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只是櫟容沒有想到,薛燦早已經準備如此,他在九華坡藏下一支熱血的隊伍,隨時都可以拉起旗幟匡扶姜國。 薛燦掌心撫上櫟容的臉,“鬼手女說,她什么都不怕。眼前見到的,你怕不怕?” 櫟容狠狠搖頭,“我夫君熱血,我嫁了他,當然是要同生共死的?!?/br> “哈哈!”楊牧擊掌大笑,“我就說咱們是一條命,櫟jiejie當然不會怕死?!?/br> 薛燦抱緊櫟容,親吻著她的額,低聲道:“關懸鏡找到這里,被楊牧擒住,就關在里頭?!?/br> “好奇害死貓?!本_羅啐了口,“他是活膩了,送上門找死。楊牧,你殺了他沒有?” 見櫟容欲言又止,薛燦又道:“我暫時還沒有殺他,可他看見所有,櫟容…他一定是走不出九華坡了?!?/br> “他太執著?!睓等菸杖?,“又是何苦查探到底!” “真是太險?!毖N心有余悸,“要不是被楊牧跟著,他應該已經帶著宮柒離開湘南,一旦稟告戚太保,讓朝廷先對我們起了殺心…湘南必遭血洗?!?/br> “天命,這次在小殿下身上?!本_羅挑眉笑道,“天意如此,我已經等不及要大干一場了?!?/br> “櫟容,你去見他一面吧?!毖N輕攥櫟容的手,“他雖然必死,但我也敬他是個君子。我知道,你拿他當朋友?!?/br> 綺羅趕忙對楊牧使了個眼色,楊牧會意,跳起道:“我也去,護著櫟jiejie?!?/br> 薛燦對櫟容微微頷首,櫟容抽出手心,跟著楊牧往洞xue深處走去。 滴答滴答聲在深處回蕩不絕,也不知道是石壁上滲出的水滴,還是關懸鏡傷口流出的血水。關懸鏡頭顱貼墻,他回憶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薛燦,還有太保府里他的妥當氣度,進出宮門面無懼色…關懸鏡以為這不過是辛夫人教導出的侯門少主,卻不知,人家是與生俱來的王者氣魄,因為,他原本就是帝皇之后。 第88章 生死劫 關懸鏡以為這不過是辛夫人教導出的侯門少主, 卻不知,人家是與生俱來的王者氣魄,因為,他原本就是帝皇之后。 關懸鏡啊關懸鏡,你苦查至今, 又得到什么?關懸鏡撞著后腦, 面容含恨不甘, 答案明明就在你眼前, 咫尺之間你都看不穿,你活該落得這般田地。 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關懸鏡止住動作,他猜, 薛燦一定是決定殺了自己, 進來的會是楊牧, 還是謝君桓…又或者,是薛燦親自動手… 楊牧閃進矯健的身影,他后面還跟著一人, 那人…關懸鏡黑眸凝住,腦中一片恍惚——“櫟容…” 櫟容一身藕色緞裙,腰間扣著精致的烏金代鉤, 發髻斜戴白玉簪,面如凝脂不然纖塵。她緩緩走近被捆綁住的關懸鏡,眼中溢出痛惜之色。 亂發掩住了關懸鏡的臉,自己這副樣子, 該是很可笑吧。關懸鏡不去看櫟容,硬下聲音道:“薛燦讓你來見我最后一面?成王敗寇,這一次,是我輸得一敗涂地?!?/br> 櫟容伸手捋起關懸鏡的發,傷手的血落在櫟容的衣袖上,櫟容抬眼看去,“你受傷了?!?/br> “將死之人,傷不傷又算什么?!标P懸鏡撇過臉,“如果薛燦是讓你來看看我現在這副樣子,你還是走吧?!?/br> “薛燦知道你我是朋友?!睓等蒗酒鹈?,“他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br> 關懸鏡笑了聲,“我差點忘了,他是你夫君。你當然是站在他那邊的。姜未…櫟容,你早就知道他是姜國皇裔。我對你幾次試探,你都替他遮掩過去…怪不得你也不要求徹查你爹失蹤的案子…因為你知道,我要是再查下去,薛燦姜人的身份就會慢慢浮現…櫟容,他是姜人,九華坡他藏匿千人…密謀復國?!标P懸鏡掙扎著鐵鏈想靠近櫟容。 ——“謀逆大罪,是要誅九族的!櫟容,你這樣都肯嫁給他,你不怕死么?”關懸鏡心痛低吼,手背青筋爆出。 “我喜歡薛燦?!睓等菅凵裉故幹卑?,“他是薛燦,還是姜未,都是我喜歡的那個人。是生是死,痛快活過就夠了。我也沒有九族可以誅,連累不了旁人?!?/br> 關懸鏡停住掙扎,鐵鏈聲嘎然止住,只剩水滴墜地的聲響。 “傻櫟容?!标P懸鏡悲憤閉目,“從這里殺到鷹都…沿路幾十座城池,憑千余人就能殺出去?坊間傳聞,紫金府這些年送去無數烏金給朝廷,烏石礦根本支撐不了多久。櫟容,你知道姜國是怎么亡的么?姜人善戰英勇,就是彈盡糧絕才破的城。沒有烏金,沒有糧草,只靠這些空有熱血的姜國人,怎么復國?你跟著薛燦,只有一個死字?!?/br> 楊牧想吼幾聲,嘴巴半張又咽了下去,這會子他也不想和一個快要死的人爭執。就由著關懸鏡扯幾句瞎話罷了。 “楊牧?!睓等莺暗?,“去,把關少卿的鐵鏈解開?!?/br> “???”楊牧錘了下腦門,“櫟jiejie,這人鬼精的很,解開鐵鏈,他跑了怎么辦?” “他還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櫟容對楊牧抬了抬眉毛。 “這倒是?!睏钅拎止玖寺?,乖乖上去解開鐵鏈,“你要不老實,可就是逼我殺你,我可不想在櫟jiejie面前殺人?!?/br> 關懸鏡跌落在地,傷手蹭上石壁,喉嚨里痛喊了聲,眉宇揪在了一處。 ——“櫟容...”關懸鏡低喊,“你真傻。情字害人,你怎么能為了喜歡一個人,就可以陪著他走一條不歸路?!?/br> “又沒走過,怎么知道?”櫟容扶起關懸鏡,“你自認為聰明妥當,步步小心,你走的又是什么路,還不是被困在這里,還會丟了性命?!?/br> 關懸鏡啞然無語,自嘲的搖了搖頭,“如此說來,最傻的那個該是我了?!?/br> 櫟容看著關懸鏡還在滲血的手掌,撕下衣角道:“把手拿來?!?/br> 關懸鏡悵然搖頭,“將死之人,哪需要你這樣?!?/br> “人要上路,也得走的體面?!睓等萃衅痍P懸鏡的手腕,裹住傷口扎緊,關懸鏡怔然頓住,連刺骨的疼痛都沒了感覺。 “櫟容?!标P懸鏡低喃,“我要死了,你會替我入殮么?” 櫟容抬眉注視著關懸鏡蒼白的臉,唇齒動了動沒有發聲。關懸鏡仰頭微笑,“千金萬金都求不得的鬼手女,我親自去陽城都沒能把你帶走…這會兒要死了,要是能得你入殮,是不是也不枉活了這一場?死也無憾了?!?/br> “我會讓你體體面面的走?!睓等荼羌庖凰?,強忍著眼眶的淚光,“我不想你死,但…” 關懸鏡潸然垂下眼,攤著藕色衣角裹起的掌心,“我要活著,就會給薛家,給你夫君帶來大禍,在你心里,薛燦是天,是地,你愛他如命,是會拼盡一切保下他的?!?/br> 櫟容眨眼落下淚來,哽咽道:“你找到我爹的尸首,我還沒謝謝你。關懸鏡…” 關懸鏡伸手想去觸櫟容眼角為自己落下的淚,手伸到一半定在半空,他很想撫上這張柔滑剔透的臉,這張臉曾經離自己那么近,卻像拂面的春風低呼遠去,自己再想撫摸,卻已經遙不可及了。 關懸鏡摸進懷里,拿出從不離身的雕花盒,當著櫟容的面緩緩打開,雕花盒里,是一束母親的秀發,還有一方疊起的白帕。 ——“這是我最愛惜的東西?!标P懸鏡攥緊雕花盒,“娘還在等我回去…櫟容…你要有機會去鷹都,城外慈福庵,替我去見我娘一面。她聽我說起你,也盼著能見你一面?!?/br> 櫟容見關懸鏡把自己信手繪制的野馬圖貼身珍藏,心里涌出酸楚,背過身道:“要去了鷹都,我會去看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