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鬼王的反應已經算是鎮定了,還好他沒有一上來就脫他裙子。若是換了不搞斷袖的魔刀遇上自己搶來的新娘變了個性別,此刻肯定已經跳了起來,像見了鬼一樣跑出去了。 他撥開了鬼王的手,攏起了里衣,坐在他面前嘲弄地看他,說道:“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然而鬼王的反應永遠讓他意外,他只是目光深沉地看了他片刻,然后就伸手捏著他下巴,對他說道:“你還要什么想要給我看?” 楚云非皺了皺眉,說道:“你就不好奇我一個男人怎么會有瑤池的核心神器?” 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套說辭,就等著鬼王氣急敗壞的時候拋出來,告訴他瑤池的神器是自己偷來的。他不僅不是瑤池弟子,而且還是個來路不明的小賊,光是想想都刺激。 鬼王看著他,顯然對這種事根本就不在意。 楚云非徹底隱去了笑意,他小看這個對手了。鬼王一開始說的那句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不需要知道他是誰,是真的不在乎他到底是誰。 他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甚至也不在意他的性別。 鬼王看著他的神色,松開了手,開口道:“你明白我剛剛說的話了,我不在意你從前是誰——”目光在楚云非沒有系好的里衣上掃過,對少年平坦的胸膛也不在意,“你穿上這身嫁衣嫁給了我,今后就要留在我身邊?!?/br> 這么難纏,果然還是那個能量場核心的化身,雖然眼前這個只是原來的五分之一。 楚云非感到了棘手。 鬼王看到這原本表現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眼中已經隱約可見慌亂,聲音也有些顫抖,強自鎮定地道:“你真的不在乎我是誰,也不在乎我是男是女,更不在乎把我留在這里瑤池會來找你的麻煩?” 見鬼王看著自己不說話,他的臉唰的白了,雙手撐著床鋪就要往后退去,說道:“荒唐……我又不是女子!我怎么能嫁你?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然而退出去沒多遠,坐在床邊的男人就伸手抓住了他的足踝,一用力便將人拉了回來,然后將他壓制在了身下。 他的身體僵直著,被鬼王這樣深沉地注視,只感到驚恐,聽他的聲音在上方響起,說道:“我要娶什么人,要留什么人在身邊,再沒有人可以阻擋我。我娶了你,便由不得旁人置喙,也由不得你選!” 他說著在少年驚懼的目光中伸手,空氣中響起布帛撕裂的聲音,卻是直接將他身上的衣服撕成了碎片! 少年的身體被包裹在破碎的嫁衣中,簡直給人以視覺沖擊,他修長美麗的大腿被分開,隨后讓鬼王擠了進來,并攏不得。 “你、走開!”他激烈地掙扎起來,跟剛剛相比簡直是完全不同的反應,“我不要……啊——!我不要!” 鬼王將他的手綁在了一起,以冷靜得近乎殘酷的手法撫摸過這具身體,挑起他的反應。少年的眼角就因為這沖擊和羞愧而發紅,眼里幾乎要流下淚來,眼睛再次怨恨地看向了他。 “恨我?”鬼王開始脫去身上的衣服,他的身體是在戰場上錘煉出來的武將體魄,每一塊肌rou都像蘊藏著力量。 他的長發披散下來,襯得這張面孔更是俊美。 床幃在他身后落下,擋住了燭光,讓整個空間變得更加昏暗。 他望著身下的少年,看著這張面孔,然后徹底地打開了他的身體,在他怨恨的目光中將自己狠狠地撞了進去。 少年的身體掙動了一下,腰肢落在他的掌中,像渴水的魚一樣張開了嘴發出無聲的尖叫,聽鬼王低聲道:“你不會恨我,這就是你想要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事畢,楚處點了根事后煙:我沒有,不管鬼王到底把我當成了誰,這個要求肯定不是我提出的。 * 失去了那張面具的遮擋,他便如稀世珍寶洗去蒙塵,在楚云非眼前嶄露出寶之粹氣,譬之英精,真正是風調開爽,器彩韶澈。 楚云非看著鬼王,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句很貼近他氣質的形容——若彼高鴻,摩天霄而遠翥。 【這兩句里蘇到飛起的形容來自《蘭陵王墓碑文》,化用的?!?/br> 第15章 宴席散去已經是第二天的事。 一對新人始終沒有再從新房里出來,前來道賀的賓客個個酒足飯飽,心滿意足地由王府離開,對站在門口相送的酆都王管家還禮,停在長街上再回頭看這裝飾得喜氣洋洋的王府一眼,心中只遺憾沒有見到王妃的真容。 幾個代替自家鬼王前來道賀的鬼使站在一處,看著重新恢復平靜的酆都王府,看管家對幾人行禮,然后將王府大門緩緩闔上。 他們在原地站了片刻,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交談了起來:“沒有想到關于這位王駕的傳言是真的,他真的在找某個投胎轉世的人?!?/br> 其中一個鬼使道:“據說閻君將他從戰場上帶回來,要他留在陰間封他為王時,曾許諾過他三件事,他要閻君幫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某個人的轉世?!?/br> 他身旁的鬼使是第一次聽這關于酆都王的秘聞,聞言動容地問道:“找到了嗎?” 那鬼使皺了皺眉:“找到了吧?以閻君之能,這天下哪里還有他老人家找不到的魂魄?” 其他鬼使想了想也是,若是閻君都沒有找到,這世上也便不存在這個人了,那酆都王府中哪還會有昨日這場盛宴。 他們想著酆都王的表現,有一個鬼使忽然笑了起來,引得其他鬼使一起看他。 “沒什么?!彼麛[了擺手,仍舊止不住幸災樂禍的笑意,說道,“只是想到酆都王府中那么多鬼姬,個個傾國傾城,可是連我們王駕都羨慕得很。只是最難消受美人恩,越美的氣性越大,現在來了這么一個陽身人做王妃,酆都王對人又這么上心,以后這王府之中怕是要永無寧日了?!?/br> 先前其他鬼使還沒想到這一點,經他一提醒,都紛紛想起了那些鬼姬們看著鬼王跟王妃離開時臉上的表情,不由得都發出了幸災樂禍的聲音,互相拱了一拱手,身影才在王府門前紛紛化作灰燼,從這里離開了。 除了裝飾未去,酆都王府徹底變回了平日安靜的樣子,而城中家家戶戶門前掛著的燈籠也開始漸漸消失。 森羅大殿中,閻君睜開眼睛,顯然從三界神游中歸來。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側耳聽了片刻,聽到弟子娶親的消息,和藹的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十一王找到他想找的人了?” 酆都王是他的第十一個弟子,也是他座前第十一位王駕,森羅十殿均已有主,所以他給這個弟子建了酆都,讓他可以在陰陽之間自由穿梭。 殿中空無一人,閻君這話是跟他腳邊的一只小獸說的。 這小獸生得似麒麟非麒麟,正在低頭舔著自己的爪子,開口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卻跟閻君一樣,是一個屬于老人的聲音。它說道:“聽起來是這樣,十一王昨日在府中辦了喜宴,其他王駕識趣得很,都沒上門打擾,只派了使者過去送賀禮?!?/br> 結果即使是這樣,酆都王也不耐應付,拜完堂之后只跟人打了一個照面,就抱起新娘子進了新房。 陰間子民的消遣并不多,這事一天之內就傳遍了十殿,諦聽通過聽來分辨世間萬物,從這些鬼心中被迫獲取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讓神獸心里很是郁悶。 閻君聽它說道:“你的弟子在封地里分發香火,連我也分到了一份?!甭犝Z氣,像是對酆都王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 閻君笑了起來,問趴在自己腳邊的神獸:“不過他分發香火,你要來做什么?你吃香火嗎?” 森羅大殿中的鎮殿神獸抬起頭來,說道:“不吃啊,不過你手下的鬼將不是很喜歡吃嗎?這么高檔的香火,可是金色的呢,我留著等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們辦的時候,就把這個給他們,讓他們辦得用心一些?!?/br> 有錢能使鬼推磨,要找人家辦事總是要先給好處的,這樣他們才會落力,這種規則諦聽也遵循。 閻君笑著搖了搖頭,最終說道:“他很不容易?!备袅似逃窒袷亲匝宰哉Z地說道,“這樣也好?!?/br> 諦聽懶洋洋地抬起頭來打了個哈欠,它可以分辨凡人跟鬼物的心,但卻洞察不了閻君的想法,它也習慣了,只是說道:“什么時候去看看他?不是說他當初下來找人,找了那么久都沒有找到,這一次竟然在陽間讓他給找到了。我很好奇十一王要找的人到底是長什么樣的,那人是有三頭六臂還是怎么著?” 閻君縱容著它的好奇心,回答道:“大概就是個普通女子,沒有三頭六臂,只不過生得很美,性情也很好,所以才讓他這樣一直記著,記了三百多年?!?/br> 諦聽聽到酆都王的王妃不是像自己這樣的神獸,也沒有三頭六臂,頓時就失去了興趣,趴在閻君腳邊搖了搖尾巴,就繼續打瞌睡了。 閻君笑了笑,也重新閉上了眼睛,他只是清醒了這短短片刻,殿中再次恢復了安靜。 月亮在空中已經徹底消隱了行蹤,因為沒有太陽,所以陰間的白天比黑夜更加昏暗,能夠照亮周圍的只有法術帶來的光亮跟這個世界里浮動的螢火。 新房中的紅燭已經燃到了盡頭,燭臺上留下凝固的燭淚,等在院中的婢女打了個哈欠,看到房中又重新亮起了光,頓時打起精神,知道王駕醒了。 今日是她當值,而從后半夜開始,站在院中的卻不止她一個人。 府中的鬼姬們都從喜宴上離開,換上了她們當初進府時穿的那身衣裳,畫著素凈的妝容,一個兩個在這院中徘徊不去,眼眸哀愁地望著隱隱有曖昧聲息傳出的新房。 這些傾國傾城的美人,就猶如一朵朵不得雨露憐惜,拼盡所有力氣要盛放過這最后一期,以求鬼王多顧一眼的鮮花,婢女看著她們在這長夜里等著,卻始終等不到那扇門開啟,終于一個個黯然神傷地離去。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鬼姬們臉上就露出了真實的心情,簡直要被氣死了,王駕從來沒有在她們哪個的房間里停留過這么久! 他府中這么多鬼姬,都是其他鬼王送來的,或是她們主動請求,或是他們心血來潮,酆都王從來沒有拒絕過。這些鬼姬在他府中,他也去過她們的房間里,只是這些鬼姬都清楚,他在她們的房間里除了跟她們對弈,就是讓她們彈琴,聊詩詞歌賦,風花雪月,然后就走了,連面具都不曾摘過! 然而這種事情說出去,她們還要面子不要了? 于是個個裝作看過酆都王臉的樣子,每次他來過自己的房間,在翌日都要裝出不勝嬌柔,被狠狠疼愛過的姿態。這般你來我往,你爭我斗,戲演得越來越來勁,徹底營造出一種王駕雨露均沾,大家誰也不讓誰的局面。 只是并沒有想過酆都王會娶親,瞬間這種平衡就被打亂了! 鬼姬們可以說是個個都很有心計,都說只聞新人笑,哪見舊人哭,她們不愿這樣被王駕遺忘,于是都在院中等著,想要讓他一出來就看到自己徹夜難眠極度失落的樣子,換取他的憐惜。 可是等了一晚上都不見他出來,實在是等不到,精心化好的妝容跟衣裙都要被這沉重的露水給打濕了,沒有辦法,這才放棄了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的念頭,紛紛回了自己的院子。 原本站得挺滿的院子,此刻就只剩這個小婢女了。她想了想,打算先去端盆熱水過來伺候王駕洗漱,沒有想到一轉頭卻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穿著宮裝邁過了院門進來。 來人梳著祥云髻,發間斜插著一支珍珠碧玉簪子,眉目如畫,丹唇不點而朱,一身藍色宮裝襯得她越發膚白勝雪,正是昨夜一直沒有出現的雪姬。 昨夜所有姬妾都在這里等著,只有她睡了個好覺,掐著時間精神完足地走了過來,比起那些白等了一晚上的鬼姬來,簡直不知高到哪里去。 她見了這院中站著的小婢女,又看見房中亮起的光,于是淡淡地對她揮了揮手:“下去吧?!?/br> 婢女見她帶來的人手中已經準備好了熱水跟毛巾,知道這里沒有自己的事了,便應了一聲是,然后從院子里退了出去。 雪姬的眼眸望著房門,自然知道其他人都在這里等了一晚上,最終無功而返,唇邊掠過一絲嘲諷的笑意,然后在聽到門開的聲音時迅速將笑意隱去了,站在原地低頭屈膝,對著從房里出來的鬼王恭敬地行禮:“見過王駕?!?/br> 她神情恭謹,心中卻是不忿。剛剛看著王駕出來,身上分明還穿著里衣,黑色衣袍只是隨便攏上,長發也還未束起,顯然他的新王妃并沒有起身伺候他穿衣,也沒有伺候梳頭。 從側面來講,是不是證明昨夜過得激烈,以至于她今日起都起不來? 這個認知簡直是在狠狠打她們的臉,她必須深吸一口氣才能平靜地開口說道:“妾命人燒了水來,伺候王駕與王妃洗漱?!?/br> 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剛嫁進來的到底是個什么妖孽,能把酆都王迷得七葷八素。 鬼王的聲音傳來:“起來?!?/br> 雪姬低著頭應了一聲是,然后直起了身,看向站在幾步之外的鬼王。正要開口,然而目光觸及對面的男子未被面具遮擋的俊臉,跟那雙形狀優美的深沉眼眸對望,頓時就忘了自己原本想說的話,只是站在原地怔忪地看他。 院外吹來一陣風,卷起地上的落葉,也吹亂了雪姬的鬢發。 這是她第一次見不戴面具的鬼王真容,她從來只知他的聲音動人,不知他的面孔也跟聲音一樣,讓人見了心中便忍不住生出要飛蛾撲火的念頭,全然被他的眼眸俘獲。 鬼王像是習慣了她這樣的目光,只淡然道:“進去伺候?!?/br> 然后便離開了。 第16章 雪姬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轉角,感到整個事情跟自己想象中有點不一樣。 她身后的婢女端著毛巾和熱水,同樣因為看到了王駕的真容而愣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結果手被銅盆一燙,才哎呀一聲反應過來,如夢初醒地開口問道:“夫人,我們還進不進去?” 雪姬收回目光,站在院中看著那打開的門,瞇起了眼睛,美麗的臉上露出了復雜的神色,說道:“進去,為什么不進去?”說完一甩衣袖,率先邁步走向了新房。 她身后跟著的兩名婢女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一進房間,雪姬便察覺到了這空氣中仍舊殘留著情熱的氣息,哪怕知道這里的動靜從昨夜一直響到清晨,也依舊感到一陣惱怒,心里很不是滋味。 房里燃燒到盡頭的紅燭已經換成了原本的宮燈,光線柔和地灑在這布置得喜慶的新房中,每一處張貼的囍字都是那樣的刺目。 她皺著眉移開目光,看向了床的方向,床幃只挽起了一半,床上的人還沒有醒來,像是累極了一樣。雪姬慢慢地移步走近,抬手向兩名婢女揮了揮,婢女們意識到她想做什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走到了門外把風。 宮裝麗人走近了床邊,看到床上的人正背對著自己側臥在靠里的地方,長發如瀑鋪在枕上,一手伸到了錦被外,連同肩膀一起暴露在了她的視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