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言朔還是不說話。 沈之繁感覺自己在對付一個最羞澀最難搞又最倔強的孩子,果然無計可施,可他又不舍得讓言朔這樣一直跪著,是真的有種想下來和男神一起跪著的沖動。 他嘆了口氣,最后只能無奈地笑著摸了摸將軍大人的臉龐,低聲看著對方彷徨的眸子道:“我的將軍大人啊,您到底最喜歡什么呢?!?/br> 他也不指望能得到對方的回應了,所以趁著對方不知道摸一摸也是好的。 然而對方終于動了,沈之繁剛想伸回那只手的時候,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地覆蓋了上來。 沈之繁心頭一跳。 他感受到對方的手掌覆蓋在他的手掌之下,十指交錯著穿插過去。 言朔的眼眸比剛才又亮了兩分,似乎也又深了兩分,他唇角微張,神色似乎有些興奮,又有些委屈。 沈之繁一瞬間又仿佛忘了呼吸。 他緊緊地追隨著對方的眼眸,一時也忘了對方到底是不是真心。 他想起剛才那個問題。 ——“我的將軍大人,您最喜歡什么呢?!?/br> 他喉嚨微動,眼睛落在覆蓋著他手掌的那雙手掌上,他的手掌上有一些細微的傷疤,指腹很粗糙,應該是常年累月cao作機甲的緣故。 其實沈之繁自己的手掌也是一點也不細皮嫩rou的,但是他的手背光滑,于是更能感受到對方粗糙熾熱的掌心。 他們十指同向交錯著。 聯系著剛才那個問題,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答案正要呼之欲出似的。 “……花花?!?/br> 將軍大人又忽然委屈地喊了一聲,沈之繁才忽然意識到剛才那么一下漏下了一小把的草,他很快抽回自己的情緒,也打算把手從言朔的手掌下抽回來,好把“花花”撿起來。 然而對方似乎意識到他的離開,手掌又更加用力地覆蓋在沈之繁的手上。 沈之繁一怔,一低頭看到對方隱隱含著一點怒氣的眸子,有些傻。 不過很快他連傻的力氣都沒有了。 幾乎是順理成章的,對方覆蓋著他手的手掌微微一用力,借著那一點微小的力整個人輕而易舉地站了起來,并且直直地壓上了沙發。 沈之繁只覺得一股大力,他沒什么準備直接就后仰了下去,直直地就要落在柔軟的沙發墊上。 然而后腦的觸感并不一樣,一只手已經在那兒覬覦許久了。 沈之繁腦子還怔得發暈的時候,后腦勺就被對方的一只手掌包上,隨后他的眼睛睜大,瞳孔微微收縮。 對方溫柔又不容置疑地吻著他。 細致地,一開始描摹過他的唇形,然后輕輕囁咬著對方的唇瓣,最后撬開他的唇舌一舉入侵。 他不留余地地吻過他的一切,粗暴或者纏綿,沖動或者克制都水rujiao融在了一起。 ——“你?!?/br> ——“是最喜歡的?!?/br> 第34章 醉酒后事(1) 讓他醒來的是陽光。 分外明媚,卻刺痛他的眼睛,于是方窺見一絲灼烈光明的他很快又閉上了。 他皺著眉,俊朗的眉頭形成了一道深深的紋路,宣泄著主人此刻的疲倦,他的意識并不清醒,身體也跟著一起沉重而茫然。 宿醉過后,醒過來的的一瞬間他幾乎什么都不知道。 世間三大無解難題在此刻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存在感: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去干什么。 哦,此刻將軍大人幾乎一概不知。 不過很快,他逐漸開始適應了光,頭腦中灌入的鉛也終于往外舀了舀,勉強能想起自己姓甚名誰身處何地,外面的聲響也開始斷斷續續進了他的耳朵。 其實外面挺安靜的,對比昨天狂魔亂舞,今天堪稱寂靜無聲。 想來也是,昨天他們喝得的確不少,他昨天一時興起也沒管,平時里看來也實在是壓抑太久,昨晚非常痛快。 可不是,他一坐起來就從窗外看到了不遠處一架機甲被拆到一半,頭部就直接被拆掉了,接在了尾巴上,四肢被干凈利落地卸下來整齊地壘在一邊,活活一個分尸現場,從原本的威風凜凜的雪獅一舉進化成傻不愣登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兒。 場面十分慘烈。 ……太放肆了。 不過因為明天就是法定假日的緣故,新成員不過是個藉口,他才有心情讓他們這么鬧了一番。 今天一群宿醉的酒鬼渾身無力又都趕著回家,想來也是絕不可能主動留下來收拾殘局的。 當然,將軍大人的私心也在。 他老人家高興了,難免會想要別人也跟著高興高興。 機甲部向來以軍紀嚴明和無法無天共同出名,誰叫這里多半都是瘋子和天才各占領身體一半的貴族子弟。 不過在這么多年來在言將軍的帶領下,平時多半不敢放肆。 他拖起沉重的步伐,腦海中很快出來了幾個零星的碎片,唔……他昨晚竟然喝醉了,而且從記憶看,好像是很早就醉了。 不過沒關系,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自制力,就算是喝醉了他應該也能保持非常好的風度。 嗯,他腦海中零星閃現了開始幾個畫面,他記得自己喝醉了就去窗臺吹了吹風,絕對不可能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這樣一想,他的心情還是十分不錯的。 “喲,大人,您醒了啊?!?/br> 他聽到了勞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點了點頭,開始準備出去洗把臉。 然而他的動作僵住了。 他有些怔怔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唔,他記得自己昨天好像穿的不是這么一身。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沈之繁穿得那套。 ……等等! 這是怎么回事? 他腦海中忽然又十分艱難地冒出了幾個畫面,他有些痛苦地扶住額頭努力回想著。 嗯,昨天他在陽臺吹風,然后他隱隱約約看到了沈之繁的臉。 這里他有說奇怪的話嗎,應該沒有吧? 他遲疑地想了想,有些頭疼欲裂,然而始終百思不得其解。 不不不,可是,可是如果沒什么的話,沈之繁的衣服為什么會在他身上。 勞倫從門外探出一個頭來:“嘿大人,您在做什么呢?” 勞倫不喜歡回家,通常大家放假的時候都會主動留下來值班。 言朔頭還疼著,手指緩緩地按摩了一會兒太陽xue,遲疑了一下,有些心虛地看著他:“我昨晚……沒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吧?!?/br> “沒有啊?!眲趥愓谀弥謾C打游戲,干凈利落地回答了一聲。 言朔心緩緩放下了。 “您只是大半夜起來拆了會兒機甲而已?!?/br> 勞倫漫不經心地指了指外面剛剛被言朔定義為“慘烈犧牲”的雪獅s號。 言朔:“……” ……外,外面那個是他拆的? 不能吧。 “不過這沒什么啦,”勞倫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比起您后來想要開倉庫啟動‘拉斐爾’,順便喊著要干掉‘斐迪南亞’來說,雪獅號就不算什么啦?!?/br> 言朔:“……” 言朔看著勞倫的笑臉,思緒凝滯了。 “畢竟,對您來說拆機甲也沒幾個錢,”勞倫托著下巴思考了一下,“而侮辱皇室和殺人罪,嗯,通常會判得比較嚴重一點?!?/br> 言朔動了動喉嚨,沒能說出話來。 “說起來我們差點沒勸住您啊,”勞倫嘆了口氣,“后來大家都醉得很厲害,有些上頭了的喊著要和您一塊去呢,好在我和沈先生還清醒一點,他及時勸阻了您?!?/br> 言朔沉默地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艱難地詢問道:“我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勞倫歪了歪頭,陷入了苦思:“這個我不知道欸,當時您出來的時候穿的就已經是沈先生的衣服了?!?/br> 雖然說沒得到答案但是言朔竟然意外地松了口氣。 ……因為他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并不想知道事情的真實經過。 “我……咳,”言朔努力想為自己辯解一些,但莫名心虛,只能清了清嗓子加大音量道,“我應該,不會做出那些事吧,不是你醉得糊涂記錯了?” 勞倫并聽不出將軍大人口中那點一碰就支離破碎的小期待。 “不會啊,”他繼續干凈利落地回答道,“每年您喝醉酒的時候拆機甲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哦言禱要我不要告訴您來著,怕您生氣,哎要我說這有什么嘛,又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嘛,這么多年來,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呀?!?/br> 言朔:“……” 噼里啪啦,將軍大人的小期待碎了一地。 他艱難地重復了一遍:“……這么多年來,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勞倫興高采烈道:“對呀對呀,拆機甲有什么的,您每逢喝醉酒經常一開心就出去拆啊,我老是想和您一塊拆的,平時都沒得機會的,哎就是言禱他們每次都不準……欸大人您的臉色好像不太對勁?” 勞倫當然不會知道將軍大人此刻陷入了對自己人生的質疑。 在他……二十九年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對自己的酒量和酒品產生質疑過,尤其在不久前和沈之繁的對比之下。 現在他覺得自己仿佛喝了假酒。 “我……除了拆機甲和要去啟動‘拉斐爾’之外,”他十分艱難地復述了這個自己并不敢相信的事實,“沒有做別的奇怪的事情吧,比如……對沈先生?” 這些事只是稍稍……稍稍地展現了一點他平時想做沒做的,比較重要的不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