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這會兒梁mama稀罕過小鬧鬧,就和蘇mama手拉手到房間里說話去了——總有些話親密如老伴也不愛說卻愿意和朋友分享,梁mama在澳洲時就聯系了老姐妹,這會兒兩人有許多話要說呢。 一關了門,蘇mama就問了:“我都問過蘇浩那混小子了,小章和……那誰還讀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你怎么想的?這以后可怎么辦?” 梁mama輕嘆了聲,“還能怎么辦,我也不能當那惡人。你不知道,當時我們在那架破飛機上,他爸都聽著了,梁章說對不起小賀。這幾年小章也吃了很多苦,許多事都不愛跟我跟他爸說,我們也沒替他分擔過什么,全賴有小賀在,你說我們怎么狠得下心來?處了這么多年,就是養條狗那心也連在一塊了,何況小賀那孩子我也說不出一個不好來……” 姐妹倆在房間里拉著手談心的時候,屋外也十分熱鬧。 梁爸爸小心地抱著鬧鬧,這愛嬌的小娃娃笑嘻嘻地摸他的臉,他臉上樂開了花又直朝蘇爸爸說自己多年不抱孩子了這手藝都生疏了,梁章小時候尿布還都是他換的呢。這會兒,他不敢不用力怕這扭身和梁章咿咿呀呀進行別人聽不懂的交流的小娃脫了手,但又怕太用力弄疼了他,渾身都有些僵硬,沒抱多會兒就戀戀不舍地把鬧鬧遞給兒子了。 梁爸爸笑說:“這孩子和梁章有緣分,你瞧,這雙眼睛簡直生的一模一樣?!?/br> 鬧鬧越大,因為胖瘦不同,他胖乎乎的小臉就和梁章這么大的時候區別開來了,但那雙眼睛仍然看得出來和自家兒子如出一轍。 苗淼沒留意她媽低頭嘀咕了句什么,十分得意得說:“都說懷孕的時候多看誰孩子生出來就容易像誰,我原先還不信呢。還好還好,鬧鬧打娘胎里就知道挑剔,知道他干爹長得比他爸好?!?/br> 一家人聽了直笑。 苗苗媽暗自瞪女兒那眼被蘇浩擋住了,后者正傷心欲絕地朝他兒子說:“乖兒子,你媽嫌棄我,我好傷心啊?!?/br> 鬧鬧一扭身,用屁股對著他。 “哈哈?!?/br> 梁章差點笑跪了,賀鵬軒扶著他,又把鬧鬧接自己懷里來讓他笑個過癮。 大約因為梁章每回和鬧鬧說話的時候都會捎帶上賀鵬軒,鬧鬧對他也親,小手改抓賀鵬軒的耳朵跟著大人們傻笑嘻嘻。兩位mama從房里出來正見這一幕,也不由跟著笑起來,蘇mama說:“鬧鬧這孩子跟梁章小賀親相,你擔心的那事就別多想了,這小鬼得了這么多好,臨了還敢不管他干爹?” 苗苗媽從洗手間出來聽見這一句,微微變了臉色。 梁章爸媽沒有在首都逗留太久就回杭城去了,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離家久了難免歸心似箭,何況梁mama已經被廣場舞姐妹們催了很多次了——新一屆的比賽在即,她們得準備起來。 梁章想送他們回去,被梁mama打發了:送來送去的,沒完沒了了這還。 從機場回來,梁章和賀鵬軒急吼吼地鎖了房間,直到晚上才出了這個門。雖然家里幾個心如明鏡的老家伙沒說話,但回頭陳嬸特特地做了一道首烏鴿子蛋給他們當夜宵,賀鵬軒原本還不覺得有什么,梁章體貼地告訴他這是防腎虛的補品,說著把自己那份又勻了一半給他,說:“老賀,多補補?!?/br> 賀鵬軒:“……還想再來一次,嗯?” 梁章默默地把湯喝了。 沒辦法,出門在外父母在側,他們親親嘴碰碰手都得偷偷地來,更放肆的就不敢做了。畢竟都是過來人,搞點小動作想瞞過兩老的火眼金睛沒可能,雖然他們都知道就算真的做了爸媽也不會說什么,但終究心里不會太舒服,因此都十分懂事和克制。 兩人年輕氣盛,憋到這會兒碰到點火星子都要爆,梁章現在還有氣力和賀鵬軒貧嘴那是他家老賀手下留情了。 這個周末兩人做盡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十分有鉆研精神地創新了n多姿勢,周一這天賀鵬軒神清氣爽地上班去了,梁章躲被子里睡了一個昏天黑地,還是在蘇浩的電話叫醒了他。 蘇浩問他年前賀鵬軒說的給鬧鬧請保姆的事,現在有沒有人選推薦? 梁章還沒睡醒,揉揉眼睛坐起來,腳剛踩著地,一齜牙又扶著酸軟的腰趴回被子上了。他打著呵欠說:“陳叔好像跟老賀介紹過人,你現在就要么……”說到這里,梁章有些醒過神來,問蘇浩:“怎么今天說起這件事來,苗苗這個月就回去上班了?” 蘇浩沒多提,只說昨天他爸媽不是因為姥姥有些不爽利去濟城了么,家里苗苗和她mama帶孩子的方式也不一樣,總要吵嘴對孩子不好,還不如請專業人士來。 梁章自然知道原因不會這么簡單,多問了幾句見蘇浩不說,也只好暫時放下,問他保姆請了住哪里,要不要他這邊來安排。蘇浩說苗苗爸媽晚上回去住了,現在家里有房間留給保姆,梁章挑了挑眉,暗道這次矛盾鬧得不小,連苗苗媽都跑回家去了。 下樓問了,管家早有準備,說午后請人到家里來讓他見一面,若是可以明天就可以上崗,要是不中意自己再尋人家,總歸耗不了多少時間。 不多會兒賀鵬軒打電話來催他起床吃飯,梁章就把這件事跟他說了。 賀鵬軒聽他關心蘇浩和丈母娘的矛盾,說:“這事蘇浩沒開口咱們別插手,畢竟是他的家事,問多了他面子上不好過?!?/br> “這個自然,我能干那種傻事么,就跟你多說兩句?!?/br> 以前蘇浩跟他一樣都是注孤生牌貴族狗,現在兩人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梁章雖然在意但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該做。賀鵬軒對他這點很放心,不過是怕他關心則亂才多嘴提醒,聽他說要是保姆人選定下來,明天就順便去看看干兒子也沒攔著。 快掛電話的時候,賀鵬軒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他說:“年前說的,基金會扶助孤兒院和敬老院的事情現在有眉目了。本市還有杭城那邊的負責人想請你過去看看,想去么?” 梁章出資建立的基金會有賀鵬軒加盟,現在已經有一定的規模了,臘月時梁章就拿到了一些在中西部建希望小學的視頻資料。、 那些黑黑瘦瘦的孩子們懵懂的眼睛里對知識、對于改變命運的渴望和憧憬,讓人看得十分不忍心。 梁章有些心動,但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在視頻里看那些孩子和家長感激涕零的模樣他就不太自在,要是在現場恐怕尷尬癌都要犯了。照例讓人送視頻資料過來,他又重申:“反正我沒有別的要求,建筑別搞豆腐渣工程,一切以安全為重。他們別為了搞面子事,害了那些孩子就行?!?/br> “我知道的?!?/br> 梁章自然相信他,又跟他聊起來,等到賀鵬軒被小高秘書提醒開會時間兩人才留意到不自覺間把手機都說燙了。 賀鵬軒說:“晚上應該能按時下班,你下午別再睡,擔心晚上走覺?!?/br> 梁章嗯嗯嗯。 被無視的小高秘書:……老板一回來就撒狗糧,簡直喪失! 第95章 車子,の秘。 管家介紹的保姆很靠譜。 姓林, 跟楊媽是老相識、陳嬸也認得對方,無不贊其人品。 雖然手上沒有像現在的保姆機構一樣拿著許多證書,但身為烈士孤兒的林姨從前都是在權貴人家當保姆的。若非因為此前照顧的那個孩子年紀大了, 再則家里父母離婚女方要將那孩子帶去別的城市, 她也不會閑置下來。 林姨今年年紀剛上五十,經驗豐富且溫柔細致, 除了有點小嘮叨,各方面梁章都沒話說。 第二天去了蘇浩家, 老太太果然不在。 苗淼雖然和她mama大吵了一架, 但自從蘇浩在家里提過要請保姆的想法后, 老太太就沒少跟她耳提面命,單只她說的各地發生的嬰幼兒虐待事件就足夠讓一個新晉mama提心吊膽。這會兒保姆真的上門來,苗淼心里就十分忐忑。 好在這一天接觸下來, 被糾正了n多育兒常識和習慣的苗淼已經對林姨十分信服,又意外地和有點小嘮叨的她特別有話聊,這就算定下來了。 今天鬧鬧特別粘著梁章,午睡的時候都不能離手。 林姨在他背上有技巧地揉摸了會兒, 鬧鬧微微打結的眉頭才松開了,漸漸睡熟。 林姨說:“這孩子看起來是嚇到了,你們小夫妻倆要是鬧口角可不能在他面前, 別看他小但都知道的?!?/br> 蘇浩和苗淼都有些訕訕。 梁章心疼地親了親鬧鬧的眉心,之后的兩個小時沒舍得把他放下。 下午梁章帶著午睡醒來的小鬼和林姨再熟悉了下,賀鵬軒下班找他那會兒他還在這邊跟小鬼玩丟球和撿球的游戲,邊追著被丟出的球跑邊夾著電話說:“我吃過飯再回來, 別等我了……他還能笑什么,這臭小鬼打翻了東西就特別高興,就愛聽那聲響兒,現在跟那兒傻樂呢,我看他有打保齡球的天賦。誒誒誒——沒事,他不是剛會坐嗎,跟不倒翁似得,我才走開他就往后倒,怪嚇人的?!?/br> 蘇浩忍不住朝電話喊了一句:“他當我是空氣呢,賀總行行好,趕緊讓丫爭寵精回家去吧?!?/br> 梁章好笑地敲了他一下,模仿力非常強的鬧鬧大眼睛一亮像是發現新游戲一樣,舉著小拳頭直朝他爸啊啊啊。 蘇浩:“……親兒子誒qaq?!?/br> 梁章都笑翻了。 晚飯后梁章也沒走成,直到鬧鬧睡著了,他才和蘇浩下樓。 賀鵬軒說要來接他,還有一會兒才到,梁章找著機會問蘇浩:“不打算跟我說說?” 都把鬧鬧嚇得睡不安穩覺了,他不能不過問。 蘇浩這回倒沒嘆氣,反而笑笑說:“也沒什么,之前老太太做的那些極品事,我不是一直瞞著苗苗不想她跟著cao心嗎?前天我送爸媽去火車站那會兒,老太太就跟她問你和賀鵬軒的關系,說了些難聽話,苗苗生氣就跟她吵起來了。等我回來,我老丈人已經把老太太帶家去了,苗苗現在還上火呢?!?/br> 梁章沉默下來。 老人家觀念不容他和賀鵬軒他無話可說,也不在乎對方的態度,可影響到了蘇浩的家庭,他很過意不去。 蘇浩見狀,搭著他的肩膀說:“別皺著臉,我這不也是因禍得福了嗎?現在有林姨在,老太太沒理由過來長住,苗苗心里也有數了,你兄弟我現在可算是等到風雨后的彩虹,以后好日子長著呢!” 梁章失笑,想了想又問:“那你爸媽……?” 親家不當家,蘇mama他們似乎也不適合常來帶孫子了。 蘇浩擺擺手:“我媽他們想在濟城多住一陣子,其他事以后再說吧?!?/br> 梁章聞言追問了姥姥的身體狀況,聽說只是有些三高方面的問題,而留著照顧老人家是蘇爸爸的意思,這才略放心。 蘇浩沒說的是,苗苗和她媽吵架固然有老太太不待見同性戀的緣故,但更多的是因為對方認為梁章居心不良。 老太太是這么說的:哪有一個當干爹的對別人家的兒子這么好的?他們倆男人搞在一起,這輩子都生不出兒子來,別是要把她外孫騙去梁家給他們續香火吧?女婿對梁章掏心掏肺的,以后要是生了二胎,梁章那時候開口說不定蘇浩還真能把兒子舍出去。又說教女兒:鬧鬧跟梁章長得那么像,這讓外人看了還不得說閑話?你還不知道避嫌,什么香的臭的都挨上去,以后要怎么做人? 她一番苦口婆心讓女兒長點心,少跟梁章他們往來,可這次卻是犯了大忌。 苗苗也不是傻子,一聽就知道老太太在影射什么,頓時炸了。 這是當媽的人說的話嗎? “你當我是什么人,你那些老姐妹跟老男人要車要款要房的“孝順女兒”嗎!你就這么看我,我就天生娘養的不檢點是吧?!”苗苗本就不是能忍氣的性格,這一鬧開,苗苗爸都被老伴的思維驚到了,當下二話不說把她拉扯回家了。 別看老太太窩里橫,但苗苗爸卻不是夫綱不振的人。 一直不作為的老丈人發起火來,老太太總算能消停一陣子,蘇浩為此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梁章見蘇浩一臉樂觀,雖然心里并不放心,也不好唱衰他。 原定的休假時間走到了尾聲,梁章開始恢復朝九晚五的生活。賀鵬軒跟他翻舊賬說他年前怎么同自己信誓旦旦,一忙起來自己果然就得往后排。梁章敷衍地給他一個么么噠,說:“瞧你這話說的,工作什么的,哪能比你重要?你絕對遙遙領先,我發四!” 賀鵬軒表示并沒有很開心,梁章說你不相信我心好痛,作起妖來把賀鵬軒逗得跟他笑成一團。 事實上梁章大部分時間都在家里創作不拘束時間,不過往vv走的也很勤快。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管理那塊料,對vv的運作很少過問。到vv來是為了深造,vv有不少聲樂界的大拿作為特約特聘的講師,按時會過來給新人做些培訓。梁章拿著股份自然得了些便利,現在他也不是無名之輩,與這些老師約著時間聚在一起總有許多話好說,能學到很多東西。 梁章現在手上沒有其他要緊事,只一張林深預計在今年夏末、趁自己四十歲生日時發行的新專輯。 他是追求精益求精的個性,就算不提和林深的情分這事也得幫他把事情辦的漂亮。 在澳洲他寫了十來首歌,可謂是靈感爆發——靈感一類東西總和人的心境息息相關,愛情、親情、友情、人生的體悟往往發生在我們始料未及的一瞬,而在澳洲這半個多月的時間里,梁章體會了尋常人一輩子也體會不到的許多瞬間,因此有感而發。 那時不覺得,現在回頭看這些初稿有悲有喜,有甜蜜也有惶恐,有追憶也有告別,正應了他當時跌宕的心緒。 林深看過之后說他:“仿佛歷經了一段新生似得?!?/br> 梁章心道:可不是呢。 轉眼便到了四月清明時節,梁爸爸請人算了一個好日子,讓梁章帶著賀鵬軒回來給梁章早早過世的四位祖輩上香。 這是第一年,往后愿不愿意來端看小輩的心意了。 墳前,梁章爸媽沒把話說透,回頭他們和梁章說若他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地下有知,享了賀鵬軒的香火情,肯定不會多跟小輩計較的——不比一向對鬼神之說心存敬畏事必恭順的梁爸爸,如今梁mama對這些也越發有些講究起來。按她自己的說法:人上了年紀,經歷得多了,知道怕也就信了。 蘇浩家也要回來祭拜,不過是為了說家里添丁的喜事,算的吉日和梁章家差了兩天。 不過他姥爺心臟不好,姥姥這一病蘇家爸媽走不開身,在濟城照顧兩老沒法回來,因此只有蘇浩一個人回來cao辦。梁章便先讓賀鵬軒回去,自己多留兩天給蘇浩幫把手,也能在家里多陪陪爸媽。 掃墓歸來,蘇浩又請人回家上下打掃了下,這才到梁章家吃飯。 飯后,蘇浩說約了幾個高中同學碰面,帶梁章一起去了。地點還是在高中學校旁的沿河排擋——都是老鐵,碰面不是為了炫耀誰更事業有成家庭美滿,隨意得多,約在讀書時常聚餐的地方則是沖著回憶往昔去的,圖的就是一個氣氛。 幾個留在當地的小伙伴家里都管得嚴,過了零點就都散了。這會兒夜攤還很熱鬧,蘇浩多喝了幾杯,讓梁章陪自己沿河走走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