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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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雄向瞎眼老頭請示:“師傅,那我先帶他們過去后山看看?” 瞎眼老頭點了下頭:“去吧?!?/br> 周正光對翟靳聿說:“那你們讓曾雄帶你們去吧?!?/br> 翟靳聿對周正光微微點頭,然后就帶著姜蘇跟著曾雄走了。 姜蘇伸手親密的挽住翟靳聿的手臂,跟上曾雄。 要是平時,翟靳聿會默默把手抽出來,可是這會兒,翟靳聿卻沒有這么做。 曾雄有意在姜蘇面前賣弄,一口氣順著上山的臺階上了二三十米,然后停下一邊休息一邊往下看,就看到姜蘇親密的挽著翟靳聿的手臂慢悠悠的往上爬,頓時心里有點泛酸。 也不想想自己有沒有資格。 “翟叔叔,你先回避一下?!苯K說。 “你想干什么?”翟靳聿問。 “套他的話呀,你在這兒我不好發揮?!苯K說。 現在警察都在倉鎮外候著,抓人是分分鐘的事,但是現在不能打草驚蛇。 翟靳聿推測,曾雄后面肯定還有人,所以姜蘇才想單獨和曾雄相處一會兒,套套他的話。 翟靳聿斂了神色:“你不記得上次發生過什么了?” 上次他就是讓姜蘇單獨過去,才發生了后面的事。 姜蘇渾身是血的樣子還深深地刻在他腦子里,現在想想都會覺得心有余悸,一陣后怕。 他絕對不會再讓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姜蘇說:“你放心,我這次肯定小心?!?/br> “不可以?!钡越舱f:“我答應你讓你跟我過來。但是你也答應我,聽我的?!?/br> 姜蘇說:“那我們爬上山來干什么?” 翟靳聿說:“我以為你想爬山?!?/br> 姜蘇:“......” 見計劃有變。 姜蘇只能和曾雄說自己累了,想下山了。 這才剛爬到山腳下呢! 曾雄剛才看到兩人在說些什么,心里亂猜是不是兩人吵架了? 然后跟著兩人后面下山。 他看著前面姜蘇的背影,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來! 那天在商場,他是和那個女的一起去的,那姜蘇豈不是也見到那個女的了? 那靈堂里可明晃晃擺著那個女的的照片呢!姜蘇有沒有看到? 他心里一慌,又是一定:不一定,今天姜蘇明顯連他都沒認出來,更何況那個女的當時好像和姜蘇沒打上照面。 心理安慰自己一番,卻還是放心不下,只說自己要去上廁所,急急忙忙的先跑下來山,去靈堂把那兩人的照片臨時撤了下來。本來想去告訴師傅那件事,但是想了想,還是怕多生事端,就沒有說了。 曾雄想去找姜蘇要個微信電話,但是翟靳聿一直在旁邊寸步不離,他找不到機會。 他就偷偷拍了兩張姜蘇的照片。 然后就被師傅叫回去照顧師娘了。 曾雄是倉鎮本地人。 十一二歲的時候就父母雙亡,沒有親戚肯帶著他,主要是怕他命硬,而且曾雄平時也不是那種聽話的小孩兒,在鎮上手腳也不干凈,成績也一般般,性格調皮,后來實在沒人愿意收養他,鎮上人就勸著讓瞎眼老頭把他給收了徒,百年之后也有個送終的人。 后來他就跟著瞎眼老頭了。 叫他一聲師傅。 他還有個師娘。 奇怪的是,她這個師娘,也瞎了一只眼,而且還是個瘸子。 他那時候小,不懂事,問她怎么瞎的眼,她的臉色就會變得很難看,瞎眼老頭就會把他拖出去打一頓,直到她消氣。 他跑過,但是沒地方可去,而且還是冬天,他怕他凍死在外面,有偷偷地跑了回來,師傅沒說什么,倒是那個師娘,陰陽怪氣的說了他好多。 比起這個成天躲在房子里不見人,只要一說話不是陰陽怪氣就是咬牙切齒的師娘,他寧愿和自己那個怪脾氣的師傅親近。 轉眼過了十幾年。 他還是和這個師娘親不起來,因為她的脾氣實在是太差了,稍有不合心意就破口大罵,還常常會打他消氣,他不知道因為她,動過多少次逃跑的念頭,可是天大地大,他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而自己的師傅,卻對她唯命是從,只要她一發脾氣,他就會千方百計的討好她,讓她消氣為止。 曾雄有時候也會在心里替師傅打抱不平,他實在不知道那個瞎了一只眼,又老又丑脾氣又不好的師娘有什么好的,鎮上隨便一個女人都比她好,在他眼里,這個師娘簡直一無是處,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讓師傅這么幾十年如一日的對她好的。 但是沒辦法。 他要跟著師傅吃飯,師傅又對這個師娘千依百順。 他也只能背后說說她的壞話,咒她早點死。 好在近兩年來,好像是他長大了,她有所忌憚,脾氣稍微收斂了點,但是他卻依舊不喜歡這個師娘,從心底里討厭,對她說的話也都是陽奉陰違。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個老女人最近幾年開始不讓師傅伺候了,就讓他伺候,如果他不在家,才讓師傅伺候。 這不,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打電話給師傅讓他回去伺候她了。 他一進屋。 一道尖利又陰陽怪氣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好哇曾雄,你現在連我的電話都不接了?還要打電話給你師傅讓你師傅叫你回來?” 這棟房子是前兩年新蓋起來的。 本來通光應該非常明亮,但是師娘卻讓師傅叫人把家里所有的窗戶都裝上了兩層厚重的窗簾,窗簾永遠都是拉上的,里頭一點光都不透,剛剛從外面進來,在屋子里完全什么都看不到,屋子里透著一股陳舊的霉味,就是這樣,曾雄才不愿意回來倉鎮,沒事的時候更喜歡待在外面。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女人就坐在房間角落的輪椅上,大概是幾十年沒有見過陽光,她的臉色異常的蒼白,左眼和瞎眼老頭一樣用黑色膠片封起來,只有一只右眼瞪著剛進屋的曾雄,透著一股銳利冰冷的光,叫人看了以后心生寒意。 她就是曾雄的師娘。 要是陌生人被她這只眼睛這么盯著,肯定會心里犯怵。 但曾雄早就已經習慣被她這么盯著,從小盯到大,一點感覺都沒有了,走進來滿不在乎的說:“我手機放在口袋里,在招待客人,沒聽到?!?/br> 他現在能自己跑活了,不用完全靠師傅了,有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連裝樣子都懶得裝。 師娘陰陰的說:“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br> 她的聲音說不出的粗嘎難聽,不像是天生的,倒像是后天損壞的。 曾雄懶得和她說這些,直接問道:“你叫我回來干什么?” 師娘不答反問:“你剛剛說你在招待客人?你在招待什么客人?” “外地來參加葬禮的人唄,你要是想看,坐著輪椅去外面看看唄?!痹垡贿呑缴嘲l上一邊說話故意刺激她,他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翻看自己剛才偷拍的姜蘇的照片。 她真是漂亮。 他去過很多地方,見過的美女也不少,但是要和她比起來,頓時就黯然失色了。 就這么一張隨便偷拍的照片,都完全無損她的美麗,人群里白的晃眼,漂亮的叫人一眼就能把她從人群里給挑出來。 他動動手指,把照片放大了。 她也就十七八歲吧,他剛才近距離的仔細看了她一眼,嫩的都能掐出水來,那皮膚跟煮熟了以后剝了殼的雞蛋似的,白嫩嫩水汪汪的,最勾人的還是那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勾著人心里癢...... 他看的入迷,絲毫沒察覺到黑暗中原本坐在角落里的師娘無聲的滾動著輪椅靠近過來。 她就往手機上看了一眼,被曾雄放大的照片上,是姜蘇完美無瑕瑩白如玉的側臉。 她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右眼爆出一道厲光! 下一秒。 她就把手機從曾雄手里搶了過來,右眼死死地盯著手機上面的姜蘇, 曾雄毫無防備,被嚇了一大跳,生氣的說:“你搶我手機干什么!你有病??!”說著就想去把手機搶回來。 就在這時,瞎眼老頭從外面走了進來,訓斥道:“曾雄,誰讓你跟你師娘這么說話的?!” 曾雄一臉不服。 然而此時師娘已經顧不上罵曾雄對她沒上沒下了,而是咬牙切齒的一手拿著手機舉到曾雄面前一手用力的抓住他的胳膊問:“她是誰?!這個女人是誰!這照片你哪里來的!” 聲音竟然有幾分凄厲。 曾雄有點被嚇到了:“就是外地來的人,你干什么這么大的反應?人還是個小姑娘,難道你認識嗎!” 他是覺得師娘肯定不可能認識姜蘇的。 聽說師娘不出門已經有四五十年了。 姜蘇看著才十八歲,師娘怎么可能認識她。 瞎眼老頭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人,認出是曾雄帶著她去后山的那個女孩兒,但他并不認識,但見秀芝的反應那么激烈,他溫聲問:“秀芝,你認識這個小丫頭嗎?” “何止是認識!” 李秀芝咬牙切齒,恨不得此時就吃姜蘇的rou喝她的血:“我這雙眼睛!還有我的腿!都是拜她所賜!” 她當初雙眼都瞎了,是瞎眼老頭挖了自己一只眼給她。 曾雄把手機搶了過來,忍無可忍的說道:“我看你是瘋了吧!你眼睛瞎的時候,人都沒出生!” 說完他就待不下去,直接沖出門走了。 瞎眼老頭雖然也覺得是李秀芝認錯了人,但還是好聲好氣:“秀芝,你先別急,好好說?!?/br> 李秀芝卻很難平復心情,一直在咬牙切齒的罵:“就是這個賤人!這個賤人她害得我雙眼失明!雙腿走不了路!讓我再也見不了光!她怎么還能大搖大擺的活在這世上!” 瞎眼老頭像是早就習慣了李秀芝這樣的狀態,他始終非常有耐心的在一邊聽李秀芝罵,什么難聽的臟話都被她罵了出來,他的表情都一直很平靜,直到李秀芝慢慢地罵不動了,他才給李秀芝倒了杯水,說:“秀芝,你先消消氣,來,先喝口水?!?/br> 李秀芝也的確是罵累了罵渴了,接過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胸口依舊在激動的起伏,難以平息。 瞎眼老頭說道:“秀芝,你眼睛和腿是四十多年前壞的。但是這個小丫頭,看著也就十七八歲......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李秀芝叫到:“怎么可能!她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得!她就是用那雙眼睛把玉哥給勾走的!這個水性楊花的賤人!要不是她,玉哥也不會死!我也不會沒了雙眼雙腿!” 瞎眼老頭聽到她說起玉哥,眼神里的神采暗了一下,但只是一下,又恢復了正常,安撫道:“可這都過了四十多年了,她就算還在人世,也不可能還是個小丫頭??!剛剛我也見了,最多也就十八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