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歐風道:“是個中藥師,據說祖上有流傳下來的幫人治眼疾的中藥方子,我在h市出差無意中聽人說起的?!?/br> 程雅勤對什么祖傳秘方治病是最不相信的,那些都是騙小老百姓的,她皺眉道:“不會是個騙子吧?” 歐風扯了扯領帶:“反正就是做個樣子,也沒真的請他來治病,呆幾天打發走就成了?!?/br> @ 程雅勤按照素日的慣例,先是給葉飛安排好配藥兼休息用的房間,再讓人帶著他在莊里適應環境,最后親自接待他,請他喝下午茶,再帶著他去見單家的小少爺單巖。 單巖當時沒在書房,在花園的小院子里曬太陽,程雅勤便把人領了過去。 葉飛笑呵呵的和單巖打招呼,單巖垂眸朝著他的方向笑笑,點頭回應,最后坐下來三個人聊了聊葉飛的祖傳秘方。 單巖的眼睛早就好了,自然對什么治病秘方沒興趣,但山莊來了這么一個醫生,倒可以用來做他之后恢復光明的由頭了,要不然無緣無故眼睛突然就好了這事,說出去也太奇特了,恐怕又要引來疑神疑鬼的傳言。 程雅勤對這個年輕的中醫醫生沒有好感,主要是年輕男人長得帥飛眉入鬢給人一種痞痞的不受約束的感覺,她并不把男人放在心上,但她還緊記著一點——絕對不能讓單巖和什么男人勾搭上,所以下午邊喝茶邊聊了兩個多小時之后,程雅勤就客氣的要送葉飛出山莊。 葉飛性格很外向,大大咧咧的,當然,本來他就沒想在單家住著,一方面太不自由了另外一方面他在這里也有朋友要聚,便起身告辭了。 程雅勤送葉飛出院子,單巖的目光便抬起追隨那男人的背影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 “鬧鬼”事件伴隨著歐風出差歸來被輕而易舉的翻篇蓋過,為了安程雅勤的心,歐風甚至沒有在這事上多廢話半個字,于是單家的這幾口人自然又搬回了主宅,好像前幾天根本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不動聲色的掩蓋是歐風的拿手好戲,單立嬌這么多年已經習慣了,沒有發作忍氣吞聲的搬了回去,而這事則讓單巖搞明白了一件事情——山莊里傳著有關“單明眸歸來”的傳聞,歐風什么都不說就翻篇而過,可想他對mama根本就沒什么感情,在他心里,女人只不過一個已經死去的原配妻子罷了。 單巖搬回主宅之后心更冷更硬,他曾偷偷在宅子里翻找自己母親的照片,可根本什么都找不到,私底下問陳媽,陳媽一個勁的嘆氣,說“歐先生怕睹物思人,也怕你傷心,夫人的東西照片什么的都存放到四樓了?!?/br> 睹物思人?呵呵,單巖心中冷笑,這不是怕睹物思人之后傷心,而是在妻子死后立刻讓她曾經生活過的殘影從這個山莊里消失,一干二凈,就好像根本不存在這個人一樣。 真的愛一個人,即便人不在了,不都希望留了念想么?竟然找這種借口,還說怕單巖自己傷心,呵呵,真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呢。單巖為單明眸不值,這樣的男人,她死心塌地愛過的男人,最后竟然是這樣的丑陋卑鄙。 而歐風找來的這個醫生的祖傳秘方也就是一瓶濃墨色的濃稠藥汁,據說每天晚上睡前敷在眼睛上,一周之后就有明顯的效果。 當然沒人敢讓單巖去敷那個綠油油的藥水,程雅勤也不過客客氣氣的表示感謝而已。 @ 盛夏很快到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單立嬌的婚事,整個山莊在炎熱酷暑到來之時陷入了某種忙碌的喜慶之中。 程雅勤除了自己的工作事業現在忙得最多的就是一遍遍的確認晚宴的邀請名單和訂婚流程,程雅融還躺在病床上,少了個幫手,她更是忙得團團轉。 就是單巖這里都前后試了定做的五套西服,脫了穿穿了脫弄得他都要煩躁了,但好在整個山莊就算人人都在忙,他這個瞎子少爺這里還是很出奇的清閑的,這也更方便他自由活動做點事情——他從程雅勤那里偷偷弄了一張請帖過來,寫上了葉飛的大名。 單巖現在對誰都很警惕,都只有在書房的時候是最松懈的,他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好像這個房間成了他唯一能夠松懈的地點。 單巖拿到了請帖,趴在書房桌子上用鋼筆一筆一畫把葉飛的大名寫了上去,那邊黎夜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后,一手放在他椅背上,另外一手撐在桌邊,低頭彎腰看著單巖“小心翼翼”又“謹慎無比”的謄寫了那八個筆畫。 葉飛?那不是山莊里請來的那個小醫生么? 黎夜原本對那個穿白大褂整日里笑瞇瞇的醫生沒有什么印象,這會兒看單巖親自寫了那請帖,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原本模糊的一個人影在腦海中頓時清晰了起來。 單巖寫完了名字,輕輕吹了吹墨跡,根本沒發現黎夜就站在他身后,正要轉身,手里的大紅色的請帖突然被抽走,愣了愣轉頭,看到黎夜陰沉著臉盯著那請帖看著。 單巖:“……呃,老師……” 黎夜晃了晃手里的帖子:“請帖?你要請那個醫生?” “是啊?!眴螏r說著站起來伸手要去拿帖子。 黎夜躲開,手指捏著請帖,突然就很生氣,是的,就是生氣,單巖還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流露過對誰特別在意的,今天竟然親自寫帖子請人,他腦海里出現男人的身影——濃眉大眼樣貌也就那樣,笑嘻嘻的有點痞,這男人也沒什么特別的,單巖怎么就對他格外不同了? 黎夜醋了,醋得還尤不自知,他面無表情問道:“為什么請他?” 單巖心里猛嘆氣,為什么請?因為他是目前看來最合適提供“小蝌蚪”的對象了!山莊里沒合適的人,你也沒有小雞雞??! 單巖從黎夜手里抽出請帖,黎夜又迅速奪過去,一本正經道:“婚宴之前他應該都不會來了,我幫你給他?!闭f完把請帖放進了西服內襟的口袋里。 單巖:“……哦,好,謝謝?!彼趺从X得黎夜好像有點生氣呢?難道是因為沒有請他?可婚宴本來就是在單家這個山莊里辦啊。 黎夜轉頭出了書房,就把請帖拿出來,三兩下撕了,扔進了垃圾桶,完全不打算履行自己的承諾——開玩笑?這要是在自己的新球上,配偶對其他男人這樣,直接就電磁炮把那男的轟掉了! 前幾天還在對他想某些限制級的畫面,今天竟然給其他男人寫請帖……黎夜的腳步突然頓住,眉頭挑了一下,難道是因為——自己沒有滿足他? 黎夜突然嘆笑了一聲,嘴角勾起了弧度,原來是這樣?!他垂眼笑了笑,拉了拉襯衫領口,原先的郁悶一掃而空,轉而眉眼之間都是愉悅的星光,原來是他的小配偶等不及了,好了好了,他現在了解了,他的小配偶還真是急不可耐呢? 而書房里的單巖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紙包,他凝視著紙包半響,默默收了起來——他可不光光從程雅勤那里拿了空白請帖,他還偷偷拿了幾粒安眠藥! ******* 訂婚宴就在單家的山莊舉行,山莊里有一棟別墅是專門用來舉行宴會的,本來單家是嫁女兒的,訂婚宴應該在男方或者酒店進行,但陸家也沒有特別堅持或者覺得在單家辦丟面子,畢竟單家的山莊大,他們兩家訂婚要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這次訂婚其實也算十分倉促,前后也就兩個多星期的時間準備,程雅勤忙碌得腳不占地,最近的脾氣又越發不好起來。 尤其是哪邊程雅融還給自己打電話要錢,她站在客廳里當著那么多傭人保姆的面直接對著電話怒道:“立嬌這邊忙得要死,你幫不上忙就算了,還盡給我添亂!現在要什么錢?你就不能給我好好躺著休息休息么?” 程雅融一被吼立刻邊撒嬌邊撒潑:“我還不是在你那里弄成這樣的,姐你這次得幫我,四百多萬啊,把我賣了都……” 程雅勤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錢打給你,別再來煩我?!?/br> 程雅勤最近忙的脾氣不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客廳里的傭人見她發了火個個寒蟬若禁的低頭做自己的事情,只有客廳外院子里散步的單巖留意到了她這通電話——四百多萬?看來程雅融在外面沒少敗家讓程雅勤給她補漏洞的。 @ 這天晚上,單家山莊終于在月掛枝頭的時候散去了白天的忙碌,主宅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單巖在自己的房間里給自己倒了一杯溫開水,而他的手心里放著一粒安眠藥。 說起來也挺囧的,單巖覺得他這輩子都學不來狐貍精的媚樣,更加不可能撅著屁股晃啊晃的勾引對方上床,反正不管怎樣,單巖在心里模擬cao作了各種過程,都覺得把人弄暈了偷點小蝌蚪是最保險的做法。 一方面沒有rou體糾纏,另外一方面他懷孕的事情傳出去之后,孩子的爹也不會找上門鬧出亂七八糟的一堆事情,神不知鬼不覺的最好。 這是單巖目前想到的最保險的做法——給對方打個飛機,在把小蝌蚪裝入注射器里打入體內,雖然不一定一次就成。 為了確保過程萬無一失,單巖打算自己提前實驗一下藥物的時間反應,到時候也方便掌控時間。 單巖把白色的小藥丸扔進嘴里仰頭喝水吃掉了安眠藥,接著爬上床開始等待入睡。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藥物在他胃部慢慢融化吸收,按照正常人吃安眠藥的反應應該是很快就困頓進入睡眠狀態,然而單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是個孕夫,孕夫是不能亂吃藥的,而他肚子的那個尚未成形的小家伙十分抗拒安眠藥內的一些成分,開始在他肚子里反抗。 而單巖本以為自己很快就能入睡,然而他計算著時間的工夫卻發現自己肚子特別疼,連帶著胃部也是一陣灼熱。 難道藥有問題? 單巖趕忙起身,打算去衛生間把藥吐出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催眠的成分開始發揮作用,單巖暈得根本坐不起來,只覺得頭重腳輕,幾次坐起來幾次又趴回去。 黎夜和大白狗卡卡進門的時候剛好看到單巖重重趴了回去,他一怔,快步走過去,把人扶起來,問道:“單巖,你怎么了?” 卡卡咬著尾巴汪汪汪的叫。 單巖抬手摸著后腦勺,道:“扶我去衛生間?!?/br> 黎夜是那種不喜歡拖泥帶水的性格,單巖這么一說他立刻就把人抱起來沖去了衛生間。 到了衛生間單巖自己下地,趴在涴洗臺上張開嘴,伸手扣了扣自己的舌根,干嘔了兩聲,卻什么都沒吐出來。 黎夜看懂了他的行為,一手將人托住,另外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伸進兩根手指按壓他的舌根觸碰他的扁條體,單巖條件反射的干嘔一下把人推開,自己趴著洗漱臺吐了出來。 他晚飯吃的不多,幾下就把胃吐空了,趴在水池邊干嘔。 黎夜眉心微皺,搞不懂他此刻的狀況是怎么回事,只沉默的拿了水杯接了水遞給他。 單巖接過去,喝水漱口,因為難受繼續趴在涴洗臺上。 黎夜道:“你晚上吃了什么?” 幸好藥還沒有溶解,幾乎都吐了出來,單巖漱完口立起身,自嘲道:“安眠藥?!?/br> 安眠藥? 黎夜一把抓住單巖的胳膊:“為什么吃藥?” 單巖覺得很沮喪,他過去看那些重生小說,這個復仇那個逆襲的,多容易,個個都有主角光環,可到了他這里,復仇的路卻如此艱辛,他吃個安眠藥都差點把自己吃出問題。 單巖沒回答黎夜,轉身準備回房間,“出去說吧?!?/br> @ 坐在沙發上,單巖頭一次產生了一種對未來的無力感,但也慶幸剛剛黎夜及時趕到。 卡卡跳上沙發臥著,一只白爪子耷在單巖大腿上,單巖摸了摸卡卡。 他的腦袋還有點昏沉,但并沒有太大影響,那一刻他突然有了傾訴了欲望,而沙發對面的男人又是一個和自己并無利害關系的外星人。 他開口道:“你也看到我現在的狀況了,很糟糕,我媽去世得早,我爸和我那個舅媽,現在掌控著山莊,我不信任他們,想擺脫他們,但現在又沒有抗爭的籌碼。我媽留下的那些股份,在我二十歲的時候可以繼承一半,但我暫時不想動,也不想讓我爸拿走。最好的辦法就是拖著,而遺言里有一條就是,如果我在二十歲之前懷孕,繼承時間就會自動延后?!?/br> 黎夜聽到最后那句話一愣,不愧是機器生命體的大腦,結合之前單巖給葉飛寫請帖的事情,腦子里立刻就竄連起了因果:“所以你的安眠藥是準備給那個葉飛吃的,而你剛剛吃藥,是為了看看藥效?” 單巖嘆氣,“對?!?/br> 黎夜的眼睛瞇了瞇,黑瞳在橙黃色的燈光下折射出了然的光,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在空曠安靜的房間里來回回蕩,一字一字敲在單巖心中:“所以……你是想要個孩子?” 雖然很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單巖確實就是想這么做,他點了點頭,沒有覺得不好意思也沒有覺得有失尊嚴,他抬眼回視了一眼黎夜,只是有些失落的想——外星人你要是有小雞雞也就不用這么麻煩了,直接勾引你了。 不過那個工夫里,單巖卻沒想得起來思考為什么對那個葉飛就是安眠藥,到了黎夜這里就可以直接勾引。 沒人說話,房間里一時又安靜了下去,單巖知道自己這個計劃有點讓人沒法接受,他也不打算再多解釋,起身正要請黎夜離開,吊頂四周的照明燈突然熄滅了,只留下床頭和沙發旁的兩盞燈。 單巖頓了頓,下意識抬頭,卡卡也昂著短脖子抬起鼻尖對著天嗷嗚了一聲。 而黎夜已經站了起來,拉了拉領口最上方緊扣的襯衫衣領,一步步朝著單巖走了過去。 那一刻也不知道為什么,單巖回頭時看著黎夜走向自己時,那副場景好像一個慢鏡頭的畫面,地毯之上黑皮鞋抬起的腳尖、落下的腳跟,挺拔的身姿,心里突然有了某種莫名的讓人熱血沸騰的期待,好像黎夜朝他走過來,會說一些令他期待的話語。 而今天的黎夜,果然也沒有讓單巖失望,讓臥在沙發上看戲的大白狗失望。他走到了單巖面前,兩人胸口之間只有區區五厘米的距離,垂眸,一字一字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嗷嗚嗷嗚嗷嗚嗷嗚】卡卡在沙發上滾了兩下,直接滾到了地上,怒罵道【你個臭不要臉的外星人……嗷嗷嗷,我沒聽懂啊,可是你真的好囂張啊你知道么?】黎夜幾乎用一種俯瞰的姿勢低頭看著單巖,單巖被巨大的氣場壓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黎夜跨步朝前,繼續保持兩人之間曖昧的距離,單巖再退后,黎夜就再次逼近……最后,單巖靠坐到了床尾挨著的軟椅上,而黎夜一腿曲著膝蓋擱在單巖腿邊,另外一腿繃直,彎腰逼近,兩手壓在床單上將人攏在自己胸口。 單巖:“你……”不是沒有那個部位么?他仰頭看著黎夜,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喉頭上下動了動,因為有些小緊張,伴隨而來的還有他不經意之間暴露的腦電波。 而這小小的動作和腦波被黎夜接收去之后則轉化成了另外一番意思——他的小配偶果然已經忍不住了。 兩人以一種絕對曖昧的距離和姿勢對視著,鼻尖都快要挨上了。 卡卡在沙發那邊邊搖邊搖著尾巴邊著急的上下亂竄,好著急好心焦啊還有一點點興奮是怎么回事?!嗷嗚,要親上了?大白狗立刻撅著屁股蹬著后腿,前身趴在地上用爪子捂住了眼睛。 哪知道該發生的什么都沒有發生,黎夜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他那個黑色的小鐵盒遞到了單巖眼前,單巖疑惑的垂眸看了一眼接過,黎夜轉身走到沙發邊上一把將大白狗單手拎了起來扔出了房間,鎖門。 卡卡撓門:你這個外星人的敗類??! 轉頭,黎夜屏蔽了卡卡的腦電波,神色泰然的走回了單巖面前。 單巖低頭看著手里的小盒子,還拿起來晃了晃,問道:“什么東西?” 黎夜嘴角勾起一個魅惑又危險的弧度,眼睛都瞇了起來:“好東西?!闭f完邊解開了襯衫的兩粒紐扣邊靠近單巖。 單巖終于忍不住,說了一句他這輩子都沒有說過的‘大白話’:“你想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