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
“不會忘!”楊牧氣的直吼,“但要奪走我大哥,就得問問我手里的劍?!?/br> “還是長不大的孩子?!睏钤胶眯Φ?。 “君桓和綺羅見到你,一定不敢相信?!毖N欣慰嘆著,“大家沒有一刻忘記過你。君桓總說,你勝過他太多,要是你替他輔佐我就好了?!?/br> 楊越頷首一笑,“君桓還是這股子耿直,他有帥才,一路到鷹都,他居功至偉,還輕看自己?” “綺羅得高興哭?!睏钅翐尩?,“大哥,咱們出去嚇嚇他們?” 楊牧拖著楊越的手,楊越回看薛燦,露出對這個弟弟的無可奈何,薛燦注視著這對重逢相認的兄弟,眸間也是滿滿的歡喜快慰。 太保府外 謝君桓率人趕到時,見著今時今日的太保府,強大的內心也是一驚。偌大的府邸,各處都飄著素色的白緞,上面用黑墨寫滿“奠”字,嘩啦啦撲面而來,讓最強悍的軍士也面面相覷,生出駭人之感。 謝君桓沒有親眼見過戚太保,但他早已經對此人的惡名如雷貫耳,戚少鑾是伐姜的始作俑者,雙手不止沾滿姜人的血,周人周臣他也虐害過不少,最喜好砍人手腳,留作紀念,他還喜擅作畫,坊間傳聞他用人皮為卷,人血做墨,府里遍是尸首,如人間地獄一般。 謝君桓原以為,戚少鑾會率府中護衛與姜人做最后一搏,他帶去的也是軍中最厲害的好手,可見漫天飄揚的“奠”字,謝君桓忽然意識到,該是不會有最后一戰了。 見太保府大門緊閉,里頭幽然無聲,謝君桓一個揮手,幾個軍士才少許用力,鑄金大門已經緩慢打開,正院兩側豎立著高桿奠旗,迎接著這群不速之客。 “奠…”謝君桓低喃自語,戚蝶衣戰死已經有數月,喪事早已經辦完,莫非…太保府又有白事。 院里空空蕩蕩,連個下人都尋不到,副將看向謝君桓,一時間也沒人敢輕舉妄動。 太保府里…難道埋伏著什么?謝君桓攥著馬韁若有所思,大軍已經進城,再使詐埋伏還有意義么?可戚少鑾并非尋常角色,謝君桓沉思好一會兒,揚起手臂道:“親衛隨我進府?!?/br> ——“大帥要親自進去?”副將有些緊張,“不如讓末將代您…” 謝君桓搖頭,“我也想親自會一會這位惡貫滿盈的太保大人,你讓人牢牢圍住太保府,若能生擒那就最好,要是頑抗…那就一個不留?!?/br> 謝君桓解下披風搭在副將手里,一身銀甲沉著的朝叵測的府里踱去。 太保府是鷹都第一府,府中宅院深深,院落不下幾十處,各種下人有幾百之多,要再加上沒被解決的黑甲鐵衛,也是不容小覷的一股力量,但鐵衛已死,只靠下人抵抗…哪能擋住姜人大軍? 有親衛嗅了嗅氣息,尋著飄來的血腥氣朝來處看去,只見一處院門緊閉,門縫里滲出潺潺的血水,血水越流越多,朝外涌出凝做蔓延的血泊… ——“大帥…這…” 謝君桓抬頭望著漫天各處的奠旗,頓悟其中,急急道:“快去稟報小殿下,戚太?!撌菦Q意一死殉國了?!?/br> 不過半年再見戚少鑾,這位跋扈暴虐的周國掌權者,仿佛蒼老了二十歲,他斑白的頭發已經蒼白如雪,因暴瘦讓眉骨驚悚凸起,凹目如骷髏般深深凹陷,渾濁的瞳孔已經聚不起昔日的兇光,只是泛著暗黃的色澤。 他的腳下是層層疊疊的尸首,都是由刀劍砍殺至死,多是府中婢女嬤嬤,看著像是不想殉國而死,便被下令斬殺。 院子另一邊,東倒西歪著數十具男子尸首,看裝束該是府里護衛管事,他們有的唇角流著黑血,該是服毒自盡,還有些是自刎身亡,有些身上遍是刀傷劍痕,臉上凝結著恐懼不甘的表情…大致也不難猜,有人要殉國,有人要逃走,便是一場殘殺,戚太保到了末日時分,對一切仍是可怕的掌控欲,他不允許任何人背叛自己,就算殤帝貪生,朝臣怕死,他也要強撐戾氣到最后一刻。 院中的楠木椅上,戚少鑾端坐著一動不動,手邊的茶幾上還放著一壺暖茶,還有一幅畫卷。 楠木椅兩側是兩名男子,一個癱坐在地上面露驚懼,幾番想站起身,但好像使不出半分力氣;一個雖是站著,但唇邊滴著口水,一雙呆滯的眼睛歪頭望著灰蒙蒙的天,撥弄著手指口中嘟囔不停。 戚少鑾有二子一女,長子殘疾次子癡傻,看來身邊這兩個扶不起的男子,就是他僅剩的子嗣了。 圍住的軍士忽的齊整讓開一條路,薛燦騎著赤鬃走向楠木椅上的戚少鑾,黑目掃過他身邊兩個兒子,對峙向戚少鑾老邁的濁目。 第160章 重逢時 圍住的軍士忽的齊整讓開一條路, 薛燦騎著赤鬃走向楠木椅上的戚少鑾,黑目掃過他身邊兩個兒子,對峙向戚少鑾老邁的濁目。 ——“姜未?薛燦?”戚少鑾伸長脖子打量著自己見過的薛小侯爺,“老夫還以為, 你不會親自來見我?!?/br> 薛燦眼中掠過冷笑, “我又怎么不能來送太保大人這一程?!?/br> “薛燦小兒!”戚太保咬牙一喝,“小人得志, 你還記不記得,你上京覲見, 在老夫跟前是如何小心奉承, 老夫要殺姜奴陪葬, 你聽著連半句話都不敢勸,你還替老夫拾起地上的血手…” 薛燦面色不變, 淡淡道:“沒有那時,又怎么會有今天的場景, 戚太保猖狂一世,如今在死人堆里還能做什么?也不過就是逞口舌之快,追憶無用的過往?!?/br> “你殺我蝶衣!”戚太保怒吼, “要不是你使jian計殺我蝶衣, 怎么會奪得下襄郡?jian險小人, 不得好死!薛燦,你們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爹…”癱坐在地上的長子哀求著,“成王敗寇,薛小侯爺都已經殺到眼前, 你還激怒他做什么?不如服軟求他放咱們一條生路,你是朝中一品大員,若哄得小侯爺高興,也許還能在朝中謀個去處啊?!?/br> ——“哈哈哈哈?!敝x君桓笑出聲,“還是你家大公子識時務,太保大人要是能跪地求饒,沒準還能給戚家保條血脈?!?/br> 戚少鑾搖晃起身,抽出腰間佩劍架在長子頸脖邊,“想你meimei,女子之身浴血沙場,為國捐軀死的壯烈,你又能做什么?竟是貪生怕死的鼠輩!老夫沒有你這樣的兒子?!?/br> 長子慟哭:“兒子腿殘有心無力,如何為國盡忠?蝶衣都已經死了,我是您兒子,您忍心讓戚家斷子絕孫?爹,爹…” 戚少鑾忽然狂笑出聲,劍刃拍打著長子孱弱的脊背,“斷子絕孫也比像你這樣茍活著好,老夫寧愿戚家絕后,也不會讓你生出旁人口中的笑柄?!?/br> ——“爹,爹!”長子嚎叫,“別殺我,別殺我…爹…兒子知錯,知錯了…” “留你一個廢物又有何用,不如送你去陪蝶衣的好?!痹捯魟偮?,戚少鑾已經舉劍刺進長子的心口,又一下抽□□,濺起殷紅的血花。 鮮血賤了那傻兒一身,傻兒指肚抹了抹,好奇的在嘴里舔了舔,拍手嗤笑,“好吃,好吃,爹,這個好吃,好吃啊?!?/br> 謝君桓驚看戚少鑾弒子,此人暴虐已無人性,看來這傻兒子也定是活不成了。 ——“你喜歡?”戚少鑾幽笑看著傻兒的臉。 “喜歡喜歡?!鄙祪翰蛔∨氖?,“我還要…” “讓你吃自己的,如何?”戚少鑾沙啞道。 “好啊好啊?!鄙祪罕钠?,“爹來,來呀?!?/br> 戚少鑾又是一劍砍去,那傻兒還拍著手,已經被父親砍倒,那嗤笑還定在臉上,指肚哆嗦著去摸自己身上流出的血,吮/吸著咽下最后一口氣。 ——“他們…是你的兒子啊…”謝君桓驚道,“他們不足為患,小殿下不會要他們的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