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我看秦一恒的眼睛一直在四處掃,估計是在搜尋衣柜。我也試著找了一下,宅子雖然大,像那個衣柜那么大的物件兒倒真沒尋著。 三個人大致轉了一圈,最后就都坐在了客廳里。雖然宅子我已經不打算買了,但畢竟來一次,還是要象征性地談一下。于是,我就問接我們的人,那個老頭兒有沒有說過他賣這個宅子的心理價位。接我們的人聽了我的問話,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盯著手上的雨傘看。 這時候我跟秦一恒手里的傘都沒放下,這情景還是挺搞笑的。我見他不回答,只好提高了聲調又問了一遍。這次他沖我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就又抬眼看傘的內部。 我徹底被他弄煩了,心里有些窩火,傘有什么好看的???也仰起頭往上看了一下。這一看我還挺意外,我這把傘的內頂上,竟然貼著一截不知道是不干膠還是橡皮膏之類的東西,不長,有半截大拇指大小,看著有點像是傘漏了,被人臨時補在上面的。 我心說這傘是這個人剛修補過的?不然他老惦記這干嗎?我把身子盡量壓低了一些,想看看秦一恒那把傘的內頂。無奈他舉得比較低,我怎么都看不著,只好沖他使了使眼色,提示他看傘的里面。 秦一恒心領神會地也抬頭看了一眼,沖我皺皺眉,伸出倆手指,指了指接我們的那個人,不知道他究竟想表達什么意思。我猜了一下,難道他是告訴我傘里貼著兩塊東西?這下我更納悶了,這傘合著都是破的?這老頭兒家也不像買不起傘的樣子啊,至于這么節儉嗎? 想著,我就開口問了這個人一句:“從進來就一直舉著傘,是什么意思???” 那人被我問得愣了一下,沒正面回答,只是神色有些慌張地告訴我,今天晚上我們可以住在這個宅子里面,順便還可以看宅,一切盡管自便,唯獨有一點,但凡是在這個宅子里走動,一定要打著傘。說完,他就起身跟我們告別,臨走,還把院門的鑰匙放到桌子上,又告訴我們他提前買了水和素食,放在了廚房里,就快步出去了。 我還想追問他幾句,秦一恒伸手攔了我一下,低聲叫我別追了,說:“這人有些不對勁兒,看樣子他對這個宅子也不熟悉,帶我們轉的時候,見門就進?!闭f著,他又伸出兩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的目光一直飄忽不定,明顯對這地方他也很生?!?/br> 我想了一下,結合之前那人的種種表現來看,似乎還真叫他給說著了。雖然他并不是第一次來的樣子,但恐怕也沒來過幾次。那老頭兒安排這么一個人接待,是什么居心?顯然不像是要賣宅子啊。 我問秦一恒,他也搖搖頭,告訴我現在想這些也沒用,說完就又指了指房子的天花板。 我把傘挪開一點,抬頭看了一下,才發現這個房子的天花板很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那個老頭兒很喜歡看星星,天花板上開了很多天窗,每扇天窗還不小,上面也沒有任何遮蓋,透過玻璃直接就能看見天空。剛才一直打著傘,所以并沒有注意,現在見著了我就更奇怪了。這種天窗幾乎不會應用在民宅上,即便應用,也不會這么大規模地用。況且,這個宅子無論是從外墻還是內飾乃至家具,都是中式風格,開天窗也顯得很不搭調啊。 我點了根煙,問秦一恒這天窗是不是有什么說頭。他“嗯”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那人一直叫我們打傘,臨走又特意囑咐了一下,可能跟天窗有關系?!闭f完,他就在屋子里走動,挨個兒把天窗看了一遍,回來點了根煙,像是在沉思。 見狀我也猜測了一下,這傘無非有兩個作用:遮陽或是擋雨。這天窗上的玻璃都是完好的,況且又沒下雨,難道這傘是用來擋光的?在這個宅子里,人不能被頭頂的光照到?想到這兒我又抬頭看了一眼。這次我沒敢把傘挪開看正上方,而是把傘傾斜了一下,留出角度看了看斜上方的天窗。 外頭繁星滿天,沒見月亮,況且屋里開著燈,外面即便有月光也照不進來。我心說這得關了燈才能看出來端倪,正想把我的推測告訴秦一恒,猛然又想起一件事。聽說民間有很多說法,在室內不能打傘,傳說會招鬼。之前接我們的那個人,那么著急離開,該不會是陷阱吧?他知道這宅子里有東西,就用這種方式害我們? 第三十一章 亂齒 想到這兒,我徹底待不住了,趕緊去跟秦一恒求證。 他一直盯著傘內頂的那塊東西看,我拍了他一下,他回過神,聽我把話說完,呵了一聲,告訴我:“室內打傘不會招鬼,倒是有很多民間的說法是小孩兒在室內打傘會不長個兒;女人在室內打傘家里會漏雨;而男人在室內打傘則會禿頂?!?/br> 當然,這些只是民間的一些說法,到底會不會有那樣的后果,誰也求證不了。不過,就他的經驗而言,并不能當真。所謂在室內打傘會招鬼,這兩者之間沒有必然聯系。這個說法的出現,是因為鬼魅通常喜歡角落或是陰涼之處,加上人在室內打傘,傘下人的陽氣會被遮住一些,倘若屋內恰好有鬼魅在,通常也就是路過的孤魂野鬼,人本身趕上體衰或是陽氣不盛的時候,就容易看見污穢,所以民間才會有這樣的誤傳。 這傘,自古以來就是屬于陰氣很重的物件兒,很多地方有習俗,傘是不能在家里放一年的,必須在年中選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把傘拿出去曬一曬,為的就是怕有什么污穢躲在傘里面,長久之后給家里招來禍端,這在方術上稱之為“曬簍”,簡單點說就是把家里那些類似傘之類、很多常年不見陽光的東西拿出去曬一曬。而早前時候,一些地方故去的人出殯之時,即便天未下雨,也會專門挑出一個死者親屬在棺材上尸體頭部的位置打一把黑傘,隨同出殯的隊伍一直走到下葬的地方。據說這是幫死者擋住陽光,讓死者的魂魄能夠不被閃了眼睛,再好好地看一看這個世界。因為入殮到棺材里的尸體,都是躺著的,眼睛正對著太陽。這在實行火化之后,就逐漸沒機會應用,到現今也就沒什么人知道了。 雖說秦一恒講得條理清晰,可我聽了之后還是覺得云里霧里的。這傘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再問,他就擺擺手,伸手去摸傘內頂。他把傘壓得很低,我看不見他究竟想摸什么,但猜也能猜出來,他是去揭粘在傘內的那塊東西。 果然,他鼓搗了幾下之后,把那塊東西拿了出來,放在手里端詳。我低頭一看,真是一塊橡皮膏,只是橡皮膏的另一面還粘著什么東西。定睛一看,我打了一個冷戰,竟然是一枚人的后槽牙,顯然是被人特意用橡皮膏黏到傘上面的。 這是什么意思?這牙很明顯是一枚成人的牙齒,并不像小孩換下來的乳牙。況且即便是乳牙,我倒是聽說過把換下的乳牙下牙扔高,把上牙埋起來的說法,據說這么做之后,孩子不會長成齙牙,也沒聽說把牙粘到傘上面??! 想著我也伸手把我傘內的那塊橡皮膏揭了下來。我的這塊后面,也是一顆后槽牙。我看了看秦一恒,他也正對著那顆牙納悶。過了半晌,他忽然“啊”了一聲,喊道:“找!快找!這宅子里有牙??!” 他這么一喊,把我嚇了一跳。起初我沒聽清,還以為屋里進來了什么東西,趕緊轉身四下看了看,也沒見有什么?;剡^頭見秦一恒已經飛速地在屋子里亂轉,走幾步就俯下身子,像是在找什么。 我跟過去,發現他是在查看宅子里的家具。他看得很仔細,每一件的邊邊角角都沒放過,看完一件之后,就很快去看另一件,跟趕時間似的。 我問他這是干什么,他指著屋子另一邊的家具,叫我去查看,“一旦在家具上發現了什么特殊的磕碰痕跡,尤其是牙印,就要立刻告訴我?!?/br> 我被弄得挺無奈,合著這屋里邊鬧耗子,會啃家具?可至于這么緊張嗎?還是說他找的牙印是人的?這他媽也不是精神病院,誰沒事在家用家具磨牙啊,想問清楚點,秦一恒卻不斷催我。我只好也學著他的樣子俯下身,開始一件家具一件家具地看。 這些家具的年頭看著并不是很長,也許是保養得好,反正我對仿古的木制家具也沒研究,看不出好壞。上面倒是有一些小的磕碰痕跡,不過都不明顯,我一一如實地向秦一恒匯報。他過來看了兩眼,都搖搖頭叫我繼續找。 倆人就這么找了十幾分鐘,我累得夠嗆,倒不是看家具累的,而是手上一直舉著傘,胳膊早就有些發麻??蛷d的家具被我倆查了個遍,可也沒找見牙印。秦一恒不甘心,又說分頭去別的房間里找,說完就進了另一個屋。 說實話,讓我一個人找的話,我心里還是有些沒底。本來宅子就很邪,加上面積這么大,出點兒什么事都來不及互相照應。我選了秦一恒的隔壁房間去查看。這個屋不大,看擺設的話應該是個茶室,的確挺符合那老頭兒的愛好。我四下搜尋了一下,屋里本身就沒幾件家具,倒也看得容易,沒找到有什么牙印,甚至連磕碰的痕跡都沒發現。 正當我準備去另一間屋子看的時候,就聽見秦一恒那邊咳嗽了幾聲。宅子里現在就我們兩個人,又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這幾聲咳嗽聽起來特別響。我還想關心他一句,沒等張嘴,緊接著就聽見他“啊”了一聲,好像挺驚訝,之后就沒了動靜。 我在原地豎起耳朵又聽了幾秒,他那邊一點聲音都沒有了。我站在原地很糾結,既怕他出事,又擔心盲目沖過去,倆人一塊兒著了道,就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他沒答應,倒是聽到像是用鞋尖磕了一下地板來回應我。 聽見他的回應,我心里反而不安。按說這抬腳雖是小動作,但張嘴也不費力氣,難道是他碰見了什么事不能出聲? 我忽然反應過來,剛才他那邊的動靜應該不是鞋尖磕地板。 這次我們出來他穿的是一雙新百倫牌的慢跑鞋,那種鞋我也有幾雙,鞋底很軟,磕在地板上雖然能發出動靜,但不至于是剛才那么響的聲音。我明白了,那似乎是用傘尖戳了一下地板。我靠,之前那人不是交代過在屋里一定要打著傘嗎?秦一恒把傘收起來了? 我等不了了,奔到他那間屋子門前,見他正立在墻邊,不知道在端詳著什么,我這才放下心來,走進去看他在干什么。 秦一恒的傘已經收好了放在旁邊。我見他看得入神,也沒拍他,站在后頭跟他一塊兒看。這間房子之前應該是書房,屋里的一面墻都是直接從墻體掏出來的書架,只是書架上一本書也沒有,而且落了很多灰塵。 秦一恒估計剛才查看的時候用嘴吹過灰塵,被嗆到才會咳嗽的。 我用目光搜索了一下,也沒見有什么東西。見他把傘收了,估計也沒什么危險,我也把傘放下,點了根煙,問他是不是找到牙印了。 他回過頭,“嗯”了一聲,伸手朝書柜指了指,把地方讓開叫我自己去看。我看過去,依舊沒見什么牙印,倒是他所指的地方灰塵被清理出來一些,看樣子像是他剛用指頭在灰塵上寫過字。 我靠近一些,看出來是四個繁體字,寫的是“萬民一戶”,聽著有點像是個日本名字。我很奇怪,就問他寫這個是什么意思。 秦一恒搖搖頭,也點了根煙,說:“這字不是我寫上去的,我只是剛才用指頭描了一遍。這些印記本來就是在書架上的,看樣子應該是之前這里擺過一個什么物件,放了很久之后被人取走了,所以這里的灰塵要比其他地方淺一些?!?/br> 我心里試著想象了一下這是個什么東西,估摸著應該是一個類似根據書法字體雕刻而成的擺件,應該不值什么錢。否則,這東西不至于放在這里,等到周圍都落了灰才被人想起來拿走。 我問秦一恒,剛才要找牙印,現在怎么跟這東西過不去了,說好的牙印呢? 他就說:“這東西有點兒問題?!闭f著,他就叫我伸出手,在我手心上寫了一個字。這個字他寫得很慢,加上我又用眼瞧著,很容易分辨,他寫的是一個“房”字。寫完字他問我,有沒有琢磨出來什么。 我想了幾秒才猛然醒悟,“萬民一戶”,這說的不就是一個“房”字嗎?合著這四個字不是日本名字,是一個字謎?這有什么特別的意義? 我吸了口煙,問秦一恒這什么意思。單從字面上理解,那個戴帽子的老頭兒是個房奴?用這個東西提醒自己還房貸還是怎么的?或者這東西另有所指?“房”字說的不會是那個“房”萬金吧? 秦一恒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書架,掏出手機把那幾個字拍了下來,然后沖我搖搖頭,走到這間書房的門邊上,伸手在門框沿上摸了幾下,又像是從地上撿了什么東西,走回來攤開掌心叫我看。 他掌心里是兩顆牙齒,不過,跟之前在傘上發現的不同,這兩顆是門牙,估計有一定年頭了,牙齒的顏色很暗,也不知道是因為氧化還是牙齒的主人以前不愛刷牙。 我沒敢用手去接,這東西即便不邪,看著也覺得有點兒惡心。我直接問他:“這東西是在門框上發現的?” 秦一恒點點頭,告訴我:“這個叫‘亂齒’。所謂的亂齒,字面上理解就是牙齒不齊,東倒西歪的意思,但其中也包含一層yin亂的含義在。玄學中,亂齒分為兩種,一種是長在女子身上的。相傳,舊時一些不守婦道出軌了的女子死后,牙齒會被拔下來,用線拴好掛在舊街的牌坊上面,據說這樣做可以預防家族的后人里出現同樣不守婦道的人。因為地心引力,掛在牌坊上面的牙齒無論有多大擺動,最后都會垂直向下,這取的也是一個‘下正’的意思。 “而且,有一些閨房秘術里也曾經記載,把這種亂齒藏于家中飯桌下面,與想勾引的男人一起吃飯,就會水到渠成。在古時候的很多妓院里,妓女們為了更好地招攬生意,普遍都會在自己房中藏一枚亂齒。這亂齒多半也是妓院里的妓女留下來的。一般妓女死之前,會把亂齒當作獨特的禮物贈與別人,可見亂齒在當時妓女心里有很高的地位。 “不過,這亂齒究竟有沒有用,誰也說不好,因為都已經請到閨房里吃飯了,上不上床估計跟亂齒沒多大關系?!?/br> 秦一恒說到這兒,停了一下,把煙頭掐滅了,繼續說: “第二種亂齒,是長在男子身上的。這種亂,就不是yin亂的亂了,而是叛亂的亂。相傳這種亂齒只有在發生叛亂的將領嘴里才有。這叛亂人數有多有少,即便是人數多的,將領也沒幾個,所以這種亂齒通常很難尋到,因為叛亂被鎮壓后,這些將領不僅要被凌遲處死,而且嘴里的牙齒也要被一一拔下來,除了門牙被藏于都城城門上,剩下的牙齒就讓驛卒分送到全國各地的軍事要地,埋在城里,但具體埋在什么位置,卻沒有幾個人知道。而埋亂齒的原因,也跟女子的亂齒類似,都是為了預防此后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說來已經不是玄學方術的部分了,而是徹徹底底的迷信,只能取一個心理安慰,否則中國的朝代也不會有那么多更替?!?/br> 他說到這兒我就開始犯糊涂,這跟這個宅子有什么關系???便插嘴問了一句。秦一恒就笑了,擠對了我兩句智商不行,告訴我,這些亂齒,恐怕并不是所謂的叛軍將領嘴里的,而是一個背叛了戴帽子老頭兒的人嘴里的!那老頭兒應該知道這種局沒有作用,所以,他的目的顯而易見,就是為了殺雞儆猴。 秦一恒向門外看了一眼,像是在擔心什么,聲音低了下來,說那些傘,他可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那就是用來擋光的,但擋光的目的不是因為害怕光,而是為了隱住影子!來這個宅子里的人,有人沒有影子! 第三十二章 天窗上的提示 我趕緊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屋里的光很亮,看不清楚。我尋思了一下,又覺得這實在很離譜。 倘若真像秦一恒所說,既然怕被發現有人沒有影子,那何必多此一舉在宅子的屋頂上開天窗呢? 而且,人怎么會沒有影子呢?很多傳言中鬼是沒有影子的,可既然都成鬼了,還跟人湊在一起干什么? 我跟秦一恒探討了一下,想讓他說得更清楚點,他卻告訴我,目前只能猜測出這么多,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們不是當事人,所以肯定不會知曉。 不過,他推理了一下,這么做的原因很可能是那個老頭兒有意為之,屋頂上的天窗可能是某種牽制,要是那個需要隱去影子的人對老頭兒不利,這也算有個保障。 而帶我們來的那個人之所以會對打傘如此上心,恐怕也是那個老頭兒刻意安排的,估計說了什么危言聳聽的后果,這么做就是為了迷惑眾人,好讓他的目的更容易達到。 聽他這么說,我腦海里也有了一幅畫面:一群人打著傘在這個宅子里跟那個戴帽子的老頭兒密謀,有幾分參加葬禮的感覺,反正我想象出的畫面十分詭異,這他媽的不是個邪教組織吧? 我又點了一根煙,抽了幾口靜了靜,這才想起來問秦一恒,之前他那么緊張要找牙印,是為什么,因為他剛給我講的那些,雖然邪乎,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會危及生命。 問起,他才告訴我,之前他見到傘上面的牙齒,起初并沒有朝著亂齒的方向去想。因為在玄學方術中,有一種局叫“咬宵”。這“咬宵”的來頭很大,要選用那些活活疼死之人的牙齒。因為人在很痛的時候,會本能地想咬住東西,所以,這種牙齒的效果是最好的。然后在每天午夜的時候,在自己的床頭畫下牙印。據說這種牙印畫完之后,天亮之后不要讓人查看,等到再入夜時,就會看見自己畫的牙印旁會多出來牙印。當晚,含著這一枚牙入睡,就會夢見一些奇怪的提示,這種提示是用來尋找太歲的。 秦一恒說他也沒嘗試過,所以一直也沒窺出其中的玄機,只知道大致流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這個局是很傷人的,因為這個含著牙齒入睡的人,第二天也需要拔掉自己的一顆牙,否則就會招來很大的災禍,這種災禍都是很沖的,譬如火災一類。 這說起來可能還是跟太歲有關。太歲,廣了說,在玄學中可以當作一種稱呼,或者是泛指,而往細了說,事實上太歲是一種很奇妙的說動物不是動物,說植物不是植物的一種東西,相傳,吃了會延年益壽,而那種成精的太歲,吃了就會長生不老。古時候那些求長生的皇帝們,找的多半也是這個東西。相傳,這太歲是不能用牙咬的,只能含服。因為人的牙齒會接觸到世間很多雜質,沾了牙,太歲就會失去靈性。 這成精的太歲可不是簡單的東西,用人間的話來形容,就是很狡猾,也很記仇。所以,倘若用“咬宵”來尋找,太歲察覺到之后,就會來鬧騰。 不過,這也只是傳說,人活一世,能見到太歲的人屈指可數,更不用提成精的太歲了。 所以,他剛發現牙齒的時候才會很緊張,畢竟我們這次來得很輕率,事前并沒有經過充足的調查和準備,他怕這是一個跟“咬宵”類似的局,是個陷阱,回頭一個不留神,我倆再葬身火海,這就實在得不償失了。 既然弄清了牙齒的原委,下一步還是得辦正事:看宅,畢竟我們也是有目的而來的。 抽完了煙,我就跟秦一恒開始在宅子里仔仔細細地挨個兒屋查看。之前只是粗略看過,這一查才發現,這個宅子的確很大,而且很多房間里都發現了之前看見的那種“萬民一戶”的灰塵印,加一起足有七八個。 屋子查了一遍,除此之外并無任何新鮮的發現,連衣柜的影子都沒看著。秦一恒也直皺眉頭,說:“宅子里并無不干凈的東西,是個標準的民宅無疑?!?/br> 聽他這么一說,我就更納悶了。那個戴帽子的老頭兒讓我倆千里迢迢過來,合著真是想跟我們做生意的? 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可能,我就問他,現在該怎么辦,這個宅子是肯定不能收的,擺明了就是賠錢??! 秦一恒四下看了看,想了一會兒,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說:“把宅子里所有的燈都關了?!?/br> 宅子的確很大,要把所有燈都關了,就費了我倆不少功夫。等到關完了燈,兩人回到客廳里這么一看,都是一驚。 當晚,起初是星明月暗,到了這會兒,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幫我倆,又變成了月明星稀。這宅子本身就地處偏遠城鎮,周圍也沒有路燈霓虹,加上也沒有污染之類,月亮是出奇地亮,光線自然也是出奇地好,一關上燈,月光就徑直透過天窗照了進來。然而打在地上的月光卻跟我們想象中的不一樣。 因為這些天窗都是八邊形的,按理說打在地上的月光也應該是八邊形的,即便因為角度問題會變形,起碼也應該類似八邊形,而地上的月光卻跟八邊形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這些光的形狀很難形容,看起來很亂,要按我的直觀感受,倒是很像一團面條。 起初我還以為是碰巧宅子上空飄來了云,抬頭看了一眼,我心里就是一哆嗦。 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客廳的天窗上竟然被人用類似毛筆或是什么東西蘸著油漆胡亂刷了一通,所以地上的光才會出現這樣的效果。 這時候,宅子里的燈都關了,雖然有月光照進來,可我還是緊張得腿軟。 剛剛我跟秦一恒查看的時候,天窗上可是非常干凈的,而現在,顯然是被動過手腳了。 我心說,就趁著我倆在書房聊天的工夫,有人上房了?可我倆一點兒都沒察覺到??! 我不由得就開始冒冷汗,對方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把玻璃抹了,要是想偷襲我倆的話,抹脖子肯定也不難!況且,這很可能就是一個陷阱,畢竟按照正常邏輯,誰也不會深更半夜去房頂上吧。 我往秦一恒身邊靠了靠,想問他有什么想法。顯然他也發現天窗出了問題,端詳了一陣子,竟然直接走到天窗正下方,抬起頭看,看了一會兒,又俯下身,用手摸了摸被光照著的地面,然后問我,看這些光有沒有覺得眼熟? 我被他問得一愣,又看了幾眼,也沒認出來什么,就問他,這到底是什么??? 秦一恒伸手比畫了一下,說道:“記不記得戴帽子老頭兒給的那一方???這光跟那印底下刻的東西一樣,都是鎮魂壓邪的咒文?!?/br> 聽說是咒文,我走近瞧了幾眼,無奈實在眼拙,這么看也沒認出來。 不過,我倒是很奇怪,先不說這是什么人畫上去的,但他起碼總得有個目的吧? 現在認出來這是鎮魂壓邪的符咒,聽名字就不像是個害人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