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
丘和宜沒有拒絕,只是對賀椿行了大禮,并一心想要奉賀椿為師。他這時已經猜出這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絕不是普通島民,而很可能是某個大修者門派或修者家族出來歷練的中心弟子。 賀椿拒絕,只說這是他們的緣分。 丘和宜沒和他爭執,只是在日后找到族人后,把賀椿的畫像奉為祖師爺,并成立了長生門。 丘族人便從此稱自己為長生門人,大多避世,少有出現在紅塵中。丘和宜等人為了保護丘族人,故意向世間傳言說丘族人為福體,家有丘族人或與丘族人結合,當家族興盛、身體康健。 因丘族人體內有一絲先天混沌之氣,哪怕不刻意修煉,與他們結合的人也會感受到不少益處,這個傳言一出并無人反駁,就連納了一名丘族人為妃的當今皇帝都采取了默認的態度。 于是,世間求娶求嫁丘族人,一時竟蔚然成風。只是丘族人難以尋覓,時間日久,丘族人逐漸竟成為傳說,世間如出現一個天生赤紅發色的人,都會被世人視為福兆和至寶。 后話不多說,回到現在。賀椿告別蘇鎮青和丘和宜夫夫,帶著他們贈送的車馬和禮物前往北方邊境。 賀椿確定自己不會再回來,沒要夫夫倆送的車夫,他本來打算自己趕車,等離開城鎮范圍后就把車輛收進儲物袋中。 但他們剛離開廣宇城,一只大烏鴉就落在了拉車的馬匹身上。 “嘎——!” 拉車馬自動開始往前走動。 坐在車座上的賀椿無語:“敢情你還會趕車?” 大烏鴉:“嘎!”爺會的多著了。 正好賀椿打算找個地方慢慢研究他身體中的符紋,見有人幫他趕車,他索性就不再另找地方,而是就待在車里研究。 當然在這之前他特地指著大烏鴉詢問了小阿蒙:“能信不?” 小阿蒙抓抓臉皮沒說話。 賀椿明白了,這應該是大烏鴉可以相信的意思吧? 小阿蒙:我什么都沒說。 誤會了的賀椿很放心地把車夫一職交給了大烏鴉,和小阿蒙一起坐在車廂中,開始折騰起自己的身體。 他的身體天生通符紋,前面他是被蒙蔽,沒有找到關鍵,這次給他找到關鍵,解除身體禁制也就是時間問題。 賀椿最先要做的就是溝通自己丹田內基臺中的小玉蜘蛛,他有預感,只要能聯系上小玉蜘蛛,所有問題都將不再是問題。 和往常一樣,賀椿從畫符紋開始讓自己進入練功狀態,只不過這次他的重點不是練功而是聯系基臺上的玉蜘蛛。 賀椿不知道的是,在他這幾天沒能聯系上玉蜘蛛的時候,玉蜘蛛一直在吐絲,它的八只腿腳不停揮舞,把無色的蛛絲注入到賀椿身體內部各處。 而纏繞住賀椿經脈的未知符陣被這些蛛絲逼得不斷后退,甚而被破壞了一些。 賀椿以為他畫了原始符紋才能進入練功狀態,實際上如果沒有玉蜘蛛在里面幫忙,他就算把原始符紋都畫出來,除非正好畫出能破解他體內禁制的符紋,否則他就別想動用一點修為。 玉蜘蛛的行為相當于幫他減弱了禁制的控制,而他畫符紋則是引動他體內玉蜘蛛,如果賀椿什么都不做,時間長了,玉蜘蛛也能把那個禁制給徹底破壞。 但賀椿等不了那么長時間,他也不知道玉蜘蛛在給他幫忙。 而賀椿主動想要破壞身體中的禁制,主動想要聯系玉蜘蛛,這就給了玉蜘蛛更多動力和方向。 玉蜘蛛開始執著地向一個方向攻擊,直到和賀椿聯系上。 賀椿一碰到玉蜘蛛的蛛絲,頓時如被什么拉扯一般,一股腦栽進了丹田祭臺中。 這一刻,賀椿覺得自己就是玉蜘蛛,而玉蜘蛛就是他。 兩者相和,賀椿只覺得自己大腦清晰無比,而他的身體血脈經絡骨骼等等的分布在他腦中也一覽無遺。同樣,不屬于他身體中的東西也被迫露出身影。 小樣!終于抓到你們了! 擅長符紋的賀椿沒多久就找到這個禁制的薄弱處,當即就化身玉蜘蛛沖了過去。 我拆!我拉!我扯! 賀椿用力揮舞八只腿腳,把不屬于他身體中的東西全部扯出來、破壞、揉爛,能吸收的就吸收,不能吸收的就排出體外。 同一時間,遙遠的另一個世界中,正在到處尋找賀椿的傅淵忽然驚疑一聲,看向遙遠的他方。 他在賀椿體內下了禁制,本應該很容易就找到他??少R椿所在包括他體內禁制都想被什么屏蔽了一般,無論他怎么放出神識都找不到其所在。 直到禁制被徹底破壞的這一剎那。 他設定了一旦禁制被破壞,包含在里面的精神力就會被傳送回他本體的功能。 值得慶幸的是,在禁制被破壞的同時,屏蔽他感知的東西也有了一些松動,讓他留在禁制中的精神力順利逃回,也讓他能順著精神力留下的痕跡找到那個小世界。 先過去的只是他的神識,可等他趕到那個小世界時,禁制已經被徹底破壞,那個屏蔽他的能量再次出現,讓他無法明確得到賀椿下落。 不過這也是遲早的事,他既然已經找到了賀椿所在的小世界,就一定能找到賀椿。 傅淵再次來到那個小秘境,對抱臂假寐的傅逸說:“我已經找到他,你要和我一起過去嗎?” 傅逸眼睛啪地睜開,整個人都煥發出了不一樣的光彩:“好,現在就過去!” 次日清晨,賀椿睜開眼睛,滿臉得意。 就算是仙尊下的禁制又怎么樣,還不是給他解決得干干凈凈? “阿蒙,我終于可以隨意修煉和使用修為啦!”賀椿得意下想要找阿蒙慶祝,伸手就去撈應該就睡在他身邊的小家伙。 撈了個空。 賀椿忙轉頭,沒看到小阿蒙。 再感覺,馬車似乎已經停下。 賀椿以為小阿蒙出去洗漱,就對外叫了聲:“阿蒙,你在外面嗎?”同時掀開門簾下車。 馬車被停在了荒郊野外,拉車馬在低頭吃身邊的野草。 太陽剛剛躍出天空,紅油油的像個紅心鴨蛋黃。 小鳥兒在鳴叫,還有野獸在草叢里竄梭的聲音。 賀椿心臟“怦”的一跳,提高聲音:“阿蒙!你在哪里?” 這一刻,他竟完全感覺不到阿蒙的氣息。 阿蒙不在,那只呱噪的大烏鴉也不在。 賀椿飛起來,躍上半空往下俯瞰。 沒有,到處都沒有小阿蒙的身影。 賀椿把身體六感擴展到極致,拉開嗓門大吼:“阿蒙,你在哪里——!” 飽含能量的吼叫聲驚炸了方圓百里的鳥獸蟲人魚。 賀椿等了片刻,沒有等到任何回應,他飛得更高,目力提升至極致,他能看到在田間勞作、在山林捕獵、在官道和小路上趕路的人們,但那些人中沒有一個是他的阿蒙。 這是怎么回事? 阿蒙是自己離開,還是被迫離開? 如果是以前的大阿蒙,賀椿一點都不會擔心他。 但現在的小阿蒙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把自己的記憶和能力都給封鎖了,在這種情況下,小阿蒙就是一個誰都能咬上一口的rou圓子。 雖說這個rou圓子咬下去,會讓絕大多數人倒霉很久。但那是咬下去后的事情,而且如果有人對小阿蒙不利,還發現自己倒霉和小阿蒙有關,那沒有武力保護自己的小阿蒙就更糟糕了。 對了!那只大烏鴉。 賀椿確定那只大烏鴉不凡,他之前以為大烏鴉很可能認識阿蒙,還跟他交情不淺,可如今仔細想來,阿蒙并沒有對那只大烏鴉表示親近,反而每次那只烏鴉靠近他時,他都會用石子砸它。 那么那只大烏鴉為什么而來?是為他還是為了阿蒙?他是不是知道阿蒙的真實身份? 如果他知道,還擄走了小阿蒙,那么他是不是打算在小阿蒙記憶和能力封鎖的狀態下趁機對他做些什么? 賀椿越想越擔心,也越想越后悔。他真的不應該輕信一個剛認識的生物,尤其那玩意一看就很妖異。 他更不應該只顧著自己解除禁制,完全疏忽了小阿蒙。 如果他在入定前先用符箓和陣法把小阿蒙保護起來,就算有什么想要對小阿蒙下手,他也不會毫無所覺。 賀椿在空中盤旋良久,見怎么都找不到小阿蒙的蹤跡,只能從天空中下來,他把拉車馬給放了,把馬車里的行禮和禮物等全部收入儲物袋,搞定這一切,他的身影立刻從原地消失。 半個月后。 這是一座由好幾個民族混合在一起自然生成的北方邊境小城。 這座小城已經久沒有接觸戰事,加上來往人流不多,守城門的城衛比其他地方的城衛松懈不少。 “劉老五,聽說你家婆娘在城外荒地撿到一個娃娃?”城衛老衛頭躲在陰影處乘涼,避開斜射過來的日照,隨口和今天的搭檔閑聊道。 被稱為劉老五的城衛臉上不掩喜色,喜滋滋地說:“是啊,還是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奶娃娃,一丁點大,跟小貓仔似的,但是個帶把的哦!” 這個沒法隱瞞,他媳婦撿到孩子時被不少同去的婦人小孩看到了。當時見是男娃,想要這個孩子的不止他媳婦一個。他媳婦裝瘋,又是她第一個發現,才把孩子給搶到手。 “哦?還是個男娃子?這倒是難得。恭喜恭喜!”老衛頭誠心道賀,還說道:“等這娃滿百天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br> “好好好,他現在還小,見不得風,等百日那天,一定請你們過去喝杯水酒?!眲⒗衔逍Φ醚劬Σ[成了縫。 老衛頭在心中嘆息。 劉老五也算是個可憐人,人生過得極為不容易。劉老五爹娘一直盼著生男孩,結果一口氣接連生了四個都是女娃,直到第五胎才生出劉老五。按理說他爹娘應該極為疼寵他,偏劉老五生來就體弱多病,他爹娘又不是個能把日子過好的,給劉老五看病花了不少錢就不高興了,說劉老五和他們劉家不合,要再生。 于是那對夫妻就又生了幾個孩子,可也許他們命里就只有這么一個兒子吧,后面他們又生了三個,仍舊全都是女兒。 那對夫妻先是很絕望很生氣,后來發現女娃能賣錢,就把自己的女兒當貨物一樣,一個個賣了出去。 其實大夏朝并不允許人口買賣,現在有的奴隸都是官奴,也就是犯罪者的家人才會被打成奴隸,再由官方賣給私人做奴。私人是絕對不允許買賣人口的,就是自賣自身都不允許。 可他們這里是邊境小城,天高皇帝遠,又和外疆交界,來了個商隊就把人帶走了,家里人說小孩是跟著商隊去討生活了或者給人做童養媳了,你還能追上商隊去問個究竟不成? 劉家就是靠著賣了七個女兒過上了還不錯的日子,而劉家夫妻在兒子劉老五長大后,最常掛在口上的就是:就是為了你,才把你的姐妹都賣掉了,你要是不孝順父母那就是天下第一不孝子。 而劉家附近的鄰居都知道,劉老五并沒有過上幾天好日子,如果不是只有這么一個兒子,他爹娘甚至不打算給他治病。 在劉老五剛滿十六歲后,劉家夫妻就低價給兒子買來一個媳婦。之后劉家老夫妻就催著兒子和兒媳趕緊生孫子。 可二十年過去,劉老五已經三十六歲,他媳婦還比他大一歲,至今都沒能生育出一男半女。 劉家老夫妻和劉老五自己心里都清楚,問題應該是出在他身上。 但劉家老夫妻將來還要靠兒子養老,總不能罵兒子吧,就三天兩頭折騰兒媳。 劉老五心疼媳婦,可生不出來就是生不出來,他也沒辦法。時間久了,他媳婦給劉家老倆口折磨得都有點瘋癲了,經常在路上看到孩子就要抱回來。 劉家老夫妻想要讓劉老五重新再娶一個,那是老實懦弱的劉老五第一次爆發,他把家里的鍋碗瓢盆砸了大半,吼叫得半條街都能聽到,說誰讓他休妻,他就殺死誰。 自那以后,劉老五就帶著半瘋癲的妻子出來住了,劉家老倆口什么都沒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