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景貴妃在心里嗤笑,自己這個女兒似乎是被寵的太好,還不如皇后的五公主懂事,但是那畢竟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rou,再不好也是比她人好。 “那你就在永壽宮等著,等到你皇祖母醒來,讓你皇祖母感受到你的孝心?!?/br> 云湘心里不耐煩,面上卻不顯滿口答應了下來,“母妃,湘兒明白了。等下湘兒再去一次永壽宮,定要給皇祖母敬杯茶?!?/br> 景貴妃拍了拍女兒的手,“你有這份心就好,記得帶上你meimei一起去,遇到墨妃娘娘也不要起沖突,之前的事萬不可再次發生?!?/br> “湘兒明白,那日之事母妃查清了嗎?” “沒有,后宮里的水遠不止你看見的那般淺,大家面上都是和和氣氣,但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著咱們瀾漪閣,你們以后斷不可再魯莽?!?/br> 雖然很想反駁其實魯莽的是她的好弟弟,但是說出來也只怕會讓母親氣惱,故而她話到嘴邊拐了個彎,變了。 “兒臣明白,只是云嬙那個丫頭,怕是要恨上咱們?!?/br> 一想到還在聽琴閣抄寫佛經的三公主,景貴妃勾起紅唇嗤笑一聲,“她敢,常家不過一個區區五品的太守,沒有靠山她只能來倚仗本宮和魏家,若是她連這點都想不明白,那她也就不值得本宮花這么多心思來栽培?!?/br> 看著母親眼神里透出的狠毒,云笙心中打了個冷顫,幸好她是母妃的孩子,否則恐怕會過得連那個最蠢的八公主都不如。 遠在出云閣看話本子的云意感覺鼻頭突然很癢,沒忍住打了噴嚏,嚇得旁邊一直低頭沉思的逐蘭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云意抓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鼻子,嘀咕道“這是有人在罵我呢?還是我該吃藥了?” 逐蘭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什么便彎下腰附耳想要聽個明白,卻聽見云意突然拔高了音量說:“逐蘭,去給我煎副藥來,我昨晚在外待太久,現在有些不舒服?!?/br> “奴婢遵旨” 逐蘭走后云意就一人獨自坐在椅子上看書,身后有個柔軟的靠枕,周圍還有幾個炭火盆子,倒也不覺得難受。 只是,突然之間好像就看不進去書,心里很慌、七上八下的,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逐蘭端著藥回來的時候云意正坐在椅子里繡東西,見她太過認真也不敢突然開口免得驚著她,再傷了手可就不妙。 云意知道逐蘭進來了,但是她想把自己這最后幾針繡好再停手,這個海盜旗她已經繡了大半個月了,卻還是不如電影里的那般攝人。 “逐蘭,你先將藥放下,本宮繡完這個再喝?!?/br> 逐蘭轉身把托盤放在桌子上,將藥碗、乘蜜餞的小碟兒從托盤里拿了出來。 看著認認真真繡東西的人,她心中有話卻不知道該不該說。 許是逐蘭的目光太專注,以至于云意倒沒辦法專注的繡骷髏頭,“怎么了?外面又出什么岔子?” “回稟殿下,奴婢在小膳房煎藥之時,聽旁的宮女說大公主殿下又在寢殿內責罰宮人了,還驚動了貴妃娘娘?!?/br> 聽到這里,云意也沒覺得哪里不對,心想可能是她那個大皇姐昨晚沒有遇上魏頤言,故而心中不快吧。 她眼皮子都不抬,漫不經心的問逐蘭,“可曾說是因為什么?宮女死了嗎?” “宮女只是受了些輕傷,聽她們說是因為今兒個上午魏家二房嫡子魏頤言在客滿樓和孔家嫡子孔楠秋大打出手。沒有一個時辰這件事就鬧得整個皇城,人盡皆知了?!?/br> 聽到某人的名字,她覺得自己這個骷髏頭怕是繡不下去了,她很難保證自己不繡上一行詛咒他的話,把針別好,將東西交給逐蘭。 自己端起那碗已經不太燙的藥,看著那個堪比墨汁,味道興許還不如她一直用的墨水的藥,她的眉頭還是不可避免的微微皺起。 “客滿樓?那是何處?怎么就打起來了?”留下這三個問題,她就將唇貼上了藥碗,喝藥當然要一飲而盡。 不過,今日她恐怕沒辦法一飲而盡了。 “客滿樓是皇城里最大的青樓,他們是為了搶一個新來的花魁娘子……” “噗……咳咳咳”含在嘴里還沒有來得及咽下的藥,一半噴了出去,一半卡進了嗓子眼里,現在她的喉嚨真的是有苦說不出了。 逐蘭麻溜的一手接過云意的碗,一手拿著帕子給她擦嘴角的藥汁,“殿下?” 為什么一提到魏公子,殿下就會這么激動。 咳了許久,等自己的呼吸順暢了,她才抬頭看著逐蘭,“你說的可是真話?” “奴婢是聽別的宮女說的,若是殿下好奇,奴婢便差人去打聽一下?!?/br> “不……不用了,沒什么好打聽的,這個消息沒有被壓下反而傳到了宮里來,這個魏頤言究竟要做什么?” 其實,云意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這貨是不想成為大駙馬??!所以故意在這個時候搞事情! 可是……她大皇姐長得漂亮,還有太后和陛下的寵愛,多少人想攀上這根高枝兒啊。這個魏頤言……畫風果然和他名字一樣稀罕。 “逐蘭,近日宮外可還有什么大事會發生?本宮近期不想再出宮,若是有什么宴會提前知會本宮一聲,本宮也好提前裝病?!?/br> “奴婢明白,那……魏家?” “魏家的事讓宮外的人多留心就好,我們只要安安穩穩的待在宮里就好,過些日子大皇姐就要行及笄禮,她可能就該搬出宮去了?!?/br> “以皇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她怎么可能會放過想臨陣脫逃的魏公子,魏家也不是只有一個適婚男子,想當大駙馬的人那么多,魏頤言只怕是沒有功夫再來盯著我們和秦家?!?/br> 逐蘭一直立在她身邊聽她分析,沒有開口打斷她,因為她總覺得公主想得太簡單了。 魏家如今沒有站隊,東宮之位懸空,朝堂上暗流涌動,皇城里各方勢力開始勾結同黨,打壓異黨,很快這個皇城就要變天了。 22.第二十二章 魏國公府內 坐在太師椅上的魏延看著自己被人揍的鼻青臉腫的兒子,真想將手邊的杯子砸過去。 孔氏一想起今兒個娘家嫂子差點把手指頭戳她臉上來的樣子,頓時心中也燃起了熊熊烈火,“子瞻,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請母親恕罪” 一說話他就覺得嘴角火辣辣的疼,這孔楠秋下手還真是夠狠的,一點兄弟清面都不留,他不過就是拿秦家大小姐開了個小玩笑,至于嗎? 恕罪?她能保證不動手就已經很客氣了,手往桌上一拍,震得在場的兩個男人心頭一條,厲聲問詢,“說!到底因為什么原因和你表兄動手?” “因為……表兄奪人所好?!?/br> “啪”的一聲,先前孔氏手邊的汝窯茶杯就被摔到了魏頤言的靴子邊上,有些茶葉甚至濺到了他的衣袍上。 好久沒有見妻子這般生氣,魏延都被嚇得眼皮子一跳,然后抬頭埋怨的看著自己這個喜歡搞事情的兒子。 魏頤言當然也被嚇到了,畢竟他的母親大人上次發火還是他把魏榮威騙到賭坊去,輸得只剩下一件衣服。 “母親息怒” “息怒?你可知我在怒什么?” “孩兒不知” 孔氏又想摔杯子了,但是自己的已經被砸了,想去抓自己相公的杯子卻被他手疾眼快的護到了懷里。 魏延感覺自己夫人已經快要被氣暈過去了,悄悄地把杯子轉移到別處,陪笑說:“阿音,子瞻也大了,你這個當娘的也不能太管著他?!?/br> 魏頤言總覺得他爹又想坑他,果然就看見剛才還端坐在椅子上的母親突然站了起來,“魏頤言,你是不是翅膀硬了,嫌我多事了?” 咬咬牙,魏頤言打算大不了魚死網破,死也得拉著他爹一起才好。 “回母親,兒子不敢。今日之事兒子都是依照父親的指示行事。尤其是和表兄動手前,父親派魏一寧和孩兒說,要想把聲勢造大,就要下手狠些,最好能把表兄打進醫館為止?!?/br> “魏延!” 孔久音真的是要被這父子倆氣死了,不想娶公主的辦法有很多,一定要用這種面子里子都丟盡的方法嗎? 她那個嫂子可是武將世家出身,今日要不是有婢子護著,只怕那掌風就打到她臉上來了,不用看她也能想象自己的那個侄子被打的有多慘。 “夫人息怒,這件事確實是一個下下之策,但是也是如今最有效的辦法,除非……你想有一個身份比自己還高的兒媳?!?/br> “……”孔久音低頭思考了半晌,然后輕啟薄唇說:“子瞻,你先出去,我和你爹有些事情要談?!?/br> 看著父親瞬間變僵的臉色,魏頤言心中大喜,“是,孩兒先退下了,對了,上次聽藍月說雞毛撣子被她放到那邊的花瓶里了?!?/br> “我知道了,你下去擦些藥,明日和我去孔家賠罪?!?/br> “孩兒明白”,說完就在親爹記恨的眼神里大搖大擺的走出去了。 一出來,魏一寧就迎了上來,“少爺?” “我沒事,孔小爺怎么樣了?” “據說…要在床榻上躺半個月” 魏一寧覺得少爺下手太狠了些,當時那個椅子砸下去的時候,差點把他嚇破膽。 “就半個月?白瞎了我賠椅子的錢?!?/br> 他原本是計劃讓孔楠秋躺兩三個月,最好能傳出類似孔家少爺某些方面不行了的消息,誰讓他一出手就往他臉上招呼。 魏一寧的嘴角不規則的抽搐了,他家少爺的行事風格一直……異于常人。 “走吧,本少爺要回屋擦藥,明兒還要去孔家賠罪,然后再被舅娘打一頓,我們就都要大半個月再出門?!?/br> 屋子里傳來的桌椅碰撞和瓷器碎裂的聲音聽得魏一寧心肝直顫,夫人一怒,整個二房都要遭殃。 回了寒山居,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魏頤言再次認為自己下手有些輕了,他那張英俊瀟灑的臉龐已經快被孔楠秋給整破相了。 “大房那邊有什么消息?” “大少爺一直今日一直沒有回來,據探子來報,他約了景家的幾個少爺在秋苑賞梅?!?/br> 聽魏一寧這么說,魏頤言差點沒有忍住笑出聲來,賞梅?那是魏榮威可以做出來的事嗎? “今兒這消息大少爺倒是傳得挺快的,這個時辰了,宮里應該也知道了吧?” “何止是宮里……恐怕整個皇城皆已知曉,畢竟連趙家也有在推波助瀾?!?/br> 魏頤言微不可查的抿了下唇,拿起桌子上的夜叉面具,漫不經心的說:“既然……大家都想當這個駙馬爺,那本公子就不與他們爭,其實吧……如果大房那邊去找老夫人求個情,這魏榮威可就是板上釘釘的大駙馬了?!?/br> “少爺的意思是……讓大公子當上這個駙馬爺?” “只要不是我,是誰又有什么差呢?過些時日…請父親去和老夫人談一下分家之事,這個國公府是大房的,咱們二房這邊可以自立門戶?!?/br> 他的祖母偏心大房,大抵是因為景家的女人都多偏向于景家的緣故,他母親和父親算是兩小無猜,結果祖母卻非要讓景家的女兒嫁進來,為此當時父親差點被氣的離京,后來終于還是娶了母親過門,只是這些年祖母卻不曾給二房什么好臉色,倒是大房那邊…一直是寵愛有加。 “老爺會同意嗎?” “會……只要大房那邊再來招惹我母親,父親一定會叫來族長分家。且……大房那邊也一直忌諱著咱們,若是知曉咱們要搬出去,只怕是會敲鑼打鼓的告訴全天下人?!?/br> “魏一寧啊…你說……要怎么才能讓母親不開心,怎么才能讓父親動怒?” 他需要好好計劃一下,不然被他爹察覺了,就算是得償所愿的分了家,也不會有他的好果子吃。 看著一手托著腮,一手將面具舉在陽光下仔細端詳的男子,魏一寧心中直打鼓,少爺這是要……搞事情??! 仔細看了一會兒,覺得這個面具也沒什么好看的了,就走到書架前,按住墻上的一塊青磚,青磚凹陷進了墻體,書架緩緩移開,背后的墻體也一分為二,魏頤言把面具扔了進去,松開了被自己按住的青磚,等待這些東西恢復原樣。 “少爺…您…為何將一個面具放入密室?”誰加密室是用來放面具的? “那我該放什么進去?你嗎?”他背著手立于書架錢,聲音不增不減,但是氣勢卻突然的凌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