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 沈葭回到家時,侯遠山和劉勇正帶著一幫子人屋里屋外的忙活。 “遠山哥!”沈葭對著拿了鐵鍬往屋里進的侯遠山喚了一聲。 侯遠山身子微頓,隨即轉過身來,只見沈葭也跑了過來??粗锢锿馔饷M忙出的人,沈葭有些意外:“怎么這么多人?” “是劉勇幫忙找的,人多活兒做的也快些,想來三兩日就成了?!?/br> 沈葭拿了手絹幫他擦著汗:“這樣也好,如今天熱,早些干完了省事。原本我打算在月季家做飯呢,既然這里人多,就還是在自己家吧,待會兒給月季盛一碗送過去?!?/br> 她說著,便去雜貨屋里取了圍裙系在身上去灶房了。 ***** 忙碌了一天,直到太陽落了西山,干活的人方才一起吃了飯散了去。 侯遠山洗了澡,沈葭正要拿他換下來的衣服放進盆里,等著明日去幫他洗,誰知剛碰到便被他搶先拿走了:“汗味太重,還是我自己洗吧。剛好如今熱的睡不著,去河邊吹吹風?!?/br> 沈葭堅持道:“你今日都忙了一天了,我一直閑著沒事,如今衣服自然是我洗了。何況平日遠山哥的衣服也有汗味的,我還不是照樣洗了?” 沈葭覺得侯遠山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時候還學會跟她搶著洗衣服了。 侯遠山一時也找不到什么解釋的理由,又尋思著這會兒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此時拿去洗應當是看不見衣服上的血漬的。于是便道:“如此也好,現在溪邊定然很是涼爽,我陪你去洗如何?” “可是……如果現在洗,晚上衣服晾在何處呢?”這里的人們都是不允許夜里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怕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纏了身。 侯遠山道:“不礙事的,待會兒洗完了拿回家去晾在屋里,明日一早就該干了?!?/br> 沈葭想想覺得也有道理,而且兩人因著昨晚的事也一直沒有好好說過話,便點頭應了下來。 二人同隔壁屋里的高耀和月季夫妻二人打了招呼,便端著盆子去了溪邊。 高耀家離溪邊很近,不過幾步路的功夫也便到了。 此時因為天氣悶熱的原因,溪邊的人并不少,大家幾個人聚在一起吹著風,討論些家常理短的話。 侯遠山和沈葭過去時同大家打了個招呼,兩人便去了溪邊開始洗衣服。 “遠山哥昨晚上做什么了,那么晚才回去睡覺?”沈葭憋了一天,如今的場合里總算是問了出來。 “把家里收拾了一下,臥房里的東西也全都挪進了雜貨屋,地方寬敞,今日砌墻的時候才方便?!焙钸h山回答的不急不緩。 沈葭心里總感覺怪怪的,可他的回答又讓她抓不住錯處,索性不再說話,只拿了棒槌捶打著石頭上的衣服。 許是太過走神,結果竟一不留神敲在了手上,沈葭頓時“啊”了一聲,手里的棒槌順勢落進了水里,在朦朧的夜色里順著溪流向著遠處飄走了。 侯遠山聽到叫聲心上一顫,忙上前拉住她的手瞧:“怎么了,傷到哪里了,快讓我瞧瞧?!?/br> 聽著他話語中毫不掩飾的著急,沈葭忍不住一陣懊惱,遠山哥明明對自己這么好,她這又是在懷疑什么呢?遠山哥這樣的人,怎么會有事情瞞著不說呢?何況,他以前做過殺手的事都愿意跟她說,又有什么會刻意隱瞞呢? 她覺得自己最近定然是魔怔了,所以才會胡思亂想,疑神疑鬼的。 她輕輕搖了搖頭:“只是碰到了指尖,沒什么大礙的?!?/br> 雖聽她這么說,侯遠山仍是不太放心,抓著她的手瞧了瞧:“這里太黑了,看不出傷勢如何,我們回去,我幫你上藥?!?/br> “真的不嚴重的……”沈葭還想再說什么,整個人已被人架著腋窩強迫站了起來。 沈葭無奈,只好隨他回了家。 月季聽說沈葭砸傷了手,急急忙忙點了煤油燈來到沈葭住的西屋,用煤油燈在她跟前照了照,頓時顏色大變:“都腫成這模樣了還說沒事,我看啊,你這怕是要歇上好幾天才能好?!?/br> “只中指的一個指尖而已,真沒那么要緊?!被蛟S是疼得麻木了,沈葭覺得如今不碰它反倒也沒那么疼了。就是手指還有些發熱。 月季睇她一眼:“你也是的,哪有大晚上的去洗衣服,什么也看不見能洗出個什么來?如今可好,專往自己手指上砸?!?/br> 侯遠山頓時也有些愧疚,原也是怪他,為了怕沈葭發現他受傷的事,這才出了這等餿主意。 “劉勇那里有上好的傷藥,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幫你取些過來?!焙钸h山對著沈葭說著,火急火燎的走了。 月季嘆道:“你瞧瞧,你自己受點子傷,遠山哥比你還急。洗個衣服怎么也不注意著點兒,害的人擔心?!?/br> 沈葭這會子手指頭又開始疼了,她忍不住甩甩左手,疼得齜牙咧嘴,額角也冒著汗,很是委屈地看著她:“我都這樣了,你怎么還數落我?!?/br> “好好好,不說你了,先忍一忍,遠山哥應該很快就回來了?!痹录九闹募绨虬参恐?。 沈葭疼得皺著眉頭,卻也不再說什么話。自己心不在焉,結果挨了一棒槌,這又能怪得了誰呢? 不過侯遠山的速度的確快的驚人,感覺才剛出去的樣子,如今竟已拿了藥膏回來了。 “劉勇說這個抹在手指上冰冰涼涼的,能夠消炎止痛,先試試看效果怎樣?!?/br> 他說著,慌忙打開錦盒,里面是乳白色的膏狀物。因為怕別人不知輕重,沈葭便自己動手涂抹上去。 那藥膏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做的,剛一抹在手指上,便有股清涼酥麻的感覺傳來,倒像是有麻醉的效果一般。 “感覺可好些了?”侯遠山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的手指瞧,一句話也不說,忍不住問她。 沈葭這才忙點了點頭,笑著回道:“這藥效可真好,剛抹上竟然就不疼了?!?/br> 月季道:“那可是京城里的物件兒,自然是好東西。也虧的如今遠山哥幫你討來這個,否則這大熱天的疼起來心里煩躁,你這一晚上怕也不必睡覺了?!?/br> 她說著打了個哈欠:“成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倆也早些歇著吧,這會兒興兒怕是又該喂了,我也就先回屋了?!?/br> 月季說完出去,又順便關上了房門。 侯遠山又拿著她的手瞧了瞧,這才道:“既然不那么疼了,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晚上這只手別亂動,小心碰到哪里又給疼醒了?!?/br> 沈葭乖巧地點點頭:“那我摟著你睡,你抓著我的手,這樣我的手就不會亂動了?!?/br> “好?!焙钸h山寵溺地點點她的鼻子,親自幫她脫掉鞋襪,又端了水來幫她洗腳。 沈葭雖是現代人,但在男權主義的社會里待的久了,思想也早已有了改變,侯遠山給她洗腳這個事她覺得自己有點不能接受。試著抗拒了幾次,卻又耐不住他的堅持,最后便只得作罷,任由他用那帶了厚繭的大掌幫自己洗腳。 古代女子到了一定的年紀便要裹腳,沈葭自幼在這里長大,自然也未能幸免。那時候,奶娘為了讓她的腳形好看,著實花費了一番功夫。因而她的腳很是小巧,瑩白通透,嬌俏柔嫩,宛若夏日里的一對兒并蒂雪蓮。 侯遠山的手很大,大掌一握似能將那雙玉足全部裹進掌中一般。捧著它們,侯遠山一時間竟有些舍不得放手了。某一處也隨之竄起一陣火熱,直挺挺的立了起來,竟是蓋都蓋不住的。 不過,他仍是努力忍了下來。他身上有傷,若脫了衣裳定然是會被她發覺的。為了不讓他的小葭擔心,他也就只能忍著了。 沈葭一雙玉足被他撫弄的有些癢癢的,身子都跟著軟了下來,沈葭忍不住嬌嗔:“遠山哥,怎么還沒洗好???” “洗好了?!彼粏≈ひ艋亓艘痪?,一手托起她的兩只腳,一手拿起床尾的巾帕輕柔的幫她擦拭。 待侯遠山也上了床,沈葭順勢轱轆進了他的懷里,張開胳膊抱著他的腰。 依照往常的習慣,沈葭依舊睡在里側,頭枕在侯遠山的左臂上。她剛動了動,便聽到侯遠山口中傳來一聲悶哼,聲音很輕,輕道沈葭都要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遠山哥,你怎么了?”她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聽錯的。 侯遠山卻只面色平靜地望著她,親了親她的額頭:“沒事,快睡吧,睡著了手指就不會疼了?!?/br> 沈葭見他沒事,便也放心下來,略微直起身子吹滅了一旁的煤油燈,又重新躺下來縮進他的懷里睡覺了。 因為天氣太熱,沈葭也只是睡覺的時候抱著侯遠山,待真正熟睡的,便又無意識的翻了個身朝向里側,一個人呼呼睡了。 侯遠山順勢收回自己的左臂,隔著窗外透過來的淡淡月色瞧了瞧自己的傷口,見幾乎沒什么血滲出來,他方才放心的睡了去。 ***** 第二日,沈葭醒來的時候依然沒有看到侯遠山的身影。知道他又是一大早回去忙活,她也跟著從床上爬了起來。 昨日受傷的手指如今隔了一夜,整個指尖微微有些淤青發腫,但好在沒那么痛了。 想到因為這根手指,要好幾日干活都不方便,沈葭便有些懊惱。如今這副樣子,做個飯都要不順手了。都是她自己胡思亂想,反倒是給遠山哥添亂。 正想著,她又突然憶起,昨晚上因為自己受了傷,遠山哥只帶了自己回來,現如今衣服還在溪邊扔著呢。 她慌忙整理好衣衫,急匆匆的去了溪邊,打算將遠山哥的衣服取回來。 此時天色尚早,溪邊并沒有人,沈葭急匆匆趕過去,侯遠山的衣服還在石頭上躺著,只棒槌不知順著水流漂到哪里去了。 衣服如今安安靜靜躺在一塊墊高的大石頭上,經過一夜的夏風,衣服外面的部分已經半干了。 沈葭用手拎起來檢查,想要看看自己昨晚可曾洗干凈了。待看到衣服左肩上的一片陰影時,神色頓時變了變。 侯遠山的這件衣服較為淺淡,再加上如今衣服被風干的差不多了。因而那陰影的顏色也便格外醒目。她驚的下意識捂住唇,有些不敢相信地盯著那處陰影,嘴唇不由自主顫了顫:“……血……” 作者有話要說: 露餡兒了…… 依舊兩更~ ☆、第44章 沈葭的腦袋有些發蒙, 望著點點血跡簡直不敢相信, 尋思著莫不是前些日子遠山哥打獵的時候便穿的這件沒有洗?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應該, 他這件衣服比較淺,若是早就有她不可能一直沒有發現的。也就今日渾身都是汗水和臟物?所以才會被忽略。 望著手里的衣服,她認真思索著,漸漸憶起了些許不同。 前日晚上, 遠山哥一進屋里便背對著自己睡覺,后來見她睡著了,他又跑到里面抱住她,永遠都是保持著右臂向下的姿態。這些事她雖然迷迷糊糊中記不太清, 但她仍是覺得他后來抱著自己睡覺的事不是錯覺。 還有昨晚上自己枕在他左臂上時, 明明聽到了他隱忍的聲音,若非看他臉色鎮定入常,聲音也沒什么不對,她當時便多想了。如今想來,定然便是左臂受了傷的緣故吧? 怪不得他非要讓她一個人去月季家睡覺,怪不得他平日那么翻騰的人一連兩個晚上都對她規規矩矩。怪不得,昨晚上她說今日要幫他洗衣服時他死活不讓, 又非堅持在晚上洗…… 原來,他做的所有的事都是為了瞞著她! 沈葭的一顆心早已砰砰的跳動起來,也顧不得那溪邊的衣物,急急忙忙的往家里敢,一股濃烈的不安在胸口碰撞著, 讓她怎么也放不下心來。 究竟是多大的傷,他才會這樣的隱瞞自己。既然受了傷,為什么還要選擇在這個時候修葺房子?又為什么什么都不告訴她? 沈葭一想到自己這兩日肯定有意無意的碰到他的傷口很多次,而他卻強忍著疼痛面色如常的對她笑,她便有些恨不能給自己兩個耳光。 她真是太不小心了! 月季明明說讓她細心一些的,連月季都能發現遠山哥和平日不一樣,自己怎么就沒放在心上呢? 她越想越慌,腳下的步子也不斷加快。 待回到家里時,侯遠山正和幾個人在屋頂上修著那些破碎的青瓦。 “遠山哥!”她站在門口喚了一聲,話語中不自覺帶了急切與擔憂。 侯遠山見她臉色不太正常,頓時有些擔心,急急忙忙順著梯子爬下來,大步走到她跟前,又見她滿頭大汗,本想抬手幫她擦汗,但想到自己手上臟,伸到一半又頓住,默默收了回來:“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眼眶這么紅?” 沈葭看了看做活的那些人,突然拉了他的右臂:“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闭f完,她不由分說地拉著侯遠山便往外面走。 直到到了房屋后面一塊僻靜的地方,確定這地方不會有人來,她方才停了下來。 “到底怎么了?”侯遠山見她如此,心里越發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