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麻溜吃完早飯,送江也出門,從悅把自己往沙發上一摔,半天沒有動彈。臨近中午,她自覺恢復得差不多,不適感消失,簡單收拾一番,出門采購食材。 電梯下了一層停住,門打開,唐耀背著包站在門外,一見她立時笑意泛,“好巧啊,jiejie!”他提步站進電梯內,扭頭問:“你出門嗎?” “啊,對?!睆膼傸c頭,“你去上課?” “是啊,今天都是下午的課?!鼻皫谆亓奶?,唐耀說了不少家里的事,他家離學校選,麻煩了一個學年以后,終于決定搬出來,這邊離他念的大學相對來說比較近,環境又好,他父母便不計價格,給他租了套單人公寓。 閑話幾句,電梯門打開,兩人一齊往外走,唐耀忽然問:“那個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嗎?” 他指的是誰不言而明,來她這來的最多的人只有江也,連周嘉起都不怎么來。 “對?!彼Τ姓J,沒有一絲猶豫。 唐耀似是感慨地嘆了聲,“那個哥哥有時候挺嚇人的……”他笑,“我們之前也見過吧?在臺球館的那次,我和你說話,一直走過來拿東西的就是他,對不對?” 從悅隱約記得些,笑著承認,說了聲是。 唐耀勾唇,沒再多說。 出了小區兩人分道,待從悅采購充足返回家里,手機“嗡嗡”震動,收到江也發來的消息:“還疼嗎?” “……”一想到他出門在外還時時刻刻惦記著她飽受折磨的那處,繞是臉皮再厚,從悅也不禁覺得別扭。她不得不斥他:“你專心工作,少問兩句!” 然而午后又收到兩條關切詢問,他道:“還疼不疼,疼給你帶藥回來?!?/br> 從悅只好答:“不疼了,什么都不用帶?!?/br> 江也表示知道,繼而又例行問了句:“樓下的來串門了嗎?” 從悅想起電梯里的偶遇,她對唐耀印象其實挺不錯,照實答了。對此江也只回了一個“哦”字,十幾秒后切換話題:“今天能早收工,忙完就回來,晚上給你做菜?!?/br> 得了他的知會,從悅一邊休息一邊等,下午泡茶吃點心,看看書,悠哉時光愜意無比。冬天天黑得早,六點多窗外已經擦黑,她想起還有東西忘了買,趁江也回來前再度出門。 來回接近四十分鐘,從悅拎著東西回來,行至小區內,快到公寓樓區域,一時不察踩進花壇小徑旁的下水道口。下水道小入口甚至不及半個平板電腦大,只怪天太黑,她走得急沒能注意腳下,這才沒有繞開。 從悅的鞋跟不高,卡緊細小的鐵欄之間也足夠頭疼,她試了很多次,用力抬腳,可無論怎么施為都拔不出來。抬頭看前方,離公寓樓還有幾十步的距離,光著腳勢必要踩著地上細小的沙礫一路走過去。 眼下別無它法,從悅嘆了口氣,剛要把腳從鞋子里抽出來,好巧不巧碰上熟人。 “從悅jiejie,你在這干什么呢?”唐耀打招呼的手剛抬起,注意到她的異樣,問候的話轉而變成好奇。 從悅略顯尷尬,“沒什么,鞋子卡住了?!?/br> “卡住了?卡哪了?”唐耀手里還拎著東西,一聽立即往地上一放,近前就要蹲下。 從悅忙叫住他,“沒事,我把鞋脫了走回去就行……” “別啊,踩到沙子或者別的把腳磨破了怎么辦?!碧埔挥煞终f,蹲在她腳邊,“你別動,我幫你拔出來,要是站不穩你就撐著我的肩膀?!?/br> 從悅覺得不妥,連聲婉拒謝謝他的好意,唐耀直言都是小事,兩手握住她的鞋跟,一下一下使勁。從悅連聲勸:“算了,真的,就讓它在那兒吧!”他充耳不聞。 無奈,從悅只好把腳從鞋中拿出來,單腳往旁邊蹦了兩步,給他讓出充足的空間。 不多時,唐耀將她的鞋從下水道口拔出來,完好無損。 “喏,你穿上吧?!碧埔f給她,沒等她接過去,又蹲下讓她放到她腳邊讓她穿。 從悅穿好,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謝謝?!?/br> 唐耀蹲著沒起身,抬頭看她,忽地笑了,“jiejie,你這樣避嫌,是因為怕你男朋友不高興嗎?” 從悅不妨他忽然提問,頓了一下,解釋:“不是,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他肯定有意見對吧?”唐耀道,“他是不是覺得我不懷好意?” 江也確實有這樣想,然而當著唐耀的面,從悅當然要維護他,“也沒有,你不用想太多,他只是不太喜歡和人交往,原本脾氣就這樣,不是針對誰……” “其實他想的也沒錯,站在他的角度來說,我確實算得上不懷好意?!?/br> 從悅一愣,“什么?” 唐耀勾唇,歪頭看她,“jiejie,當時我追你,你說我還在念高三,談戀愛會影響成績,你不想害我。那現在呢?我已經上大學了,而且成績還不錯喔,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我?” 從悅表情稍斂,“開這種玩笑沒意思?!?/br> “我沒有開玩笑?!彼f,“當時在臺球館的時候,你和那個哥哥并沒有在一起吧?現在你們……既然你都肯考慮他,為什么不能考慮我呢?” 面前蹲著的少年笑容燦爛,面龐略帶稚嫩,但陽光開朗,想必喜歡他的人也不會少。被這樣一個俊朗大男孩追求,換做別人或許會開心,甚至可能會考慮發展的可行性,但從悅完全沒有往做這個方向想。 她沉吟良久,垂眸認真道:“不好意思,我拒絕?!?/br> “為什么?因為你男朋友?” “對?!?/br> 唐耀臉上浮現不服,“你沒試過,你怎么知道我不如他?說不定呢?!?/br> “我試過?!睆膼傂α?。誰說她沒試過。關于江也,她試過太多,她喜歡過他,也試過不喜歡他,還是試過考慮別人,但都不行。詹臨不行,現在面前這個稚氣活潑的大男孩,同樣不行。 “我很喜歡我男朋友?!彼f,“所以我不能也不想接受你,考慮也不行?!?/br> 唐耀擰眉,似是在思考用詞,側邊突然響起一道男聲:“從悅——” 順著聲源一看,江也從側旁道邊一棵樹下走了過來。像是沒有看到還蹲在地上的唐耀,他徑直走到從悅面前,接過她手里的小購物袋,攙住她一只胳膊,“鞋跟踩得穩嗎?我扶你回去?!?/br> 沒有給身后的唐耀一個眼神,因為沒有必要。 …… 從悅總覺得,江也心里很高興。晚餐被他做出了花,味道比以往又更上一層樓,她在室內走動,去洗臉、去找東西、又或者她干別的,他的眼神如影隨形地跟著,片刻都不離。 待她洗漱完,被江也從后輕輕環住腰身,她忍不住失笑:“你到底在高興什么?” 他嗯了聲,也沒回答,就兩個字:“高興?!倍蟮皖^親她的臉,從頰側一直親到唇邊。 淺嘗輒止的吻結束,從悅摸摸他的臉龐,柔聲道歉:“唐耀老是往樓上跑,我還怪你想太多?!?/br> 有她明確的表態在先,江也完全不在意這個,摟著人又是一通親。 臨睡前,江也發現她扔在床頭的一盒象棋。 “你買的?”晃了晃,還能聽到里頭塑料棋子沙沙作響的聲音。 從悅說是,“我差點都忘了,我去超市的時候看到就買了,來來,陪我玩!” 江也歪躺在床上,把象棋隨手一扔,“不玩?!?/br> “為什么?” “你技術差,懶得跟你玩?!?/br> 她瞠目,“拜托,之前打牌什么的都是我贏好嗎?” 江也嗤笑,“要不是我讓你,你以為你能贏嗎?” 從悅不服氣了,撲過去拽著他的胳膊,非要他起來一決高下。鬧了半天,江也勉強同意,他還是那副懶散躺著的模樣,提出要求,“玩可以,輸了脫衣服,你玩嗎?” “……”從悅一愣,被他肆無忌憚的目光打量著,昨晚受累的地方莫名又覺得不適起來。 “既然你這么想玩,我就陪你玩好了?!苯矝]給她太多考慮時間,趁她還發怔,坐起身,一副勉強作陪的樣,看著很有幾分欠揍。 鋪在床上的一局象棋,下了不過幾分鐘,從悅就被一把撈進江也懷里。她正節節潰敗,江也道:“你也沒必要下了,怎么下都是個輸?!辈挥煞终f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吃她一個棋子,另一手便解她一個紐扣。 從悅坐在他懷里,氣得臉都紅了,“哪有這樣的,不讓我下,就你一個勁地下……” “嗯哼?!苯裁碱^輕挑,臉皮堪比城墻,絲毫不為所動,“有意見?” 沒幾句話,象棋隨著沉下去的床墊和糾纏在一塊的兩人,被掀翻到一旁,棋子凌亂四散。 …… 半個小時后,從悅趴在被窩里一動不動,江也的肩膀早被她咬出了數個牙印。他穿了件睡袍,腰帶松松散散系著,因她說口渴,出去給這位祖宗倒水去了。 江也端著溫水進屋時,從悅擱在床頭桌上的手機響了。來電是卓書顏,她清了清嗓,盡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引人遐想,這才接聽:“喂?” 那頭卓書顏的語調聽起來略帶緊張,張口便是忐忑的一句:“怎么辦悅悅?我,我好像懷孕了……” 第44章 比如我 卓書顏這通電話來的還算是時候,沒有選在江也辦事前或辦事當中,否則以從悅對她的著緊程度,怕是一聽卓書顏這不大好的語氣,就算江也事情辦到半途,從悅也非得叫停,半根手指都不會給他碰。 然而這幾句話實在把從悅說懵了,她怔了好半天才問:“周嘉起……周嘉起知道嗎?” 卓書顏道:“他不知道,我還沒告訴他?!?/br> “為什么不跟他說?” 她說:“我暫時還沒確定是不是真的有,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br> 從悅聽出她狀態不對,卓書顏的情緒好像有些不穩定,忙道:“那你先別多想,你跟我說,你是怎么檢查出來可能有的?” “早上我用試紙測了一下,出現兩條線……”卓書顏低沉道,“但是那條線不是很明顯。我今天感覺不太舒服,請了一天假在家,想了很久,就想給你打個電話?!?/br> 從悅略一思忖:“那你現在想怎么辦?”略帶安撫道,“不然這樣,我們先去檢查好嗎?今天太晚,等明天檢查過了再做打算?!?/br> 卓書顏聽起來仿佛哭過,甕聲甕氣:“好?!?/br> 從悅不知道她現在究竟是什么情況,怕她出意外,腦海里轉瞬閃過很多,甚至生出要立刻去陪她的念頭。 說了幾句話,那廂卓書顏情緒回轉過來,“不用了,我待在家哪也不去,你好好休息,大晚上別跑過來?!?/br> 從悅讓她寬心別多想,明早在家等自己,叮囑許久才不放心地掛了電話。 見從悅一臉低沉,江也輕撫她的頭發,“沒事?!?/br> 她很自責,“我最近只顧自己的事情,都沒怎么管她?!?/br> 江也寬慰:“別這樣想?!?/br> “你不知道?!睆膼倱u頭,“我以前沒什么朋友,初中的時候和卓書顏同桌,只有她一個人不嫌棄我脾氣冷硬不好相處,天天逗我說話。上體育課后半節自由活動,大家都在跳繩踢毽子,沒人邀我,唯獨她不會落下我。課后不管有什么活動,她都會想著我?!?/br> 別人和從悅起矛盾,卓書顏會幫她解決,她為家里的事頭疼,卓書顏是她最忠實的陪伴者,在她不想回家的時候永遠義無反顧陪著她。 就因為從悅會管著她。以前她不聽課貪玩,課后跟人到處混,從悅不贊成,說不聽只能不管,等到考試她來求從悅幫忙,從悅說什么都不答應幫她作弊,但在她掛科被罰之后,私下給她開小課,教她做作業,下一次考試來臨前提醒她要復習,把自己的筆記借給她。 卓書顏說她雖然混,但是分得清誰口蜜腹劍,誰真心實意。她覺得從悅對她好,于是她也對從悅好,一好就好了那么多年。 這些年來無論從悅遇到什么事,卓書顏從來都是義無反顧,事事當先,真正把她放在心里。 江也見從悅陷入難以自拔的沮喪和自我譴責中,心里默嘆,一時又有些難言的吃味,長臂一攬抱她入懷,說了好些話開解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