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仇安平涼涼一笑:“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有多霸道?!闭f完就走,絕不糾纏。 白硯拍桌子起身,“你回來——” 裴摯趕緊拽住他哥個胳膊,“算了,饒他這回。他也不是完全沒眼色?!?/br> 至少知道“裴摯被白硯降服了”。 白硯快氣炸了,腦子被酒氣熏得發暈,怒不可遏道:“什么霸道?我有那么不講理?” 裴摯趕緊摟住他哥的肩,樂不可支,拼命忍笑,“沒有的事兒,你最講理?!?/br> 現在,攤在裴少爺眼前的狀況還不只是把他哥安撫下來這么簡單,白硯這晚不是一點酒都沒有沾,而是抿過一小口,對,只抿過一小口,影帝爸爸看起來腦子就不那么清醒了,真話,這些年,裴摯就沒見過比他哥酒量更差的人。 所以,裴少爺的當務之急,趕緊把他哥帶回家,以防白硯當著眾人的面做出什么跌人眼球的事兒。 死哄活哄,裴摯總算把他哥攙出了屋子。 白硯腳步不穩,嘴里還在嘟噥,“他說的那是什么話?” 裴摯從善如流,“對,不像話,改天我揍他?!?/br> 抬頭,見仇安平就站在院門旁邊,裴摯故作兇惡地說:“改天再找你算賬?!?/br> 白硯也混混沌沌打量仇安平一眼,“對,改天,你等著?!?/br> 仇安平就站在大片的陰影里,神色莫測地目送他們離開。等兩人身影消失在巷子口,仇安平突然憤懣地開口:“滾吧,伽尼美德?!?/br> 滾得遠遠的吧! 有幸逃出生天的伽尼美德。 《國色》殺青。 白硯回城后需要處理的幾件事:首先,得調整自己參加譚大導新戲的選角。其次,監督小老板的新項目。 不過,在此之外,更需要他關注的是,裴摯要拆釘子了。 拆釘子,字面意思,大夫重新劃開切口,把裴少爺骨頭上的鋼釘取出來,只是聽著就讓人覺得血淋淋的。 裴少爺回醫院復查,這次是白硯親自陪著去的。白硯問了下大夫,大夫表示,手術風險不大,可術后,裴摯得住院一周,回家后至少得休養一個月。 真是由不得人不心疼,從醫院回家的路上,白硯一直沉默。 裴摯卻挺想得開,“這算什么。這回有你陪著我,比我剛回國那會兒可好多了?!?/br> 由此一來,白硯又想起裴少爺剛被運回國,還躺在病房那會兒,他去探病時的情形。 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他們分別六年后第一次見面。 當時,他很疏離而又很有必要地問候病人,裴摯躺在那,被裹得像個木乃伊,話也不多,只是問一句答一句。 而后,他的交談對象變成了裴明遠,裴摯精神不太好,沒再插話,只是眼神似乎一刻不離地朝他望著。 白硯能憶起的場面,裴摯當然也能想到。 當時,他渾身都疼,只能怔怔望著他哥出神。 只是想著,他多久沒見過白硯了? 他哥來了,他哥又走了,他哥像是不愿意理他。 也對,六年音訊不通,回來,他摔得不成人形,他哥愿意理他才怪了。 他出院了,最初的三個月,他都是在床上躺著過的。 拆石膏,做復健比以前更加痛苦,可他得忍,他挺過來就能像個正常人似的,站著走著去見他哥。 地獄似的復健過程他到如今都不愿意多想,可挺幸運,他沒殘,他還能像以前一樣站在白硯面前。 車開進小區時,白硯想起醫生的話,思路跟他重合到一處,“你能恢復成這樣,復健挺磨人的吧?” 裴摯又開始賣萌耍寶,故意夸大其詞:“可他媽疼了,疼得我死去活來。我不管,以后你得多疼我點兒,得把虧我的一塊兒給我補回來?!?/br> 果然,白硯笑了,“一邊兒去,頂煩你?!?/br> 這不就對了? 如今,他們都好好在一起了,犯得著被那些舊事搞得愁云慘淡? 裴摯入院的前一天,又出了件事:有人爆出幾張白硯在《國色》劇組的拍攝花絮照片。 其中一張拍的是白硯的背,白硯穿著一身雪白深衣,衣服被雨水浸濕了,薄透布料下,一行青黑數字依稀可見。 白影帝的紋身第一次被曝光在大眾視線中。 高冷成了神仙的冰山美男,背上居然有個紋身。 關注者們驚嘆之余,營銷號又開始帶節奏:不知道這個紋身到底有什么含義。甚至有人刻意把圖片放大,很有鉆研精神地把紋身上的數字一個一個辨認出來。 19900420,像是個日期,而且還不是白影帝本人的生日。 網上一時眾說紛紜,最接近真相的猜測:這可能是誰的生日。 輿論發酵很快,裴摯有些煩躁,“他們一天到晚都沒事干?成天關心這個?不是,這是人家有心整你吧?” 白硯搖了下頭,“娛記也是需要話題的,要真是有人整我,不會只是這個力度。紋身這種事,只要我不回復,吃瓜群眾的熱情幾天就下去了,現在有紋身的明星也不少?!?/br> 事實是,這陣風,如果要壓,他也不是壓不下去,可他沒有。 當天,白硯回公司,在公司樓下被娛記圍住了。 娛記關心的當然是最熱點的話題,“白硯哥,請問,你的紋身有什么特殊含義嗎?” 白硯可以否認,但他說:“當然有?!?/br> 娛記激動得兩眼放光,“是否跟您的戀情有關呢?” 白硯依然可以否認,隨便扯個其他理由作為解釋,可他說:“你說的沒錯,不過我的另一半是圈外人,希望你們不要打擾他?!?/br> 眾人嘩然…… 高冷得連緋聞都沒有過的白影帝,爆戀情了。 白硯沒想到,第一個責罵他的,會是仇安平。 他剛出電梯,電話響了,一接通,仇安平的怒氣險些沖破他的耳膜:“你怎么這么蠢?自爆戀情,下一次你是不是還要出柜呢?” 白硯淡定地說:“跟你有什么關系你沒曝光過別人?” 自《國色》殺青后,仇安平一直沒消息,就連年終的時尚雜志慈善晚會都沒出席,甚至沒在公眾面前出現過一次,這一出現,就是來質問他? 仇安平似乎不太舒服,用力咳了幾聲,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說:“我曝光的那是個什么傻逼,你拿自己跟他比?他結婚前鬧過多少次宣傳期夫妻?他結婚前,但凡有新戲上映,自己找狗仔偷拍他跟女主角私會,這種人就是靠出賣自己的隱私吃飯的,他婚后出軌,外邊人當然有權知道他是個什么東西。你呢?你他媽連緋聞都沒鬧過一次,人氣全靠埋頭演戲。你說實話,你是不是還打算出柜呢?” 白硯半晌沒說話,的確,他覺得欺騙公眾不好。 出柜,白硯隱隱覺得這個詞對自己而言只是時間問題了,眼下,他的不欺騙就是走出第一步。 正因為知道藝人出柜后會有多艱難,他才選擇這種循序漸進的做法。 他不說話,就是默認。 很快,他聽見仇安平說:“你們這種人真是……蠻橫得讓人沒法放心跟你們合作,你跟裴摯都是。你們比我還像瘋子,你認為自己很有膽色是吧?有心人隨便耍點把戲,你們就能死得透透的……媽的!媽的!” 合作? 仇安平認為他會拖累《國色》上映? 白硯說:“你放心,我一定做好萬全準備再出柜,拖累不著你?!?/br> 可仇安平突然笑了,這一次笑得挺凄切。 “可我偶爾也會想想,要是早遇到你們,我會是什么樣?!?/br> 第43章 少年 白硯上樓,正碰上草臺班子例會。 和往常一樣,只要他不提,這一幫孩子就沒人提他曝光戀情的事,全都沒事人似的跟他打招呼。 例會完畢,小老板叫住他,“白硯哥?!?/br> 白硯停下了。 小老板把重新修改過的劇本遞到他面前,“你看看?!?/br> 白硯接過來一瞧,小老板這一次還真顛覆了他的認知。一來,沒繼續堅持直白生硬的人間真實,當真選擇了用喜劇的方式表現沉重主題。二來,丟掉對大片的執念……情景??? 還真不是不行。 白硯認真看完前兩頁,越看越有滋味。不由地問小老板:“哪來的主意?” 小老板說:“上次那位編劇又給我介紹了一位新編劇,集思廣益,我做了好幾個方案,沒想到你最喜歡這個。你覺得這個有?” 有?行話,有點意思? 白硯說:“有?!?/br> 小老板問:“夠嗎?” 白硯說:“不夠?!?/br> 表現程度未必足夠到位,但這也不重要了,至少方向是對的,情景喜劇嘛,要的就是演員跟主創一起不停摳挖,找準節奏掐好觀眾的關注點以及笑點。 白硯:“這個,對演員表現力要求挺高?!?/br> 小老板點頭,“選角得認真?!?/br> 白硯說:“劇本我拿回去慢慢看,你讓編劇繼續做后面的,回頭我看完,再找機會跟編劇本人碰碰?!?/br> 小老板像是松了一口氣,接著小心說:“那個,今兒曝光那事,你要是有什么麻煩,可千萬別不跟我開口?!?/br> 白硯目光頓在小老板臉上。 小老板支支吾吾地說:“我知道裴少比我本事大得多,我可能派不上什么用場,可我總得表明態度?!?/br> 白硯只能這樣回答:“慫樣。別瞎cao心,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br> 小老板又說:“佘晶還讓我雪藏她吶。這孩子就是心地太實誠?!?/br> 哦,還有這回事。 佘晶耿直得罪媒體,覺得帶累了公司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