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楚棠木木的看著他。 霍重華頓了頓,才道:“我夫人很……大方?!?/br> 楚棠:“……”不愧是狀元郎,借題發揮的本事無人能及!大方?前幾日也不知道是誰唆使了青柳兒等人,在她面前說項,讓她大方一些,原諒了他。 本來楚棠還想跟他說上幾句,被他這般‘指桑罵槐’,她又不想睬他了。 霍重華揉了揉眉心,到了王家府邸時,扶著楚棠下了馬車,讓青柳兒等人好生伺候著。 這‘伺候’之中,監視占了主要部分。上回黃大人的長孫滿月,楚棠收到陌生人寄信的那件事是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 霍重華面上與她嬉鬧,防備之心卻超過任何時候,這一點,楚棠心里清楚的很。 王若婉此事還在閨閣中,程家迎親的隊伍尚未過來。 她已經著了大妝,發髻上戴了赤金鳳尾瑪瑙流蘇,配了溜銀喜鵲珠花,鳳冠還沒戴上,已經是珠光寶氣,奢華富貴。 楚棠微愣,幾月不見,王若婉又變了樣子,比之前在慕王府看到她時還要豐腴,有大唐美人的風采了,十分富態華麗。 屋內除了王夫人之外,還有幾個面生的年輕婦人,應該是王若婉的閨中密友。 她看見楚棠,立馬拉著她說話,又問起她的肚子怎么沒反應。出閣快到一年還沒有身孕,會成為所有人關注的對象。 楚棠默默的接受屋內眾人投過來的探視目光,心道:王jiejie還沒正式嫁人,怎就什么話都問了? 關于孩子一事,楚棠自己也是尷尬的。 王重陽這半年一直在告假修養,霍重華幫襯著王家做了不少事情,其中就包括了這場婚事。故此,王夫人對霍重華也有所改觀,自然對楚棠也和顏悅色了起來:“聽重華說你喜歡喝羊乳杏仁茶,我早命婆子備上了,你跟重華還年輕,孩子的事不必太心急?!?/br> 屋內眾人的目光再次齊刷刷掃視過來,看得楚棠如芒在背。 霍重華又在外面說了她什么事? 楚棠笑而有禮:“多謝王夫人,給您添麻煩了?!?/br> 王夫人瞧著楚棠年紀雖小,性子卻比自家女兒沉穩太多,一想到她是無父無母的孤女,難怪這般清瘦,定是無人照拂的緣故,不由得心疼了幾分:“謝什么?今后與重華多來府上坐坐,這次若婉大婚諸事都是重華一手在打理。我還沒謝他呢?!?/br> 王夫人之前是賣豆腐的,王大人發跡之后,她與京城貴圈的婦人走不到一塊去,在教養女兒方面,也是隨性。不然王若婉也不會是這樣大大咧咧的樣子。 高門大戶的婚事,cao辦起來并不容易,王重陽又在養腿疾,若無霍重華,王夫人估計得累得夠嗆。 楚棠這時的臉色已經沒法表現得正常了,只是笑了笑:“那是他份內的事?!?/br> 原來他這陣子回來的晚,是在給王家辦事。 很是奇怪的心情,楚棠對王若婉心存內疚,王若婉嫁得良夫,她是真心歡喜的。但一聽到霍重華也在cao心這個事,心頭有些像被棉絮堵著的感覺。 反正……不是特別痛快。 外面傳來漫天的炮竹,丫鬟興沖沖跑了進來:“夫人,姑爺來了!” 大約,吉時快到了。 屋內的丫鬟婆子給王若婉戴上鳳冠,蓋上綃金的紅蓋頭,準備好了上花轎。 楚棠在女方的相賓一列,跟著出嫁的隊伍,一道去程府。 程贊禮在朝中很有威望,程家是京城出了名的詩禮簪纓大族,祖上還有人在前朝當過宰相。程贊禮的兒子,程學東是國子監的博士,年紀不大,是個風趣之人,其妻早年過世,膝下獨有一女。王若婉將來生了兒子,是要繼承家業的,程家對這門婚事也很重視。 這廂,霍重華在王重陽身側替他擋酒,招待朝中眾同僚。 三品大員的女兒出閣,嫁得又是刑部程大人之子,這兩家可謂強強聯手,參加酒饋的官員自是不在少數?;糁厝A一輪陪酒下來,卻是面不改色,宛若未飲。 禮部右侍郎善大人,是個嗜酒的中年男子,在朝中號稱‘醉不倒’,他有心調侃王重陽膝下無子,官位再高又怎樣?還不是等于斷了香火!他的有意為之卻是被霍重華給灌了大醉,最后只能趴在墻角的雪地上嘔吐。 “……”眾大小官員再無一人上前找王重陽喝酒了。 王重陽覺得霍重華這個學生沒有哪一點是不專的,不比兒子差! 估計善大人‘醉不倒’的頭銜今后要讓賢了。 * 程家的府邸還在玉樹胡同東邊,從王家出發,一個時辰方才能到。 程府很有古味,底蘊豐厚,是那種新起之家沒法相比的。程夫人病逝已久。程學東是嫡長子,下面還有一個庶弟,因著不學無術,現如今在清河謀了個艙頭的閑職,所以說王若婉嫁進程家,上無婆母,下無妯娌,只有一個繼女需要她教養。 王若婉這樁婚事其實很適合她這樣的性子。 楚棠在前廳吃了酒席,就被叫到了婚房里,王若婉頭上的蓋頭已經掀了,她倒是一點不拘謹,餓極了,就讓丫鬟熱了餃子給她吃。生怕委屈了自己。 楚棠與霍重華大婚的細節依舊歷歷在目,當初她卻是忐忑不安,誠惶誠恐的。這個時候,她又覺得像王若婉這樣活著也沒什么不好。 人,不一定非要精明通透。 屋內看熱鬧的婦人一一離開,王若婉獨讓楚棠留下,“棠兒meimei,我給人做繼室,你會不會笑話我?” 這個…… 楚棠笑了笑:“怎會?程大人才情并重,相貌儒雅,想嫁給他的姑娘多的去了?!?/br> 王若婉聽了好話,心情也好,沒錯,她自己也這么覺得,否則也不會一眼就相中了他,就如當年對霍重華一瞥驚鴻無異。 楚棠除了給王若婉添箱之外,還單獨備了一套珍珠赤銀頭面,王若婉很喜歡,又問了楚棠不少令她難以回答的問題。 諸如,頭一遭疼不疼,霍重華厲不厲害,府上有沒有侍妾,還說起了她娘給她壓箱底的避火圖…… 楚棠基本都是應付著蒙混過去了,外面有丫鬟進來通報,說是霍重華來找她時,王若婉還在意猶未盡的說著話。仿佛她的人生當中無從煩惱。 楚棠跟王若婉告了別,還邀請她有空可以去霍宅看她。 霍重華肩頭落了雪,站在回廊下等著楚棠,高大威猛。 楚棠一踏出屋子,第一眼就看見了他,她又想起王若婉方才的話,不受控制的臉紅了。 霍重華當然不知道王若婉一個千金大小姐會在他妻子面前說了大篇的葷話,“又下雪了,早些回去吧?!彼纳炝耸?。 是啊,又下雪了,一年光景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二人上了馬車,霍重華才問:“你聽程家大奶奶說了什么話?成了婚的人了,還能羞成這樣?”程家大奶奶是指王若婉。 霍重華對王若婉說了什么并不好奇,他好奇的是,楚棠是因為什么而臉紅。 楚棠此刻更不想說話了,他總能準確無誤的判斷出她的情緒。 馬車外掛著一盞銀鎏金花犀紋的羊角燈,照著雪光下的路面,有清冷的光線反射過來。 霍重華樣子看著端正內斂,說話時,呼出的酒氣卻是明顯。 楚棠捏了鼻,忽略他灼灼的視線,不作回答。 霍重華等了幾息,楚棠不說話,他就是閉目養神了。 到了玉樹胡同,霍重華準時睜開了眼,抱著楚棠就下馬車,漫天的大雪,紛紛揚揚,美,卻也凄涼。 楚棠大驚,身后的一眾丫鬟隨從更是震驚,忙是打著傘緊步追上去給二位主子擋雪??苫糁厝A的腳力驚人,青柳兒等人哪里能趕得上?等到踏上回廊,寢房的門已經被人從里面合上,緊接著就是四奶奶的可憐楚楚的叫了一聲:“??!霍重華,你混賬!” 眾人:“……” 下人早早就燒了地龍,屋子里很暖和,還有被熏開的的臘梅,陣陣幽香。 霍重華將楚棠壓在被褥上,頭埋在她頸間沉默了一會,領子已經被他扯開,里面可見紅底金線粉花肚兜。 兩人是橫躺著的,帷幔還掛在鎏金的鉤子上,晃了晃,片刻停息。 楚棠推了推他,霍重華卻紋絲不動,好像是睡著了。 過了一會,霍重華又抬起頭,眼神癡迷:“夫人真香,我喜歡?!?/br> 他長的嚴肅,葷話一說出來,卻比痞子還風流。 楚棠又去推他:“你起來!出去睡!” 霍重華好像還很可憐的望著她:“萬丈深情也抵不上一絲誤會,夫人心狠?!?/br> 論心狠,誰能比得上他! 楚棠被他壓得難受,“你快起來!” 霍重華還真起身了,卻是只起了一半,腿還壓著她不準她離開。他開始解身上的大氅,修長的手輕易就解開了系帶,隨意扔在了腳踏,這之后是外裳,他里面穿得薄,眼看就只剩一件中衣了。 霍重華的眼睛一直盯著楚棠,楚棠如被炭烤,想去踹他,又動彈不得,等他三下五除二褪去了衣服,她已經無路可退了。 長臂一伸,厚布帷帳落地,遮住了外面的光線,視野一下就暗了。 霍重華帶著微醉,指尖所及,是令人顫栗的興奮:“為夫養了小棠兒快一年了,你該給我生孩子了?!?/br> 太長時間沒親密了,霍重華感覺回到了小筑那日,像個毛頭小伙。 外面雪光微亮,里頭鶯鳴龍舞。 青柳兒很識趣,與墨隨兒等人在暖房里吃著茶點,等著時辰去送熱水。她們不再像以往一樣在外面死守著了,大約要過多長時間過去伺候,大抵也已經明了,去早了,也只能白白挨凍。墨巧兒一手拿著黃歷,算算日子,估計著小公子大約什么時候生比較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一并奉上啦……太冷了,明天要是更新不及時,那九兒估計是冬眠去了…… 第120章 高升 雪停了,晴空萬里,麻雀兒在壓垂的枝頭上啼叫,尋著蟲兒吃。 雪光照的內室透亮。 一陣輕微的動作,楚棠從昏沉中睜開眼,就看見霍重華站在腳踏上穿衣,胸口處的細長紅痕已經凝了血。 楚棠絲毫也不內疚。 她昨天真是被折騰的夠慘了,因著昨日是王若婉的大婚,她便想起了霍重華與王若婉的上輩子,還有王若婉的死…… 顧景航說,是霍重華親手所殺? 楚棠連抬手指的力氣也無,一雙水眸此刻如蕩著春風,風情百媚,她卻渾然不知,幽幽的想著往事。 霍重華見她醒了,笑了笑:“你再睡會?!彼约阂仓朗Э亓?,若非灌了那么多白酒下去,他怎么會差點就真的強迫了她。 楚棠不愿意跟他對視,這人混賬的時候,也是無人能及的,前些陣子哄著他喊‘天樂’,亦或是‘夫君’之類的,昨夜還非要逼著她跟著他讀情詩。 怎會有人喜歡這種癖好?! 楚棠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往被褥里鉆了鉆,發現被褥不知道什么時候換了新的,她好像也洗過澡了。 不想了,想了別白想,她在床榻上再怎么抗爭,也不是霍重華的對手。 霍重華衣裳已經穿好,屋內暖如三月之春,他的外裳并沒有套上,接著又上了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