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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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個孩子的到來,她不覺得有多歡喜,反而有些不豫,可若說是厭惡到要它死,卻也遠不至于。 這畢竟也是在她腹中孕育出的,流著她一半血脈的孩子。 看一眼殷切看著她的圣上,她有些倦怠的嘆口氣,緩緩合上眼,重新歇下了。 她太累了,沒有心思再同他打機鋒,也不想再管任何事。 到了這會兒,她只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圣上看出她并沒有不要這個孩子的打算,暗暗歡喜,見她神情疲憊,不覺心疼,替她攏了攏被子,便靜靜守在一側,似是看多久都不會累一般。 中元宮宴過了幾日,趙王府上便傳出趙王妃急病過世,楊氏畢竟才因為有孕而備受矚目,這會兒好端端的人沒了,想起宮宴早早散場,以及燕王過繼于閔王之事,倒是引得宗親們暗自猜測幾句。 楊氏死的可憐,儀國公老來喪女,也是心酸,圣上特意加恩,即使彌補一二,也是堵住長安悠悠之口,免得說出什么不好聽的,傷及楊氏聲譽。 圣上將態度表露出來,加之賢妃與趙王對楊氏心中有愧,她活著的時候未必有多受人矚目,死了之后,反倒借著喪事盛大一場。 楊氏發喪時,錦書尚且不能言語,便吩咐身邊宮人過去走了一趟,全了彼此情分。 說起來,楊氏也才十七歲,花兒一樣的年紀,自幼被嬌寵著長大,出嫁之后卻備受委屈,好容易有了身孕,卻被沈昭媛毒計暗害,死的這樣不堪。 錦書心中唏噓,為她難過,然而身份相隔,到底不能去送她最后一程。 趙王對于這位正妃沒什么深情厚誼,但幾分愛憐總是有的。 說到底,他只是不想留下楊氏腹中孩子,沒想過要害死她,更別說是叫她死前遭受那樣不堪的痛苦。 這會兒楊氏死了,他反倒念她幾分好,時不時的往她屋里坐坐,獨自嘆氣。 蕭淑燕心中氣惱,然而活人沒必要同死人爭,終究忍了。 楊氏死了,她作為側妃,便是趙王府上位分最高,在新王妃入門之前,抓住管家權,這才是最重要的。 這也是天下妾室的苦楚,除去皇宮里頭,但凡正妻死了,丈夫只會再娶一個,卻不能從妾室中提一個,晉為妻室。 蕭淑燕嫁給趙王時,便知道自己終此一生只會是側妃,除非趙王登基,她才有希望一窺后位。 楊氏性情不算磨人,因為她是賢妃侄女,也不敢可以折騰她,但下一個王妃,就未必這樣好說話了。 她出嫁之前也沒想過楊氏這么快就沒了,否則再等一等,以她庶出身份雖做不得正妃,做了繼妃卻還勉強夠得著,只是世間有些事情,終究不能早早預料。 楊氏死了,趙王便是鰥夫,承安沒有續娶,是另有原因,他卻不成,雖然不好馬上娶妻,但也應當早些定下來的。 賢妃本以為圣上會另外擇定一個貴女,因為這次楊氏之死,她或多或少的插手其中,門第或許會稍微低些,以示懲戒,哪里想到,下一任王妃的門第之低,全然超乎她想象。 是蘇氏。 很早就在趙王身邊侍奉的宮人,因為心思太大,竟敢避開賢妃耳目,偷偷懷了孩子,后來雖被賢妃落胎,卻也得趙王求情,準允依舊留在那個蘇氏。 這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而且,只是尋常商戶出身,門第之低,令人發指。 偏生她此前沒有名分,即使賜婚,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只是,叫趙王娶這樣一個繼妃,豈不是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失寵于圣上? 賜婚旨意降下,賢妃將自己內殿里東西盡數摔了,總算是按捺住滿腹怒火,沒敢找到含元殿去。 錦書當初那一下咬的恨,半個月過去,依舊不能說話,好在她本就不是什么喜愛言談之人,對著圣上更是三緘其口,這會兒不說話,反倒落個清凈。 雖然中間有了孩子作為緩沖,但那夜之事,卻也將他們二人好容易建立起的淡薄溫情打碎。 本就是勉強維系起來的,想要彌補,很難了。 圣上知道她不愿見自己,也不留下討嫌,每日早早起身往前殿理事,午間方才回去陪著用膳,再到晚間方歸,怕她無聊,每每遇見新鮮好玩兒的事情,便吩咐人說與她聽,叫她開懷一二。 含元殿里的宮人內侍,都是親眼見著圣上如何寵愛貴妃,又如何期待貴妃腹中之子降世的。 能夠留在這里伺候的,哪有庸碌之輩,這會兒貴妃有傷,更是拿出十萬分的氣力來,務必將自己的忠誠之心,展現給她看。 圣上先前幾位皇子,既沒能展現出完全碾壓其余人的態勢,也沒能得到圣上全然的寵愛和支持,那么貴妃腹中這一位,就很微妙了。 雖說貴妃沒有母家扶持,但圣上年富力強,正當其時,若是有意,想要將愛子扶上太子之位,還是輕而易舉的。 投誠這種事情自然要趁早,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來的親近? 雖說貴妃這會兒并不困頓,但有些時候,只是資歷,就能叫人領先一大截。 等塵埃落定的時候再湊過去,誰搭理你? 錦書看得出他們心中如何做想,只是沒有理會。 對于現在的她而言,那些都太過遙遠。 圣上疼她,不代表就會愿意叫她插手朝綱,乃至于儲位傳承,說到底,有些事情圣上可以做,但別人絕對不可以做。 她或許有武后之能,或許沒有,但圣上絕不是軟弱高宗。 中元宮宴不歡而散,宗親宮嬪猜測紛紛,圣上隨即便有雷霆手段落下,接連在燕王與趙王臉上甩了重重一巴掌,毫不留情,倒是叫宮內宮外龜縮著安分起來,日子重新轉為平靜。 細細推算起來,錦書是在五月有孕,待到九月,便是四個月。 圣上仔細養著,太醫令也盯著,她舌上傷口倒沒留下什么后遺癥,說話也不受影響。 四個月的肚子,已經能見到凸起,圣上與錦書的關系,卻恢復到她剛到含元殿時一般冷淡,瞧不出半分熱乎氣兒。 不是圣上冷著錦書,而是錦書冷著圣上。 那晚的事,到底是傷了情分。 圣上自己倒不在意,也不覺得在錦書面前低頭丟臉,每每含笑同她說話,溫聲關切。 伸手不打笑臉人,錦書即便不搭理他,也不好口出惡言,這日晚間,實在是被他纏的煩了,索性閉目養神,眼不見心不煩。 “怎么不說話?”圣上略微往她那邊靠了靠,道:“總是這樣,朕沒說幾句,你就不理人?!?/br> 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他道:“咱們的孩子瞧著,你總得給他父皇幾分顏面,是不是?” “臣妾倦的很,”錦書睜開眼看他,淡淡將他手撥開:“圣上若是長夜無聊,便去找別的宮嬪侍寢吧?!?/br> 圣上聽得手一滯,伸手去扶住她下頜,叫她看著自己,輕柔而不容拒絕:“你明知朕不會,何必說這樣的話,叫朕難過?!?/br> 單單只論面相,他其實同承安生的很像,許是燈火太過昏暗,有一個瞬間,他低著頭,溫柔說話的模樣,竟叫錦書瞧出了承安的影子。 突如其來的,她心里一酸。 既覺得承安可憐,覺得自己可憐,還覺得…… 圣上也可憐。 她不是木頭人,圣上這兩月對她如何,她有所感知。 低三下四,俯首作低,不能再軟半分。 他是人間至尊,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易,可她與承安,也皆有自己的苦楚。 世間許多事情,原本就是不能兩全的。 在心底嘆了一聲,錦書伸手去觸碰他面頰:“圣上明日還有早朝,早些歇下吧?!?/br> 圣上從她言語中察覺到幾分松動,反倒笑了,扶住她腰身,在她額上一吻,低聲道:“心疼朕了?” 錦書看他一眼,沒有做聲。 圣上嘴唇動了動,忽的去摸她肚腹:“倘若這是個男孩子,便是朕第七子?!?/br> 頓了頓,他方才道:“朕也行七?!?/br> 錦書不置可否,淡淡看著他。 圣上卻握住她手掌,一路擱到自己心口處,方才停下:“叫朕一聲七郎,好不好?” 第133章 前世(二十) 這樣溫柔的夜晚, 他們近在咫尺。 錦書聽見自己嘆了一聲, 隨即道:“圣上,何苦如此?” 這分明是不情愿。 圣上微微一笑,倒沒有再說別的,手指輕柔撫了撫她面頰:“睡吧?!?/br> 看一眼她鼓起的肚子,他道:“再不睡, 它又要胡鬧了?!?/br> 竟沒有再提方才那茬兒。 錦書定定看著他,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終于搖搖頭,合眼睡了。 他是可憐, 自己難道過的十分美滿么? 都是可憐人, 誰比誰強,她可憐圣上, 誰可憐她。 她這是頭一胎, 身子嬌弱,在宮中又沒個伴兒。 圣上唯恐她心中畏懼不安, 便降旨叫姚軒兄弟二人入宮一見,后腳又請了程老夫人進宮。 幾個月時間發酵, 長安勛貴皆知那位備受恩寵是柳貴妃,便是此前的楚王妃, 只是礙于皇家那層尊貴的體面與圣上積威, 方才不敢做聲。 姚望最初知道這消息時,怔神許久,隨即想起之前圣上叫姚軒兄弟倆入宮, 中午還賜宴,才有所明悟。 他是傳統儒家出身,第一個念頭便是違逆人倫,只是想起圣上極為愛憐貴妃,乃至于貴妃有孕之事,便目光微閃,將那些話咽了下去,叮囑兒子幾句,似是不知一般,叫他們走了。 程老夫人年過五十,身子倒還硬朗,只是先前傳出錦書病逝的消息后,委實病了一場。 她中年喪女,已是大不幸,女兒留下的孩子又早早離去,于老人家而言,更是重重一擊,后來姚軒登門,含蓄說了那事,身子方才見好。 人上了年紀,對于世間那些說頭反倒沒那么在意,只消后代平安,便覺歡喜。 程老夫人一進內殿,錦書便親自迎出去了,對視一眼,不覺都落了淚。 天家內苑,不好失禮,老人家堅決示禮,方才一道往內室去說話。 “好好好,臉色好,人也見豐潤,”錦書診出身孕后,便仔細將養,入口的都叫太醫先瞧,精細照看之下,面色紅潤,人微微豐腴了些,倒叫程老夫人寬心,出言寬慰她:“人活著,就比什么都好?!?/br> “噯,”錦書見她鬢發含霜,白了大半,心中更是酸澀,含淚應道:“我知道?!?/br> 程老夫人這才去瞧她微微凸起的肚子:“我聽說,四個月了?淘不淘氣?” “還好,前不久便會動了,倒是不折騰人?!卞\書含笑答道。 “好呀,這說明孩子懂事,”程老夫人欣慰道:“不給做娘的苦頭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