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紫來王把他扶起:“雖不比年輕行軍打仗那會兒,但也不至于走不動道?!?/br> “老身拜見殿下?!迸d國夫人亦顫巍巍下拜。 “夫人快快免禮?!崩顟浱摲?。身為先皇后生母,一般的場合,便是崇元帝都不太受她的禮。 一般這樣一說,也就順勢免禮了,然而今天興國夫人竟堅持要拜:“禮不可廢。殿下今時不同往日,請受老身一拜?!?/br> 她亦行的大禮。 李憶皺皺眉,側身讓開一旁,等她行禮完畢,親手扶起:“夫人坐下說話?!?/br> 興國夫人卻不入座,只把目光投向方錦安?!澳沁吜⒅?,可是方氏?”她問。 李憶察覺了她眸中的不善。他上前一步,阻住興國夫人視線:“夫人......” 然而興國夫人厲聲打斷他:“既是我外孫媳方氏,為何不來拜見老身?” 倒不成想,李憶立時沉聲給她擋了回去:“以娘娘的身份,夫人還受不得她的禮!” “如何受不得!”興國夫人重重頓了頓手中御賜拄杖:“她現在已不是太子妃,老身如何受不得她的禮!” 李憶還待要說話,方錦安上前一步阻止住他:“我是應該與老夫人行禮?!?/br> 說著款款福身而拜。 “錯了!”然興國夫人還不肯罷休:“身為庶人,拜見老身是何種禮節,這都不知道嗎?” 她顯然是存了心要折辱方錦安。李憶一把把方錦安拉起,護于身后:“老夫人才錯了。父皇從未降旨廢去娘娘位分,娘娘,依舊是我大彭的太子妃!” “豈有此理,滑天下之大稽!”興國夫人哈哈一笑:“所以殿下你的意思是,你是太子,方氏是太子妃,所以您二人出雙入對,這再合理也沒有了,是不是?”她又看向紫來王:“老殿下,您說說,天下可有這樣的道理?” 這事兒縱然滿朝文武都知道,但也就她敢明晃晃說出來了。頓時偌大的廳堂一片死寂。 紫來王皺皺眉,心中未免怪她口不擇言?!胺蛉苏f笑了。想來是陛下久病疏忽了,故而忘了降旨?!彼溃骸袄顟懠幢粡U,便是無明旨,方氏這太子妃名分亦不復存在。方氏,興國夫人說的沒錯,你合該依庶人身份,與夫人行禮?!?/br> 他這已然是在給李憶解圍。然不成想李憶竟不領情:“叔王也錯了。娘娘一生下來,陛下就曾遣使加封為國夫人。一十五歲及笄之時,又加封郡主之尊。老夫人無論如何受不得她的禮,更勿論庶人之禮!” 以前,彭朝,乃至三國,為了拉攏晉陽侯府,沒少給他們家加封各種頭銜。方錦安自己都不記得,沒想到李憶竟這般清楚。 興國夫人完全沒想到這一層,驚得雙目圓瞪:“好好好,那老殿下與老身倒想知道知道,方氏今日,到底是以太子妃的身份,還是郡主的身份,還是什么別的身份,能讓你安然與憶太子同席而坐?老殿下,這等無倫理綱常之地,老身是呆不下去的,您呢?” “老夫人請自便?!崩顟浺琅f淡然自若,卻是不肯退讓分毫。 紫來王面露不悅:“殿下太不像樣。老夫人所言......” “紫來王殿下?!狈藉\安看事情越來越不像樣,若是放任下去,對李憶就太不利了。她急急出聲打斷了紫來王話語:“您是知道的,我晉陽侯府向來只求問心無愧,不論其他。想當年,越丘三日,飛兵渡難,老殿下可是忘了?” 紫來王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愣住了:“你,你如何......” 他直直地看著方錦安,方錦安眼波流淌,莞爾頷首。 紫來王抑制不住,一手扶額,連退兩步。 “老殿下您這是怎么了?”興國夫人忙問。 “只是想起一切陳年舊事?!弊蟻硗跽f話的時候明顯帶著激動的喘息。再看向方錦安之時,他目光灼灼:“娘娘所言甚是。晉陽方氏,碧血丹心流芳千古,又豈畏人言!誰又敢污蔑誹謗!” “老殿下,您這是......”興國夫人萬全沒想到這紫來王突然就倒戈相向,這一驚又非同小可。 紫來王再不理會她?!斑@提起舊事,真是唏噓不已,”他與方錦安道:“本王想與娘娘私下聊幾句,可否?” “敢不從命?”方錦安應諾。 一邊看了半天的戲的柳宸忙輕引了他們去了旁邊靜室。 紫來王與當年的方錦繡也有舊的?從未聽說啊。柳宸心里琢磨著:不過看李憶倒是一點不驚訝,他是知道的?怪不得,那般有底氣,料定了紫來王會相助吧......果然,方錦安倒向他能給他帶來太多助益了......嘶~話又說回來,這次沒打消掉李憶的囂張氣焰,以后再就難了...... 他這邊伺候完,那邊還得伺候他的老祖母:“豈有此理,這,這是什么世道!哎呀,我的心口疼......”老夫人氣了個倒仰——真是站都站不住了。 “祖母,您先回去歇著吧,別再折騰了?!绷犯蕉c她囑咐一句,忙叫人把她攙走了。 柳慧理妝回來,正把這一幕收入眼中。 這方氏,倒不似自己想象中軟弱無助啊。柳慧暗自心驚。 她母親亦與她私語:“不曾想紫來王老殿下竟與她家有舊。原是想借著老殿下的手清掉她,現在看來不能夠了,得先給她服個軟......” 作者有話要說: 安安:沒錯,四海之內,都是本宮的兄弟! 第42章 從靜室里出來, 紫來王眼角明顯有些濕潤。方錦安倒是面色如常,從容回到李憶身邊。 “原來你與紫來王叔也有交情?”李憶問方錦安。不過她便是與天王老子有交情, 他都不奇怪。 “當年有一次外出游玩, 路經紫來王封地, 偶遇了微服出行的紫來王, 結了個忘年交?!狈藉\安答道。 李憶一愣:“那你剛跟他說的‘越丘三日,飛兵渡難’是什么意思?” 那是暗語。她一早就預備著有朝一日可能會恢復女裝、與原來的身份割裂, 故而隱晦地與一些故人留下相識暗語——不過,倒是沒給李憶留啊,以前李憶在她心中的分量真的不重?,F下若是讓他知曉這一茬,他定然要小氣兮兮的不依不饒了......方錦安心下窘迫, 面上哈哈兩聲:“沒什么意思,就是當時和他結交之時, 觸景生情, 即興賦詩, 賦詩, 哈哈?!?/br> “賦詩?”這算什么狗屁不通的詩?李憶不解, 隨即又釋然:她文采這塊,貌似是不怎么樣,對,想當年面對著頂著李憫臉的他也賦過這種詩,什么“葳蕤華宇東,浩瀚紫電光”,完全不知道她想表達什么, 還說把這詩贈與他,死活要他記住、發誓永世不忘,以后見到這詩就要想起她來......李憶心中笑笑。 方錦安也有事情要問他。不過此時新人到來,婚儀開始,只得暫且按下。 一時行禮完畢,宴席開啟?!暗竭@兒就差不離了,是不是累了?我們回去?”李憶問方錦安。 “什么差不離了,正事兒還沒干啊,不是陪你來看柳五小姐的嘛?!狈藉\安瞪他一眼:“不過給你剛才那么一鬧,人家姑娘不知道心里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