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干脆關了箱子,去看那一摞紙。 手電光下,很明顯的可以看見紙張都已經泛黃了。之前紙可能都被水浸過,很多都凹凸不平。 這些都是白底紅條的橫格稿紙。稿紙的頁頭還寫著一個單位名稱,中國建筑科學研究院 上面的字跡非常的潦草,兼職龍飛鳳舞。我掃了幾眼,發現記錄的都是一些瑣事,多半是這個人無聊或是臨時找不到日記本才寫在了上頭。 白開一連翻了幾頁,始終沒找到一個署名。也無法確認作者是誰。 而且不光作者,字里行間甚至連個路人甲的名字都沒出現。似乎這人在寫這些東西的時候刻意回避了。 稿紙實在太多,白開一個人顯然看不完。 四個人就一人分了一小摞,各自為戰。 我拿到的這一摞是整摞紙的最后頭,相對比較新。字跡也變得平穩起來。辨認就簡單很多。 我先大致翻了一下,沒等看見多少內容,反倒是紙里面掉出來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里是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年輕人,發型是燙過的。穿著像是八十年代的風格。毛線坎肩,里面穿了一件襯衫。 年輕人咧嘴笑著站在一個很高的平臺上向下俯視著,在照片里就顯得很小。畫面的角落里能看見一片白花花的東西,距離拍攝位置很遠,看著像是一團植物。 我把照片拿給秦一恒,他用手電仔細照著看了很久。 忽然抬起頭告訴我,這是花圈,你看這輪廓。而且不止一個。 我經他一提醒,也是覺得有幾分相似。 我問道,這人他媽是不是有病???那邊擺著畫圈擺明了是有死人啊,他怎么這么開心?有深仇大恨還是怎么地? 秦一恒搖搖頭,我倒不覺得他真的很開心。你看,整張照片從拍攝的感覺和位置,都不像是擺拍的。這人多半是被上了身了,站在高處想往下跳,大家無計可施,有人抓拍了這張照片。 我額頭開始冒冷汗了,腦海里控制不住的就還原了當時的情景。 媽的那這人合著最后死了? 我回憶起秦一恒之前給我看過的宏達集團老板袁陣的照片,到真的跟照片里的人有幾分相像,只是這張照片不是近距離拍的,實在無法確認。 我只好把照片先放到了兜里,繼續去看稿紙。 忽然就聽見秦一恒說道,不對,樓里好像來了東西。大家把稿紙帶回去看,江爍!給! 沒等我反應,又一粒羊糞球塞進了我嘴里。 我話這下也講不出來了,只能慌亂的把稿紙往秦一恒的包里裝。 白開和馬善初也依次從秦一恒手里接了羊糞球,看表情都不太好受。 秦一恒比劃著讓白開和馬善初把骨灰盒又放回原處,一個人用布擦干凈了我們留下的痕跡。 帶著我們靠到了墻邊,關了手電。 我心砰砰砰的直跳,看他的表情如臨大敵,也不知道樓里究竟來了什么鬼東西。 忍不住的就咽了幾口唾沫。 這一咽唾沫我嚇了一跳,倒不是真的發現了什么。而是我忽然感覺到,嘴里的這枚羊糞球,怎么跟之前吃的味道不一樣? 第四十八章 抬回去 我知道這肯定不是秦一恒忽然愛上了烹飪,對羊糞球的口味做了改良。 中間一定出了什么差錯,心里不免有些緊張。 無奈現在整個辦公室漆黑一片,我揮了揮手,誰也沒注意到我。 嘴里的東西還不敢吐出來,我嗯嗯了兩聲,嘴就被身邊的白開給捂住了。 我不敢折騰了,我忽然感覺到,整個辦公室里不知不覺的開始出現了一種壓迫感。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仿佛就是有人用刀駕著自己的脖子一樣。而且你還不知道對方是誰。 四個人誰也沒有動作,很明顯的壓住了呼吸聲。 門外頭就斷斷續續的開始能聽見一些動靜了。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樓外頭傳進來的,還是壓根聲源就在這樓里。 我仔細分辨了一下,這聲音很有節奏感。有點像是有人在不緊不慢的用掃把一下一下的掃地。 聲音由遠及近,慢慢的聽著就越來越真切。 我汗毛一根一根的都豎了起來,因為這聲音停在了辦公室的門外,就消失了。 白開這時才松開我,我終于深吸了一口氣。 剛剛差點把老子捂缺氧了,弄的人還有點頭暈。 我拍拍白開的胳膊,在他肩膀上寫了一個“?”。 白開沒有多余的反應,只是安慰一樣的拍拍我的肩膀。 估計也是不了解狀況。 就這么跟罰站一樣的站了足有七八分鐘。忽然秦一恒那邊有了動作。 我雖然看不見他,但明顯能感覺到他的腳步是朝著門口的方向去了。 白開緊隨其后的跟著。 我剛想邁步,就聽見白開回頭嘟囔道,你們別動。 接著就聽見辦公室的門被拉開的聲音。又過了半分鐘,就又傳來咚咚兩聲悶響。 然后更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整個辦公室里忽然嘩啦嘩啦的一片怪聲。聽起來像是有人在水里玩命的撲騰一樣。 我心說這倆人是去洗澡了? 只是這一路走進來,連個飲水機都沒看到,更甭提浴缸了。 我扶著墻,朝馬善初的方向湊過去。 這時候能感覺到身旁有個人在,起碼有底氣些。 剛剛白開顯然是要我們倆等著,至于等什么,誰也不清楚。 我和馬善初勾肩搭背的站了十幾分鐘,外頭的聲音倒是消失了,又回歸了一片寂靜。 黑暗中倆人誰也沒法交流,嘴里的羊糞球已經含的小了一大圈。但還是不敢張嘴說話。 半晌,馬善初忽然呸的一聲把羊糞球吐了說道,江老板,好像不太對勁。我出去看看。 我趕忙效仿著吐了羊糞球,問他怎么不對勁?是不是你嘴里的羊糞球味道也不對? 馬善初人已經走出去幾步了,聽了又退回來在我耳邊道,江老板,看來我們兩個是故意被留下的。咱們吃的肯定不是羊糞球。 我一聽心里倒是舒坦了一些,不管吃什么,總比吃了幾十分鐘屎要好多了。 于是我干脆跟著馬善初一起,悄悄的又朝門摸了過去。 我倆分頭靠在門邊,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 見的確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馬善初才打亮了手電。 光猛地一出現照的我眼睛有些睜不開,恍惚間就看見地上躺著兩個人。再定睛一看,我吃了一驚。這倆人不就是秦一恒跟白開嗎? 合著之前的咚咚聲是他倆被人放倒的聲音? 我心里暗叫不好。媽的最厲害的兩個高手被人做掉了。那我倆恐怕也沒什么勝算了。 我指著地上道,馬兄弟,他倆是中了什么計了? 恐怕不是。江老板來搭把手。馬善初攙扶起白開道,沒有任何外傷,只是脈搏很微弱。 我們把白開和秦一恒扶坐到墻邊。發現他們兩個身體軟的像爛泥一樣。沒有絲毫的反應。 我給了白開兩個嘴巴,他的頭只是受力的東倒西歪,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 我說,他們不會死了吧? 馬善初晃了晃手電,不會的。我們先把人抬回去。這里畢竟不太安全。 我扛起了秦一恒,跟著馬善初進了電梯。 跟進來時的大搖大擺不同,這次只能悄悄默默的躲過保安室。 這深更半夜的扛著兩個人,任誰都會起疑心。 回到住地,路上的過程所幸很順利。沒有出幺蛾子。 我們把白開和秦一恒分別在床上安頓好。就坐下來開始想辦法。 馬善初給兩個人都做了一些初步的檢查和測試。發現兩個人并不只是暈倒這么簡單,而是魂魄像是被人勾走了一般,飄忽不定。 我有些擔心,就問道,是不是我們無意觸動了辦公室里的什么機關。玄學上的機關針對的肯定不是rou身,而是從魂魄上下手的。他們倆先出了門,才著了道。 馬善初連忙擺手,說不對,這肯定是在秦一恒的計劃之中的。否則不會給我們吃假的羊糞球。白開和秦一恒嘴里的我都已經檢查過了,是真的艾草羊糞。 我看了看秦一恒的臉,心說計劃之中?你這孫子的計劃到底是什么?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 我又問道,那你說他們倆到底怎么了? 馬善初擺弄著秦一恒的包,江老板,我想他們是被擺渡人接走了。我們沒有吃羊糞球,陽氣沒有被壓低,所以留了下來。你回憶一下辦公室里聽到的水聲,恐怕那就是擺渡人的弄出的動靜。 我啊了一聲,媽的擺渡人不都是在陰河邊嗎?合著現在底下已經這么高端了?都有水陸兩用的船了?那到底哪里才算是陰河?那棟大樓還是那間辦公室???總不能說是打電話叫來的吧?我靠還上門服務? 江老板你冷靜一下。你還記得那盒子里的泥吧?馬善初把秦一恒的包揚起來道,就是這個味道,我覺得那些泥既然保存的那么小心,肯定不會是尋常之物。應該是陰河里的泥才對。 擺渡人就是順著那些泥找過來的。 我恍然大悟,難怪秦一恒一開始沒給我吃假的羊糞球,合著是發現了那些泥后才有的計劃。我不免開始擔心起來,這倆人上擺渡人的船是什么目的。難道他們活膩了?想提前投胎轉世嗎?我不知道秦一恒現在所想,反正白開那人肯定是沒活夠啊。 馬善初給我倒了杯水,江老板你別太擔心,我守在這里。你去睡一會兒吧。有事情我會叫你。 我搖搖頭,現在睡是肯定睡不著的,不如就守在這里,如果出現了什么最壞的結果,起碼不會錯過什么。 于是我跟馬善初一左一右的坐了下來,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天亮之后我迷迷糊糊的打了一個小盹,當然并沒有睡踏實。再一睜眼,已經臨近中午了。 兩個人還是沒有任何的清醒跡象。我隔一小段時間就會去摸一下他們的脈搏,所幸雖然微弱,但并沒有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