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傅姨娘神色突轉,立馬就委屈的低泣了起來,擺出了一副被嫡女欺壓的慘狀。 楚棠輕笑不語,她倒要看看就算是父親來了,又能怎樣?他還能在明面上護著妾室不成?尋常人家尚可寵妾滅妻,可這事放在官宦人家可就是一樁罪了,而非僅僅是錯!輕則被上峰點名斥責,重則會直接丟了烏紗帽。 “什么事鬧得雞飛狗跳!一個個都閑著沒事做,不想讓給我安生是么?”楚二爺喝道。 傅姨娘立馬做小鳥依人狀,都是徐娘半老了,做出這等樣子當真是可笑。還真以為自己年華猶在呢! 楚棠也不拆穿,就等著傅姨娘做戲,不過這一次楚嬌的動作倒是挺迅速的,這么快就請了父親過來,這對母女里應外合,可真是干過不少好事。 五年前,傅姨娘誣陷楚棠戳傷了楚嬌的脖子,當時沈氏已經臥榻病重,可喬二爺卻依舊對沈氏興師問罪,楚棠彼時年紀尚小,自然不會主動去傷害庶妹,傅姨娘就暗中吹了枕邊風,硬是說成是沈氏唆使楚棠去做的。 沈氏本是金陵出了名的嬌艷美人兒,自幼錦衣玉食的嬌養長大,嫁入楚家大門,沒幾年人就香消玉殞了,這其中除了傅姨娘之外,害她的人便是楚家人! 楚棠知道楚二爺不喜歡她,而她呢?也從未將楚二爺當做過父親,就算曾經奢望過父愛,但也被世事擊碎的遍體鱗傷。 楚二爺瞥了一眼楚棠,他的好嫡女,和那人長的一模一樣,粉顏玉膚,小小年紀就出落成了美人胚子,楚二爺只看了一眼,就一口氣順不上來,仿佛楚棠的存在會隨時提醒他,那人給他帶來的恥辱和不堪。 “二爺……二爺,您可得給奴婢做主啊,奴婢不曾偷過任何東西,更別提是夫人之物了?!毙〈溲郯桶偷某蛑A服玉帶的男人,就在昨晚,這人還百般的憐惜疼寵她,她看著楚二爺時的眼神都是熾熱的。 月色迷離中,楚棠唇角微啟,淺笑隱在一片光影之中,她果然沒看錯小翠,還當真是個給臉就會往上爬的,小翠這廂提及了‘夫人之物’,嚇的傅姨娘雙腿開始發顫。 “二爺,妾身……妾身那些東西都是當年夫人賞給妾身的?!备狄棠镆呀浾也坏胶线m的借口了。 楚二爺也不知道是因何而氣,更不知是因誰而氣,傅姨娘話音剛落,頓時爆喝如雷:“通通給我閉嘴!都不準再提‘夫人’半個字!”他眼角的余光又落在了楚棠淡若冬梅的小臉上,時光仿佛回到多年前,他牽著那人漫步梅園,本來一切是那樣的好。 楚二爺深吸了一口氣,嗓音沉重:“都散了吧,這件事到底為止!” 若說曾今楚棠是對楚二爺失望透頂,那么此刻便是無邊的鄙夷了。她稚嫩的嗓音在眾人鴉雀無聲之下,道:“到此為止?父親,您知道傅姨娘這一次犯的錯有多大么?且不說我母親這些首飾是如何落入了旁人之手,單是她今日對小翠的所作所為就該關了禁閉,以儆效尤,否則這今后幾位姨娘都爭先效仿起來,那楚家才是當真不安寧了!況且母親陪嫁首飾一事,您不打算追究,棠兒卻要追究到底了!” 第26章 一切有我 楚二爺的思緒被楚棠的話從過往種種之中拉了回來。 這個嫡女和那人長的太像了,無時不刻都在提醒著他作為一個男人的恥辱。 楚二爺廣袖一甩,雙臂朝后,楚嬌則是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拽著他的袍服,可憐又無助:“父親,您快讓長姐不要生氣了,姨娘她知錯了?!卑藲q的女孩兒懂事的求請。 相比楚棠的從容冷傲,楚嬌就是個無比乖順的女兒了。 就算只是個庶女,最起碼也不會讓楚二爺見了就會心煩意亂。 “棠姐兒,休要再胡鬧下去,還嫌不夠丟人么!”楚二爺冷言。 楚棠突然笑了,獨屬于少女清悅的嗓音如夏風中的銀鈴,悅耳動聽,只是太過清冷了,根本不似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就像是閱事無數,看透一切后的冷然姿態。 她道:“父親這話,棠兒就不聽不懂了?丟人?這到底是誰丟了誰的人?按著傅姨娘的行徑,就算是棠兒命人將她亂棍打死,也無人尋我的錯,父親是要偏袒到姨娘什么時候?旁的事,棠兒尚且可以不管,可是事關母親,棠兒不得不過問到底?!?/br> 楚棠原先本分守己,獨居海棠斎,從不會與楚二爺置啄,楚二爺沒想到這個嫡女當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若非是他親生骨rou,他連看都不想再這張熟悉的面孔一眼。 “混賬!我說的話也不管用了么?這個家到底是誰做主了!”楚二爺郁結多年,屬于稍有刺激就會發作的類型,楚棠抓著這件事不放手,就是觸了他的逆鱗了。 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從月洞門傳來:“姑父,我沈家的女兒不是說欺就能欺的,今日之事,必須給個說法?!?/br> 沈岳是外男,本不應該出現在此處,但聽聞了這邊的動靜,他不放心楚棠一人面對楚二爺與傅姨娘之流,還是冒著大不韙,走了這一趟。 再者,他現在代表的不是他個人,而是沈家,是楚棠的母族。 他身在京城都不管這件事,那誰還能護著她呢。 沈岳尚未弱冠,個頭卻已經與楚二爺齊肩了,他雖出生商賈,身上那股子讀書人的雅致氣度卻十分明顯,而且楚二爺也知道他現在是個秀才了,還是貢生里面備受器重的那一個,要不是同僚喝酒是與他提及了此事,他都不知道沈岳來京讀書。他曾見過沈岳,又聽府上的管家提到過沈家表公子在府上暫住一事,故而沈岳一出現,楚二爺就認了出來,楚家的人,都是長了一雙好看的鳳眼,他想忘都忘不了。 “表哥,你怎么來了?!背碾m說驚訝,眸底卻閃現欣喜,不是一人獨自抵抗的感覺真好。 沈岳溫和一笑,暖玉一樣的臉,風流儒雅,就是八歲的楚嬌也看癡了一些,像她這樣的庶女,傅姨娘從小就告訴她,什么是良婿,又該如何擇婿,她覺得沈岳就是萬里挑一的,只可惜他是楚棠的表哥,而非她的。楚嬌心里埋怨:為何一切好東西都是長姐的! 沈岳眼里只有楚棠:“放心,一切有我?!彼鬼粗?,輕聲道。 這下,就算楚二爺尋了心思,想要包庇傅姨娘也沒有法子使了,沈氏的娘家人都出面了,這事要是鬧大了,對楚家的名譽不利。 楚二爺冷哼了一聲:“哼,那你倒是說說看,我給個什么說法才算合理!”他還是不情愿為已故的沈氏出頭。 楚棠這一次勢必要將傅姨娘拉下水,卻是未及她開口,沈岳道:“我姑母的嫁妝自然是要盡數留給棠兒表妹的,試問那些首飾是如何落入姑父小妾手上的?偷竊罪在高門貴戶又該當何罪處置?晚輩并無他意,一切按著章法來便是,如果姑父一意孤行,那晚輩只能去向老祖宗要個說話,姑母當年在沈家是千嬌萬寵的,死后也容不得任何人褻瀆!區區一個妾,也配我姑母的東西!” 楚棠下意識的仰面看了沈岳一眼。 不愧是讀書人,這話讓楚二爺頓時啞口無言。 沈岳也注意到了小姑娘盯著他看,他很喜歡楚棠這般半是崇拜,半是歡喜的表情。 楚二爺神情恍惚了一些,他也知那人生前是如何嬌柔百媚。褻瀆?他從未想過這個詞,他何曾褻瀆過她!是她……是她負了他才對! 楚二爺最后看了一眼雙眸含淚,滿眼都是求饒的傅姨娘一眼,只道:“來人,把傅氏給我先關起來,旁的事,等過了十月再說!” 過了十月?為何要過十月?眼下也才入了五月,再過五個月后,誰知道會發生什么。 楚棠自是不依,沈岳知道她心里不服,他既然蹚了渾水,便沒有半途而退的道理:“姑父,恕晚輩不能接受這個處置結果,表妹年紀尚幼,但她乃貴府嫡女,如果連一個妾室也不能懲戒,晚輩不得不懷疑貴府的做派是否有違常理?!?/br> 聞言,傅姨娘剛才放下的心又跟著提了起來,心道這沈家長公子真不愧是沈氏的嫡親侄兒,一樣的討人厭。沈氏活著的時候壓著她,死了還讓她也不得好過! 第27章 指手畫腳 楚棠沒想到沈岳會為她出頭到底。她兩世為人,皆是一人孤熬慣了,此刻多少心生感念。 原本就算是沒有沈岳,她也無意讓傅姨娘就此蒙混過關,以楚棠對楚二爺的了解,只要傅姨娘嗔語甜言吹幾次枕邊風,東山再起也不是沒有可能。楚二爺就算再怎么隱瞞她的出身,那勾欄里帶出來的惑人手段用在他身上,無疑還很受用,清白人家的婦人,怎會對男人以色/相邀? 沈氏的事一日沒查清,楚棠總覺得這背后隱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事,而正是因著此事才讓楚二爺對她與幼弟視而不見。 就連嫡親的兒女都可不顧,沈氏與楚二爺之間到底經歷了什么? 其實,楚棠的盤算是想從楚老太太手里拿回沈氏的嫁妝,她還沒有尋到合適的機會,沒想到傅氏今日就作繭自縛,給她開了一個現成的好頭。 宮里頭剛傳了旨過來,楚二爺內心憂亂,嫡女揪著傅姨娘不依不饒,這個節骨眼上,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由得又冷視了她一眼,見紅縐紗燈籠下,女孩兒的五官掩映在一片昏黃之中,柔和如月,這個樣子和那個人如出一轍。 可女孩兒卻是執拗的,那人卻不同,到了后來,一問她話,卻總是低泣不語,急的他滿屋子打轉,就差求爺爺告奶奶了,他這輩子沒多大出息,芝麻大的官銜也是靠著祖宗和兄長的萌蔭得來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那樣的人,生如夏花,就是放眼整個京城,也尋不出第二個姿色齊肩的出來,她最后做了那個決定,他還是怪她,恨她,連同她生的兩個兒女也一并摒棄了。 楚二爺嗓音一沉:“皇恩浩蕩,貴妃娘娘于十月底蒞臨省親,這座宅子本是褚家祖宅,年久失修,過幾日你祖母與二房諸人會去長房暫住幾月,待大修過后再搬回來,此事秋后再議?!彼臒┮鈦y,嫡女出落的愈發水靈粉潤,像極了他當初去金陵求親時看到的她,他出生詩禮簪纓,見了一個商戶女,卻還是畏首畏尾,沒成想她卻一口應下了。 楚二爺這話是對楚棠說的,他并沒應沈岳的話,要說交代,那誰向他交代!沈家么?還是那人? 傅姨娘仿佛看到了希望,突然面色一轉:“二爺,是妾身之過,夫人在世時的確賞賜過妾身幾樣首飾,妾身原是舍不得用,又怕沖撞了夫人,誰曉得會被小翠給翻了出來,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說著,抽泣的悲鳴無度。 演的過了,未免就讓人煩了。 楚二爺廣袖一甩,他想息事寧人,不欲再碰觸過往種種,能樹起一個傅姨娘,就能樹起第二王姨娘,張姨娘,只要不讓他想起那人就行。 小翠聞言,一雙狹長的眼眸汪汪的落淚,恨不能與傅姨娘比個高低。 楚棠突然想起一事來,上輩子楚貴妃也回府省親了,只是這輩子好像提前了。圣上還有幾年的光景,她心里非常清楚,楚貴妃的好日子眼看著也快到頭了,楚家人卻還猶然不知。 富貴的大樹看似光耀榮寵,說倒也就倒了。 上輩子,她嫁入定北侯府沒多久,楚大爺就在官場挨了大絆子,楚家一時間大廈將傾,也不知是誰又拉了楚家一把,這才讓楚氏再度回到了政治漩渦的中心,那些事,楚棠后來都是聽來的,具體如何,她也不能篤定。 楚棠面對著楚二爺:“既然姑母要回門省親,這等大事自然不能耽擱,母親的首飾到底如何落在了姨娘手上,棠兒還得去祖母那里查個清楚,喬嬤嬤手里頭存了祖母嫁妝的賬本,進出的賬目一清二楚。不過,姨娘的德行的確有虧,兩位meimei恐怕不宜受其庭訓,可別規矩沒學會,到時候貴妃娘娘省親,鬧出大笑話,丟的就是楚家的顏面!” 楚二爺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這張伶俐的小嘴當真能說,她那樣沉默的人怎么生了這么一個女兒,也不知道到底隨了誰? 沈岳卻才道楚棠的用意,低垂著眼眸,看著她,溫和的笑。 楚棠又道:“我院里的童mama年輕時候當過金陵女學里的女席先生,兩位meimei今后就由棠兒親自教養如何?”她是嫡女,教管庶妹實在太正常不過了,楚棠美眸一轉,看向了傅姨娘,又道:“姨娘這陣子因著玉姐兒的生辰cao勞過度,就連自個兒的首飾都搞不清了,不如這樣吧,傅姨娘先回小苑將養著,橫豎小翠剛抬了姨娘,父親身邊也不乏人伺候,再者柳姨娘和王姨娘膝下也無兒女,伺候起來也方便?!?/br> 傅姨娘面色頓時鐵青,楚棠將她與兩個女兒隔離不算,還要將她與楚二爺拉遠,這不是要了她的命么? 這時,楚二爺喝道:“混賬!為父后院之事,豈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能指手畫腳的!”就連誰伺候他,她都指派好了!楚二爺頓時有種羞辱之感,就如當年那人將王姨娘硬塞給他一樣。 這對母女,真真是一個樣兒的,恨不能將他給活活氣死才作休。 第28章 比鄰而居 且不說楚二爺是何等惱怒,單是沈岳也是略吃一驚,他側頭看著女孩兒稚嫩水潤的眸子,不由得心頭微亂,她大概都不知道伺候是什么意思吧?在她眼里,估摸著伺候就是如同端茶倒水。 楚二爺一聲爆喝之后,瓊玉齋頓時安靜如斯,傅姨娘卻是像吃了定心丸,楚貴妃省親在即,楚家見不得血光,名譽上更是不能有半點污穢。她的事一定會被壓下去,這廂傅姨娘給一側的楚嬌使了眼色,楚嬌會意,雙手死緊的抓著楚二爺的廣袖,就開始低泣了起來,樣子可憐又無辜。 弱者總能給人感覺善良的錯覺,其實大多數時候,他們才非善類。 王嬤嬤將兩歲的楚玉也牽了出來火上澆油,楚嬌雖是相貌上不了臺面,毫無貴族大戶小姐的半分清貴,可楚玉卻當真是玉雕出來的小人兒,又是楚二爺中年得女,自是歡喜的不得了,她這一鬧騰,楚二爺心就跟著軟了。 沈岳欲上前說理,卻被楚棠拉住,她的小手十分軟糯,就像她的人一樣,她輕輕搖了搖頭,沈岳強行壓制住怒火,突然反手握住了楚棠的小手,她還這樣小,面對的卻是如此不堪的后宅內斗。他穿著是儒生的右衽淡藍圓領長袍,廣袖之下,大掌堅定而有力。因著旁人瞧不見里頭的狀況,他牽著她的手,理所當然的心理,撇去了所有旁的心思,只是一味的站在母族的角度,護著沈家的血脈。 他以為只是這樣。 楚棠滿心滿眼皆是她的小算計,未能理解沈岳的行徑,她也只是一愣,便沒有過多留意。 鬧吧,鬧得越大越好,太庵堂那邊才能有所顧忌,楚老太太為了息事寧人,一定會想辦法說服她,而目下最好的手段就是將沈氏的嫁妝歸還于楚棠自己打理。如此,就算今后沈氏的東西再有個流落在外的事發生,那也與旁人無關了。 楚棠暗自打了自己的小算盤,看著楚二爺對楚玉的憐惜嬌寵,卻是眸中刺痛,饒是再怎么將世事看淡,人都是軟弱的,難免心中積慮。 楚二爺就差指著楚棠的鼻子斥責了,喬嬤嬤來的正是時候,她是楚老太太近身之人,也是奶大楚家三位老爺的奶媽子,在楚家算得上是半個主子,就是楚二爺也給她幾分臉面。 喬嬤嬤先是眸光不悅的看了一眼半跪在地的傅姨娘,算是表明了她的立場,這才轉向楚二爺:“二老爺,這是鬧什么?棠姐兒是正經的嫡小姐,您要是不心疼,老奴可舍不得旁人與她拿喬,老太太那里發話了,二房的幾位姨娘改明兒都跟著一并去橫橋胡同,不過傅姨娘德虧在先,老太太念在兩位姐兒的份上,也不欲過多追究,打發了暫且去莊子里小住些日子,這件事是老太太的最后的底線,二老爺可得掂量著?!?/br> 傅姨娘轟然趴在了青磚地面上,莊子里頭的日子她可是見識過的,去過一遭,回來之后可就沒有水肌嫩膚了,一月老十歲都有可能:“二爺……妾身當真知錯了,您不能撇下妾身啊,玉姐兒還小,她離不了妾身呀?!?/br> 火光下,沈岳看見身側的女孩兒,粉唇微微一笑,輕如蝶翅扇動,微不可見,卻是一眼入了他的心,他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不過很快就聽到喬嬤嬤再道:“棠姐兒說的沒錯,傅姨娘德行有虧,嬌姐兒和玉姐兒不宜再跟在姨娘左右,這世家大戶當中,本就沒有姨娘自己養孩子的道理!” 傅姨娘最后的底牌也打了出來,效果卻是如同石頭丟盡了湖底,沒有掀起任何波瀾,楚二爺內心郁結,這場所謂的內宅紛爭亦非他所愿,喬嬤嬤此言一出,他一揮手算是答應了下來:“那便依母親的吧?!?/br> 楚嬌傻愣愣的看著平日里疼愛她的父親撇開了她的雙手,一時間不知所措,沒過一會,婆子丫鬟就開始歸置她與楚玉的東西:“姐兒莫要不滿,要是爭氣就去老太太面前討好,今后指不定還能得一門好親事,在姨娘膝下養大能有多大的體面?!?/br> 二歲的楚玉哄過之后就睡著了,楚嬌越是眼睜睜聽著傅姨娘哭腔遠去,巴望著守在窗欞下只覺前途渺茫,討好祖母……對,她是該討好祖母,自謀出路。 回海棠斎的路上,沈岳已經放開了楚棠的小手,他生怕女孩兒多慮,卻見她一路眸色晶亮,還時不時用手撥弄小徑兩側的玉簪花,就知道她心情不錯。 楚棠的確是高興的,不出意外的話,祖母明日一早就會叫她去太庵堂,然后將母親的嫁妝盡數交在她手上,這是為了今后打算的第一步。 行至海棠斎,沈岳紳士的止了步,已經入了夜,他不便踏足女兒家的閨院,“表妹,今后再有諸如此類的事,你可不必一味隱忍?!彼臼莻€清寡的人,對她總是忍不住關心。他以為是因著姑母的緣故。 楚棠笑了笑,月色下,燦比嬌花:“棠兒知道的,那表哥早些歇下吧,明個兒還要啟程去國子監?!彼D身之際,突然想起一事來:“對了,要是表哥拜入了徐老門下,可一定要讓棠兒知道,今后湛哥兒可得向表哥學起?!?/br> 沈岳像是得了鼓勵,點頭應道:“嗯,好?!睂τ谑送?,本來就志在必得的東西,眼下似乎更有信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