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櫟容頓住步子,心里想著薛少安還是記著九華坡那事,事情都過了那么久,也并沒釀成大錯,他竟然還如大石壓心,怎么也難以釋懷。 這樣重的心事,難怪薛少安整日郁郁不喜,身子也每況愈下。 ——“別怪我心狠!”薛少安大喝一聲,額頭滲出黃豆大小的汗珠,“我不殺你,你便要帶走婉兒了?!?/br> 櫟容和搖光臉色驚/變——不殺你,便要帶走婉兒…薛少安夢中要殺的那人,不就是莊子涂么? “娘?!睓等堇u光的手,“侯爺做噩夢了?” 搖光機敏,豎起食指貼住櫟容的唇,見薛少安墜入深夢已無意識,垂眉幽聲道:“婉兒不怪侯爺,侯爺做什么,都是為了婉兒…只是…侯爺怎么殺得了他?” 薛少安汗水滾落,嘶嘶咬牙道:“殺不了也要殺,他活著便是禍患,他們一個個…都是禍患?!?/br> ——他們一個個,都是禍患。 櫟容心上一沉,急急又問,“除了那人,還有誰…” 薛少安低叫了聲從夢中驚醒,裹身的衣衫都被虛汗浸濕,枯槁的臉上蠟黃一片,驚看亭中搖光和櫟容,一口一口倒吸著涼氣,“你們…是你們…婉兒呢?” 搖光自若笑著,“夫人在大廳里陪著賓客,讓我和阿容來找侯爺呢,她說賓客快散了,亭里風大,侯爺還是回屋歇著吧?!?/br> 櫟容還想開口細問幾句,搖光輕按她的手,示意她聽著自己就好。 薛少安抹去滿臉虛汗,無力的倒臥在躺椅上,“你們出去?!?/br> 搖光挽著櫟容順從離開,櫟容回頭去看,見薛少安面色驚懼,好像在夢中看見什么可怕的人和事,疑問就在嘴邊,但卻沒法開口去問。 他不過一個病弱多年的侯爺,事事躲在辛婉身后,他做過什么,又能做什么?人人都以為他什么都做不得…但他明明心思深重,又手段兇悍,他可以為了辛婉安好,放走必死的關懸鏡…他可以為了辛婉做任何事…不顧一切。 他可以放走關懸鏡來給辛婉謀一條后路,自然也會在七年前除去可能危害到辛婉的禍患…這禍患,莊子涂算一個…趕尸來湘南的櫟老三…也算。 ——是他? 櫟容所想當然也在搖光的腦中,搖光輕拉櫟容走出小亭,雙目對視,都蘊著一樣的疑慮。搖光輕聲道:“今天紫金府辦喜事,一切等到今天過后再說。櫟老三在天之靈,一定會讓真相浮出水面,也絕不會放過害他的那人?!?/br> 櫟容點頭,扭頭又看向薛少安,薛少安剛好也抬起凹目,冷不丁撞見櫟容的眼神,孱弱的身子驚懼顫動,差點摔下躺椅。 櫟容鎮定轉身,沒有再回頭看他。 寢屋里,微醺的薛燦推門走近,已近子夜,櫟容披著寢衣坐在梳妝臺邊,眉梢垂下眼眸若有所思,連薛燦到了身邊都沒有察覺。薛燦以為她惱自己喝多才回來,俯身環抱住她的身子,輕輕吻著她的耳垂。 櫟容恍然回過神,薛燦把她橫抱起身朝著床榻走去,櫟容摟住薛燦的脖子,注視著他熏然微紅的臉,紅唇張開又緩緩閉上,搖光說的不錯,今天是紫金府的大喜日子,薛瑩對薛燦有恩,再多疑慮都要壓在心里。 “今夜高興多喝了些,沒有下回了?!毖N輕撫著櫟容的小腹,眼里蘊著深情,“要你帶著孩子一起等我?!毖N凝看櫟容溫溫的臉,“阿容有話要對我說么?” 櫟容搖頭,“今天見侯爺和夫人歡喜喝了新人茶,想到你娘和我爹,都還沒有喝過咱們的新人茶…” 薛燦捋起櫟容的發絲,貼著她的額吻住,“我找回親娘,也不會忘了給你找出殺父仇人?!?/br> “如果找到?!睓等莅浩鹉?,“你會怎么做?” 第176章 夢成真 薛燦捋起櫟容的發絲, 貼著她的額吻住,“我找回親娘,也不會忘了給你找出殺父仇人?!?/br> “如果找到?!睓等莅浩鹉?,“你會怎么做?” “我會殺了他替岳父報仇?!毖N沒有猶豫。 ——“不論那個人是誰?” 薛燦懷抱櫟容, “既然不會是夫人和莊子涂, 其他不論是誰,我該是…都不會手軟吧?!?/br> “我累了?!睓等菪悄坎[起。 薛燦抱著櫟容躺進被褥, 滾熱的身子緊緊貼著她的柔軟,壓抑著情/欲艱難閉上眼。 新房里, 小楊牧已經吃了半盆果子, 從晌午到入夜就沒吃過東西, 連水都沒工夫喝幾口,這會兒, 他是真餓的不行。 不光吃果子,楊牧還咕嚕喝下半壺酒, 渴是一回事,酒還能壯膽吶,雖說薛瑩和自己拜了天地, 已經做了自己的夫人, 可…要楊牧扒了衣裳對心中的大小姐做那檔子事…楊牧還是有點慌的。 最氣人的是, 自己好心買來的冊子,居然被薛燦燒了…自己老實,一路上真沒看幾眼,可就那匆匆幾眼, 也夠自己心癢,孤家寡人一個,哪敢多看,這會兒可好,書到用時方恨少,自己小小年紀,嘴里逞能,真到了露家伙的時候…還真是…有些懵逼。 楊牧咯吱咬開個大棗,紅蓋頭下的薛瑩心尖也咯噔了下,楊牧從進屋到現在嘴就沒停過,吧唧吧唧吃的歡實,不掀自己蓋頭,也不和自己說話…薛瑩想開口問聲,可嬤嬤教導過自己,洞房花燭夜,新娘子安靜坐著就好,什么都由夫君來做…也不知道楊牧心里有什么小九九,薛瑩咬唇垂頭,搓弄著手里的喜帕,憋了好久實在忍不住,低低咳了聲。 楊牧身軀一個哆嗦,趕忙把手里的大棗遞給薛瑩,“大小姐…你吃么?” 薛瑩氣的直喘,“還叫大小姐?娘是怎么說的?” 楊牧吐舌,拍了自己一個耳刮子,“不叫了,那我…叫你…瑩兒?” 薛瑩臉頰一熱,“你喜歡就好?!?/br> 楊牧定了定心神,理了理玄端喜服朝床邊的薛瑩走去,伸手就想掀蓋頭,想了想又縮了回去,只在薛瑩身旁小心坐下,張開手心露出幾個果子,探到蓋頭下,低聲道:“瑩兒…你餓么?” 薛瑩攥住果子,輕輕捏了下楊牧的手心,“都坐了好一會兒,燦兒和嬤嬤沒教你怎么做么?” “小殿下才靠不??!”楊牧急了聲,忽的意識到說漏嘴可要被笑話,趕忙又道,“這還用教?我什么都會?!睏钅烈话严崎_薛瑩的紅蓋頭,“不就是掀蓋頭嘛?!?/br> 蓋頭飄飄落下,薛瑩半垂臉頰面容含羞,發髻上的珠串閃閃發亮,映花了楊牧的眼睛。薛瑩褪下烏金面具,臉頰的灼疤被櫟容用脂粉巧妙遮蓋,與肌膚渾然天成,楊牧怔怔看傻,都說新娘子最最好看,果然如此吶,楊牧不敢抬起薛瑩的臉,只得低頭去瞧,黑目直直看著,良久才癡傻道:“瑩兒,你真好看?!?/br> 薛瑩撫上半妝,“要是把妝抹去呢?” “也好看?!睏钅料胍膊幌?,“大小姐在我眼里,從來都是世上最好看的女子?!?/br> 薛瑩心頭滾熱,對楊牧抬起俏臉,眸中噙著幸福的淚光,楊牧指尖肩上,吮進口中,那淚水沒有咸澀,竟然如蜜糖一般,這滴淚猶如情藥,讓有些膽怯的楊牧忽然緊緊抱住了新婚的夫人,他抱得很緊,好像要把薛瑩揉進自己的血rou里,與自己結合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