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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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從去年便開始建,今年不過是問一問花落誰家罷了,承安的王府修建的七七八八,只有內里擺件與小處需得雕琢,別的倒是齊全。 宮里頭人多眼雜,說話也頗不方便,他若有事,便約著許捷與馬相往王府一聚,彼此間說話談事,也是便宜。 “皇后娘娘當真大氣,”許捷贊道:“見胞弟被分到霸陵去了,居然也沒說什么?!?/br> “是啊,”馬相附和道:“留在那兒的卻都是勛貴子弟,歷任官員到了,難免會束手束腳捉襟見肘,卻沒想到,圣上竟將姚軒安排過去了?!?/br> 姚軒中了狀元,隨即便要授官,出人預料的,圣上沒給自己小舅子選個清貴職位等著升官,而是將他安排到霸陵去,主理當地政務了。 他雖是狀元,直接出任一地長官卻也容易叫人非議,只是圣上選了霸陵,倒是沒人說得出二話。 霸陵便在長安近側,乃是大周高祖的陵寢,高祖功臣與后妃也隨葬于此。 周朝有后代為先祖守靈舊制,莫說是勛貴門楣,便是顧氏皇族里,也有宗室子弟負責守衛霸陵,護衛先祖英靈。 那里本是一片荒山,可架不住大周建國長達百年,勛貴與皇族經營之下,霸陵竟也成了一座十分繁華的城市,加之毗鄰長安,更是繁盛難言。 只是說歸說,真正愿意過去就任地方長官的,卻也沒有幾個。 霸陵那地界,名門子弟遍地走,勛貴紈绔多如狗,想想也是,能被派過去守靈的,難道會是家族中最為優秀的子孫嗎? 這些人才是真正的游手好閑,手里有錢,家里有權,一群二世祖聚在一起,逼急了眼,什么混賬事兒都敢干。 前任的霸陵長官也不是沒想過管,只是管完之后,或多或少都會遭到報復。 人家報復你,倒也不是真刀真槍的捅你一下,打你一拳,而是背后悄無聲息的將事兒給辦了,保管叫你有苦說不出。 你想興修水利,伸手向朝廷要錢,立馬有人回駁,霸陵乃是先祖陵寢,豈可動工驚擾? 但是當出了旱災,還是這些人跳出來說,你做個地方長官,難道是個擺設? 假使在任上沒出事兒,平平安安到了長安,也依舊沒個安生。 前腳才處置了幾個鬧事的紈绔,后腳就發現自己頂頭上司是人家親爹親叔叔或者各類姻親,這種事兒也不是沒出過。 長此以往,所有到此任職的官吏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別鬧的太過分,就由著他們去了。 “這可真不是個好差事,”許捷看向承安,沉聲道:“國舅爺若是做的好了,少不了會得罪人,若是做的差了,也會有人攻訐,總歸是不討喜的?!?/br> “圣上不是很寵皇后的嗎,”馬相嘟囔道:“怎么給小舅子找了這么一個差事?!?/br> 承安在一側靜聽他們說話,聽到最后,腦海中卻浮現出此前她說話的模樣。 圣上的旨意剛剛降下時,他也問過她,那個同馬相一樣的問題。 她說了什么呢? 沒出息的人到哪兒都沒出息,有本事的人在哪兒都游刃有余。 姚軒要是做的不好,灰溜溜的被人趕回來了,那就老老實實的找個閑職,等著養老就是。 既犀利,又淡薄,真是她一貫的作風。 送走了許捷和馬相,時辰已經不早,他整了整衣袍,正待回宮去,卻聽門房那兒有人來傳話。 “殿下,外頭有個婦人來找您,”管家猶豫道:“她說自己姓宋,是……” 他頓了頓,方才說出口:“是宋氏的胞妹?!?/br> 這個姓氏并不常見,承安到甘露殿后,有太久太久沒聽到了,驟然入耳,硬生生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 ——是他生母宋氏的胞妹。 他該叫一聲姨母的。 第77章 太子 承安在宮里出生, 生母宋氏至死都沒有名分, 更不會有召見家眷的機會,所以在他心目中,對于母親的家人,其實并沒有什么印象。 更不必說,這個生母入宮時, 還年紀不大的胞妹了。 宋氏穿了簇新的衣裳, 神態卻還有些局促, 將自己所知胞姐之事同承安講了,便牽著女兒的手, 不安的站在前廳里, 等待承安回應。 她丈夫去年病死了,只剩下孤兒寡母兩個人, 大伯想要侵占他們家房產, 說是幫著照應,等到侄女出嫁, 幫著出一份嫁妝。 婆母偏向自己兒子,又覺得她克夫, 也催著她首肯。 宋氏又不傻,哪里不明白這是rou包子打狗, 更不必說女兒出嫁還得再過好些年, 屆時誰知是個什么光景。 她父親前幾年去世,家中只有老娘尚在,更幫不上什么忙, 由沒有兄弟依靠,正是四望無助之際,卻想起前些日子聽人嚼舌頭,說了幾句二皇子的身世,心中才驀然她生出幾分希冀來。 jiejie入宮后幾年,便開始往家里遞東西,好歹幫襯幾分,只是好景不長,很快便停了,再到最后,竟連消息都沒了。 宋氏估摸著時間,總覺得那位二皇子的生母宋氏,備不住就是自己胞姐,抱著試一試的念頭,她來碰碰運氣。 她說的時候,承安便在一邊兒聽著,目光略過她明顯較之常人蒼老憔悴的臉,才顯露出幾分溫和。 倘若沒弄錯的話,這個宋氏確實是他姨母,生母的胞妹。 說的話對的上,五官也有幾分相似,等到回宮,請秀娘辨認一二,便可確認。 他是在等同于冷宮中的環境長大的,身邊伴他最久的便是生母與秀娘,說感情不深,絕對是騙人的,再去看面前同生母相似的宋氏,目光便有了幾分溫度。 “殿下,”老管家目光在他面上一看,咳了一聲,先一步開口道:“借一步說話?!?/br> 他是從宮里邊出來的,承安花了些功夫收服,也是心腹,此刻聽他這樣講,語氣隱含急迫,心中不覺一突。 “奴才說話不中聽,殿下聽了別不高興,”老管家看著面前這位朝氣蓬勃的皇子,低聲道:“無論這母女二人是不是您的姨母表妹,都不要多事,給些銀錢,趁早打發了就是?!?/br> 承安神情淺淡,不辨喜怒:“怎么這樣說?” “您現在是掛在皇后娘娘名下的,那此前的宋氏,便同您沒關系了,這會兒您在外邊認了姨母,叫皇后娘娘怎么想?” “再則,”老總管目光深沉,道:“您覺得,圣上知道您同生母的家眷相處的好了,會怎么想?” “殿下,”他語氣中有嘆息:“三思吶?!?/br> 確實。 因為他的降生,連徐太后的嫡親侄女都不得冊封,死的不明不白,更不必說他出身微末,圣上一根指頭都不用,就能碾死的母家了。 一直到死,生母都沒得過冊封,更別說死后哀榮,惠及家人。 他大張旗鼓的認了宋氏,對她們反倒沒什么好處。 “罷了?!北緛砭褪前肼飞系挠H眷,真正維系著的也是母親對他的情誼,而非所謂的血緣。 承安頓了頓,道:“給她們足夠的銀錢,叫在長安置辦個院子吧,安排幾個人過去照料,別叫人欺負也就是了?!?/br> “噯,”老總管微微一笑:“您能想明白,就再好不過了?!?/br> 承安勉強向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母親去了這樣久,除去他與秀娘會在忌辰生辰里懷念,以及寥寥無幾的親眷外,居然再也沒人記得她了。 他這個人子,其實也做的很失敗。 承安漸漸大了,錦書總不好每日盯著,加之不是親生母子,彼此之間容易生出嫌隙,就更加不會在他那邊安插人手了。 宋氏的事,還是從圣上那兒聽得。 寧??偣軐⒊邪驳陌才耪f了,圣上也只是淡淡一笑:“算他還有些分寸?!北悴辉僬f話了。 錦書當然也不會再提。 對于她而言,今年的年夜比去年還熱鬧些,不過,這其實也不奇怪。 去年的時候,錦書還是貴妃,是新寵,誰也不知道圣上會新鮮多久,所以大家也只是口頭上奉承幾句,過了場面便是,今年卻是大不一樣了。 既是中宮皇后,身下又有皇子,更是唯一一個被封王的,諸多光環加身,有的是人愿意去獻殷勤,錦上添花。 承熙就在母后身邊,小腦袋轉著瞧內殿里的百態形容,眼珠都要忙不過來了,圣上看的發笑,拿筷子蘸一點兒酒,喂他嘗了嘗,換的小兒子嘴巴一扁,氣鼓鼓的哼了一聲。 “七郎別欺負他,”錦書笑著給父子倆勸和:“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萬一他待會兒難受呢?!?/br> “好好好,”圣上笑道:“你總是有理的?!?/br> 一片歡聲笑語之中,賢妃那兒便有些落寞了,三皇子為她夾菜時,目光才柔和些,不經意間瞥見身后的二公主,那絲剛剛升起的溫和便驀然消失無蹤。 小半個月過去了,二公主的夫婿人選還是沒個影,賢妃請了幾家夫人入宮探尋,結果剛剛說了個頭,人家就避之不及的婉拒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也愈發清減,心中急躁一日勝似一日,原因無他,若是二公主夫婿人選始終沒個著落,豈不是真要嫁給侄子蕭循? 叫蕭循娶這么一個人,別說是他生母葛氏,便是賢妃自己,都替蕭家覺得膈應。 偏生二公主性子急,眼見圣上與皇后都不管她,便有些慌了,將賢妃這根救命稻草抓的死緊。 剛開始的時候倒是還好,總算有些矜持,等到最后,眼見賢妃一個個召見名門夫人,卻始終未有消息,便有些急了,語氣中頗有些賢妃不肯出力,推諉此事的意思。 賢妃捏著這燙手山芋,出人出力還惹得各家勛貴議論紛紛,到頭來卻得了這樣一個評價,險些氣個倒仰,幾乎恨不能找包毒藥來,毒死二公主了事。 只是,圣上雖不喜這個女兒了,卻也不會眼見著自己將二公主殺了,昔年的晉王妃因何而死,王府出身的后宮妃嬪,可都一五一十的記著呢。 那時候圣上還沒登基,晉王妃又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卻還是因此被迫過世,賢妃可不敢賭一把,現下只是妃妾的她是不是比當年的晉王妃更硬氣。 殺雞儆猴,這話說的半分不錯,只是圣上出手狠辣,將猴殺了給雞看,所以這些年來,無論是在王府還是在后宮,彼此之間斗的再厲害,都沒人敢在子嗣上動手,唯二去了的,也是切切實實病逝的。 三皇子知曉賢妃為何愁苦,卻也幫不上什么,只能勉強勸慰幾句,聊以安撫。 “別只顧著同我說話,待會兒多跟郡主說說話,”賢妃囑咐他:“別看陳陽沒了,可靜儀長公主,還是很得圣上隆恩的?!?/br> 陳薇本就是大小姐脾氣,家中遭逢巨變,生父赴死之后,便愈發喜怒不定,陰戾起來。 三皇子委實不喜歡同她打招呼,只是見生母殷殷期盼,面色憔悴,總不好叫她擔憂,點點頭,應了此事。 “安坤清瘦多了,”圣上掃一眼靜儀長公主身側的陳立,道:“年輕人,總要有些精氣神才是?!闭f著,便吩咐內侍賜酒。 陳立與陳薇一道喪父,只是前者畢竟是男子,比小女兒更有擔當,經了一系列事,此前的紈绔油滑消去幾分,倒真是有了些成年人的穩重。 他姓陳名立字安坤,還是圣上為他起的,年幼時,也十分寵他,此刻聽舅舅這樣講,眼眶便有些濕。 畢竟不是不知事的人了,一眾目光之中,他從容的起身謝恩,隨即便含笑坐在母親身邊,笑著同她說話。 去年年宴還是一家四口,這會兒卻只有三個,靜儀長公主要強,不肯顯露頹態,他也只做不知,在邊上陪著逗趣。 “人都有糊涂的時候,”圣上輕輕嘆一口氣,同錦書低聲道:“只是……唉?!?/br> “大好的日子,做什么這樣傷感,”錦書知曉他對靜儀長公主多多少少心軟,只是自己同她不睦,倒也不必巴巴的勸和,便道:“七郎有什么感慨,待會兒宴席散了,自己對著月亮說去?!?/br> 她極少說這些玩笑話,圣上聽得莞爾,卻看向一側寧海,道:“宣旨吧?!?/br> 錦書掃一眼自內侍手中接過圣旨的寧??偣?,不禁怔住了。