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謝琦得了第二,但比拿到第一的林深壓力大多了。 因為這一場如果她不能力壓其他人,她就得不到豁免權了。而拿了第三的冬爾晨對于最后的優勝也野心勃勃,如果他再拿一個豁免權就有把握在下一期把學員人數和其他團隊追平了。 第一個林深的學員上場,就是當初的一號,他每當緊張的時候都會雙手捏緊麥克風,現在也是一樣。他問林深又問隊友們要外援嗎? 隊員的意見當然是外援了,這樣一來他們必贏無疑??! 林深卻道:“你們每一位學員為了舞臺上這五分鐘臺下練得非常辛苦,你們的努力和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最棒的。不要有壓力,發揮你最好的實力,我對你有信心!” 一號深呼吸了好幾回才對主持人點下臺,開始演唱。 他選的歌是百首歌音域最高的一首,沒有足夠的肺活量和嗓子根本無法駕馭,他選這首歌可以說是非常大膽。 但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沒有錯。 狂野的情感爆發,讓人聽著心神就跟著提起繃住呼吸,一曲畢,現場響起熱烈的喝彩聲和掌聲。 第55章 梁章,首秀 之后謝琦的學員選擇了外援。 畢竟他們手上一個豁免權都沒有, 沒法像林深他們那隊一樣冒險。 導師外援的歌曲節目組沒有限定,謝琦選的是她最擅長的舞曲,是她的招牌曲目之一。這首歌曲韻悅動, 舞蹈動感十足, 竄接上謝琦出道后的幾個招牌舞蹈動作讓她的粉絲尖叫連連。 而有林深在前,冬爾晨再親自上陣就顯得氣度不夠了, 因此也是學員壓陣,唱的是一首被分手的傷感情歌。雖然節奏慢, 但妙在【我是原唱】的所有參賽可選歌曲傳唱率都非常高, 而這名學員控場非常好, 在副歌部分連請了觀眾唱了幾句,在現場觀眾的和聲中,這首歌唱的許多人落淚, 結束的時候掌聲也沒比前兩位聲勢小。 最后一名學員上場,這個一度不被林深三位導師看好的嬌小女生道:“梁老師,我緊張,我請外援?!?/br> “可以?!绷赫抡酒饋碚f, “我們可以一起唱,醒醒你還記得前兩天我教過你的和聲嗎?” “記得,可、可是我沒太練過?!?/br> 邱醒醒沒想到梁章居然讓自己同臺演出, 她的精力主要都用在了自己的參賽歌曲上。 “記得就行?!?/br> 梁章顯得很放心,但心里也有些緊張。畢竟賽式周四下午才公布,之后忙于陳菲的事,他自己私下排練的就少。 主持人問起他要唱的歌, 又對觀眾解釋道:“梁老師彩排的時候很有信心地說在前兩場他肯定能拿下一個豁免權,又因為一些私人原因,沒有預演過他報上來的曲目,根本就是裸演。別說你們,就連我也是好奇又期待!” 他問梁章有沒有信心,梁章說:“當然?!?/br> 林深急忙拿起麥克風道:“梁章,你要在這兒唱你那首非賣品?不是吧,你玩這么大?” “不是非賣品,那首歌有主的?!绷赫抡f:“這首你沒聽過,不過,不是那首我也有信心戰勝你們?!?/br> 林深不說話了直接豎起拇指。 謝琦和冬爾晨連聲追問非賣品的細節,林深只管笑得高深莫測。 而梁章則在安撫已經哭了的邱醒醒,她雖然被梁章保險起見教過一回,但實在沒把握,他們根本連一次排練都沒有過。而且她現在腦子一片空白,用力回憶卻發現自己竟然一點就記不起來梁章教過了她什么。 謝琦看不下去說:“梁老師,要不你們就單獨表演唄?!?/br> 梁章沒理她,對邱醒醒說:“你以前跟我說過你喜歡聲音,喜歡音樂本身。你喜歡音符,享受它們?,F在也是一樣,你享受著就好,就算想不起來,也沒關系?!?/br> 好不容易邱醒醒鎮定下來,已經過去了兩分鐘。第三環節是限時賽,每個團隊表演加上拉票陳詞只有十分鐘,也就意味著之后的拉票環節他們的時間將被壓縮。林深他們都向導演申請把這兩分鐘的時間抹去不算在內,導演沒答應。 梁章把麥克風放在立式麥克風架子上,笑說:“沒關系。讓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首歌,這是前兩天才成曲的新作品。我剛寫好,就接到節目組的賽式通知,所以沒給深哥他們聽過。這也是我第一次在人前唱這首歌,我希望大家能夠喜歡它,和我還有醒醒一起享受這首歌。它是寫給我人生中……最特別的一個人的,名字就叫做《給他》?!?/br> 賀鵬軒聽到這里坐直了身體,見梁章微笑著向音響師打手勢,認真聆聽起來。 先響起來的,是梁章單口口哨的聲音,活躍輕快,一下子就攝住了人們的耳朵。那調子有很特殊的魅力,不論是觀眾席上還是電視機電腦前在和別人交流、或塞著耳機聽現場眼睛在忙別的事情的人,都會在第一時間抬頭看向吹口哨的人。 隨即伴奏響起,一聲清悅的低吟在音樂中響起。 林深驀地瞪大眼睛坐直了身體,他意識到了,這竟然是一首無字歌,沒有歌詞! 梁章吟唱的key一點點往上爬,伴奏變得復雜激昂起來,輕快的心境一下子變得混亂,表達出一種迷茫的惶恐,他的嗓音也變得低沉富有磁性和張力,聽著非常動人。 邱醒醒的口哨聲此時加進來,貫徹始終,當人們融進曲子營造的氛圍里時,這段口哨聲仿佛代表著一個旁觀者,在梁章或生動或激昂或迷惘或困苦或崩潰的主旋律中響起,永遠是那么輕快。 梁章寫這首歌的時候心情很復雜,這個旁觀者是他也是小梁章。 他在看著梁小章成為人人稱頌的狀元懷揣夢想昂首挺胸,他憤怒而迷惘,他因為愛情而快樂,因為愛情而低迷。他看著他長大,像是一個關懷的長輩,也像是一個無能為力的旁觀者。 梁小章也在看著他,看他遭遇人生劇變,看他茫然痛苦,看他從年少沖動變得越來越尖銳,越來越沉默;看著他怯懦地縮在角落,看他孤獨一人做著困獸之斗;又看著他的棱角一點點被磨平,帶著最后的執念對生活低頭;看著他得償所愿,也看著他繼續一天又一天平淡無奇的生活。 如果能在時空輪回中相遇,梁章想,他還會嘴角微揚地說“梁章我愛你”嗎? 梁章在沉寂中低吟,微笑,卻在流淚。 像是緬懷,更像是懺悔。 仿佛心疼,又仿佛欣慰。 旋律遠去,場內一時安靜。林深和冬爾晨忙著擦眼淚,謝琦還哭得不能自己,主持人快步鼓掌上臺這才像是喚醒了觀眾們,他們不由自主地起身鼓掌,林深三人也站起身來,大聲鼓掌。 主持人說:“剛才導演在下面說,給梁老師兩分鐘時間介紹這首歌的創作背景,不計在限時里面。我仿佛聽見了一個很悲傷的故事,我都哭了。那么梁老師,您可以和我們談一談,這首歌有沒有什么故事背景,您說的那個特別的人方便說嗎?” 梁章擦了擦眼淚說:“沒什么,這是我給我自己和一個……去了很遠的地方的朋友寫的歌,算是紀念吧?!?/br> 林深說:“聽主旋律的吟唱,仔細品味其實和梁章你一些經歷的跌宕起伏相契合,所以,那個口哨聲代表的是梁老師的朋友嗎?” 梁章搖頭,“有時候是他,有時候是我自己?!?/br> 冬爾晨舉手說:“可是我聽出了三個人,一個有悲有喜,一個一直很輕松快樂,一個一直都非常悲慘。我靠,我居然是為那個一直很快樂的那個哭了,感覺他比其他兩個人還要悲慘,讓人很揪心?!?/br> 梁章愣了一下,莞爾道:“大冬老師說出了我當初的創作理念,我把我們兩個人的情緒拆分了?!?/br> 那個很悲慘的人是他自己,他希望那個輕松快樂的人是梁小章,但人生總有很多不如意,不論人生是否有了不同的展開都不可能實現這個愿望。 那所謂的輕松愉快,只是他塑造的象牙塔,最終卻困死了他最想呵護的曾經年輕無措的自己。 謝琦好不容易停住眼淚,一手擦眼淚一手抬手說:“我也要當現場觀眾,我要把我這一票投給梁老師,可不可以?” 主持人失笑,“謝老師,能先給我們大家說一說你是為什么哭呢?” 謝琦說:“我想再聽幾遍,因為我剛才都沒用心去聽技巧什么的,就被那種情緒抓住了,眼淚根本停不下來。我覺得梁老師這首給傳達給我的是破碎……樂極生悲的那種感覺。好像在自己以為得到全世界的時候忽然夢醒了,發現其實手心里除了空氣什么都沒有,一想到就讓人難過?!?/br> 梁章嘆了口氣說:“也許吧?!?/br> 自從在圖書館收到了錄音筆后,梁章就覺得自己和梁小章割裂開來了,無法像剛回來的時候那樣天真地認為自己和梁小章沒有任何差別,他們就是彼此。 至少,梁小章從來不這么認為,他把自己當成一個獨立的人,一個最特別的最親密無間的傾訴對象和朋友,甚至是一種信仰和支撐。 但對于他而言,自己不是他。 而他呢? 他開始自我懷疑,想是否自己取代了他,搶走了原本應該屬于他的世界。 睜開眼后的世界對他而言充滿了陌生,十年的記憶與身邊所有人都不相同,這種距離感有時候很讓人惶恐,哪怕是面對蘇浩,他也常常有這樣的感覺——這是一個與他無關的世界,現在的這一切本不該屬于他。 這個念頭非常危險,他不敢深入去剖析,去追問自己。 因為,木已成舟。 也因為,他怕清醒。 他怕一醒來,眼前這個讓他滿足而珍惜的、不愿意有一絲一毫一分一秒抽離的世界就會立刻在他崩塌。 安靜下來的時候,他也會想,會不會某一天他睜開眼,一切又恢復原樣。 什么時空鑰匙,健康的爸爸mama,賀鵬軒,干兒子還有事業,全都不過是他的構造出的世界,美夢一場。就像電影主角那樣,在睜眼的一剎那,會有人驚喜地告訴他:那些都是你虛擬的世界,恭喜你醒過來了。 林深說:“我相信每個人都能從這首歌里得到不一樣的答案,音樂就有這樣的魅力。我之所以忍不住想哭,單純只是因為感動。我在這首歌里聽出了一種想要傾心呵護和挽留的感覺,它非常打動我,讓我想起很久以前的自己。就像謝老師說的,我也是現場觀眾,愿意將這一票投給梁老師。因為這首歌,真的很棒!” 第三輪的豁免權幾乎沒有懸念地落在了梁章身上。 梁章快步走向后臺,他表面平靜心里其實很激動,很想找個地方哭一場,又或者安靜地和梁小章說一會兒話。但在轉身的一瞬間,他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想見賀鵬軒。 想擁抱他,想要汲取一絲溫暖,也想要得到一絲勇氣。 但讓他意外地——賀鵬軒走了,沒有等他。 第56章 賀鵬軒的番外 賀鵬軒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的性向, 是在高中二年級。 在一個周末,忻輝——與他一個大院長大的發小——喊他去看碟,賀鵬軒沒多想就去了。 十六歲的男生很難抗拒探索新世界的誘惑, 背著家長抽煙, 硬盤女神,叛逆, 構成了他們的青春。賀鵬軒也跟著發小們一起看過幾次,每次有這種活動他都會參加。 與發小們唯一不同的是, 他每次必到的原因不是因為好奇或性奮——在第一次看碟的時候, 他就發現他對發小們品頭論足的性幻想對象完全無感, 下面也沒有勃起。而賀鵬軒本能地不想發小發現自己的不同之處,所以場場必到,哪怕被發小們意味深長地笑話他是假正經真色狼, 也沒有例外。 “其他人呢?” 賀鵬軒進屋就問。 機器連著,窗簾拉著,但那群沒有硬盤女神就活不下去的動物們居然一個沒到。忻輝一臉鬼祟地把門反鎖了,賀鵬軒意外地發現他在還沒開場前就吞咽口水——他很緊張。 賀鵬軒挑了挑眉, “你搞什么,神神秘秘的?!?/br> 忻輝背貼著門,仰頭對賀鵬軒說:“阿軒, 你先答應我一件事?!?/br> “你說?!?/br> 賀鵬軒雖然看著不近人情,但只要不觸及原則問題,他對這班發小一向有求必應。 忻輝又咽了咽口水,對他說:“你答應我, 待會兒不管發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在這個房間待足半個小時?!?/br> “只要你不放火,不吸毒,可以?!?/br> “這可是你說的,說到要做到哦?!?/br> “我什么時候敷衍過你嗎?” 賀鵬軒說完就見忻輝松了一口氣,然后略顯匆忙地將碟片放入機器,點擊播放。 “啊……” 一聲呻吟傳出,賀鵬軒立刻意識到這不是女人的聲音,隨后才看到被放大窗口的屏幕上交纏在一起的是兩個男人。準確的說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少年,視頻里男人在聳動,少年仰躺在桌子上在男人身下叫,白皙的雙腿纏著男人的腰。 這個畫面對賀鵬軒來說非常具有沖擊性,他幾乎立刻就有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