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到了用晚飯的時候,席慕終于沒再賣關子,看著食不下咽,時不時偷偷瞄他的尤妙,開口道:“爺把白氏安置在城外的一處莊子,等到她養好了病,給她一筆銀子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若是養不好病,那莊子的下人也會把她完完整整的葬了?!?/br> 席慕語氣淡淡,沒什么情緒,但卻讓尤妙的眼越睜越大。 終于得到了想得到的信息,心中的大石落下,尤妙情緒卻上來了,整個人顯得有些激動。 “爺怎么會動救柳少夫人的心思……不,不……爺那么好的人,大人不記小人過救柳少夫人也理所當然,只是爺是怎么把她救出來的?” 席慕睨了她一眼:“你什么時候對爺的事那么關心,爺怕是做夢都能笑醒?!?/br> 話里的酸意比桌上的糖醋魚還讓人嘴里發酸。 見尤妙怔愣像是不知道怎么作答,席慕扯了扯嘴角,繼續道:“救個人有什么難,只要有心自然就能偷梁換柱?!?/br> 打聽到白氏經常遭受柳宇齊毆打,席慕就動了幫她的心思。當年白辰君的心思他明白,那時候所有人都在傳他把她視為他的禁臠,一邊跟郡主商量訂婚,一邊牽扯著她。 而年少慕艾,白辰君長得不錯,他不否認當初對她動過心思。 但人跟禽獸不一樣的,就是情緒上來了也曉得什么可以碰,什么不該碰,白辰君不適合嫁與他,所以他說把她當做meimei,就沒做過什么逾越的事。 當然,有那么點心思,平日相處上就會有點曖昧。 那時候他事事護著白辰君,兩人一起長大形影不離,雖然白辰君早有定親,但全京城的人都道白辰君是他的,期待他大鬧柳府把白辰君的婚約解了。 白辰君那時心中估計也有些什么,所以被設下圈套就上了鉤。 生氣的情緒當時一定有,他把白辰君當做meimei,她卻那么經不起挑撥,寧愿相信別人,但那種情緒過了那么多年早就過去了。 連他的親爹都不想看他出頭,就是要恨要氣,也輪不到到去恨白辰君。 偷梁換柱而不是他想法子把白氏的事挑到明面,讓白家跟柳家丟人也是白氏的想法。曉得斗不過,弄明白了一切也是給席慕惹麻煩,白氏只想安靜的把余生過完,白家跟柳家就留給老天收拾。 席慕是幫忙,自然一切都按著她的想法來。 本來他是給白氏配了藥,讓她先毀容,然后找個身形差不多的代替。 誰想到白氏惹怒柳宇齊,就換了計劃假裝白氏要與柳宇齊玉石俱焚,一場火干干凈凈,也少了許多麻煩。 “你若是想見她,過兩天讓柏福送你過去見她?!?/br> “爺不去?” “爺去做什么?!毕教Ц吡苏Z調,仿佛尤妙問了一個怪問題。 “我只是覺得柳……白小姐應該想見到爺?!?/br> 席慕斜眼看向旁邊眼睛閃動的尤妙,手臂搭在了她的座椅上頭,臉逼近了她:“少給爺來試探的這一套,爺對她就沒起過情,更別談舊情復燃。爺出手救她不過是怕你要死不活的給爺臉色看?!?/br> “為了我?” 比白氏死而復生更讓尤妙驚訝的就是,席慕救白氏竟然是為了她。 “可不是為了你?!毕綋炱鹆丝曜訆A了一口蛋羹塞進了尤妙的嘴里,“你為這事忙前忙后,想就知道如果白氏死了,你對爺露出什么表情?!?/br> 尤妙想說話,但嘴里被塞進了東西,只能迅速的嚼了嚼。 因為太急,吞咽不急還咳了起來。 席慕看的皺眉,一只手拍著她的背,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嘴下。 目光觸到放在她嘴下的手,尤妙咳嗽都頓了頓,席慕這個動作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見尤妙遲遲沒有動作,席慕眉頭蹙了蹙:“愣著做什么,吐出來?!?/br> 尤妙捂住嘴巴,搖著頭猛咳嗽了幾聲,硬沒讓東西噴出來。 “爺別擔心,我沒事,就是一不注意嗆住了?!?/br> 席慕放下了手,戲謔地挑起了眉:“臟鬼?!?/br> 這是在嘲笑她把咳出來的食物又吞回去了,尤妙抿嘴不言,不知道是誰臟,還要接她咳出來的東西。 “那么瞧著爺作甚,爺難道說錯了?” 尤妙搖了搖頭,她只是還沒從驚訝中回神,再一次承認了現在的席慕與上一世的不同。 上一世的席慕,在她吃東西嗆到,估計只會皺眉走遠。 “所以爺是為了我才救白氏,那為什么不提前跟我說?”尤妙還是有些懷疑席慕的話,她哪里會有那么重要,讓席慕冒著得罪柳家和侯府的風險,去把白氏偷天換日。 再說要是真是為了她,為什么不早告訴她,他分明像是早就決定做什么,然后看到了她的表現,所以才特別說出來邀功。 不是尤妙把席慕想的太壞,而是在她的心里,席慕就沒好過。 “提前跟你說哪有驚喜的感覺?!毕降?,“本來打算再晚點告訴你,誰叫爺心軟,受不了你那表情?!?/br> “我……” 尤妙不曉得說些什么,腦海中浮現席慕拎她上馬車的樣子,席慕這樣說也說的通。再說上一世白氏是的的確確的去世了,若是席慕對她有舊情,上一世也該救她。 “怎么感動的說不出話來了?”席慕伸了個懶腰,“你曉不曉得為了救白氏,爺廢了多少工夫,把一個活人從柳府中運出來,累死爺了?!?/br> “爺剛剛不是說偷梁換柱很容易?” 席慕瞪眼:“爺是說有心偷梁換柱很容易,爺對白辰君又沒心?!?/br> 有理有據,讓人無法不信服。 第87章 情書 氣溫越降越低, 席慕平日無事就喜歡在床上懶著, 光是他懶著還不夠, 也不許尤妙起來。 臂膀緊緊環著尤妙,闔著眼看似熟睡,但尤妙一動彈,他的手就會收緊,不給她鉆出來的機會。 尤妙:“……” 這日又是睡到日上三竿, 席慕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懶似的,讓下人把午膳傳到屋中用。 管事為難地道:“白大人已經在廳中等著了,爺要是另用, 得稍等片刻廚房才能再烹制新的菜肴出鍋?!?/br> “白子越那倒霉鬼還沒滾蛋?” 聞言,席慕不高興地皺了皺。 他邀白子越進府的作用就是讓尤妙看清他是個什么人, 因為白氏的事陰差陽錯, 現在尤妙眼睛睜大了,白子越自然就沒用了。 這幾日白子越早出晚歸去柳府做樣子, 席慕一直被碰上他, 還以為他自動滾蛋了。 若問想不想整白子越出氣,席慕自然是想的, 只是比起整他,他更不想忍受府中有坨屎到處亂晃,覬覦他的女人。 “憑什么要爺等?!毕揭膊徽f在屋中用飯了,起身往外, 尤妙小步跟了上去。 踏入廳中, 白子越如管事所說早已入座, 見兩人前來微微頷首點頭。 可是見席慕不坐下,反而皺著眉看他,白子越眼中閃過淡淡的疑惑。 “表兄?” “白子越你曉不曉得個道理?”席慕語氣不豫地說出莫名其妙的一句。 尤妙在旁看著,她清楚席慕的性格,曉得他這是要沒事找事了,默默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數著地下地毯的花紋有多少條。 聽到席慕連名帶姓的叫他,白子越有所預感,放下了手中的茶盅,淡淡道:“表兄指什么?” “死親不去旁家,白子越你親妹子死了,在爺家賴著不走,難不成想帶衰爺?!?/br> 說完,示意柏福送客。 柏福一頭的冷汗,接白子越來府的是他們爺,如今趕人的也是他,而且還馬不停蹄的像是趕衰神的把人趕走,白子越估計得恨死他們爺了。 “愣著做什么,還不去幫客人收拾行李?!?/br> 見柏福他們沒動靜,席慕眼皮微掀說道。 有了席慕親自開口,所有人只有動了起來,不過那些粗使都是往外走,去白子越的院子傳話。 而剩下的柏福只能戰戰兢兢的走到了白子越的面前:“不知道白大人尋好院子了沒有,小的吩咐人去找?!?/br> 白子越搖了搖頭,直視席慕:“表兄以為子越還會受幾次這樣的窩囊氣?” 莫名其妙的向他示好,難不成就是為了轟走這一時的爽快。 白子越挑了挑唇:“我來江南之前,舅舅便與我道,都察院都使有了空缺?!?/br> 這才幾年,席慕還是個無所事事的紈绔子弟,而他二十五歲未到已經做到了從五品。 不管席慕在學習上再有天賦,幾年兩人的距離越拉越大,他只配被他踩在腳下。 席慕面上沒有白子越想象的惱羞成怒,神情跟剛剛嫌惡看著他沒什么區別。 “靠著爺的親爹發達,還要來爺面前炫耀,生怕別人不知道你白子越是興安伯府的一條亂竄的狗?!?/br> 白子越的臉色rou眼可見的扭曲了下,尤妙都忍不住抬頭去打量他的神色,恰好觸及到了這一幕。 清俊的臉上怨毒乍現,沒有平日謫仙的姿態。 下一刻白子越也恰好看她。 白子越抿著的唇瓣略微上翹,似乎是發現了什么,可以支撐他的精神去不在乎席慕那番話。 “表兄為了辰君的事心傷我明白?!闭f完,白子越朝尤妙微微頷首,瀟灑的踏出了門檻。 席慕見狀差點追上去揍人,尤妙察覺握住了他的手。 “別讓一切難收場,打出事了爺就是沒錯也變成又錯了?!?/br> 席慕吐了口氣,扣住了尤妙的手。 “沒心情吃飯了,看爺打拳去?!?/br> 尤妙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飯菜,她習慣吃早飯了,席慕不準她早起就算了,如今都算是晌午飯了,也不讓她吃。 “怎么?不想看爺?” 席慕瞇了瞇眼,鳳眼上挑看起來十足的危險。 尤妙曉得他跟白子越的對話,不止白子越覺得被冒犯,席慕看著沒事但也沒好到哪里去。 席慕在她面前很少提過他爹,唯一提過的一次,她還記得席慕那時候的語氣。 有點惡心又夾雜了其他奇怪的情緒:“那個老畜生?!?/br> 當時她還覺得席慕連親爹都能罵,才是個真正的畜生,現在心平氣和的看他們的父子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