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書迷正在閱讀:90年代搜寶養龍[重生]、第一婚寵:老公狠壞狠狼性、從末世到1973、她總拒絕我、唐門盛寵,隔壁夫人很傾城、初戀崩成了泥石流、聽說你是我的貓、為了白月光的垂愛、將軍家的貓總想上我家床[星際]、蜜里調油/妾侍手冊
而承安,也在天色將明時,回到了王府。 阮玉澄傷的厲害,正躺在塌上,面白如紙,秀娘坐在她床邊垂淚,自責道:“都怪我,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 “關您什么事兒呢,”阮玉澄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凄然而又秀婉:“不過是我運道不好,才撞見那幾個賊人罷了,誰知道您就被關在那附近呢?!?/br> 秀娘被人拘住,卻沒有被即刻帶走,在一座空落落的王府里找個屋子將人關住,委實是太容易了。 看守她的人偷偷潛出去,可巧被阮玉澄撞上,尖叫一聲之后,方才引了人來,順勢將她救出。 秀娘總覺得阮玉澄是受了無妄之災,心中愧疚,見她躺在塌上氣若游絲,更是可憐。 承安便在這時過來,先看一眼秀娘,見她無礙,方才轉向阮玉澄,道:“委屈你了?!?/br> 阮玉澄癡癡看著他,原本蒼白的面頰,浮現出一抹紅,秀娘看得出阮玉澄心思,不好久留,尋個由頭,避了出去。 內室只留了他們兩人,氣息似乎都旖旎起來,承安低頭看她,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柔和:“傷的重嗎?” 阮玉澄微垂眼睫,似是羞怯,聲音低低的:“不重?!?/br> “怎么不重?”承安道:“我聽太醫說,只要再重些,你命都沒了?!?/br> 阮玉澄微帶笑意,憔悴之中,愈發惹人憐愛:“算我運道好罷,堪堪逃過一劫?!?/br> “是啊,”承安看著她笑,道:“你沒死,真可惜?!?/br> 阮玉澄原本已經打算恰到好處的靠他近些,趁熱打鐵,叫自己同他關系更進一步,卻不想承安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人看著他,竟怔住了。 “你沒聽錯,”承安笑吟吟的看著她,一字字重復道:“我說,你沒死,真可惜?!?/br> 阮玉澄眼底晦暗一閃,隨即轉為凄然:“楚王殿下,你這是何意?” “皇家誕下雙生子,乃是不詳之兆,大周雖沒有這些講究,南越卻有,”承安笑的溫和,低下身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似是惡魔:“你胞弟是皇子,當然沒有舍棄的道理,所以只好委屈你,是不是?” 阮玉澄原本浮現幾分紅暈的面色,霎時僵冷下去。 “按照南越風俗,你原該被溺死,然而你母親不忍,偷偷尋一個女嬰李代桃僵,卻將你交給親信撫養,”承安笑著看她,道:“當初,你名義上的父親對周軍陽奉陰違,暗中送信給南越,其實,是受你吩咐吧?” 阮玉澄像是被迎頭潑了一盆冷水,很快就結成冰一般,從心口里冒著涼氣兒。 “你,”她舌頭好像也被凍住了:“你早就知道了?” 承安原本面上帶笑,此刻卻陰郁下來,答非所問道:“你跟著我,想伺機報復,謀取大周,這無可厚非,可你知道嗎?” “你毀了我許久以來的籌謀,”他目光陰鷙:“原本,我不會這么早將一切暴露出來的?!?/br> “果然,”阮玉澄豁然開朗:“你當初說自己無意皇位,全都是假的?!?/br> “什么兄弟情深,什么顧念舊恩,不過是騙鬼的!”思及國破家亡的慘狀,她夸張的大笑一聲:“你亡了南越,備不住有一日,也會亡了大周,等著吧,總會有這一天的!” “兄弟情深是真的,顧念舊恩也是真的,”承安也笑了,低頭去看自己的手,忽的一笑:“只有不惦記皇位那句,是假的?!?/br> 阮玉澄譏誚道:“事已至此,何必惺惺作態?” “我想過從承熙手里去爭搶皇位,但我沒想過殺他,甚至于,還會再將皇位還給他,”承安目光有些空泛,看向不知名的地方,似是出神:“反正,我也不會有兒子,便是搶到了,也沒人傳續?!?/br> 后一句話他說的輕不可聞,阮玉澄同他近在咫尺,卻也不曾聽清。 她心性敏感,女人的直覺也告訴她,那里面潛藏著一個足夠吸引人的秘密。 承安似乎看出她心事來,微微一笑,道:“想知道嗎?” 阮玉澄面露忌憚之色,卻未做聲。 承安笑了一笑,低下頭去,湊近她耳邊:“其實,一直以來,我都……” 他的聲音實在太低,即使是貼近阮玉澄耳側,也叫她聽不分明,下意識的往那邊湊了一湊。 承安卻忽的大笑出聲,像是見了一出滑稽戲一般,在她面露驚駭時,漠然劃開她喉管。 “到地底下,去問鬼吧?!蹦媚前颜囱呢笆着呐娜钣癯闻で哪?,他這樣道。 此時旭日微升,東方隱約露出一線光亮,叫這片混沌天地明朗起來。 承安走到門口去,聽見宮中傳來的肅穆鐘聲,在這座歷經百年的古都中傳的很遠很遠。 新帝登基大典在即,諸臣該往含元殿去,跪拜新君了。 低下頭去,他發出短促的一聲笑,信手將手中匕首扔了,帶了侍從,翻身上馬,一路往帝國權利巔峰的宮城中去。 第143章 登基 大周屬水德, 服色尚黑,天子龍袍上玄下赤, 另有蔽膝、佩綬、赤舄, 上飾日、月、星辰、山、龍、華蟲、黼、黻、藻、火、宗彝、米粉十二章紋。 錦書曾經無數次侍奉圣上穿衣,但現在, 已經不會再有那樣的機會了。 今日之后,連“圣上”這個稱呼, 都將屬于別人。 圣上此前病重時, 便有交付天下與承熙之意,早早吩咐尚宮局準備,衣袍用具便宜,這會兒倒是恰好能用到。 錦書一夜未眠, 第二日天還未亮, 便往承熙那兒去, 將他喚醒,親自為他更衣。 從此之后, 他們前面再沒有人能遮風擋雨, 只能彼此慰藉,相互支撐。 而今日, 也注定將被他們永遠銘記。 先帝駕崩三日,新帝該往含元殿去受眾臣朝拜, 登基稱帝了。 錦書輕輕拂過安吉絲制成的袍服, 轉眼去看承熙, 目光感傷, 隱約期許:“偌大的天下,即將擔在你肩上了,會很辛苦?!?/br> 在她的記憶里,他似乎還是剛出生時候的小娃娃,胖胖的,軟軟的,愛撒嬌,還很貪吃,有時候跟她生氣,就找父皇護著,縮在父皇懷里不理人。 不知不覺的,竟也這樣大了。 承熙這夜其實也沒能睡多久,精神卻不萎靡,抬頭看向母后,震聲道:“我不怕?!?/br> “那就好,”錦書輕輕笑了,手指穿過十二毓珠,最后撫摸兒子的面頰:“去跟幾位老臣說說話吧?!?/br> 她一指不遠處偏殿,道:“他們德高望重,見過經過的事情多,你多聽幾分,沒壞處的?!?/br> 承熙走了,她面上笑意方才淡下來,圣上駕崩后,寧??偣鼙愀谒磉?,見狀,上前低聲道:“楚王殿下已經將北軍之事了結,這會兒正往宮里來,諸位臣工也已經往含元殿外集合,倒是何公……” 他聲音愈發低了:“奴才瞅見,他聽說北軍統領也是先帝的人后,面色有些不好,但是也沒說什么?!?/br> “尋常罷了,”錦書淡淡頷首:“不必奇怪?!?/br> 她以南軍異動試探承安,雖然出事的幾率很小,但危險還是有的,何公知道這一切是她所為,心中未必不會覺得不滿。 不過,這對于錦書,乃至于他們接下里的合作,都無傷大雅。 她想做的是幫助自己兒子登基,穩定朝局,何公想要的是扶持新帝,穩定社稷,從本質上講,并沒有什么區別。 何公心胸開闊,即便不悅,也不會因這一點小事兒與她生出齟齬。 不再多說,錦書轉身往內殿更衣。 承熙既是新帝,她作為皇后,順理成章成為太后,先帝后宮存留宮妃,也會擢升太妃。 雖然承熙年幼,身邊尚且無人,可這已經是屬于他的時代,她們也該挪一挪地方了。 其年十一月初七卯時三刻,天色將明,眾臣便在幾位老臣帶領之下進入含元殿,宣讀先帝遺旨,跪拜新君,山呼萬歲。 辰時一刻,禮畢,新帝降旨加恩天下,同日,冊封皇太后。 錦書仍舊住在甘露殿里,先帝嬪妃挪出舊宮,她原也該挪到長信宮去,只是長信殿年久失修,承熙不肯叫母后到那兒去住,吩咐人修繕,便叫她先留在甘露殿。 至于他自己,因為年幼的關系,雖然象征性的搬了東西往含元殿去,但晚間入睡時,也仍舊留在甘露殿里。 皇位初定,宮中未必全然安泰,還是叫他留在甘露殿中,更為穩妥一些。 再則,錦書自己其實也不怎么想挪到長信宮去。 先帝去世其實早有征兆,但在她看來,卻是快的猝不及防。 甘露殿承載了他們太多太多的回憶,從相知相守,到生死相隔,連承熙,都是在這里孕育的 短時間內,她邁不出那個坎兒,也不忍離去。 皇太后與天子同日行嘉禮,先帝留下的宮嬪們卻不成,得再過些日子才能有加恩旨意落下。 先帝駕崩幾日,德妃也消減許多,同大公主一道往甘露殿去,見了錦書,不覺淚流,曲婕妤也在這兒,這些年過去,幾人雖不說是親如姐妹,但情分總是有的,一個落淚,其余人也是傷懷不已。 “母后別這樣,”大公主溫聲勸慰:“父皇在天有靈見到,不知如何難過呢?!比饕苍谶吷蟿?。 幾人勉強停下,彼此勸慰著說了幾句話,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便聽外邊內侍回稟,說圣上往甘露殿來請安。 后宮頭一次見駕,皆起身行大禮,承熙同樣跪地向母后問安,被叫起后,方才示意眾人起身。 這樣關頭,圣上與太后必然有話要講,眾人寒暄幾句,便識趣退下,只留他們母子二人敘話。 “母后,”承熙目送她們離去,道:“加恩后宮的旨意,位分上邊,您有什么想法嗎?” “將曲婕妤升上一升吧,”錦書靠在一側軟墊上,輕輕揉額頭,道:“加你在內,你父皇只有三子,楚王不必多說,左右有權在手,不計較這些,反倒是魏王,他日上朝領事,生母只是婕妤,臉面上不太好看?!?/br> 承熙點頭,問道:“那就加恩昭儀?” “先帝去了,她們也只能再加最后一次,”錦書想了想,道:“淑妃吧?!?/br> 承熙微微蹙眉:“加恩曲婕妤,也不好叫德妃紋絲未動,大jiejie的面子,總要顧及?!币恢币詠?,他都同大公主私交很好。 “那就叫德妃加封貴妃,”到了這會兒,錦書已經不太在乎這個:“大家情面上都過得去?!?/br> “不行,”承熙卻拒絕了:“母后當初便是父皇的貴妃,即便這會兒空置,也不能給別人?!?/br> 錦書斜他一眼,笑道:“剛剛做了天子,就連母后的面子都不給了?” 先帝過世后,她便很少笑,即便是笑了,也多是凄冷而慘淡,令人心生嘆息。 好容易歡喜一回,倒叫承熙松口氣,他年紀小,也不在意那些外在,靠到母后懷里去,悶悶道:“父皇不會喜歡別人占母后位子的,曾經的也不成?!?/br> 這句話叫錦書感傷,見承熙擔憂,也不多說,只道:“那就依你?!?/br> “加封德妃為淑妃,叫曲婕妤做德妃吧,”末了,承熙道:“孫婕妤撫育三jiejie,也該升上一升,四妃之中倒有賢妃之位空置,然而那位子……” 此前的賢妃蕭氏死的難堪,這位置拿去加封,別人只怕會覺得是警告與羞辱。 “叫她做昭儀吧,九嬪之首,”錦書笑著拍拍兒子肩膀:“她性情敦厚,人也和善,這位子當得起,再吩咐尚宮局,與她德妃之位的份例便是?!?/br> “還是母后想的周到?!背形醺袊@一句。 “明日你便要上朝,母后是婦道人家,幫不到你什么,你若有疑問,便問何公等幾位老臣去,人都是一步步鍛煉出來的,不要怕丟臉,”錦書握住他手,諄諄教誨:“你是天子,一言九鼎,到了朝堂上不要急著表態,要多聽多看,知道嗎?” 承熙很乖的點頭:“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