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有些道理?!逼萏C团陌缸?,“怪不得懸鏡心思細密,跟著孟慈你這些年,真是歷練了不少。那老夫就讓皇上送份賀禮給薛家,就當是…承認了薛燦和鬼手女的婚事。有趣,真是有趣…”戚太??裥τ制?,“老夫想起鬼手女臉上那道疤…孟慈你說,洞房花燭夜時,薛燦是不是得吹熄所有的蠟燭…哈哈哈哈哈哈….” 孟慈跟著笑了幾聲,雖然還有些沒有想透徹,但孟慈覺著…區區一樁不起眼的婚事,應該…也掀不起什么浪頭吧。 慈福庵里, 關懸鏡也看到了紫金府送來京城的帖子,他是為櫟容高興的,薛燦能給鬼手女櫟容侯夫人的尊貴名分,換做自己,又能不能在皇城大大方方的給櫟容作為女子所有的榮光? 關懸鏡自嘲一笑,想到櫟容沒幾天就要和薛燦成親,執著茶盞的手嘎然頓住,眼中又涌出些傷懷。 ——“懸鏡今天是怎么了?”凌昭伸頭笑看兒子,“從過來到現在,沒一會兒就兩眼直發愣,魂不守舍的?!?/br> 關懸鏡釋出一口氣,“櫟容…要和薛小侯爺成親了,呈報皇上的帖子今天已經送來…” “噢?”凌昭笑出聲,“又是那位櫟姑娘?!?/br> “娘怎么還笑上了?”關懸鏡嘆了聲,“我沒能留下櫟容,您應該替兒子覺得遺憾才是?!?/br> “櫟姑娘那時能跟著薛小侯爺去湘南,人家就一定有勝過你的地方,你求而不得也是正常?!绷枵演p松道,“緣分天注定,你也別太執著其中?!?/br> 關懸鏡點頭道:“薛燦有男子擔當,他會善待櫟容?!?/br> 凌昭才要添些茶水,見兒子嘴上釋然,但眉間還有些惆悵,眨眼又道:“都說了不再執著,怎么看著還是有心事?” 關懸鏡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對母親傾訴了出來,“他倆離開時,我也猜到好事將近,櫟容答應我,一定會請我去喝她和薛燦的喜酒。但…” 凌昭歡暢笑著,指著兒子道:“我兒看著俊武,性子倒是比女人還細膩。一定是沒有喜帖給你送來,你啊,人家也許就是隨口說句,皇城離鷹都山高水遠,櫟姑娘真送來喜帖,還不是要麻煩你?” “櫟容不是說笑,我倆既是朋友,哪有隨口一說?”關懸鏡被凌昭笑紅了臉,“娘,我真懷疑是不是您親生的,您話里沒有一句幫兒子,倒是笑話的緊?!?/br> 凌昭屏住笑,“那你到底想不想去湘南?” ——“想?!标P懸鏡沉下聲音。 “那管他有沒有喜帖?你雙腿又沒被人捆住,想去就去?!绷枵氧久?,“想做卻不敢做,還是不是我兒子?” “想,卻又不想…”關懸鏡目露糾結,“我想去看櫟容出嫁,多喝幾杯喜酒。但…湘南紫金府…隱隱藏著疑團未解…我要真去了,又怕有意無意查出什么,擾了人家的安樂?!?/br> “你性子優柔想的又多,我要是櫟姑娘,也選旁人不選你?!绷枵延行┥鷼?,把茶壺按在了桌上。 關懸鏡凝視著桌上的茶盞,他想到那晚的櫟氏義莊,也是一杯茶,斷了自己和櫟容的緣分… ——你性子優柔想的又多,我要是櫟姑娘,也選他不選你… 關懸鏡噌的站起身,俊雅的黑目露出難得的血性,他按住腰間的劍柄,轉身道:“湘南路途遙遠,怕是有陣子不能來看娘,娘自己保重?!?/br> 凌昭憋忍住笑,淡淡道:“庵堂清靜什么都不缺,不用你惦記?!?/br> 關懸鏡一個跺腳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屋里的凌昭笑得前仰后合,覺得逗趣兒子也忒有意思了。 太保府 ——“聽說你向大理寺告假去薛家?”戚太保捋袖蘸墨,在鋪好的紙卷上大筆揮上,“區區幾日,你和薛燦也有交情?” “是鬼手女?!标P懸鏡坦蕩道,“她接二連三幫我,于情于理我也該喝她這杯喜酒?!?/br> 戚太保頓住畫筆,凹目意味深長的在關懸鏡臉上打著轉,“幫你?替朝廷大員入殮,是她一個殮女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莫非…”戚太保鬼氣一笑,“你和薛燦一樣,也對破相的女人另眼相看?” “爹?!逼莸麓蟛搅餍亲吡诉M來,“不過就是去喝杯喜酒,有什么好揣測的?” “蝶衣來了?!逼萏∠侣曇?,蘸上水墨又洋灑涂抹,“爹正想留下懸鏡,你難得在家里多待些日子…” “爹要硬留下人家,又有什么用?!逼莸履砥鸢l梢,幽幽瞥了眼站著的關懸鏡,“關懸鏡喝了喜酒回來,在他心里就是還了鬼手女的情分,這是好事?!?/br> 戚太保似乎聽懂什么,淡眉揚起少許,戚蝶衣上前幾步,對他點了點頭,眸間含著懇求。 “那就…”戚太保狠狠按下一筆,“準了?!?/br> 關懸鏡有些驚訝,戚蝶衣對他挑了挑眉毛,唇角揚起得意的笑容,“多謝太保大人?!?/br> “進了太保府,也不用一口一個大人那么生分?!逼萏4盗舜的E未干的畫卷,起步走近關懸鏡,掌心重重的壓在他的肩上,“我與你爹交情匪淺,你和戚家親近,他在天之靈一定很高興。沒事就多來太保府走動,蝶衣常在軍營,鷹都也沒有什么朋友,多陪陪她?!?/br> 關懸鏡身子不動,低低應了聲。 戚蝶衣唇角笑著,又道:“朝廷也少有人去湘南,關少卿這一趟…是不是該算作是替朝廷去?” 戚太保若有所思,撫須點頭道:“湘南偏遠,朝中的確許多年都沒有人過去拜訪…薛燦大婚,老夫之前也沒放在心上,聽你這么一說…懸鏡倒是可以替朝廷送份體面?!?/br> “那不最好?”戚蝶衣沖關懸鏡得逞一笑,“您可以讓皇上封關懸鏡做特使大臣,禮物送到,薛家也會對您和皇上感恩戴德,豈不是兩全其美?” 關懸鏡知道,戚蝶衣是怕自己一個五品少卿在紫金府受了冷遇,特使入湘南,薛家一定是不敢怠慢。 關懸鏡愁緒又起,不知道戚蝶衣的提議到底是幫了自己,還是… “蝶衣聰慧?!逼萏9笮?,“老夫明日就去奏請皇上,懸鏡小小少卿,得他個特使大臣又如何?妙哉妙哉!” 話說完,戚太保轉身走向案桌,指肚按畫見墨跡已經干透,提起畫卷對女兒和關懸鏡招了招手,“來看看老夫要送給薛家的賀禮,如何?” 戚蝶衣饒有興趣的看去,見畫上是兩只頸脖相繞的鴛鴦,再細細一看,大些的那只好像少了樣什么…“咦,爹…您是忘了給這只點睛了么?” 關懸鏡面色一沉,沒有開口。 “傻女兒?!逼萏埧窈鸬?,“這只,原本就沒有眼睛?!?/br> 戚太保卷起畫遞向關懸鏡,沙啞道:“替老夫裝裱起來,送去薛家。老夫墨寶,紫金侯夫婦一定會看得比他家的金山還要貴重,哈哈哈哈哈…” 關懸鏡接過鴛鴦畫,臉色微微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