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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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到老爺子的態度。 翟二叔頓時只覺得頭大。 搖搖頭,走了。 —— 書房: “坐吧?!钡岳蠣斪訌臅篮竺嬲酒饋?,極罕見的,單獨面對姜蘇的時候,有些局促,倒像是他才是客人。 姜蘇就在書桌前的那張木椅子上坐下,面色冷淡。 翟老爺子又坐下去,然后彎下腰去,從鎖著的最底下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精致的首飾盒,他把首飾盒拿在手里捏了捏,還是放在了桌面上,往姜蘇那邊推過去:“物歸原主?!彼銖娦α诵Γ骸翱上]能完璧歸趙?!?/br> 姜蘇把首飾盒打開才知道翟老爺子是什么意思。 里面是一個水色極好的玉鐲子,但是卻不是完整的,看起來像是摔碎過之后用某種技術重新銜接起來的,上面有幾條細微的斷裂式的裂紋,雖然不細看看不到,但是卻依舊存在。她把它從首飾盒里取出來,翻轉角度一看,內里刻著一個姜字,意味著她應該曾經是這鐲子的主人,而此時那個姜字上也有一條細微的裂紋。 她的手指緩緩撫過那條裂紋,她能夠從這玉鐲上感知到很熟悉的氣息,那是獨屬于她的氣息。 只要她用過不短時間的東西,都會被沾染上她的氣息,像是一種標記,她再次觸碰的時候能夠感知到。 在翟老爺子期待的目光中,她沒有把鐲子戴回自己的手腕,而是把鐲子又放回了首飾盒里。 翟老爺子殷切的說:“你為什么不戴著?” 姜蘇抬眼看他,眼神冰冷:“碎了的東西,就算修補的再好,它也是碎的?!?/br> 翟老爺子瞳孔微微顫動。 “姜......” 姜蘇打斷了他:“現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用顧忌你翟老爺子的面子,我想你應該可以告訴我你當年到底是怎么對不起姜歡的了吧?” 翟老爺子雖然已經年事已高,但是他常年身居高位,那雙眼睛即便已經不似年輕時清明,卻依舊擁有洞悉人心的光芒,而此時,他看著姜蘇,那雙銳利眼睛里的光芒卻黯淡無光。 他已經和趙文昭通過電話了,趙文昭沒想到姜蘇會找到他,在電話里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最后告訴他,不管她是誰,她對當年的事什么都不知道。并且警告他,不要把當年的事告訴她。 “是我對不起她......”翟老爺子聲音干澀:“因為一個誤會,我錯怪了她,不肯聽她解釋,還趕她走......” 那是他這一生唯一做的一件錯事。 他做過的事比這三言兩語要過分的多。 他對她惡語相向,那個他發誓要一生保護她不讓她受傷的小姑娘,卻是他把她傷得最重。 那個受了很重的傷也不肯掉一滴眼淚的小姑娘,因為他,掉了很多的眼淚。 在無數個日日夜夜,悔恨都在噬咬他的心。 得知真相后,他曾經想過要放棄一切去找她。 可母親以死相逼,妻子雖然沒說什么,卻總是暗自垂淚。 他的妻子沒有什么錯。 只是和姜歡因為誤會而分離后,他已經心如死灰,為了忘記姜歡,卑鄙的順從母親安排娶得人。 他沒有辦法讓她繼續為他的錯誤買單。 他終于還是放棄了,代價是他這幾十年來,從未有過一次,真正的歡愉過。 他這么多年的暗自尋找,只不過是想得到她的一絲消息,只要知道她過的好,他或許能夠得到一絲慰藉,可惜從沒有。 那個小姑娘,她多不容易才小心翼翼把心交給他,他卻狠心地把它給丟了。 這或許就是他的報應。 可他還嫌報應不夠。 所以她現在又來到他面前。 她忘記了他們所有的過往,她還是那樣的年輕,而他已經行將就木。 她身邊站著的男人是他的孫子。 靳聿遠比他當年更加優秀,年幼失去雙親卻并沒有擊垮他,他成長的遠比他想象中更加優秀。 他那樣年輕,那樣優秀,足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邊,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他不可抑制的嫉妒他。 嫉妒他的孫子。 他這才明白,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報應。 “你要和我說的就只有這些?”姜蘇皺眉問道,她需要聽詳細的故事,而不是這樣總結性的發言。 翟老爺子的神色終于平靜下來,他平靜的看著姜蘇,平靜的說:“就是這些?!彼难劬ω潙僦?,嘴上卻說:“你走吧,我累了,我想休息一會兒?!?/br> “我最后再問你一個問題?!苯K說:“姜歡在離開西城去北城之后,你見過她嗎?” 翟老爺子沉聲說:“沒有?!?/br> 他按了一下桌子上的按鈴。 門從外面被打開,管家站在門口等待翟老爺子的指令。 翟老爺子疲憊的說:“送姜小姐出去?!?/br> 姜蘇沒有賴著不走。 她站起來,轉身就走。 翟老爺子叫住她:“你還有一件東西沒拿?!?/br> 姜蘇知道他說的是什么,她頭也不回,冷冷道:“姜歡不要的東西,丟了吧?!?/br> 她說話的時候腳步未停,話說完,她人也消失在了門外。 翟二叔站在門外,眼尖的看到桌子上那個熟悉的首飾盒,終于證實了自己多年來的猜想,只是看著父親那一臉的傷痛落寞,他心里還是挺不是滋味的。 這個小姑娘。 心夠狠的。 —— 姜蘇出去了。 沈琛已經先回去了。 翟靳聿還在樓下等著,看到姜蘇下樓,他微微抬頭,看著她帶著一身冷氣下樓,眉頭微微一蹙,又展開: “走吧,我送你回去?!?/br> 姜蘇說:“我想回北城了?!?/br> 翟靳聿說:“好。我和你一起走?!?/br> 姜蘇站住了,仰頭看他。 翟二叔站在二樓說:“靳聿,你爺爺有話要跟你說?!?/br> 翟靳聿伸手揉了揉姜蘇的小腦袋:“你先在下面等我。我談完話,就跟你一起走?!?/br> 他說完,往樓梯走,走了幾步還是不放心,又折返回來:“別想著逃跑,你跑到哪兒我都能找到你......等我?!?/br> 他說完上樓去了。 翟二叔神色復雜的看著自家侄子。 翟靳聿神色如常的從他身邊路過,走到翟老爺子書房門口敲了敲門。 里面傳來翟老爺子疲憊的聲音:“進來吧?!?/br> 翟靳聿推開門,第一次進入了他從未踏足過的翟老爺子的書房。 翟二叔站在二樓往下看。 姜蘇也抬頭看著他,臉上沒什么表情。 翟二叔覺得心里有點怪異,好像在小洋樓外面,姜蘇對著他就不像是小輩面對長輩時的態度,不像是不懂禮貌,而是有一種理應如此的感覺,即便他自己,也怪異的覺得姜蘇這種態度并沒有什么不對。 書房里。 “坐吧?!钡岳蠣斪诱f。 翟靳聿走過去,在剛才姜蘇坐過的椅子上坐下。 翟老爺子看著他,心情從未如此復雜。 翟靳聿像他,又不像他。 翟靳聿的眉眼間有些他年輕時候的影子,但是那雙眼睛卻比他年輕時更加銳利、深邃。 大概是從小順風順水長大,家里的長輩都寵著他縱著他,他沒經歷過什么人間疾苦,和靳聿一樣年紀的時候,還是個只知道和文昭一起胡鬧的公子哥。 而翟靳聿不一樣,他從小父母雙亡,因此性格更加內斂,即便是他,也猜不透靳聿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年輕的時候,有些優柔寡斷,翟靳聿卻比他行事果斷的多,這方面,翟靳聿更像他那位雷厲風行的母親。 翟靳聿從小父母雙亡。 他更心疼他幾分。 只是翟靳聿似乎從來不給別人心疼他的機會。 他初中就開始寄宿學校,一直到高中、大學,畢業后自己申請去了北城工作,他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得來的,沒有依靠家族半分。 翟靳聿成長的很優秀。 遠比他更優秀。 但是...... “你喜歡那個丫頭?”翟老爺子終于說話了。 “是的?!钡越渤姓J的比翟老爺子想象中還要爽快:“您不是說讓我把人帶回來給你見見嗎?您今天就見到了?!?/br> 翟老爺子一怔:“她就是昨天晚上......” 翟靳聿點點頭。 翟老爺子臉色陰晴不定,最后他看著翟靳聿,表情有些嚴厲:“你不能和她在一起。你找什么人都可以,唯獨她,不可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