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表哥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啊,你把我這個病號一人丟在家里,去哪里逍遙了???” 上次去威士森,邱澤也看中了一匹馬,結果那匹馬大概和他八字不合,他剛騎上去就被摔了個狗吃屎,還把腳踝給扭傷了。 本來以為邱澤發了這么多信息是有什么要緊事,看來只是在家里呆著無聊了。 前方乘客已經陸續下機,卓喻正要把手機收起,就看到邱澤的頭像里閃動了一個紅色的數字“1”。 這次是一條文字。 ——我剛剛去醫院換藥,你猜猜我看到誰了。 醫院? 卓喻眉頭微微一蹙,正想問,就聽到后面的乘客催促道:“不好意思,借過一下?!?/br> 卓喻側身讓后面的人先行,再低頭一看,邱澤這個急性子,等了一會見他沒回復已經揭開謎底。 ——你的前任相好,盛薔! 盛薔怎么會在醫院?卓喻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就微微一僵。 *** “盛薔姐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肩膀有傷,對不起……”旁邊的安妮不住的道歉,眼圈都紅了。 譚姐則是又氣又急:“你說說你,安妮不知道也就算了,你自己還不知道么,我跟你說過什么?量!力!而!為,你倒是好,都受傷了也不說一聲,逞什么強,你覺得自己很厲害是吧? “現在好了,醫生說的話你也聽到了,肌rou軟組織撕裂,你這個樣子,周六還怎么比賽!” 盛薔被她們吵得有些頭疼,想抽根煙,剛想伸手拿煙,就被譚姐打了下來。 “醫院里不能抽煙,等會護士過來又要罵你!” “罵就罵唄,我盛薔還怕被別人罵?” 譚姐氣得直哆嗦:“你喜歡被人罵是么,行,你現在就發微博說退賽,到時候看看有多少人罵你! “你說說我怎么就遇到你這么不爭氣的藝人了!” 安妮在一旁有些聽不下去了:“譚姐,你別這么說盛薔,她這么拼不也是為了比賽么,發生了這樣的事誰都不愿意啊?!?/br> 譚姐也知道自己話說地有些過了,但是又拉不下臉來道歉,只是在坐下來用手趁著臉嘆氣:“本來這么好的機會……哎,真可惜了?!?/br> 三人都沒再開口,病房里安靜了下來,只聽得見墻上的掛鐘“滴答,滴答”的擺動,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晚,過了今夜,距離比賽就只有三天了。 半晌,盛薔忽然說:“我不會退賽?!?/br> 譚姐指了指她敷著冰袋的肩膀:“就你這副樣子,退不退賽還有差別么?” “誒誒,你干嘛,你不好好躺著起來做什么?” 盛薔把肩上的冰袋扯了下來:“我去找醫生?!?/br> “你找醫生干什么?” “我要打封閉?!?/br> 譚姐微微一怔:“打封閉?”回過神來才驚道:“你瘋了,你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想繼續跳?醫生說了你的肩膀不能負重,你不好好休息,落下病根的話,你的肩膀就廢了!” “我若不跳,我這輩子可能就廢了?!?/br> *** 私立醫院并不太大,設施倒很完善,病房在二樓,卓喻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邱澤的房號,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抬起的一瞬間,就微微定住了。 他看到了一個女人從一個病房里走了出來,這人他雖然沒見過,但是卻頗為眼熟。 似乎是盛薔的經紀人……姓譚? 他正想走上前去,門又開了,這次走出來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褂,醫生模樣的人。 兩人聊了幾句,聲音并不大,但是回蕩在這安靜的走廊里,卓喻聽得很清楚。 他的眉就微微蹙了起來,眸色涼地如同深夜的寒霜。 *** 盛薔一手拿起了旁邊的風衣外套。 打過針的胳膊疼得根本抬不起來,她也懶得套上,就隨意地讓風衣搭在肩上。 說起來還真是夠疼的,難怪之前高中的橄欖球員每次打針都說it hurts like a motherf**ker,還真是一點也不夸張。 盛薔疼得忍不住咬了咬口中的香煙,煙還沒點上,煙屁股都快被她咬爛了。 譚姐正在樓下給她辦住院手續,其實打個針而已,又沒過敏反應,哪里需要住院? 譚姐不過是以此為由強制她休息罷了,因為醫生說了注射的皮下激素的刺激需要12天的恢復時間,而且以她現今的狀況,短期之內不宜進行高強度的運動。 尤其是什么托舉之類的動作,最好不要再做。封閉針雖然有止痛消炎的效果,但是畢竟不是靈丹仙藥,軟組織愈合需要時間,一味勉強只會傷上加傷,不但難以達到預期效果,更會消耗自己的健康。 但是現在的她哪里還有退路? 是,她是可以放棄比賽,也可以桂姐重新排舞,摘去原本的特技托舉的部分,做一些遷就她的改編。 可那不是她盛薔會做出的選擇。 她盛薔一向不打保守牌,如果周六站在舞耀星河的舞臺上,她因有所保留而最終無法驚艷全場,她一定會不甘心。 她寧愿逆流而上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愿意就此退縮。 從兜里摸出了zippo點上了煙,辦個住院手續用不了多久,要先走就得趁現在。 一只手剛要拉向病房的門,門就從外面被推開了。 盛薔看清來人,眼角微微一縮。 “你來干什么?” 第九章 想對我負責么? 卓喻很生氣。 任何人被自己喜歡的人嘲諷加戲弄,都會有些生氣的。 可是他更氣的是即便如此,他還是無法放下她。 然而,這些都還不是讓他最氣的…… 卓喻看著眼前的女人,聲音微涼道:“如果我不來,你是想把自己逼到什么地步?” 他眼眸深黑,平靜的外表之下卻是一副山雨欲來的氣勢。 盛薔無端端地被他的氣勢壓地很不舒服,有些不耐煩地挑眉:“關你屁事?!?/br> 卓喻抿了抿唇角,下頷骨的弧線更加分明:“你怎么知道不關我的事?” 盛薔被他這么一問,反而有些心虛。 畢竟若不是他的安排,她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上舞耀星河。 如今他會出現在這里也是因為他擔心她。 沉默半晌,盛薔淡淡一笑:“其實我是欠你了一句多謝。 “謝謝你給我了這么個機會,但如你所見,這個圈子里隨便什么人都想絆我一腳,想要幫我沒那么容易?!?/br> 寬大的風衣歪歪斜斜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衣袖空蕩著垂在旁邊,她瘦高的身子像根桿子一樣撐在其中,不知為何,卓喻的腦子里想到了外強中干這么個詞。 因為疼痛,她的一直不斷地冒著冷汗,額前的長發都被汗水給打濕了,有那么幾綹濕答答地垂在臉頰邊。 可是她偏偏還故作輕松:“不過放心,我會努力不辜負你的一片用心?!?/br> 這簡直讓他,忍無可忍。 “見鬼的用心!我的用心從來就不是讓你在比賽上取得一個什么名次!”我只是想讓他們看看你有多驚艷啊。 因激動,這句話他幾乎是低吼出來的,病房的隔音不太好,何況他們兩個人就站在門口,話音剛落,隔壁病房的門就推開了一個縫:“大晚上的吵什么吵?!?/br> 卓喻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被這么一打岔,盛薔這才想起來,譚姐馬上就要回來了,她要想走的話,可不能耗在這里跟他吵架。 卓喻壓低了聲音:“不管怎么說,事情發展成這樣,也有我的責任……” “你想負責么?” 卓喻沒反應過來:“嗯?” 盛薔捂了捂自己的肩膀:“我肩膀疼,開不了車,你送我回家?!?/br> 卓喻微微一怔,繼而反應過來:“你不是應該住院么?” 盛薔扯了個借口,“我認床,在這里我睡不著?!?/br> 卓喻仍是滿腹懷疑:“你不會是想利用我逃跑然后回去偷偷練舞吧?” 該死,這個傻白甜怎么偏偏這個時候智商上線了! “你不是想對我負責么,”盛薔向前傾了傾身子,正好倚在了卓喻的肩上,伸出左手摟住了他的胳膊。 她沖著他,柔媚地一笑:“那你就留下來看著我,不就行了么?” 胳膊被她收地很緊,卓喻的心底也微微一緊。 適當的撒嬌讓她的病容看起來更加惹人憐惜,先前強硬的脾氣瞬間崩坍,柔軟地一塌糊涂。 卓喻垂了垂眼眸,伸手將她滑下去的風衣重新搭好在她的身上。 “好?!?/br> *** 盛薔的公寓收拾地很簡單,只有幾件必要的家具,唯一的裝飾就是掛在客廳里的巨大相框。 相框中是一匹馬的照片,和turbo很像,是匹黑色的純血種,蹄色雪白,卓喻認得那是盛薔兒時的玩伴,austa。 他記得他們第一次相遇,她就是騎在austa上。 那時的她穿著白衣白褲,騎在黑色的駿馬之上,一人一馬,強烈的色差沖擊,讓周圍的萬物都失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