確實啊,那家公司是沒什么資歷,那你覺得,讓那家公司做二代怎么樣?”這就是試探周成富的態度。 周成富一抬手:“哎,這事兒就不歸我管了?!卑言捴苯佑滞屏嘶厝?。 單巖繼續笑,漫不經心的笑。但這事兒也不是笑笑就能過去的,單巖就沒打算放過周成富,他一直覺得周成富這人能用,但是太不老實了,他們之間最根本的沖突不是單氏的利益,畢竟兩人所處的位子不同資源的獲得不同,況且周成富也沒膽子自己當單氏的老大,他們之間的沖突而是周成富的倚老賣老,周成富可不像梁澤梁一恒父子兩個那么聽話,梁一恒從一開始就給了自己很明確的定位,他就是個跟班兒,所以單巖指哪兒他打哪兒,豁得出本錢,自己的ktv也趕燒。 但周成富周天父子兩個顯然不同,周成富有點像古代的諸侯,不求自己當皇帝,但自己的地盤兒里他一定要有皇帝的權利,而周天呢,和他老子不同又和梁一恒完全不同,周天一直在試圖和單巖拉關系,他不想做單巖的跟班兒,他想做單巖的朋友,比跟班兒更親密的關系,最好能有哥們兒情誼。 但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情,單巖不想和周天交朋友,甚至都未必想把人拉上自己的船,他從一開始就很清楚很明白,商場就是權力的爭奪地,他既然選擇了梁澤父子,就不可能在拉上周成富周天,再說后面這兩人太有自己的想法,他們適合做一個企業的“鯰魚”,在內斗中推動企業朝上發展。 但“鯰魚”也不能脫離掌控,而現在周成富的某些做法,已經觸及了單巖的底線,得好好收拾收拾,要不然往后還了得。 單巖所在的部門每季度都有往下的稽查職能,主要是choucha各部門有沒有按職能在干自己的活兒。周成富惹了單巖,這事兒還能就這么簡單掀過去?當然不能! 單巖作為部門的頭頭,帶著手下一撥人,在不影響核心業務的前提下,把周成富所在的業務部門好好查了一通,上綱上線不合格的全部整改。不過他查周成富的部門可不是為了私人恩怨,單氏是他自己家的公司,他吃飽了撐的弄自己公司,主要是因為黎夜做了一套程序,可以在不知不覺里監控周成富的筆記本電腦,單巖時常去業務部門,便偷偷找了個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程序弄到了周成富的私人電腦里。 為什么要監控他的私人電腦?是因為單巖和黎夜最近在查單氏集團的幾個重要部門,一個個查下來,發現周成富是個非常小心謹慎的人,那些和他背后有千絲萬縷關系的人,竟然行事都非常隱秘,私下場合不但和周成富沒有什么來往,就是在公司,也幾乎不打照面,黎夜穿過集團防火墻弄到了不少資料,可他們一個個查過來,發現就是公事公辦的材料,沒有一個證據能指明這事兒有周成富攙和了,更不能證明某個重要職位上的人就是周成富的心腹。 老狐貍??!黎夜都忍不住罵道:“做事很謹慎,難怪梁澤搞不過他?!?/br> 在他們查周成富在公司安排了多少心腹搞了多少核心業務的時候,黎夜的公司在集團開始了二級代理的競爭,這一次單巖沒當好人,沒有規規矩矩站在一邊不插手,他直接告訴高層,這公司就是黎夜的,你們看著辦??! 并一人力排眾議壓下了二代定位“各地區不同公司”的提議,否決了高層在一個地區只允許一家公司代理的提議,在總代理投標給了兩家公司的前提下,要求公司同意“一個公司跨區代理”的要求。 單巖在公司行事從來就沒有這么霸道過,這還是第一次拿出繼承人的身份來逼得高層不得不同意“一個公司跨區代理”的要求,并且要求管理層不得因為黎夜的身份而在此否決他的公司。 單巖是這么想的,既然周成富已經帶著一波人“造反”了,他要不拿出點繼承人的威嚴來,那些人還不是一樣以為他在裝么? 既然如此,干脆硬氣一點,就是要逼得你們不得不妥協??! 高層刷掉了黎夜的公司,在單巖硬氣的態度下不得不妥協,同意了單巖的要求,于是黎夜的公司殺進二代,這一次,是黎夜親自參加投標封閉會,黎夜到底有多拽,參加投標封閉會的管理層至今都記得他們當時提了一個問題之后黎夜那霸氣側漏的回答。 問題是這樣的——“如果在鋪設專用管道的時候,遇到城區一處住宅小區,你公司要在如何節約成本的情況下,把管道繼續鋪設下去?!?/br> 一般這種沒什么技術含量的普遍標準回答是這樣的——“重新規劃管道,力求節約成本” 而黎夜的回答是這樣:“從小區下面穿過去?!?/br> “如果穿不過去呢?” “有我在,不可能穿不過去?!?/br> 考評官真是要給他跪了。 投標效率的進行中,黎夜同時還要找周成富那幫子心腹私下的證據和文件,在單巖把監控程序弄進周成富的私人電腦之后,問題迎刃而解。 單巖在不久之后,把一礦藏的開采文件送到了周成富桌上,并且毫無忌諱大大咧咧道:“這文件的簽字人我覺得不合適干現在的工作,我已經讓管理層通知人事把他調走了?!?/br> 周成富低頭看那份文件,那文件他當然認識,正是跟了他很多年的一個心腹手里的活兒,當年也是他把人安排在那么重要的崗位上的。周成富明白單巖什么意思,這是在敲打他呢,說嚴重點,就是在威脅他。 周成富心里冷笑,都不伸手去碰那份文件的,直接道:“既然不合適,那就開掉好了,不過他也不是我業務部的人,開不開掉的,也不用專門和我說吧?” 真是個老狐貍!單巖笑笑,道:“哦,我只是閑著無聊,和你說說的,反正人也已經開掉了?!?/br> 單巖走之后,被開掉的那人匆匆忙忙電話打過來,急道:“周總,人事通知我說我被辭掉了,怎么回事???發生什么事了?!?/br> 能有什么事,這是單巖在殺雞儆猴看呢!周成富道:“嚷嚷什么?既然讓你走你就走,別遲疑,你那個位子你走了,你以為隨便叫個人就能頂上么?過些日子你還不得回來?!?/br> 周成富會這么說不是瞎編的,在單氏,重要崗位是要提前起碼半個月打辭職報告的,到交接完畢要很長一個流程,有些崗位兩個月都不嫌長,就單巖辭掉的那個人所在的崗位涉及礦藏的開采率技術,哪是隨便一個人就能補上的。單巖這種舉動在周成富看來就是幼稚??! 可單巖幼稚么?事實證明,單巖一點都不幼稚。 把那人辭職之后,單巖就提議雷驚萬開高層管理會議,提議除了最核心的東西,把目前技術壟斷的職位全部撤掉,不讓一個人掌握大部分技術,而是把技術職能的崗位分攤開,保密協議下一個小部門掌握一部分。同時他認為高層下放了太多的核心技術,還有因為某些壟斷崗位的稀缺性,明明一些技術已經不重要了,卻搞得神神秘秘的,公司還要為這個職位花上一人年薪20w往上的代價。他認為這些人在公司的權力也太大,有一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自傲,不夠虛心,帶動整個中層都有點浮躁。 高層對核心技術一向十分看重,這個提議難免敏感,于是單巖做出了一份數據清晰表述清楚的ppt,公示給所有高層,目前集團每年到底為了不重要的東西白白浪費了多少rmb,高層這才勉強同意拿一些零散部門做實驗。 裁員成了單巖和周成富較量的開始,單巖想方設法把周成富手里的人踢出公司,周成富用職務之便,又想盡辦法盡可能留下這圈人。而另外一邊,黎夜的投標在最初的順利之后,又開始走得磕磕碰碰。 唐曉山最近也過得不順心,他家老子想抱孫子了,逼他早點娶單立嬌早點生兒子,偏偏那個什么陸止言中間插一桿,也不知道是哪根經打錯了,唐曉山氣得好死,對黎夜道:“在這個時候,你難道不應該拿出你作為一個外星人的霸氣,把周成富綁了揍一頓么?” 黎夜看著他:“暴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br> “靠?!碧茣陨洁洁斓?,“我就想用暴力解決怎么辦?!?/br> 可就在單巖和周成富斗得有你沒我、黎夜忙著投標的節骨眼上,一直默默無聞的歐風竟然有了大動作,懦弱習慣自保的男人,永遠沒法像周成富一般玩出大風大浪,只會在所有人轉移注意力的時候,來了個抽身而退,攜帶著單氏集團的2.3億美金,踏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 第57章 歐風想了很長時間,到現在這個節骨上,自己應該怎么辦,是就這么和單巖慢慢耗著,還是像程雅勤說的那樣,趁著單巖現在還沒有掌權自己給自己再爭取一點機會。 自己心里默默琢磨了很久,最后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他竟然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突破目前的局面,對他來說,這盤棋局就是死的,他已經找不到活路了,如果在這死棋中謀劃一個出路,那唯一的辦法就是離開! 走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他已經沒有什么親人,大約這男人生性對別人的感情就是淡寡的,沒有什么人是他能夠放不下的,總之對他來說,離開成了最好的辦法,他什么都能夠拋棄,什么對死去妻子的愧疚、對程雅勤這個二十多年情人的牽掛、對兩個兒子的歉疚……他通通都沒有??! 對,離開。他現在唯一想的就是離開,他已經離開山莊了,單氏總裁這個位子現在對他來說就是可有可無,他放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男人的事業?只要有錢,什么干不成?他只要有錢不就行了么? 歐風在局勢面前沒有周成富的魄力,也沒有程雅勤的膽色,他就像個幸運的小丑一般,糊里糊涂娶了單明眸,糊里糊涂死了豪門老婆自己成了總裁,又糊里糊涂從一個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沒有的男人變成了今天這樣,他沒有勇氣和單巖對抗,更沒有勇氣豁出去一了百了跪在單明眸墳前認錯,大不了青燈一盞度過下半生以此贖罪,他甚至都沒有想個辦法去試探一下單巖的底線父子兩暗地里斗一斗,他最后竟然選擇了偷偷離開。 要說歐風這輩子小心謹慎,膽子最大的一刻大約也就是他離開卷了單氏幾億美金的時候。 在單巖把大部分精力用在和周成富斗智斗勇的時候,集團為了俄天然劈出來的資金鏈開始了緩慢的運作過程,貸款已經下來了,打入單氏為這項目開出的一個新賬戶。 與此同時,他在背后默默扶持了很多年的那家天然氣代理公司也終于成了唯二的總代理之一,在歐風的保駕護航之下,成功簽約。因為運作的關系,總代公司會需要一筆貸款,這筆貸款是以總代公司的名義貸的,單氏集團在其項目上做了背書,銀行便走流程把貸款放了下來。 第一筆錢是6000萬,第二筆第三筆本來是第二年年初,畢竟銀行在年尾的時候資金流動也很緊張,可歐風在這份文件上做了改動,專門要求信貸部門把貸款在年前拿到,那家銀行與單氏合作多年,迫于壓力還是把貸款放了下來,當時三筆數額加起來接近有一億。 銀行的出賬匯單和系統是有一個時間差的,歐風利用這個時間差,瞞天過海告訴會計部門那筆錢沒有貸下來,簽了一份不合公司規矩的條子讓公司會計帶著出納從公司的戶頭上轉了好幾億。 一個公司在辦事的時候多多少少總因為這樣那樣的特殊原因不走正常流程的,像這次轉款就不合規矩,哪有高層直接批條子的,但會計部門的頭頭也知道最近年末貸款那邊下不來,歐風畢竟是領導,誰也不想丟了飯碗,再說單氏就是歐風自己家的,他哪會兒想到歐風會卷自己家的錢跑路? 還有剩下的兩筆款子,一筆款子是年末支付的合作公司尾款,另外一筆是海外業務的項目款,幾筆款子一湊,竟然多達2.3億美金。 歐風把一筆巨款投入了國外銀行,什么都沒帶,就匆匆爬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他的飛機是一大早的,當時單氏集團的新舊兩棟大樓剛剛開始上班,而總裁辦辦公室的電話已經被打爆了。 那家通過了投標的總代公司的老板和歐風是多年的朋友,早上他突然發現公司賬戶里的錢全部不見了!歐風的手機打不通,辦公室的電話也沒人接,他簡直要急瘋了。 總裁辦的小姑娘當時聽了還沒當回事,大約是早上起來沒多久腦子還沒轉得轉的過來,等到電話那頭的男人吼著:“歐風??!歐風把我公司里的款全部都轉走了!他上沒上班你就不能看一下么?” 總裁辦這才慌了,立刻去敲總裁辦公室的門,總裁辦的負責人自知兜不住,十分果決的把電話打到了雷進萬那里,雷驚萬當時還在吃早飯。 代理公司的錢被歐風卷了這是大事,但對單氏集團來說,雷驚萬要求總裁辦壓著事情不能透露出去,那么下面的人就不可能會知道。就算是當時被誆騙轉了錢的會計部都不可能反應這么快。 但中國有句話叫禍不單行,這世界上總有一些事情是朝著越來越壞的方向發展的,而某些具有轉折意義的事情,總是由某些特定的人來做的。 白天會計部門的人上班上得好好的,周成富撈著兩個袖子晃了下去,和部門總監抽了兩根煙,又跑到總賬那邊道:“海外業務部的那筆款子你們怎么還沒打?我看老梁等會兒要親自跑過來問了?!?/br> 總賬莫名道:“款子?什么款子?項目款不是昨天就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