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宋老師已經睡了，她洗了澡，卻饑腸轆轆。

    剛才幾乎沒吃，肚子現在在鬧饑荒，去了廚房找了一圈沒有可以既下食的東西，出來上洗手間的宋淼看到趴在桌上快睡著的青橙，拍了拍她，“你怎么在這睡？”

    她迷迷糊糊，“媽，我餓了！”

    晚上的時候提前說過了不回來吃飯，看來宋老師就自己簡單的解決了，剩飯剩菜都沒有。

    宋淼輕嘆，著手開始給她溫牛奶，“我待會煮點面，你少吃點?！?/br>
    大晚上的，按照宋老師的習慣是絕不會吃東西的，青橙抱歉地吐了吐舌頭。

    簡單的青菜面，撒了點蔥花，清湯碧綠，吃完的時候睡意都消失于無形，青橙躺在床上又開始胡思亂想。

    想從前、想以后，二十多年來的沒心沒肺讓她安然長這么大，父親去世的時候她還小，只知道宋老師淚都流干了，身邊的親戚朋友都在哭，她跪在一旁，膝蓋跪的青紫了，卻是一滴淚也沒有流出來。

    宋老師真的很少管束她，大多數時候任由她自由發展，一個教師出生的子女，她一點也算不上優秀，可是宋老師不急不氣，倒是很多時候是張阿姨跟她促膝談心，她一度以為，也許自己就是張阿姨流放在外的女兒，因為想念舍不得，所以過給了同事宋淼。

    后來有一次學校體檢驗血的時候，才得知了自己這么多年就是瞎cao心。

    和唐劭允，真的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大家覺得他們應該在一起，所以就在一起了，也許是因為兒時的一句戲言，她當了真，就覺得以后的路就是相依相伴，直到終老。

    可是現在，仔細沉下心來看一看，一切仿佛都是兒戲，沒有放入太多自己的主見和想法，隨波逐流，唐劭允呢？應該也是吧，如果心里真的放了一個人的話，再怎么樣，也不會允許自己發生這樣的意外。

    她的一顆原本就不發達的腦袋瓜想了很多事，很晚才睡著，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早上睡過了半小時，宋老師去晨練也沒人叫她。

    急急忙忙穿戴洗漱好，出了門就碰到貌似也準備出門的唐劭卿。

    “唐大哥，你...也在？早??！”

    這么早在這里碰到他，真的是個稀罕的事。

    唐劭卿看見她似乎一點也不驚訝，神態清明，“上車?！?/br>
    “??？不用不用，我坐地鐵很快的?！?/br>
    “你走到地鐵站也需要十幾分鐘，上車吧?！?/br>
    他的語氣堅定，明明是笑著跟她說話，青橙又不自覺的垂下腦袋，聽話的拉開車門，不敢再說一句。

    唐劭卿上了高架，車子不多，他開的四平八穩的。

    其實青橙想到那天心里就有些愧疚，人家好心來看她，結果沒待一會兒就走了。

    “唐大哥，那天...謝謝你來看我?！?/br>
    唐劭卿似乎笑了一下，而后才溫聲說，“你已經謝過了?！?/br>
    哦。

    其實她也是覺得每次跟他待在一個空間內，就覺得壓抑、時間也過得特別慢。

    可是他不說話啊，目視前方，眉宇清朗，就是看也不看她。

    他從來都是個話不多的人，從小到大，有很多時候，兩個人見了面也就是打聲招呼的事。

    許是覺得她太過拘謹，唐劭卿終于清了清聲，“最近工作還順心嗎？聽說你跟同事們都相處的很好？”

    青橙心沉了沉，腦海中閃現了一幕一大幫女人圍著自己手舉著購物清單要她幫忙代購的畫面......

    “呃...還行...她們人都很好...”

    是啊，可熱情了！

    原來大老板管的這么寬，一個百貨商場就勞煩他惦記，估計上次被他撞見的那一幕他還記在心上。

    “沒多久就是利晨的周年慶，是每一年很重要的一個節日，公司會有很多活動，可以趁這個機會跟楊總監多學點東西?！?/br>
    青橙愣了下，周年慶？百貨公司搞活動難道不就是一些打折促銷類的嘛？

    可是既然大boss都已經這么說了，那么她這個小兵當然得惟命是從了。

    早上例會的時候，楊婧宛果然就開始說起這個一年一度的周年慶，雖然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但是很多前期工作都差不多安排就緒。

    同事們看上去也是信心滿滿，一個個在楊婧宛的注目下像打了雞血似的。

    后來才知道，公司的周年慶，聽起來是商品打折、回饋顧客，卻其實是一年當中做收益的很重要的一個節日，無論是入駐的商家，還是像利晨這樣的業主公司。

    大家討論了一上午的活動方案，青橙趁著去茶水間的功夫，看了下手機，十幾條都是李歡歡的微信留言。

    她也來不及細看，趕緊給她撥了一個回過去。

    “干嘛？！”

    很不客氣的口吻，看來氣還沒消。

    青橙好脾氣的道歉，“歡歡，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你這不是趕鴨子上架么！”

    李歡歡咋呼，“忘記一段舊的感情就是要投入一段新的感情里面去，這么簡單的道理你不懂？”

    “這樣對不起李秋雨同學，他還是你親戚呢，你這么坑他？”

    “對象是你我才介紹的，我坑誰不能坑自己人！”

    青橙，“......”

    為什么這句話這么聽起來這么奇怪？

    可細想開來，她是早就有意圖要撮合自己跟李秋雨兩個人了，上次在游樂園出了點事沒玩成，想來那一次就開始了！

    兩個人話不投機，最后的時候，李歡歡似無意告知，“我下午四點飛紐約，為我的新品拍宣傳片?！?/br>
    “哦，給我帶好吃的！”

    “吃你個大頭鬼，再吃胖十斤！”

    話雖是這么說著，兩個人也算是和平的掛了電話。

    其實這幾天青橙瘦了不少，原本也就是張蘋果臉，肚子上坐下來的時候才會有點小rou，現在再看看鏡子里的自己，下巴明顯尖了些，腰上的rou捏起來會有點痛。

    原來失戀真的會讓人暴瘦，可她這還算不上失戀吧，只能說是失意......

    下班時間一到。

    所有人立即松懈下來，紛紛捏揉自己酸痛的肩膀。

    三兩個人開始聚在一起，說哪里哪里又開了什么餐廳，哪里哪里的甜品美出了新高度，成了拍照的好去處.....

    以往這時候，青橙聽了還會覺得眼前一亮，可是現在她是真的沒有多余的心情去關注這些。

    今天的路上特別的堵，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黑的不見五指。

    家里的燈都是關的，青橙叫了幾聲沒人應，還覺得奇怪，燈剛一打開，就見宋老師閉著眼睛倒在地上......

    青橙臉嚇得瞬間蒼白！

    “媽！媽！”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慌忙地抱起宋老師的身體，可是她閉著眼睛渾然不知。

    青橙顫著手去感受她的鼻息——

    幸好！

    她從包里倒出手機，第一反應，居然是撥通了唐劭允的電話，可是“嘟...嘟...”

    電話響了好久，一直都沒人接，最后她等不下去了，那頭終于接起——

    “喂？”

    熟悉又溫柔的女聲。

    那一刻，手機應聲落地，她心如死灰。

    第25章 公司報銷

    120的警報聲在這個漆黑涼薄的夜晚顯得更加地凄厲。

    青橙拉著母親的手，放在臉側，她的手好冰，卻冰不過自己臉上的溫度。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怎么了，突然一下子所有不好的事情都發生了，她不知道怎么應對，而原本一個可以依賴的人從此與她再也不相干。

    醫院走廊的長椅上。

    她雙目無神的坐著，她看著撥出電話的界面，爛熟于心的號碼，她彎起嘴角，原來你是真傻......

    歡歡的手機關機，她想起來她去美國了，十幾個小時之后才落地。

    她抱著自己，把頭深深埋進腿間。

    一個人，一個人.....

    醫生從急救室出來，神情嚴肅，青橙垂放在腿側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不長的指甲，深深掐入rou里。

    她也不問，就這么看著醫生。

    白大褂于心不忍，試圖放松神情，“我們在你mama的腦袋里面發現了一顆瘤...”

    豆大的淚珠子就這么一顆顆地毫無征兆的往下掉落，前面還是面無表情的人兒，一下子崩潰地癱軟在地上。

    她知道‘瘤’代表了什么，更何況它的位置還是在這么危險的地方。

    醫生蹲下身扶起她，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女孩，肯定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他又連忙說，“小姑娘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們還不確定這顆瘤是良性還是惡性，需要進一步的化驗才知道！”

    青橙仰起頭直直看著他，“你是說我mama她不會有危險是嗎？”

    面對著這么一雙動人祈求的眸子，醫生有些為難，“這也要等我們做了進一步的確診才知道！”

    青橙一夜沒睡，陪在宋老師的床頭。

    半夜的時候給楊婧宛發了請假的郵件，大概就是家里出了點事，需要暫時請加一段時間。

    然后，她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前。

    青橙看著宋老師日益蒼老的容顏，想到曾經聽到她同事閑聊過，年輕的時候宋老師很美，是無法被克制的美，由內而外，當時有很多人追她，但是被機智又詼諧健談的父親追到手，那個時候成為了學校里面的一段佳話，流傳了好幾屆！

    宋老師的脾性也好，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對她詞嚴厲色過，她不算聰明，很多時候還很笨，數學題錯了一遍之后還會再錯，宋老師也是不厭其煩地跟她一遍遍講解分析。

    可是這么溫婉又美麗的mama為什么會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呢？

    熬了一整個夜，青橙雙眼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