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梁楚把板牙熊放到枕頭旁邊,點頭說:“不過賀長東這人真的挺不錯的,我原來以為這個任務會很難,設想我得先找工作賺學費,然后去上學,畢業以后去賀氏工作,一步一步升職,進入高層才能接觸賀長東執行任務,那時候我大概得五十歲了?!?/br> 梁楚想象了一下五十歲的孟冬冬,就算到了五十歲,也一定會是比別的老頭帥氣的小老頭。 梁楚摸了摸孟冬冬的眼角,孟冬冬的面相很好看,有一雙迷人的桃花眼,風流薄情的長相,氣質和賀寧文也有一些像。 板牙熊往上面爬了爬,枕著枕頭的一個邊角,閉上小黑豆眼說:“睡吧,明天還有的忙呢?!?/br>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別墅里面安安靜靜的,梁楚這一覺睡得好、睡得飽、睡得長,想到現在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了,梁楚起床走去客廳,發現客廳里面并沒有人,外面的車也不見了,賀長東已走了。 賀長東居然沒有來叫醒他,轉念想一想也不合適,哪有老板來叫員工起床的。 以后得起早點了。 板牙熊說:“咱是看大門的,又不管別的?!?/br> 梁楚推開房門,走進前院,和緩的陽光鋪灑大地:“話是這么說,但員工比老板起的還晚有點怪怪的?!?/br> 前院里一直趴著不動的大狗懶洋洋伸了個懶腰,這狗長得又高又壯,趴著的時候看不出來,現在站起來簡直跟一頭小牛犢子似的,跑到梁楚身邊蹭了蹭他的腿。 梁楚彎腰摸一摸大狗的腦袋,嘿道:“挺親人的啊?!?/br> 板牙熊低頭看了一眼,說:“這是一條很老的狗了,通人性?!?/br> 雖然說是看大門,但其實并沒有什么好看的,這片住宅區保安很好,外人很難進的來,就算是防人,也是防小院那邊的人吧。梁楚蹲在院子里曬太陽,大狗沉重的身體壓在他腳面上,梁楚打量這座別墅,一個人、一條狗、一座少有人來住的大宅,周圍是已落了大半枯葉的樹木,梁楚縮了縮脖子,怪不得賀長東不喜歡在這里住,昨天餓著肚子除了食物什么也難顧及,現在覺得有點太過于安靜冷清了。 這時候有悉悉萃萃的腳步聲傳來,抬頭一看,是一個矮胖溫和的女人往這邊走來,問:“您就是孟冬冬吧?” 梁楚點了點頭,保姆隔著大門把食物放到地上,說:“這是狗的,這是你的,請慢用?!?/br> 說完就走了。 梁楚:“……有點怪怪的?!?/br> 板牙熊說:“嗯……” 梁楚說:“聽起來沒什么問題,但是……” 板牙熊接著說:“但是這么送飯,連門都不進,從欄桿縫隙放到地上,還是像是蹲監獄啊?!?/br> 保溫桶里的飯菜很好,熬得黏黏的稠稠的小米粥,還有雞蛋包子,梁楚吃的很飽,板牙熊吃的很飽,老狗也吃的很飽。吃飽了就該干活了,梁楚裝模作樣在別墅周圍溜達一圈,回來以后有點茫然,再沒有其他能做的事情了。老狗吃飽了飯,沒什么精神的繼續蔫蔫趴在地上去了,看到他回來又來蹭他的腿,梁楚想了想,說:“我們去遛狗吧?!?/br> 而且昨天來得匆忙,沒想到離開小院是有走無回的,孟冬冬的東西還留在儲藏間沒有拿,得回去檢查檢查有沒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落下。 老狗很乖,梁楚進門去它就在外面半蹲著等,落葉一片一片落了下來。梁楚在沙發上找到了鑰匙,在鎖孔試了試是不是正確的鑰匙,發現可以打開把鑰匙揣進兜里,走出門去又退了回來,快要到冬天了,秋風又寒又冷,孟冬冬昨天的衣服已經沒辦法再穿了,他現在還穿著賀長東的睡服,在屋里暖洋洋的還會有點熱,出了門就感覺到冷了。 猶豫要不要添衣服,板牙熊說:“去拿吧,您又不像我和老狗一樣有毛?!?/br> 梁楚生出一絲還不如狗和板牙熊的悲愴感,拍拍老狗的腦袋讓它再等一會,還是走去二樓拿棉服,客臥除了被褥其他的基本什么也沒有,衣柜也是空空的。賀長東的衣服多偏深顏色,款式很多,但如果沒有上身穿很難看得出來區別,風格很統一。梁楚按照自己的眼光選了一件比較不好看的,希望他和賀長東的眼光一樣,不要介意他擅自拿了他的衣服穿。 穿好了衣服又從屋里找了根繩子,把老狗拴了起來免得它亂跑,人和熊和狗就這么出去溜達去了。 這片地區并不是居民集中的住宅區,一路走來根本見不到什么人,這一刻梁楚理解了賀家不分家的原因,住在這種地方還是各管各的,連個街坊鄰居都沒,太可憐了吧。 老狗很聽話,并不亂跑,一路走走聞聞,很快來到了小院,今天人比昨天好像多一些,但大部分都在屋里,院里冷冷清清的,只有水管蹲著一個人。梁楚掃了一眼走進儲藏間,一股陰潮的濕冷撲面而來,進去就打哆嗦。 “真不知道昨天怎么在這里待的?!?/br> 板牙熊假裝自己是儲藏間,說:“昨天您還不是這么說的,今天就嫌棄我破?!?/br> 梁楚感慨:“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弊屗麌L過了溫暖,然后再回到這里休息一定會很痛苦。 孟冬冬沒什么重要的東西,衣服破破爛爛的都沒洗,昨天穿的那身大概是最干凈的了,全身上下就一張臨時身份證還有點用。 梁楚揣進兜里往外走,耳邊傳來嘩啦啦的水響聲,側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一個滿臉紅光燦爛的豬頭,定睛一看,正是剛才在水管旁邊蹲著的人,再仔細一看,喲,不是別人,這不是孫朝陽嘛。 梁楚心說讓你狂,讓你狂,挨揍了吧。 孫朝陽滿臉是血,正在用冷水洗臉,胡亂洗了一把,又把頭伸到水管底下,頭上也全是血,水一沖一稀釋,淡淡的紅色的水流了下來。 板牙熊說:“您想管閑事???” 梁楚說:“沒有啊?!迸缘娜司退懔?,孫朝陽昨天態度惡劣,他干嘛要以德報怨,但又看了兩眼,走向門口的腳步還是放慢了,這么清洗傷口……會出問題的吧?怎么不去醫院,術業有專攻,找專業的行不行。 還是不管了吧,看孫朝陽昨天也不像是什么好人,梁楚往別墅的方向走,很快回到家里,老狗比出門的時候心情好多了尾巴一甩一甩的,像是一條年輕的狗。梁楚把它留在外面,開門進門喝了口水,水是溫的,梁楚嘆了口氣。 板牙熊說:“您別自我矛盾了,想去就去吧,都半大孩子,有幾個心眼真壞的?!?/br> 梁楚不好意思說:“你不會笑話我狗拿耗子吧?!?/br> 板牙熊說:“我笑話您干嘛呀,狗比耗子厲害著呢?!?/br> 梁楚被說服了,在別墅里溜達一圈,一般的小別墅里都會放著家庭藥箱,果不其然在二樓找到了醫藥箱,打開一看,酒精、消毒液、繃帶和日常用藥都挺齊全的。 回到小院,孫朝陽正蹲在臺階上望著天空,神色悲涼,頭上還在往外面滲血。 梁楚走了過去,把帶著紅色小十字的醫藥箱放在地上,孫朝陽聽到動靜,低頭掃了一眼,梁楚等著他問你哪里來的醫藥箱,到時候就能甩他一臉,說我從賀長東的別墅拿的,賀長東現在是我朋友。 孫朝陽抬頭,斜著眼睛看他:“孟冬冬,你腦子有坑吧?!?/br>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梁楚打量孫朝陽的腦袋,頭上沒什么大傷,但細碎的傷口很多,還有一片很大的擦傷,梁楚打開醫藥箱,說:“你自己弄還是我幫你?” 孫朝陽看向別處,聲音有些委屈:“我不需要,反正死不了?!?/br> 聽到后面賭氣似的話,梁楚嘆了口氣,斗什么氣呢,對方還是一個中二期的少年。梁楚沒和孫朝陽一般見識,掰過他的頭說:“你不讓我弄我偏要幫你,讓你欠著我的,難受死你!” 孫朝陽氣得說不出話來,眼睛突然又紅了,揮開梁楚的手,粗聲粗氣說:“我自己來!”說著拿了醫藥箱進房間去了,梁楚在門口等了一會,摸摸板牙熊,摸摸大狗,挨個摸了兩遍孫朝陽便出來了,頭上纏了繃帶,把醫藥箱放到地上。梁楚沒有看他,拎起來快要走到門口了,后面的人才憋出來一句:“昨天對不起了!”像是嘴里塞著炮仗,幾個字蹦出來不像是道歉,倒像是別人欠他的。 梁楚知道一句對不起對于這個年紀的少年來說有多難得,提著箱子慢吞吞說:“沒事,我不跟你一般見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