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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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好,”姚軒語氣溫和,道:“jiejie身子好,兩個小娃娃也體健,臣不是還帶了信來嗎?!?/br> “真想去見見他們,”要說承熙十分喜歡新生的弟妹,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要說厭惡,也說不上,畢竟他們同他一樣,出自一個母親的肚子,總有些親近在:“也見一見母后?!?/br> “圣上再等等吧,”姚軒笑道:“jiejie說,等到了明年,便悄悄回京來,屆時圣上出宮,時常相聚,也沒什么?!?/br> 承熙抿著唇一笑,隱約期待:“這倒是好事一件?!?/br> …… “不是說江南風物最佳么,現下看來,不過如此,”客船上傳來一道女聲,有些驕縱:“許是別人吹噓罷了?!?/br> “都說三月下江南,咱們許是沒趕上好時候,”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聲音傳來:“蘇州秀美非凡,還是先夫人的老家,姑娘到那兒去走走,也是好事?!?/br> “張家祖上即便是蘇州人氏,也是住在鳥不拉屎的村子里,你還指望他們住在蘇州城?”錦瑟挑著眉,徑直打扇:“什么窮酸親戚,你以后少提?!?/br> 姚家現在的門檻兒可高,尋常人她都瞧不上,至于張家那門子親戚,早就斷了來往。 “是,”那嬤嬤趕忙賠笑:“奴婢知道了?!?/br> “不去蘇州了,那有什么好玩兒的,”錦瑟想了想,道:“咱們到揚州去,那兒最熱鬧了?!?/br> “可大爺那兒……” “天高皇帝遠,理他做什么,”想起姚軒來,錦瑟有些打戰,末了,又為自己打氣:“就是去了揚州,他又能怎樣?” 到底有些心虛,最后,她又悄悄加了一句:“多給侍從些銀子,叫他們別多嘴,我去玩兒一圈,馬上便回蘇州?!?/br> “噯,”嬤嬤松一口氣:“奴婢這就去安排?!?/br> 第166章 暴露 七月流火,揚州終于自酷暑中脫離,隱約有了幾分涼意。 永儀與永寧四個月了,都學會了翻身,稍有不慎,便會摔到,已經離不得人了。 承安閑來無事,倒在一雙兒女身上實現了人生價值,每天陪著他們玩兒,哄著他們睡,疼愛的不得了。 錦書邊上翻書,他便守著兩個孩子感慨:“不知不覺,兒女竟忽成行?!?/br> “這才兩個呢,成什么行,”錦書無語的笑他:“少了?!?/br> 承安笑吟吟的問她:“那就再生幾個?” “要生你自己生去,”錦書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扭頭去看一邊兒躺著吃手的兩個孩子:“你們爹嫌棄你們,想再要幾個小弟弟和小meimei了?!?/br> “別亂說,”雖然這會兒永儀和永寧都聽不懂母親在說什么,承安卻也很護犢子的湊過去,挨著親了親:“我才沒有呢?!?/br> 錦書搖頭失笑,卻伸手過去,將永寧抱起,自一側取了個鈴鐺,慢悠悠的哄著她玩兒。 被忽略的小霸王永儀吃醋了,蹬著腿要人抱,承安動作要是再慢點兒,只怕就要哭了。 因為是兩個孩子的緣故,所有的玩具吃食,都是一人一份兒的,好看的鈴鐺,自然也有兩個。 永儀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個,再看看meimei手里那個,不知怎么,特別堅定的認為meimei手里的更好,一邊叫,一邊用手指著,表明自己想要。 “都是一樣的,”承安對這個兒子沒有辦法,只能慢慢哄:“再者,你是哥哥,不能搶meimei的東西?!?/br> 永儀看著父親,一咧嘴,大哭起來。 “也不知是像了誰,這樣蠻不講理,”承安沒辦法,便從一邊取了只小老虎給他抱著:“來看看這個,這個好玩兒?!?/br> 永儀還是有些不開心,哭聲卻斷斷續續的停了,承安正松一口氣,卻見錦書懷里的永寧呆住了,瞧瞧自己手里的鈴鐺,再看看哥哥手里的小老虎,有點受傷的看著他。 怎么只給哥哥,卻不給我呢? “你也有,你也有,”承安趕忙哄:“一人一個,都不許哭?!?/br> “這兩個呀,真是冤家,”錦書搖頭失笑:“什么東西都是別人手里的好,他有的我也要有,一不如意,就開始哭鬧?!?/br> “小孩子嘛,”承安摸了摸永儀的小腦袋,溫柔笑道:“現在胡鬧,長大就好了?!?/br> “再過兩月,等他們再大點,咱們便一道回長安吧,”錦書低頭抖了抖永寧,笑道:“離京這么久,還真是有點兒惦記?!?/br> 她心里所在意的,不過是兩個胞弟與承熙罷了,自從到了揚州后,姚軒姚昭或多或少的來看望過,這會兒最惦記的,應該就是承熙了。 承安看得透這一點兒,卻也沒有不高興,只含笑道:“骨rou至親,本來就不該生分,回去見見,也是應當?!?/br> 夫妻二人說話,少不得將懷里孩子忽略了,兩個小娃娃吱吱呀呀的叫了一會兒,一齊扁扁嘴,打算哭幾聲給他們聽。 “可別,”承安趕緊回過神來,抱著兒子掂了掂,逗著他玩兒:“只要不哭,怎么著都成?!?/br> 比起永儀來,永寧可乖多了,伏在母親懷里吃手,又乖巧,又聽話,錦書抱得累了,便往一側去坐下。 沒多久,承安覺得胳膊有點酸,想學著她坐下時,永儀卻不肯依。 “怎么回事,”承安蹙著眉道:“我站著抱你,你不哭,坐下抱你,你就哭?” 永儀當然不會回答他,學著meimei的樣子,開心的吃手。 承安試探著坐下,他馬上咧開嘴,作勢要哭。 于是承安只得趕快站起身,小心伺候這小祖宗。 快活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眨眼功夫,便到了八月。 家里新添了兩個小娃娃,也更有幾分生活氣息,這日上午,承安和錦書尋個空隙,往揚州城中去購置東西,為即將到來的中秋置辦點兒東西。 到了這會兒,許多事早就不必他們親自去做,然而相攜一道親力親為時,終究別有幾分意趣。 “你看這個,”承安拿起一只撥浪鼓,信手搖了兩下,含笑問錦書:“好不好玩?” 錦書將帷帽掀開一條縫隙,看了一看,莞爾道:“帶兩個回去吧,永儀和永寧應該都會喜歡?!?/br> 這攤位上皆是些小孩子玩具,精致可愛,承安做了父親,更有幾分童心,拉著錦書在這兒停下,選了好些,方才離去。 “買琉璃珠做什么,”錦書道:“他們太小,一個不好,會咽下去的?!?/br> “那就先留著,”承安道:“等他們長大一點兒,再慢慢玩兒?!?/br> 中秋前幾日,佳節的喜氣已經彌漫開來,人行街道,甚至于能嗅到月餅特有的香氣。 “咱們買幾個帶回去?”承安問了一句,隨即又搖頭:“算了,這些攤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干凈,可別吃了生病?!?/br> “那就往店面里邊兒去買,”錦書一直不遠處招搖的旗幟:“老字號的東西,總是靠得住的?!?/br> 那店面確實有些年頭,聽店家說,還是從祖父輩傳下來的,手藝幾位地道。 承安嗅到月餅特有的香甜氣息,倒有些意動,問過掌柜之后,掰下一塊兒棗泥的月餅,遞給錦書嘗。 將帷幔掀開,錦書送到嘴里去,頷首道:“確實很好?!?/br> “那就這家吧,”承安道:“多帶幾個,各種味道的都來些?!?/br> 掌柜按照他要求,將月餅一一裝好,嫁給隨從,錦書同承安一道,往外頭去,卻沒瞧見不遠處二樓,面帶驚疑之色的錦瑟。 …… 一直到返回居所,錦瑟的手都是冷的,嬤嬤見她神色不好,有些憂心,問了幾句,卻被她不耐煩的趕了出去,隨即從里頭將門鎖上。 方才那個人……是錦書嗎? 不對,她在心里連連搖頭,明明是早就死了的人,怎么會出現呢。 錦瑟心亂如麻,糾結一會兒,卻忽的想到另一處去。 倘若那女子只是同錦書生的相像,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她身邊人,卻并非俗輩,而是當今楚王,這兩個人發生牽連,事情可就奇怪了。 看他們神情舉止,似乎很是親近。 思及這些年來,楚王一直未娶,身邊沒人,錦瑟隱約覺得,自己可能找到了答案。 只是…… 在他身邊的女人,到底是錦書,還是一個跟錦書相似的女人? 她從小便同錦書不睦,除非必要,從來不會見面,等到錦書入宮,做了貴妃,冊封皇后,乃至于承熙登基,錦書成為太后,這么多年,竟都沒怎么見過。 老實說,到了這會兒,她腦海中對于錦書的印象,也只是一個高高在上的模糊符號罷了,具體的,卻想不清楚。 可這一次…… 初一瞧見的時候,錦瑟特意打量過那女子身側,確實是有影子的。 不是鬼,是人。 她心里亂糟糟,頭腦卻很興奮,隱隱約約的察覺到,自己可能觸碰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一旦掀開,整個天下都會為之震動。 該怎么利用這個消息呢? 想當初,她那么喜歡楚王,他卻始終待她淡淡的,甚至于厭惡,直到現在她才明白,那究竟是為什么。 他滿心只有一個錦書,別的人都瞧不上眼。 還有姚家人,這些年來,待她可不怎么好。 她獨自躺在塌上,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 假使那人不是錦書,她可以順勢在錦書身上潑一盆臟水,叫她死后不得安寧,也報復承安和姚家,假使那人的確是錦書…… 最后的結果只會比前者更慘烈。 她就是要將那層遮羞布掀開,叫那伙子人過不好! 錦瑟是恨姚家人,也恨承安和錦書,但并不恨這些人給予姚家的光環與富貴榮華。 這些年來,雖然她在府中不得勢,但吃穿用度,同年幼時相較,卻是天壤之別。 ——畢竟是皇太后的娘家,總不能太虧待自家姑娘。 在她看來,這事兒只會叫姚家和承安丟臉,被人非議譏諷,卻不會有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當然,也就影響不到她的順遂日子了。 打定主意,錦瑟笑了幾聲,翻身從塌上坐起,換了件平常衣裙,徑直下了樓。 “姑娘,”嬤嬤迎上來,小心翼翼的問:“您這是要出門去嗎?” “嗯,我自己出去走走,就在這條街上,很快回來,”錦瑟道:“你們別跟著了?!?/br> 嬤嬤遲疑道:“這怎么行?!?/br> “這有什么不行的,”錦瑟瞪她一眼:“我還能死在外邊不成?讓開!”說完,便推開那嬤嬤,徑自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