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沒事沒事,不差這幾分鐘,”司機打開車窗呼出一口白煙,笑瞇瞇的:“兄弟倆感情挺好的啊?!?/br> 梁楚下車說:“師傅,這不是我哥,是我大侄子,唉,我輩兒大?!?/br> 梁楚本想是想逗逗荊文武,緩沖一下氣氛,誰知荊文武給完了錢回頭看他,眼睛說紅就紅了。 梁楚立刻找不著北了,也不會安慰人,脫口說:“哥、哥,您是我親哥行了吧?!?/br> 司機師傅還在找零,荊文武抬頭看了看太陽,說:“別貧了,家里沒事,這邊曬,你往那邊等我去吧?!?/br> 梁楚沒敢走,荊文武都要哭了,他要是走了不真成沒心沒肺了:“沒事,真金不怕火煉,真白不怕太陽曬?!?/br> 不過今天日頭挺大的啊,梁楚往荊文武影子里站了站。 司機撲哧一下笑了,找零給荊文武,說:“行了,都涼快去吧?!?/br> 兩人進了院里,荊文武還是欲言又止,梁楚不好意思催,環顧四周看了看,荊家靜悄悄的,沒有什么陌生的車,也沒見什么陌生的人,荊文武不是在電話里說家里來了好多人嗎? 謝慎行呢?從進門到現在就沒見到人。 以前他回來都是謝慎行左手冰淇淋右手接駕的,梁楚心想難道在屋里思過嗎,他感到為難,等會見面怎么跟他說開場白呢,首先得高高端起紈绔少爺的架子,然后義正辭嚴問他:“你知錯了沒有???” 想到這里,梁楚唉聲嘆氣,謝慎行突然變臉扒了他的內褲,匆匆忙忙逃跑也沒找到新的,他下邊真空,沒穿內褲??!沒穿內褲也不涼快。 梁楚想去屋里吹空調,感覺嘰嘰都被熱出汗了,荊文武扳著他肩膀轉了個彎,兩人蹲到墻根底下喂蚊子,荊文武還是不說話。 過了五分鐘,梁楚估摸著自己已經喂飽了三只大蚊子,他踟躕一會兒,又喂飽一只,忍不住了問:“到底怎么了???” 荊文武說:“荊可,謝慎行這種人,不值得你為他難過?!?/br> 梁楚激靈一下,連被咬的包都不覺著癢了,心開始下沉,荊文武知道什么了?怎么突然說這樣的話,他對謝慎行一向是老鼠見了蛇,夾著尾巴做人,背后說壞話都不敢的,難不成發現謝慎行是個色狼了? 梁楚不由自主聯想今天早上的一幕,但從事發到現在充其量也就一個半小時,再說離開荊家的一路上也沒遇見荊文武,就算遇到了他也不可能會知道發生了什么。而謝慎行是個心思深沉的悶葫蘆,什么事都壓在心里,絕對不會跟荊文武主動提這件事。 梁楚拿不準他知道了什么,想了想順著荊文武的話說:“你說得對,謝慎行這種人,不值得我為他難過?!?/br> 荊文武還沒遇到過這么自覺的,愣了一下,問:“你都知道了?謝慎行才剛走,你怎么知道的,你們兩個碰見了?” 梁楚的第一反應是謝慎行沒臉見他,畏罪潛逃了,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走了是什么意思。 荊文武打開了話匣子,大聲道:“剛才爺爺突然帶進來一幫人,有個老頭說他是謝慎行的祖父,我呸,爺爺就爺爺唄,咬文嚼字的難受不難受。謝慎行跟那個老頭說了會話,然后就走了!我親眼看到的,剛才我在屋里聽爺爺說,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梁楚挪了挪腳,荊文武馬上站起來,憤憤不平:“太過分了!荊可,我知道你心里肯定特別難受,你放心,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們找他去!” 荊文武義憤填膺,怒不可遏,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模樣。 梁楚想說我剛才是腳麻,不是要打架,吞了吞口水,問板牙熊:“我能不去嗎?我快考試了,現在不能被影響心情,容易發揮失常?!?/br> 板牙熊說:“不行!荊可不會容忍謝慎行的背叛,您好歹意思意思一下?!?/br> 于是梁楚站起來意思意思,支持荊文武說:“你說的非常對!我們去找他!” 荊文武拍他的肩膀說好兄弟,兩人大刀闊步走了幾米,梁楚捂著頭說:“唉,天太熱了,咱們等涼快了再去吧,不然該中暑了?!?/br> 說完轉身回屋吹空調。 梁楚沒往回走兩步,荊文武又把他抓了過來,慷慨陳詞:“荊可!你有沒有學過一個成語,叫一鼓作氣,打鐵要趁熱,必須現在就去,謝慎行還沒走遠呢!” 梁楚思忖片刻,點頭說:“你這句話說的也很對,荊文武,我現在正式命令你,立刻給我去把謝慎行抓回來,你放心,等你把人抓回來,我會親自收拾他,給他點顏色看看?!?/br> 荊文武:“……” 梁楚說:“我等你凱旋歸來!” 說完就跑了。 回到客廳里,發現荊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在,人雖然多,屋里面卻很安靜,幾個男性長輩一根接一根的抽煙,一邊低聲說話。 梁楚放慢了腳步,看到荊宏杰臉色蒼白,心道我怎么就出去了呢。 小野蛇搖身一變成天之驕子,事情來的突然,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集體砸了個懵圈,荊母擔憂道:“衛剛,那小……謝慎行不會報復咱家吧?” 這話一出,荊宏杰臉色更不好看了,就連保姆也憂心忡忡。 做了虧心事,終是怕敲門。 在場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悔意,有的是悔不當初,看人不起;有的是后悔為什么沒能早日結交,在大人物少年落難的時候,給他伸一把援手,雪中送炭,人情債最難還,要真有這份人情,何曾不是多一條倚仗和門路?,F在倒好,想巴結都找不著人,就算見得到人,別人也不缺這一份奉承了。 荊衛剛拿著打火機,嗒嗒敲茶幾:“我是不是早說過,謝慎行不是簡單人物,你們都以為他吃在荊家住在荊家,我今天問問,謝慎行向你們誰張嘴要過一分錢?一個個自命不凡的玩意兒,真當自個是人家衣食父母了,???” 現在說這個有什么用…… 沒人敢提,荊宏杰低著頭道:“爸,我們知錯了,您消消氣?!?/br> 荊衛剛怒道:“我說的就是你!翅膀硬了,嫌我老了是吧?!” 荊宏杰一聲不吭,荊衛剛火氣略消,靠在沙發上長長嘆氣:“我早該想到,早該想到,小時候就那么像……怎么沒費心去謝家問問呢,這都是命啊,真是命?!?/br> 梁楚聽了一會,屋里的人長吁短嘆,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就算注意到了八成也是一頓罵,荊家所有人里邊,就他折騰謝慎行折騰的最狠了。要是謝慎行真的上門報復,最可能被送出頂罪的也是他。 梁楚慢慢走到樓上,推開房門,在臥室門口站了幾分鐘,才緩步走進去。 房間還是那個房間,沒有什么改動,只是掀開的床單沒有人鋪了,撒了一地的東西也沒有人給他撿起來,現在他上了樓回到臥室,也沒人及時送上一杯可口涼爽的冷飲。 莫名顯得有些冷清。 之前和荊文武談話的時候,還沒有這么深的感觸,謝慎行走了不過是五個字而已,直到上樓來,來到兩人朝夕相處的地方,才恍然覺得:啊,真的走了啊。 板牙熊從梁楚兜里滾出來,擔憂地扒著他的衣服:“您是不是難受啊,那咱們關上門哭一會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