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太……”“汪汪” 卡卡就好像故意的一樣,只要單立嬌一開口它就立刻在單巖耳邊叫喚兩聲。 單立嬌怒了,壓下身子抓住了卡卡的腦袋揉搓了一通,“再叫就閹了你!讓你一輩子做狗公公!” “嗷嗚~”卡卡喉管里嗚咽一聲老實地趴了下去【外星人我可幫過你了,保住jj要緊啊?!繂瘟勺厝ィ骸拔艺f,黎夜是個公公?!?/br> 單巖的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公公?他不是外星人么? 單立嬌:“就是……沒有那個東西?!闭f著還用手比了個剪刀。 “……”單巖嘴角抽了抽:“你聽誰說的?” 單立嬌見話題已經到了這里,便順著朝下說,恢復了平時那副吊兒郎當富家女的口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體質特殊,給你找個無根男當老師,估計也是怕你懷孕啊什么的吧?!?/br> 單巖心里咯噔一跳,他突然想起來之前和歐風程雅勤一起吃飯的時候,自己不過多吃了兩口,兩人似乎都有點防備的樣子,他當時就覺得奇怪,現在回想起來,原來是這個原因。 怕他懷孕么? 單巖唇角勾起來,輕笑著,表現出一副開玩笑的樣子:“爸爸和舅媽真是,考慮得也太多了,就算懷了又能怎么樣呢?” 單立嬌面色陰沉了下去,但口氣還是輕浮的:“我好像聽說,如果你未婚懷孕,就不能正常繼承股份了?!?/br> 單巖:“……” 不能正常繼承股份?當年律師宣讀遺囑時他因為過度傷心并不在場,后來遺囑的內容也是聽歐風說的,可歐風當時根本就沒有提到這個。 懷孕?股份? 單巖:“之后呢?” 單立嬌:“推遲繼承吧,等孩子出生之后再說,一年兩年,也有可能會拖延到你結婚?!?/br> 四爪趴地的卡卡毛茸茸的耳朵雷達一般動了動,它好像又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呢~! @ 這天晚上單巖翻來覆去在床上睡不著,股份、懷孕,這之間到底有什么樣的聯系,不能正常繼承股份?股份委托書上到底是怎么寫的? 如果他懷孕了怎么樣?沒懷孕又怎么樣? 歐風和程雅勤明顯是不希望他在這個時候突然出個意外狀況的,要不然也不會給他找個無根男當老師,老師……黎夜……單巖的腦海里又跳出了黎夜的身影,他腦子里亂七八糟的,突然又為黎夜感到可惜,長大人高馬大的竟然沒有那個……外星人難道都沒有么?還是他故意變沒的…… 等等!什么亂七八糟的,黎夜有沒有那個東西自己cao心個毛??!~單巖閉著眼睛平躺下來,他開始靜心的思考單家整個大局面—— 首先,他假設自己兩個月之后順利繼承了股份,到那時候他要怎么做?繼續裝瞎還是暴露自己已經能看見的事實?——當然是繼續裝瞎子。 他不認識集團的股東,不會處理集團事務,更不懂得商場的那些爾虞我詐,他沒有籌碼沒有堅實的基礎,打草驚蛇之后就可能和歐風他們站在一個對立面硬碰硬,他到時候絕對贏不了,歐風那撥人也會立刻想出對策對付自己。 這不是個理智的選擇。 那就只能繼續裝瞎子——但到時候他也不能攥著手里的股份不管不顧,必然要再寫一份委托書,委托的對象,也只得是歐風,如果這樣,歐風程雅勤的意圖就順利達成了,自己到那時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傀儡。 又要繼續裝瞎不打草驚蛇的做一個“乖乖小綿羊”,又得暫時拖著不能讓股份流到歐風手里…… 單巖黑暗中突然睜開眼睛,毫無猶豫萬分堅定——那就只能懷孕! 第12章 主宅客廳的一場風波在山莊眾人齊力粉飾太平的情況下很快過去,幾乎在當天,山莊里所有的保姆傭人都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該干什么干什么。 但私底下的大家的議論還是免不了傳進了程雅勤的耳朵里。 她也是之后才知道的主宅客廳的水晶燈又自己滅掉了、電視也重新自動打開了,她被這么一驚嚇,整個人都好像被突然抽空了一般,躺在床上臉色發白渾身沒勁。 醫生開了安神的中藥喝下之后,她依舊心有惴惴,心臟就好像連著一根線,被什么東西牽著拉扯著一般。 傭人們的話也不知怎么的就落入了她耳朵里,私下里大家都在傳,說是單明眸想兒子回來了,是單家的主人回來了。 程雅勤躺在床上硬憋著一口氣沒有給歐風打電話,她這么多年早就習慣了把委屈合著血吞下肚,她的驕傲和自尊不容許自己表現出軟弱,但關于單明眸的鬼魂回來的傳聞氣得她根本休息不了睡不著。 她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單明眸,家世背景性格智商情商,哪怕是她一向驕傲的臉都比不上單家的那位曾經的大小姐。她忍了那么多年,忍到那個女人病逝離開,獨享單家這個山莊,這六年里人人都喊她一聲單太太,再不用半年,她就能成為這里真正的主人,可哪里想一個自動打開的水晶燈就讓單明眸重新“回到”了這里。 現實血淋淋的剖析開所有的本質,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就好像在告訴她自己,她什么都不是??! 程雅勤沒有給歐風打電話,但山莊里有個什么風吹草動自然有人通知他,他很快打了電話回來耐心的寬慰哄了女人一會兒,要掛電話的時候,突然想起單巖的事情,道:“單巖要見股東這事暫時先……” “真是你的好兒子?!背萄徘谠驹陔娫捓镆恢焙艹聊?,現在卻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歐風在電話那頭一愣:“什么?” 程雅勤冷笑:“我聽說,白天是他在院子里說聽到單明眸在喊他,這世界上要么真有鬼,要么就是你這個寶貝兒子在鬧什么鬼?!?/br> 歐風最受不了的就是每次她心情一不好就拿單巖說事,單巖是什么樣子他們都清楚,可女人某些時候的冷暴力實在是讓他生氣,況且現在這段時間相當敏感不容出差錯,歐風自認為自己對這個殘廢兒子沒什么感情,但他一再的承諾也換不來程雅勤的寬慰也讓他很失望。 歐風冷聲道:“單巖是什么情況你自己也清楚,他哪里來那些花花腸子,能鬧出什么事情?早上也不過是被嚇住了。你不要亂想,自己和自己過不去?!?/br> 程雅勤喉嚨堵著一口氣上下翻滾,一手捏著手機一手死死抓著床單壓抑著怒氣:“我就知道,是你的種,你多少還是有感情的!” “雅勤,你別亂想!” “行,讓我別亂想,你就別讓他提前見股東!” “這和股東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有關系,你怎么知道他心里留了多少心眼兒,他mama臨死前有沒有和他說什么東西。他萬一留了一手呢?” “程雅勤??!”歐風突然在電話里吼了一聲:“你搞清楚一點,這個單家,這個集團,山莊股份,本來就全部都是單巖的。我們要爭奪,就要步步為營,這不也是你當初和我說的么?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情緒這么不穩定,你……” 歐風的話還沒有說完,程雅勤手臂用力一甩把手機一下子扔了出去摔在墻上,伏在床上嚶嚶嚶哭了起來。 陳媽扶著單巖站在門外,兩人沒有聽到半句房間內的對話,但那嚶嚶嚶的尖銳哭聲卻如同順著線鋪流出的音符一般傳出了門外,陳媽為難的看看房門再看看單巖,低聲道:“小少爺?!?/br> 單巖拍拍陳媽扶著自己的手,低聲道:“既然不方便我們就先回去吧,舅媽應該是被早上的事情嚇壞了,我明天再來看她?!?/br> 陳媽扶著單巖轉身,朝著來時的路回去,而單巖的嘴角隱約透出半絲冷意。 一個平時日做事謹慎小心翼翼的人晚上卻要服用安眠藥才能睡覺,想必內心里的壓力和驚恐也很大吧?想得到原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分剝吞噬吃掉單家這個大餅,也需要承受不小的心里壓力吧? 傷心?難過?痛苦?可再怎么痛,也比不上當初他被火舌燒身的痛苦,比不上被親生父親和所謂的愛人拋棄背叛的痛苦,這些痛,又算得了什么? 那場大火好似燒掉了小綿羊渾身的白色皮毛,露出了血粼粼的身體,重新再長上的,卻是一身堅硬的鎧甲,隱約露出惡魔的身影。 @ 單巖第二天早起,在自己房間吃了早飯,本來想裝個好外甥去程雅勤房間看看她,結果聽說她竟然已經起床了,在樓下的客廳給一周后很快就要訂婚的單立嬌包喜餅。而單立嬌的姨母、程雅勤的meimei程雅融專門過來幫忙料理。 對程雅融這個女人單巖是沒什么印象的,只記得似乎有點大嘴巴,當年問單明眸借了一點錢做服裝生意,如今靠著親jiejie生活也拎著名包穿著名牌過著貴婦的生活。 單巖這天傍晚坐在窗邊“發呆”,他的助聽器被他以戴著不舒服為由故意扔在一邊,側頭靠在椅子上默默坐著。 因為當地有訂婚宴的喜餅必須女方家人準備的習俗,程雅融和程雅勤此刻正坐在一起把準備好的喜餅放進喜盒里,兩雙平日里不染陽春水的纖白手指拿著大紅色的喜盒顯得格外貴氣嬌嫩。 程雅融挨著程雅勤坐著,眼光朝單巖的方向掃過去,胳膊肘碰了碰她旁邊的女人:“姐,這瞎子少爺看上去很老實很信任你們么?!?/br> 程雅勤不生病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容許有人在單家的山莊里提“瞎子”兩個字的,但她經過了昨天的事情,內心里隱隱藏著一把火,恨意如同澆了油一般熄滅不掉,她冷眼看了不遠處的單巖一眼,收回目光不緊不慢懶懶道:“在山莊說話,注意你的嘴?!?/br> 他們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主宅的客廳,而是后面黎夜住的別墅所在的二樓客廳,主宅暫時也沒法住了。 客廳里也沒有傭人,程雅融聽她這么說也就只放低了聲音,笑道:“這小子聽你和姐夫的是好事啊,對了,立嬌那丫頭的股份?”她嘴里的姐夫當然不可能是單明易,她說的人是歐風。 單巖一動不動平靜坐著,理解清楚那一句“姐夫”說的是誰的時候心臟被掐了一下。 程雅勤放下手里的喜餅,揉了揉額頭,道:“那本來就是她的,她要嫁人了訂婚了,難道不給她嫁妝?” 程雅融不在其位自然看不清單家目前的大局勢,“我的親姐哎,那是股份哎,可不是錢啊,你說她結婚你們給車給產業給錢不就行了,何必給單氏集團的股份?” 程雅勤眉心皺著,中指揉著太陽xue,半閉著眼道:“不懂就別亂說,她姓單!”最后那三個字,似乎更是在提醒她自己。 程雅融轉頭朝單巖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東西,側身道:“姓單又怎么了?此一時彼一時,單明眸死了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再說了,要嫁的是你女兒,嫁妝給多少還不是你這個當媽的說了算?你把股份給她她嫁人了,本來和你就不親,以后和你對著干怎么辦?” 程雅勤睜開了眼睛,無語的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愚蠢得簡直不像自己的親meimei,她也懶得廢話,抬了抬下巴:“快裝吧快裝吧?!?/br> 程雅融開了話頭卻像停不住似的續道:“還有立行,我說你們也早點讓他回來吧,何必呢,你說立嬌姓單他不也姓單么?他老在外面像什么事兒???單明眸活著的時候不是挺疼他的么。再說,這瞎子少爺懂什么?我說句不好聽的,當年單明眸一個女的都能繼承這么大的家業,現在他兒子這樣,她為了這個集團,難道不應該讓立行繼承家業么?立行也是男孩兒啊?!?/br> 程雅勤吐了口濁氣,轉頭幽幽看了自己meimei一眼,程雅融的多嘴讓她心生厭惡,但女人在病中內心往往是最脆弱最沒有防備的,程雅融的幾句話又剛剛好挑撥到了她最敏感的那處神經,她本想呵斥讓程雅融閉嘴,可心念一動稍稍猶豫了一下也就沒再開口。 “哎呀,我的好jiejie,陸家看中的就是單家集團的整個大背景,他在乎的是立嬌那點股份么?人家也不踏足這個行業,你何必這么上趕著給股份呢?而且瞎子小少爺馬上就二十歲了,他的那些股份最后還不是你和姐夫的?就算要給立嬌股份,現在也才訂婚而已,結婚給不行么?” “好了好了,本來頭就疼,做你的事情?!背萄徘卩亮艘豢?。 而另外一邊的單巖卻經受著人生里第二次血粼粼的解剖,撕開那些虛偽的假相,他果然只是一個可以被人利用任人擺布的瞎子罷了,他的父親竟然已經成了別人嘴里的姐夫,所有的背叛,竟然都是從最親近的人開始的。 單巖閉了閉眼睛,只覺得原本麻木的心更加麻痹了,憤怒和憎惡都已經消失了,他這只被剝去毛皮的羊羔血粼粼的站在黑暗里揚起了惡魔贈與他的翅膀,冷眼聽著冷眼感受著他人的惡言與傷痛。 第13章 中途程雅勤去了單立嬌的房間,留下單巖和程雅融在二樓客廳里,她走的時候抬眼幽幽看了看窗邊的單巖和沙發上的程雅融,什么都沒叮囑就走了。 這還是第一次,她用一種近乎報復一般的心態放任程雅融和單巖獨自相處。她meimei這張嘴是什么德性她還是知道的,她不提醒,也是默認了程雅融給沒戴助聽器的單巖說點什么“好聽的”。 就算小王子聽不到又怎么樣呢?程雅融說了,她也當是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解她心頭的恨意。 程雅融果然不負眾望的在程雅勤走了之后把喜餅扔在一邊站起來,朝著陽臺的方向走去。 中央空調從吹風口里呼呼吹著,單巖靠坐在窗邊,他身旁的一扇落地窗開著,靜默側頭的姿勢看上去尤為與世無爭,一動不動坐著的樣子好似一尊靜立的雕塑。 程雅融起身先走到單巖那里,圍著單巖來回走了兩步。 女人穿著當季某奢侈品牌子的新款,肩膀上披著披肩,即便四十歲了皮膚保養得也如同三十歲剛剛出頭的女人,眉目精心打理,妝容精致,手指上好幾枚閃閃發光的藍寶石戒指。 她垂視看著面前靠椅上坐著的單巖,點株薄唇微抿,勾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接著輕輕彎下腰,眼里的笑意濃烈得好似要溢出來,像是在逗一只笨鳥蠢狗一樣,刻薄開口,如同自言自語一般道:“哎呀呀,你這個小瞎子,也怪可憐的,沒了媽爹不疼,很快連集團股份山莊都要沒有咯,到時候就是小乞丐了,不對,瞎子小乞丐。阿姨我呢,可憐你,給你找個不銹鋼瓷盆再給你找個木棍做盲杖,你還沒坐過地鐵走過地下通道吧?到時候呢,那里就是你的家了,你呀,就天天往那里一跪。啊,我再給你個草席做鋪蓋,你就跪上面,瓷盆往前面一方,一邊磕頭一邊要飯,聽說現在乞丐也是高收入人群啊,你一天少了搞個幾十塊多了也有好百塊吧?!贝鬼鴴吡藪邌螏r身上的衣服,嘆息道:“哎呀,你這樣不行啊,身上這些牌子衣服也不能穿了,回頭街邊路攤上掃兩件十幾塊的t恤就好了?!?/br> 說完直起腰,像是根本不覺得自己剛剛說了什么刻薄的話,反而又輕笑兩聲,那笑聲格外愉悅輕松,如同撞上了什么大喜事。 單巖靜靜坐著,他過去知道程雅融嘴巴賤,卻不知道竟然能賤到這種程度。像她這樣的女人,沒出生背景沒本身自己還沒有能力,如果不是有程雅勤這個嫁入豪門的親jiejie,她哪里來的這樣猖狂至淪喪道德底線的膽量?! 是因為單家這口肥rou吃得特別順利特別香甜,所以已經忘記了如果不是單家,現在跪在地鐵通道里當起乞丐的其實根本就應該是她自己吧?! 要讓程雅融平時說這些她是鐵定不敢的,但單巖沒戴助聽器又看不見周圍也沒人,她還不是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她年少的時候就刻薄,成年之后仗著jiejie也過上了好日子,自認為高人一等,如今更是囂張。 她說完這些就昂昂脖子負手繞過單巖,走到了陽臺上。 單家這棟附樓的客廳匠心獨運,一層沒有住人,客廳設在二樓,而二樓的陽臺是一個很大的白色石臺,臺子朝下鋪設了直接通向院子草坪的臺階,臺階兩旁想梯田一樣栽種了許多花草。程雅融很喜歡這個白色石臺,每次站在臺子上睥睨著下方仰視著天空都會特別有感覺,好像自己是這個世界的queen的一樣,她每次來單家都愛來這個臺子看一看感受一下,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何況剛剛揚眉吐氣一般對著單家的小少爺說了那么多,更有一種自我欺騙性質的良好感覺,飄飄然之下,好像真的美夢成真。 她背對著大廳,站在白色石臺的最邊沿,離落地窗大概有十幾米的距離,此刻根本沒有留意到窗邊的單巖已經朝著她的方向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