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
聽聞薛燦娶親, 楊越也好奇少夫人鬼手女是什么樣的女子, 薛燦性子孤傲強硬,要不是自己真心鐘愛的女子, 他是一定不會娶做夫人的,坊間都說鬼手女面容驚悚, 但楊越知道, 她一定有能讓薛燦傾心的地方。 今天親眼見到自家少夫人, 楊越也是暗嘆她的與眾不同,世上美人萬千, 但能和薛燦并肩走著的,也只有鬼手女櫟容一人。 楊牧揉了揉眼睛盯著櫟容看了看, 噌的竄到前頭繞著櫟容走了一圈,眼中露出驚訝,“櫟jiejie, 你…怎么胖了些?” 幾人先是一愣, 隨即都噗嗤笑出, 綺羅急道:“傻楊牧,你櫟jiejie不是胖了,是…”綺羅指了指櫟容的肚子,“是有喜了?!?/br> “有喜了?”楊越撓了撓頭還是沒轉過彎來, 求救似的看向楊越。 楊越走向薛燦夫婦,抱拳鞠躬道:“楊越見過少夫人,恭喜小殿下和少夫人,姜氏終于有后了?!闭f著瞥看楊牧,“楊牧,還不快來恭喜你櫟jiejie?!?/br> “咿呀!”楊越一蹦多高,“櫟jiejie肚里有了小殿下的娃娃?哈哈?!睏钅翚g喜的笑彎了眼睛,“小殿下真是厲害,看來我的賀禮,沒白送?!?/br> 綺羅瞪眼,“賀禮?大婚也沒見你送禮吶?楊牧,你送的什么?” 楊牧捂住嘴背過身,“沒有,沒有賀禮,我胡說的,我哪來的銀子…再說,紫金府還需要我楊牧的賀禮…” 櫟容注視著面前的楊越,她眼中沒有驚懼害怕,連一絲波動都沒有,這種姿態讓楊越生出一種難得的舒服之感,他從不需要旁人的憐憫同情,他也無所謂別人對自己的愧疚,不論現在的自己是什么模樣,他還是當年行走無拘的楊越,僅此而已。 “果然是你?!睓等萸ス蛟诘厣?,對著楊越深深叩首。 ——“少夫人…”楊越心頭一驚,趕忙伸手去扶。 櫟容抬起頭,眸子晶晶亮亮,“我那時就和薛燦說,要鷹都的神秘人真的是你,我一定要向你磕頭,謝你當年保下我夫君?!?/br> 櫟容話語坦蕩,楊越也是甘愿接受,他退開幾步,對櫟容恭敬回禮,櫟容又叩了兩首,薛燦挽起她的臂膀,衣袖輕輕撣去她額上的灰,黑目繾綣,蘊著滿滿的情意。 楊牧嘻嘻又道:“大哥覺得櫟jiejie如何?那時人人都當櫟jiejie是個刀疤鬼女,我就說她是個美人?!?/br> 楊越凝目看著櫟容,“女子多美在膚廓,真正難求的佳人卻是美在骨中,少夫人風骨難尋,才是最難得的女子?!?/br> 綺羅聽著道,“那我呢?” 楊牧大笑:“你啊,你一身鋼筋鐵骨,是打不倒的硬女子呢?!?/br> 一臉嚴肅端著的謝君桓木愣著忽然大笑出聲,綺羅尖叫一聲追打楊牧,紫金苑里其樂融融,所有的悲壯都悄然淡去。 皇宮 殤帝周綏安沒有率禁衛軍做無謂的抵抗,他照著孟慈等人所說,褪下龍袍摘下金冠,又交出了傳國玉璽,一身素服率剩下的朝臣恭迎破城而入的薛燦大軍。 周綏安還說,他早就想降了薛燦,只是那戚少鑾太可惡,霸著軍權非要頑固抵抗,總算那老犟驢死了,周綏安對薛燦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說自己不滿戚少鑾多年,朝中臣子也是敢怒不敢言。 薛燦沉默聽著,把玩著他獻上的傳國玉璽,冷冷撇在一邊。 周綏安見薛燦面容沉寂,好像在聽自己絮絮說著,又好像只是在想著自己的事,全然沒有把他說的放在心里。 金祿壽對周綏安使了個眼色,周綏安鼓著勇氣又道:“朕可以拱手獻出玉璽,禁衛軍無一人抵抗…不知后頭…朕和后宮妃嬪,還有這些朝臣…會得個怎樣的安置?” ——“朕?”薛燦意味深長。 周綏安面色驚恐,慌張道:“失言,失言…該是…我…” 薛燦隨手又拿起玉璽,笑了笑道:“你不獻出玉璽,還能怎么選?” 周綏安后背一身冷汗,“不會選,就該早些獻都,要不是戚少鑾威脅朕,不…威脅我…早在襄郡被攻下時,我就想降了。孟慈,金祿壽,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苯鸬搲勰樕系姆蕆ou猥瑣滾動,“戚少鑾囂張跋扈,別說是咱們幾個,連昔日皇上都從沒放在他眼里,周國與其說是周氏的,倒不如說姓戚才對。當年伐姜,也是戚少鑾一人的主意,殿下千萬別把對此人的恨意算到我們頭上,冤枉,實在是冤枉啊?!?/br> 薛燦按下玉璽,幽幽掃過殿上諸人,他們眼神閃爍惶恐,又都帶著些許期望,戚少鑾已死,所有過錯都可以算在他一人頭上,他們也清楚,自己剛滅周國,出于仁義大度,為之后帝位打算,也不會把他們連鍋端掉吧。 薛燦抬目道:“那不知周帝想得如何安置?不妨說來聽聽?!?/br> 周綏安濁目一亮,好似看到薛燦應允的曙光,“亡國舊主,不敢求太多恩賜,只求…偏遠封地一塊,俸銀足夠開支…僅此而已?!?/br> 謝君桓噗嗤一笑,抱劍道:“足夠開支?你所需俸銀,是你一人的?還是?” 周綏安搖頭,委屈道:“當然不止一人,我后宮有嬪妃近百人,內侍宮婢也許不需要現在這么多,但要侍奉這近百人,怎么也要小幾百吧?!敝芙棸部聪蚪鸬搲?,“金祿壽,你替我算算,每年所需開支多少?” 金祿壽抹了把額上的汗,用蚊子撲翅的聲音小心道:“粗略算算,每年…最少也要一千兩黃金?!?/br> ——“一千兩?”周綏安釋下面容,輕松笑道,“才一千兩而已?!?/br> 薛燦輕握鷹墜,淡淡道:“我的人剛從庫房清點出來,你的所有家當,都不足一千兩黃金?!?/br> 周綏安臉色發白,強撐著道:“國庫空虛人人知道,這些年也是靠紫金府…”周綏安愣了一愣,“我把天下都給了你…每年千兩…” 謝君桓抽出寶劍,拂過劍刃也不看周綏安,“你給小殿下?好像是咱們的劍奪下的吧。每年千兩?要是殺了你們,我家小殿下豈不是一兩都不用出?” 周綏安煞白著臉,緊張看向孟慈等人,可人人低頭只顧自保,也沒誰敢替他這個亡國君主說一個字。 ——“那…”周綏安絞盡腦汁,“我只帶十個妃嬪,不求封地,做個平民可好?” “哈哈哈哈…”謝君桓大笑,“都說殤帝好色荒yin,果然不假?都到了這時候,還想著挑十個妃嬪?人才,你真是個人才。周國能撐到今天,看來還都虧戚少鑾替你守著?!?/br> ——“五個!”周綏安濁目閃動,“三個?” 薛燦拂開鷹墜,揮手道:“找個偏殿安置周帝,如何處置?待商議后再說?!?/br> “殿下…”周綏安腿肚子軟下,“別殺我,別殺我…不如,就一個…一個可好?” 薛燦不再發聲,幾個護衛一人架住周綏安一只胳膊,連拖帶拉把他押了下去。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殿中央的薛燦即使是只字不語,也自帶帝王威嚴的氣魄,殿上人人站的筆直,動都不敢動一下。 “誰來告訴我,周帝如何處置才好?”薛燦掃過眾人各色的臉。 沉默半晌,大理寺卿孟慈上前半步,窺看薛燦眼色,低聲道:“古往今來,亡國帝王多是自盡殉國,其余的…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眾人面面相覷,孟慈又道:“故主猶在,就會給舊朝遺老留下復興旗幟,殿下仁德,但卻不能婦人之仁,照我之見…不能留下后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