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春娘這么一說,一幫子大老爺們都有些尷尬,也是啊,別家再怎么人丁不足,好歹也總有個大人在,可老肖家還真是……就剩三個小崽子了。老肖能說自家小子其實心理年紀已經15了嘛?不能??!身體這框框擺著呢,就是個十歲都不到的奶娃,沒有任何的說服力。自然也就只能接受這個心大,粗心,沒照顧好孩子的罪名。 “咳咳,那個啥,我們也沒想到,這不是光顧著多賣點錢了嘛?!?/br> “是啊,本來昨兒就能回來了,誰知道……恩,那個啥,遇上事兒,耽擱了點時間?!?/br> 顯然,春娘再這幾個漢子這兒還是有些威名的,一頓埋怨立馬讓幾個男子漢有些泄氣,像是老盧,更是立馬就想解釋,不想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又暴露了問題。他們路上雖然誰也沒對什么暗號,可都下意識的不想將一路的危險告訴家里人,生怕家人擔心,可這老盧一張口,就往外冒,真是沒用的。 “遇上事兒?怎么了?” 看,被逮著了吧,怎么辦?幾個大男人眉眼官司頻發,可惜都不好意思張口,感覺那樣有點像是找家長哭訴的孩子,更不想當出頭鳥,破壞大家伙兒暗地里的默契,這氣氛一時倒是有些僵住了。最后還是老肖因為地理位置原因,不得不開口頂上。 “沒啥,五個大男人,打仗都夠了,能有啥事兒。對了,我們說好了,先去我家,一來是好好的歇歇腳,緩口氣,二來也是洗漱方便,正好收拾一下,我們可是從獵熊那天起就沒吃好,沒睡好過了,就是身上,也沒正緊清理過,再不收拾,人都該臭了。那個,春娘啊,正好你在,麻煩你辛苦走一趟,幫忙和各家說一聲,今兒就在我家歇著了,明兒再回去。嗯,就告訴家里,大家伙兒都安全的很,順利的很?!?/br> “對對對,你幫忙給報個信吧,哎呦,我這腿,坐船坐的軟的不行,走兩步都感覺骨頭酸。這會兒再不讓我好好躺一躺,睡一覺,估計走山路都能跌著。反正都到了這兒了,就在老肖家緩緩?!?/br> “老肖,趕緊的走,肚子都餓死了,我感覺都能吃上一桶飯?!?/br> “我就想好好的熱水泡泡,這一路的水啊,總感覺身上潮的慌,衣裳都有股子酸腐的味道了?!?/br> 明明這上山的石階被春娘堵著,一個都沒法子,也沒好意思搶道上去,嘴巴卻說得十分的熱鬧,這都啥意思?即使不明白他們到底瞞著什么,可也知道這是不待見自己,想打發自己走呢。你說,想明白這一點的春娘能有好臉色給他們看?估計這會兒牙根都能咬碎半顆了。 一個冷哼,外加一個白眼,春娘慢吞吞的走下了石階,走過老盧的時候,那背簍還特意提了一提,把老盧給驚的往后退了一大步。等著交錯而過,這才不冷不熱的說道: “想藏點啥秘密,好歹先學會怎么遮掩臉色,一個個的,眨個眼都能弄的和抽筋一樣,當別人都是傻子呢。你們別以為就這么算了,想糊弄人,過得了今天,還能過得了明天?上頭可還有長輩在呢,總會說的,我可等著聽??!哥,你說爹會咋問你?” 唉呀媽呀,這妹子,猛地不是一點兩點,還知道用長輩頂腰桿子了!瞬間,幾個人的眼神都往老盧那邊去,一臉的同情之色??吹睦媳R臉都紅了,meimei太彪悍,一般而言,當哥哥的都挺悲催的。 瞧著春娘走遠了,老盧這才舔著臉厚著臉皮解釋道: “那啥,那……我妹挺好的,這不是,這不是關心我安全嘛,對吧!那個,我先上去了,老肖,趕緊的,這么些大人,吃的飯可不少,得趕緊的做啊。孩子們可不知道咱們這會兒回來?!?/br> “可不是,這都忙乎了一個晚上了,可不就是餓狠了嘛?!?/br> “老肖家那大鐵鍋這會兒想想都覺得實在是好,比那小泥爐子做東西利索多了,這幾天吃的我都憋屈死了?!?/br> 轉移話題,不過這話倒是也勾起了眾人肚子里的饞蟲,咕嚕嚕的開始狂叫起來,也不在意老盧了,幾個人那是越說越餓,越餓走的越快。而老肖也是一樣,三兩腳的往上竄,他比其他人更急著回去呢,不說肚子的問題了,還有兒子在前方呢!他都想兒子了! 第72章 兩清,難清 不說這平臺上的孩子們看到他們回來怎么高興,也不說因為他們一擁而上的需求怎么讓孩子們手忙腳亂, 反正吧, 到了天色近午, 都已經舒舒坦坦的洗完了澡, 洗完了衣裳, 吃完了可口的飯,聚在一處晾頭發閑聊了。 由此可見一幫子大男人,收拾起自己動作還是挺快的, 特別是在老肖家還有兩個灶臺的情況下,更是利索的很, 弄得幾個有心在來年修繕房子的當家男人忍不住尋思起在家里也和老肖家一樣, 收拾個帶著土灶的屋子。 “如今有了錢,開了年, 怎么也要想法子把屋子收拾收拾。我那屋子當初還是我爹三五歲的時候翻新打的地基, 后來也就是三五年一修,沒怎么大動過, 這一次我尋思著, 怎么也要多蓋兩間屋子出來,家里孩子都大了, 以后一人一個屋子總是要的?!?/br> “可不是, 我瞅著老肖這樣就不錯,這么些屋子即使現在看著空了些, 可等著再過上五六年,孩子們婚娶的時候, 那就不覺得多了?!?/br> “咱們這兒也沒什么田地可以買,不在屋子上花錢,還能用在啥上頭?這新起屋子妥妥是大事兒。要是銀錢夠,我都想直接起一個大院子呢?!?/br> 說起屋子,就是陸二郎都忍不住要插一腳,他也想弄個好屋子,畢竟眼見著就到了成親的年歲,有個自己的屋子,那以后的日子也能舒坦些。他一路回來的時候就想了,想在自家大哥屋子的邊上,重新起個三間的房子,用藤條荊棘什么的,也再圍攏個院子,這樣既能和大哥依然相依相靠,又能有所距離,免去將來婆媳妯娌之間的摩擦。 別以為他這是杞人憂天,他真是這么想的,自家大嫂人不錯,娘也好說話,可即使如此,時不時的這婆媳兩個還有不舒坦的時候呢,這若是在加進來一個女人,會成啥樣,那真是不好說,所以,觀察仔細,心思較為細膩的陸二郎才想出這么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來。連帶著未來老娘沒了之后的分家問題都能一并解決了,你說多好。 當然了心里雖然這么想,可這事兒卻不是這會兒能說的,就是能說,也要想一個大哥能接受的婉轉的說法,這些都不是這會兒能辦的事兒,所以陸二郎也不過是跟風一般的插上一嘴,隨即就當自己是個壁花,繼續一聲不吭起來。 倒是陸大郎,屋子里這么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他愣是能當沒聽到一般,自顧自的干著他自己的事兒。一門心思在懷里掏錢,將錢袋里的銅板一枚枚的往外數,好容易數清楚了一串,他笑嘻嘻的往老肖的面前推了過去。 “老肖,這100文,你收著?!?/br> “這是啥意思?這不是你賣熏兔子的錢嘛,怎么……” 老肖心里有個大概的想頭,可嘴里卻不好直白的說出口,只能用一臉茫然的表情看著陸大郎。心下更暗暗的嘀咕:這人雖然總是干點自來熟的事兒,到了自家不客氣的時候比客氣的時候多,可這該講究的事兒還是挺講究的,做事兒也條理分明的很。怪不得連河對岸都有名聲呢,沖著他這做事兒做人的模樣,就不會少了人脈。 “這是我們兩兄弟這幾日的吃飯花銷錢,說好了的,這去一趟的本錢你先墊著,既然是墊著,自然是要還的,錢都分了,我還能厚著臉皮當沒這回事兒?那我成了什么人了?對吧!再說了,和那賣熊的錢比起來,這才多少,別那么墨跡了,趕緊收著吧,都快過年了,清了賬好歹讓我心里也舒坦些。先說清楚了啊,我這可是按照本錢給你算的啊,你可別想用飯館的價格坑我?!?/br> 明明是一清二楚的算賬,到了這人嘴里愣是能讓他說出打趣的格調,可見他的天賦異稟。在交際上實在是有一套,看看,這一說,別說是老肖了,就是其他兩個也樂了,分毫沒有陸大郎出頭當好人卻沒和他們商量的不快,反而樂呵呵的跟著對老肖說道: “還真是,老肖,趁著這會兒晾頭發沒事兒,咱們索性將賬都對對,該怎么算就怎么算,親兄弟明算賬也是老話了?!?/br> “原還以為這欠賬要欠到明年去,沒想到如今年前就能了了,做到了債不過年,還有那么些剩余,這日子,想想就覺得美的慌?!?/br> 既然大家都強烈要求了,老肖也不是個嫌錢多的,自然立馬屁顛屁顛的將自己手工版賬冊給拿了出來,一家家的都清算了一遍,正真的做到了兩清。 “老陳,這是你的,賬上記著的15兩3錢,熊的錢差你30兩,所以這該給你的是14兩7錢,你數數對不對?!?/br> “沒錯,你都讀給我聽了,還能有錯?你別說啊,今年我們這幾家,就像是轉運了一般,日子咋就那么美呢,家里添了那么些東西,居然還能有這么些盈余,足足有60多兩啊,往年干上一年,不敢吃不敢花的,能存一小半就是燒高香了,如今才幾天?感覺這銀錢怎么一下子容易掙了不少呢?到明年開春前,還有下套子能掙吃的,掙皮子,到時候怎么也能在得些。到時候我能有多少錢?70兩?想想都覺得像是做夢?!?/br> “是做夢,趕緊的,坐一邊去繼續美。都算完了還不讓位置,真是沒眼色,沒看我等著算錢哪嗎。老肖,該我了,上回你去我家的時候,我記得我也賒了不少東西……咋樣?……對對對,就是這些……老肖,你家碎銀子存的不少??!都拿出來30多兩了,嘻嘻,你個老小子,這一下子可露了底了吧,家底真厚實?!?/br> “老盧,你這眼神不對吧,咋閃著光呢?這是相看妹夫?你家那母老虎一般人可吃不消,老肖,千萬別讓老盧給糊弄了?!?/br> “陸大郎,你……最是嘴毒的就是你了,小心我告訴我妹去,老肖,別理他,一個個的都不是好貨?!?/br> “上回不還說不是好鳥嘛,怎么又變了?” “陸大郎……嚓,老子不和你計較。哦,對了,老肖,差點讓這混賬弄得忘了,你家那碎玉米還有多不?要有,我再要20斤,那東西摻著熬粥實在是香的很,我家那幾個孩子都喜歡吃?!?/br> “20斤總是有,一會兒就給你裝上,只是這錢就沒法子算了,這東西外頭可沒價,這樣,先欠著,等著你開年種植的玉米收成了,還我就是?!?/br> 這還真是,這會兒這東西可是獨家品種,連個參考價都沒有,確實不怎么好算,所以啊,直接還回來是最好的法子,省的在價值上有什么認識的偏差,平白的糟蹋了交情。 “那……成,到時候我給你25斤玉米粒子,不能老讓你吃虧。好歹也是要賒近一年的,多給點利錢,收成前若是再來要,我也能長的開口些?!?/br> “你算計的倒是精怪,這利錢可真心不高,要這么算,老肖家里那一缸碎玉米,只怕是存不住幾日就該讓咱們給糊弄沒了?!?/br> “那倒是都省心了,沒處賒了唄。陸大郎,今兒你怎么就那么喜歡和我抬杠呢?我沒得罪你把!” “沒,不過……你要是晚飯的時候不和我搶rou吃,我就不和你抬杠了?!?/br> “那算了,我情愿多吃幾口,反正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樣?!?/br> “嚓,老肖,那啥,明兒我重新給你做個量具來,讓老盧這家伙來個九出十三歸,虧死他?!?/br> 老肖不愛占人便宜,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幾個自然也不是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貨色,知道好歹,想想這種植的事兒本就是老肖人好,拉他們一把起的頭,自然越發的大方爽利起來。說出的話,不單實誠,還通情達理,誰都能接受。邊上的幾個也一樣,對這所謂的利錢比例欣然接受,甚至用笑鬧的方式,表達出他們對老肖的善意和距離。 這人和人相處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沒有銀錢往來吧,親近也帶著隔閡,可要真欠著賬吧,好像又有了等級,只有如今這樣,有往來,又兩清的情況才是最好的,雙方都舒坦,沒誰低一頭。甚至雙方還更親近了些,想來若是到了將來,誰家再有個緊急事兒要賒賬借錢的,也沒誰張不開口。相互扶持的時候也能更用心些。 欠賬兩清,還掙了一大筆的山民們在老肖家修整了一日,隨即一個個開始疾步往家里走,即使手里有了點銀錢,這些苦慣了的人也學不會偷懶,有如此一日,已經是難得的享受,可不敢再浪費時間。眼見著就該過年了,趕在年前怎么也要再好生的忙乎一陣,過年的rou食,還需要他們這些頂門立戶的男丁去籌謀,家里清掃屋頂,砍柴伐木的活計也等著他們這些壯勞力去做。撐起一個家,從來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兒。他們的努力沒有盡頭! “爹,你在家歇著吧,我帶著保住去,往北面的山腳走,雖然樹少,可好歹安全,正合適我們去?!?/br> 肖海濤也開始學著承擔,將近十歲的身體,十六歲的心,他覺得自己分擔起柴火的供應應該是很簡單的事兒。更不用說還帶著方言這么一個娃子呢,即使是孩子,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也一樣能用的上的。 “成啊,你小心些,哪怕少些也不打緊。早去早回!” “哎。知道了,保住,咱們走?!?/br> 方言默不作聲的跟著肖海濤,砍柴,燒火,做飯,洗衣,等等,只要是能做的都幫著干,搶著干,給他吃的,穿的,也不再客氣,和肖海濤之間仿佛好成了一個人一般,有時方語都忍不住要吃醋。 老肖和肖海濤或許對他的改變也有察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對這個家,對這家里的人,感覺越發的厚重,不僅僅是早先的那種感恩,那種親近,更多了幾分敬重。 屬于他的箱子里,有一個錢匣子,那是老肖給他做的,鎖頭上的鑰匙就在他的脖子上掛著,而錢匣子里頭是一個50兩的銀元寶。他已經知道了方隊正和老肖的對話,也知道了那30兩銀子的來路。 老肖對他真的是沒有更好了,家族里的血親都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能救他們,養他們,反而是老肖這個外人,收留了他們,養著他們。如今,還在得到撫養銀子之后,不單沒有理所當然的收下,還補貼了20兩出來,將銀子直接給了他。這世上在沒有誰能比大伯對他們更好了。 “吃穿不用擔心,有你大哥的,就有你們的,既然把你們帶回來,我就沒想著得什么好處,又不是養不活你們。用不著這么計較,倒是你們自己,將來長大了,要成家立業也好,要娶親生子也罷,甚至是要給你妹籌備嫁妝呢,那都要用到銀子。拿著,放起來。這以后就是你們的家底,總有用的上的一天?!?/br> 當時老肖的話,方言一個字都沒忘,甚至都能倒背如流。大伯這么想著他們,那么打這以后,自己就是大伯的親侄子,大哥的親弟弟,一個侄子,一個弟弟該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只有做的更好,才對的住大伯和大哥的情分。 “團團,去喊大伯吃飯?!?/br> “哎?!?/br> 方言快手快腳的盛飯端菜,還小心的將熱著的黃酒端了出來,往大伯的酒盅里倒。一杯,一日只在這晚飯時分,給大伯喝一杯。大哥說了,這個分量是最合適的,是為了大伯好,活血又不會傷身。 這世道什么都能算清,唯有情分沒法子算清,也清不了。跟著大哥,挺話,勤快,好生的孝順大伯,就是方言還給這個家的情分。 第73章 年 有時候老肖都有些懷疑,自己到來的這個世界到底是不是地球, 明明根據各種跡象表明不是什么關外之地, 可這雪也下的太大了, 難道小冰河時期提前到來了?搞不懂啊, 真的是不懂, 記得好像不知道從哪兒看的研究,說是秦漢時期,連著咸陽長安附近都有熊貓的, 難道那個時候熊貓這種國寶還挺抗寒?老肖覺得,研究物種和氣候的專家什么的穿越或許會更高興, 好歹研究課題不會少了。 不說那些胡思亂想的八卦問題, 眼見著到了臘月底,就快過年了, 老肖的心思也開始變得不平靜起來, 往年雖然說因為家鄉太遠,又沒什么人了, 所以未必年年往老家趕, 可這個時候多數都會尋了同鄉什么的湊在一處,圖個熱鬧的一起過年, 可到了這里……就是想回也沒法子回, 想尋個親近人一起過年也沒人可找,這一來, 難免感覺一陣陣的孤單凄涼。 都說,有親人故去的地方才是故鄉, 那么在這里,哪里才能算是故鄉?難道追溯祖宗?努力回想,自家祖上的祖籍,似乎也沒什么頭緒,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基本沒族譜這東西可找,沒有祖宗的名諱族譜,自然也不會知道遠隔千百年的北宋時期,自家算是那個山嘎達縫里的人物。 算了算了,沒處尋就沒處尋吧,反正尋了也沒用,誰會認呢!實在點,好好養著孩子才是正緊,唯有一點,這家里到底不是老肖父子兩個,有了外人,這新年祭祖的事兒倒是不能省了,到時候是不是弄上幾個牌位拜拜?還有方言他們,是不是也該讓他們有個寄托? 廚房里,老肖一邊燒火,一邊和兒子商量著這些閑事兒,有心趁著方言兩個在外頭掃雪,好生的拿出個辦法來。 “爹,咱們這個肖,是原本就是肖,還是后來蘭陵蕭氏的蕭簡化字的時候該的肖?以前我學校的老師解說百家姓的時候說,蕭與肖都是很古老的姓,春秋時兩姓就已并行。但二者不同的是,蕭何的蕭兩千多年來一直在使用,而我們的這個肖姓在漢代以后卻少的很,你說咱們是哪一個?” 別看肖海濤來的時候不過是初中生,看著好像學歷不怎么的,可你要這么想,現代時候這些孩子們的讀書壓力有多大?學的東西有多少?信息接觸的又該有多廣?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孩子的眼界,知道的那真心不是一般的多,看看,這問出的問題就很有深度嘛,把老肖都給問的愣住了。 “蕭何的蕭吧,記得咱們后山祖墳的那些石碑上似乎就是寫的繁體。對了,你知道這來歷?說說,百家姓上是怎么說的,我也知道知道?!?/br> 老肖也反應過來了,確實這個時候的人都是用繁體的,那自己要些祖宗排位什么的,確實要考慮到這一點,不過與此同時,他也很是欣喜自家兒子知道的多,當爹大概都這樣,看著自家孩子本事,比自己本事還高興,所以樂的挑著兒子多說些,不但是變相的夸獎,也是讓自己得意。 “聽說咱們這個簡體的肖,好像是少數民族的姓氏,倒是繁體的這個,來歷不小,據說春秋戰國的時候就有了,還有種說法,說是嬴姓后人,就是和秦始皇一個祖宗,聽著挺厲害的,不過真要是這樣,爹,那咱們祖宗地原本估計就是在咸陽附近。咱們買來的史書不是說,如今長安還是京城嘛,那咱們也是首都人了?!?/br> 自己知道的比爹多,肖海濤確實挺高興,忙不迭的顯擺,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順帶還嘚瑟一下自己的神思維,可惜下一刻就被打擊了。 “都說黃河是母親河,這說明啥,說明咱們這漢人的起源就在那里,古代說的中原腹地,說的是哪里?一樣是關中平原,這樣說起來,多少人家,多少姓氏的起源都在那一片?要是按照你這么算,那全天下的漢人九成都是首都人,那長安還裝的下?” 這么一說還真是??!肖海濤自己想想都笑了,摸著腦袋不在說話, “成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一會兒咱們自己做個幾個牌位出來,一個寫上蕭氏列祖列宗,一個寫你爺爺,一個寫你太爺爺,再有你奶的,基本也就齊全了,倒是你娘的,人還在呢……算了,也寫吧,都這樣了,和沒了也沒差,隔了這么大的距離,就是犯忌諱也不會影響到,一并寫了,好歹你也有個念想?!?/br> 說起肖海濤他娘,父子兩個都瞬間失去了說話的欲望,有些傷即使深埋也總沒法子愈合。 老肖家正房正堂被用木板隔出了一個退堂后的小間來,不過是八九個平方,三分之一不到些的大小,一張從庫房翻出來擺上的條案上,不到三日的功夫就擺上了一排的牌位,那是肖家祖宗的位置,是老肖父祖享用他們父子供奉的位置,是老肖父子對遙遠的故鄉,遙遠的思念。 雖然說,一直以來,老肖就不是什么神佛的信徒,可不得不說,有時候這種唯心的事兒做了確實能讓人心里好受些,自打安放好了這些東西,那種孤獨感,那種對這個時代的疏離,隔閡就少了好些,人也變得精神了。 至于方言兩個,老肖詢問了他們自己的意思,也幫忙做了他們父母的牌位,放到了西面方言的屋子里,雖然因為這里是肖家,不好正緊的隔出什么祭祀之地,可也變通的用木頭做了一個佛龕一般的架子,安置起來,讓他們心理上也有了個寄托,不至于因為無法祭拜父母而感覺自己不孝。 “爹,娘,我和meimei很好,大伯很照顧我們,你們放心,我們會好好活著的,我也會照顧好meimei的。來,團團,給爹娘磕頭?!?/br> “哥,以前在祖母家,不是吃年夜飯前磕頭的嗎?日子還沒到呢?!?/br> “傻瓜,這是大伯家,咱們不能讓大伯為難,沒有在人家家,年三十給自家祭祖的,再說,咱們這也不是祭祖,祠堂在祖宅呢,沒咱們磕頭的份,這里只有爹媽。爹和娘不會在意時間的,只要咱們記著他們就好,再不成,等著清明了,咱們準日子磕頭也能補上?!?/br> “哦,爹,娘,團團給你們磕頭了,過年好。團團很想你們?!?/br> 老肖很貼心,方言也很小心,他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杜絕一切讓老肖父子不喜的行為,這樣的小心謹慎,讓在門口聽到他說話的老肖很是感慨。沒有了父母的孩子,即使自己對他們再好,也彌補不了那一份缺失。 過年,有時候何嘗不是一場心靈的洗禮,拷問。不過這樣的方言,老肖真的很喜歡,懂事有分寸,還知道好歹,若是生在好人家,父母俱全,或許會很有出息吧!真是可惜了。 年一步步的近了,老肖拖了陸大郎家的嬸子,幫著孩子們做了新襪子,新內衣,他自己則是用新的的兔子皮,小心的給孩子們一人做了一雙類似現代雪地靴式樣的鞋子,這就是孩子們過年的新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