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圓鼓鼓的大眼睛里滿是鄙視,她就知道魏頤言是個大忽悠,說明天賠禮道歉…其實就是一個緩兵之計罷了。 莫說明天,后天估計都見不到他人,而且她也不想他就這么死了,畢竟魏家大房可一直都是站在景家那邊,如果魏頤言就這么英年早逝了,那整個魏家就都該站到景家去,到那時她在宮里的日子就會更難過。 云顥勾勾嘴角,抬手拍了拍meimei的肩膀,兩個人站在院里一齊看著慢慢落下去的夕陽,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皇兄,不管怎么樣,你還有我這個meimei,我是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你,你是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我,我們是從娘胎里就互相認識的兄妹?!?/br> “嗯,我知道,無論如何我也會守護好你,因為我是你兄長,你是我的meimei?!?/br> 說完,兩個人相視而笑,別人的事都于他們無關,在他們心中只有自己的親人是最重要的。 38.第三十八章 半月之后的清晨,背著自己的私人訂制奢華版雙肩書包的云意,搖頭晃腦的走在國子監的長廊之下,嘴里還哼著小曲兒: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 自從魏頤言出了意外,云意越發覺得國子監是個風水寶地,平日里可以去藏書樓看看一些古籍補一補自己醫學上的不足之處。 困了罰了,就去魏頤言先前的院兒里吃些自己從宮里帶出來的小零嘴,或是找個小塌歇一歇,不知不覺她竟然還長胖了些,雖然她一直不承認,可是身邊的人都非??隙ㄇ倚老驳母嬖V她:意兒,你最近有些圓潤了。 天知道,她有多不想接受這個打擊,但是身邊的人都覺得她還是胖些好,說明她最近身子骨比較好,沒什么問題。 走到院子前,抬頭看著上面的三個字——無言隔,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那是她的大作,無言閣——沒有魏頤言的地方,想想就開心。 云意臉上洋溢著毒死人的笑容從書包里拿出鑰匙,咔吧一聲門環上那比她手掌略小些的黃銅鎖應聲而開,細心的把鎖子鎖在單側的門環上,用力推開門,才抬起頭就愣住了。 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坐在院子里的背影,她又轉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后,還是沒有想明白他是怎么進來的,為什么不走門。 坐在石凳上的魏頤言在云意還沒有走到門口時就聽出了她專屬的腳步聲,既不似男子那樣穩,也不似尋常女子那般輕,整個國子監也只有她會在沒有人看著的時候像個兔子一樣蹦蹦跳跳。 癟癟嘴,云意習慣性的提了一下自己肩上的蠶絲繡蝶肩帶,轉身合上門,深吸一口氣后告訴自己要冷靜就不慌不忙的往那邊走去。 走到跟前兒,發現他竟然還在專心的看書,屈起手指撓撓頭,幸災樂禍的看著魏頤言。 頗有些市井氣息的開口調侃他,“喲,魏公子,還活著呢!” “你就那么想我死?” 他偏過腦袋看著身邊那個滿眼笑意的小丫頭反問道。 看他臉色就知道他的傷并沒有好徹底,頓時她就有了一種要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喜悅感,俗話說得好: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嘛! 心中一想又覺得哪里不對,明明她才是公主,怎么就變成他魏頤言是鳳凰了,但是現在并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云意自顧自的坐下時,還故意熟稔的拍了一下魏頤言的胸口,穩穩的打在他沒有痊愈的傷口上,頓時他的臉上一變,差點失態。 見他臉色突變,她眼中笑意是徹底藏不住了。 “那哪能啊,魏公子這般舍己救人的蓋世好人,我當然會在菩薩面前替你祈禱的,求她老人家不要那么早收了你(這妖孽),而且說不定哪天我這條小命還要指望魏公子您來救呢?!?/br> 魏頤言表示,他聽到了滿滿的的惡意。 “你放心,我肯定會活得很久?!?/br> 說罷,他放下書,把她擱在桌子上的書包拖了過來,他還是第一次見這么奇奇怪怪的東西,但是依然憑借著異于常人的觀察力找到了打開書包的方法。 第一下抓出一個包好的小方塊,隱約還有桂花香,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她愛吃東西,她還小,他理解。 第二下,抓出了一包還有余溫的東西,里面似乎還是一粒一粒的,拿出來發現是一包糖炒栗子。他…理解。 第三次,抓到的東西終于不是吃的了,從手感上來說是書,拿起來一看確實是書,一翻開…話本子…… 見魏頤言的臉越來越陰沉,云意一把抓住肩帶,把書包從魏頤言的腿上拿了過來,抱在懷里生怕被他扔掉。 “我之前找人給你傳的信,你除了鑰匙其他的都沒有留下是吧?” “誰跟你說的,你讓我背書,我背了,等下我背給你聽?!?/br> 她蹙眉看著身邊的男子,不喜歡這種被懷疑、被鄙視的感覺,她不說智商超群,那也不算是智障啊,半個月背一本書…能有多大難度? “我先去找一趟院判,你好好準備準備,待我回來就背書?!?/br> “你去吧?!?/br> 點點頭,魏頤言放下她的話本子,起身往外走。 看著他寬大的衣袍,不知道為什么她感覺有點不舒服,他…好像瘦了,雖然不太明顯,但是卻讓她感覺有些單薄。 眼看著魏頤言就要一腳邁出院門,她磕磕絆絆的還是出了聲。 “你…還好吧?” 魏頤言扶著門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忽然一陣微風掠過他的身旁,衣角在風中起起伏伏,被白玉簪緊束于腦后的黑色長發也如墨錦一般在風中飛揚。 轉頭,便是她抱著那個奇怪的包站在石凳變蹙著那彎彎的柳葉眉看著自己的模樣,這還是第一次從她的眼里看見擔憂兩個字,揚起唇角整個人都愈發的明朗,先前的虛弱似乎都只是假象。 “我很好,你進屋去吧。起風了,你身子骨比較弱,別著了涼?!?/br> “好” 抱著書包乖乖的點頭,她不會說她竟然被魏頤言的笑給弄迷糊了,因為那樣太丟人了。 微微頷首便又把目光從她身上移到了自己要走的路上,剛才已經邁了半步的腿,穩穩的落到石板之上,不疾不徐的走出去。 回過神來的云意低下頭,抿了抿唇又笑了,轉身抓起桌子上的東西,一股腦塞進自己的書包里,一甩肩帶背著小書包瀟瀟灑灑的往屋子里走。 …… 合上書放到一邊,魏頤言端起桌上的汝窯青瓷茶杯,見她還一直站在跟前兒,杯子端到嘴邊他都不敢喝。 “你還有什么事?想喝茶自己斟,我沒有把茶壺提在手里?!?/br> 把手背在身后的云意咬咬唇,擰著眉看著正在喝茶的人。 “我一字不落的背完了?!?/br> 依然端著茶杯的魏頤言點點頭,“我知道,明天給你換一本書?!?/br> “……” 云意一口老血卡在心口,想直接噴死他。嘆口氣翻了個白眼,直接轉身打算去別處,卻被他叫住了。 “走哪去?” “找我皇姐去,你慢慢喝茶,選好書了放在桌子上,我回宮前帶走?!?/br> “陪我說說話吧,明天我不來國子監?!?/br> 已經轉身的云意又背著手,迅速的轉了回來,金色襦裙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優雅的弧度。 “明天…不來?” 見他點頭,她又問。 “為什么?” “養傷,太醫說我需要靜養三個月,今日回來是和院判談談找別人代替我現在的責任?!?/br> “你當真傷的那般重?” 不管怎么說,她都不敢相信魏頤言會把自己弄成半殘的狀態,靜養三個月,那傷口得多狠?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解開衣服讓你看看,你平時看了不少醫書,我想你一看便知?!?/br> 說著,魏頤言就抬手去解自己的腰帶,嚇得云意趕緊閉上了眼睛,直沖他擺手。 “別、別、別別耍流氓,我信你,我信!” 生平就沒有見過比他更不要臉的,她相信他真的可以做出光天化日之下脫衣服、秀身材的行動。 她閉著眼睛,所以沒有看到他嘴角的笑容。聽他說:“你信就好,那我便不脫了,有些麻煩?!?/br> 她竟然還覺得松了一口氣,有些不相信的問:“你確定?真的不耍流氓?” 很想捏著她耳朵問問她,他何時何地和誰耍流氓了,他一直都是翩翩公子好嗎? “放心把眼睛睜開,我不是瘋子,亦不是變態?!?/br> 即使他這樣說了,她卻還不是不敢那么放心,一邊把手擋在眼前,一邊慢慢的睜開眼睛,發現他確實沒有要繼續脫衣服的打算才徹底睜開眼睛,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醫書?” 剛才有些慌亂所以一時不察,現在想起他那句話,她就覺得自己的汗毛又開始豎起來了,這個人知道的太多,太讓她不安。 不知道她心里的顧慮,他很平常的語氣說了自己的答案。 “你在國子監的事,我都知曉。缺什么可以告訴我,我會派人去給你尋,太醫雖有本事,卻不一定是最會治病的人。這個世間總有一些高人存在,我會為你尋便這個世界,找一個可以醫治你的心疾的大夫?!?/br> 不知道為什么,她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熱,原來…他一直覺得她看醫書是印證了那句話:久病成醫。 從她記事起就知道自己有心疾,也知道這個病其實沒有辦法根治。 只是,經過這些年的調理她的身體情況已經慢慢的在像正常的同齡人靠攏,而不是像外界的傳言那般不堪風雨、隨時都可能早夭。 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說過會為她尋一個好大夫醫治她的心疾,魏頤言恰巧就是第二個人,這讓她的心情有些復雜,本來…他們應該是敵人的,被他這樣子一煽情,她都不好意思再與他為敵。 “多…多謝” 她臉上表情有些僵硬,就連道謝也是那樣的不自然。 只因,她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心情去面對他,也不知道他究竟為什么待她如此不同,來這個世界這么多年,魏頤言是她遇到的最大的bug,一度能讓她身邊所有的秩序都被打亂,而她卻不喜歡自己謀劃了那么久的事被別人打亂,這種不受控制、如脫韁野馬般隨性發展的局勢,不是她想看見的。 “不用客氣,反正…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你別站著了,坐吧?!?/br> 39.第三十九章 陳國皇宮的一棵百年榕樹下站著一個身穿粉色襦裙的小姑娘,一直對著大樹振振有詞,口中不知道在念著什么。 站在距離大樹十米開外的逐蘭有些神色厭倦的抬頭,公主殿下已經對著那棵榕樹自言自語半個時辰了,竟然還沒有講完,這個牢sao是不是太長了些。 此時早已口干舌燥的云意抿了抿已經快要起皮的嘴唇,清清嗓子壓下喉嚨里的不適,再次開口用帶著些許干啞的聲音說:“該說的我都說得差不多了,不知道你的靈性到底好不好,反正我已經習慣了每年的今天來這里說說話了,記住啊,一定要保佑我母妃健健康康的,一定要保佑我皇兄健健康康的,如果可以…也保佑一下我,我也挺需要保佑的?!?/br> 說完,還煞有其事的點點頭,算是肯定了自己的說法。 “逐蘭,你帶水了嗎?” 她的嗓子…真的離冒煙不遠了。 聽見云意在叫自己,逐蘭趕緊轉身快步朝她走了過去。 “有水嗎?我渴!” 耷拉著眉毛云意可憐兮兮的看著朝自己走來的逐蘭。 逐蘭腳下一頓差點把自己絆倒,睜著眼睛看著云意在理解她話里的意思,等她明白后,在云意期待的目光里殘忍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